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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窦初开   1927年春天,李云鹤满13周岁了。在天津市住了一年,她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   作为一个健康的少女,她在天津迎来了青春期。原本单薄瘦高的体型,开始变 得匀称、苗条,现出了曲线;乳房发育了,坚实地挺起;眉眼之间更显妩媚,忽闪 忽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冒着一股灵气儿;眉毛又挑又弯,又黑又细,增加了面部 整体的美感。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牙齿发黄,在诸城时,她很晚才学着刷牙,而且 没有坚持下来,到了天津才坚持每天用牙粉刷牙,但牙齿上的黄锈已经沉着了,怎 么也刷不白。   像所有青春期的姑娘一样,此时的李云鹤非常喜欢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她把一 只小圆镜压在枕头底下,时常对着它出神,有时又莫名其妙地笑了。她深信自己长 大之后会更加漂亮,一定是个漂亮的大姑娘!   李云露自从知道王克铭不让妹妹当工人之后,就一直琢磨着其它的主意。她发 现李云鹤越长越漂亮了,高高的个儿,红红的脸蛋,白净的皮肤,真是人见人爱。 看起来她不像十三岁,说十五六岁也有人信的。既然如此,何不托人做媒,在天津 给她找个合适的婆家呢?她越想越兴奋,就开始和王克铭商量。王克铭说:“这事 儿还得问她自己,她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能读书看报,不像你这样,大人怎么安排, 你就怎么干,一切由别人说了算。”李云露想想,也是。   有一天,李云鹤又在端着小镜子自我欣赏,李云露悄悄从身后走来,说:“越 长越俊了,是吧。告诉你吧,天津的水养人,这里的姑娘哪个都是白白嫩嫩的,你 也比刚从老家来的时候好看多了!天津好不好啊?”   李云鹤说:“当然比诸城好哇!”   “那叫你在这里长住下去,安个家,好不好?”李云露问。   “怎么个安法儿?我不是就跟你们住着吗?”   李云露说:“我是说,在这儿给你找个婆家,你愿意吗?”   李云鹤一听,羞红了脸,“你净瞎说,我这么小就找婆家?谁要我呀!”   李云露说:“你这个儿可不小啦,说你15岁准有人信。只要找着了婆家,你就 可以一辈子留在天津,再不用回诸城了,也不用出去做工,找个阔主儿还可以把你 娘接来同住,你不愿意吗?”   李云鹤说:“天下哪有那么可心的好事儿?你给我出嫁妆呀?净拿我开心。我 还想去学唱戏呢!我喜欢上台唱戏,将来挣了钱,也可以把娘接出来。”   李云露笑了,“唱戏,你跟谁学去?娘也不会同意。嫁人找婆家,可是天经地 义的事儿。嫁妆还不好说吗?你真愿意,我就去托人给你说媒……”   李云鹤此时似懂非懂,情窦初开,朦朦胧胧,可自己的婚姻大事,她还从未正 经想到过。她虽然知道,女人一生难免有这一天,可毕竟从没有人正面和她谈过, 对未来,她既有跃跃欲试的幻想,又有惶惶不安的心情。李云露所说句句是实情, 但她仍然十分害臊怕羞。她低着头,红着脸,心跳得非常厉害,不知该怎么回答姐 姐那赤裸裸的问话。   她极愿意留在天津。天津,对她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然而,姐姐家终究不是 自己的家,如果真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家,嫁一个如意的郎君,那还真是自己的福 份呢!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这么说。   “你去问娘愿意不……”   “我当然要问,可现在问的是你呀!你不愿意,我就不用问啦,你愿意了再问 娘也不晚啊!”李云鹤翻着眼睛想了想,终于说:“我愿意……”“这不就得啦! 这是人生大事,男婚女嫁,天经地义,谁都免不了,用不着害臊,你同意了,我这 就托人去!”   李云露面露喜色,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媒人先后介绍了几个,都是小门小户,劳苦人家居多,李云露当然不满意。后 来又介绍了一家,有房产、土地,本人又是个大学生。李云露一听很满意,双方约 定了见面的日期。   这一天,李云露姐妹俩穿戴上最好的衣裳,略施脂粉,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十 分满意了才动身。媒人领着她们,到了男方的家。大学生大大方方以礼相见,不羞 不怯地和她们聊起天来。李云鹤一则害羞,二则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知如何行事, 多数话都是李云露替她回答。尽管她很喜欢这青年,不时偷偷地用眼睛看着他,也 很羡慕这个富有的家庭,极力想给对方一个好印象。但毕竟她太稚嫩了,心慌得不 行,时时陷入窘态,不能对答如流。而姐姐见她如此,便主动替她答话。可由于她 缺少文化修养,谈吐自然不是大学生的对手,李云鹤心中又气又急,有时甚至顾不 得礼貌,抢着姐姐的话头说。后来那大学生也不再多问什么,媒人知趣地说:“改 日再来拜访吧!”便带着她们离开了,说叫她们等回话。   回到家中,谈起那青年大学生,李云露和李云鹤都很兴奋。她们对这大学生本 人和他的家庭都非常满意。   终于有天,媒人来了。李云露叫妹妹去上街买烟,回避了。   媒人对李云露说:“那位少东家觉得你家妹子长得不错,很喜欢她。可听说她 高小还没毕业,他说这姑娘还小呢,叫她再读几年书吧,别忙着出嫁。真是对不起 啦!”   李云露听了,犹如一盆冷水浇头,霎时没了话说,只好客客气气地把媒人送了 出去。   李云鹤买烟回来,媒人已经不在了,再看看姐姐脸上闷闷不乐的表情,知道事 情不妙。待她听罢姐姐转述那大学生的回话,便气得一头躺到床上,蒙上被子,哭 了起来。   她下定决心,立志不再低三下四地迎合男人的需要。这次相亲失败,狠狠地挫 伤了她的自尊心,她要做一个这样的女人:不靠男人的赐予,要靠自己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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