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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章一气之下回了老家 李鹤章(1825 ―1880),字仙侪, 号继泉, 又号季荃, 别号浮槎山人。是李家老 哥儿们六个中的老三, 也是个会打仗的主, 在打太平天国的几年中也为朝廷立下了 汗马功劳, 甚至还挨了枪子儿负过伤。所不同的是, 李鸿章是以文带武, 战略加战 术, 高屋建瓴, 是个帅才; 而李鹤章是以武尚武, 就短了一口气, 缺乏点后劲, 只 是个受人指挥的将领。但他也有不小的军功, 原本也可以升官发财的, 可是后来阴 差阳错地“背”了运―――二哥怕清廷忌讳, 功高震主, 不敢多为他请功; 清廷在 大获全胜之后洋洋得意, 说过的话不算数, 也把他老兄给忘了, 评功行赏的时候, 只给了他一个甘肃粮道( 管粮食的官员) 权作打发, 弄得他兴味索然, 一气之下竟 回了老家, 从一介武夫变成了一个乡间的大财主。 按说李鹤章从军的资格并不比李鸿章轻, 只是不会读书, 没有功名, 不被人很 看重而已。他十五岁就到京城老爸那儿用功去了, 可是科场不顺, “屡战屡败”, 考到最后还是个秀才, 只好作罢回老家, 还是面向现实, 干点实用的活儿。 适逢 太平天国兴起, 天下大乱, 整个长江中下游都卷入了战争, 他那在京城里中了翰林 的二哥也要回乡打仗了, 他就在家乡揭竿响应, 数月之间就拉起了数百人的团练乡 勇。 团练队伍不是清廷的正规军, 是没有军饷拿的, 而是要靠民间出钱养活的。几 百人的队伍“要钱要粮要子弹”, 想必他为此也破费了不少。第二年安徽形势更加 恶化, 李氏兄弟的父亲也被“下放”回乡办团练了, 李鹤章已经是个民团的小头头 了, 毅然率队来到老爸的麾下。 那几年的安徽, 正是太平军、捻军和清军来回打 拉锯战打得最艰苦的时候, 一会儿太平军打下了庐州, 一会儿官军又收复了, 一会 儿又被太平军夺去了。巢湖等地也是, 一会儿被太平军占领了, 一会儿又丢了, 一 会儿又夺回去了……兵马蹂躏, 民不聊生。 在这期间, 李鹤章跟着父兄打了不少恶仗。当时合肥有个叫夏金堂的屠夫, 杀 牛聚众, 有了千把人的势力, 暗中跟太平军的陆遐龄往来, 约期起事。李鹤章探知 了此事, 抢在他们起事的前头, 率百余练勇突然包围了村子, 先把夏某父子干掉了 ,遣散了他的部众,为官军消除了一个隐患。后来打巢县、打无为、打东关, 他都能 身先士卒, 率部立功。所以当时的安徽巡抚周天爵为之请功, 赏给六品顶戴。打下 无为后又赏加五品衔, 以州同选用( 作为州一级干部的候选干部) 。 1858 年秋, 太平军再次攻入庐州城, 李家的老宅被烧掉了, 田地都荒了, 团练也被打垮了, 李 家兄弟只好护送老娘往江西逃命, 因为大哥李瀚章正在曾国藩的幕中做事, 那里尚 不失为一个安全地带。 李家其他几个兄弟就在这时加入了曾国藩的幕府。李鸿章是有名的“刺头”, 遇事爱坚持己见, 总爱跟人和老师争长计短; 而李鹤章不同, 比较随和, 虽也在曾 府做事, 讲起话来令老师要舒服得多。打安庆的时候, 李鸿章因与曾老师闹别扭跑 了, 没参加, 而李鹤章则是参加了的, 虽没有大功, 但也受到了嘉奖, 赏戴花翎, 以知县留湖北补用。 不久李鸿章回到了曾幕, 奉命编练淮军前往上海, 李鹤章充 当了二哥的帮手, 在肥东招兵买马。临到发兵的时候, 二哥李鸿章是率兵乘英国轮 船到上海的, 而李鹤章真是苦命, 则是带着有五百匹马的马队, 以及后续部队, 迂 回绕远到淮扬里下河, 从海门过江, 再避开太平军绕道浙江, 历经千辛万苦才到了 上海。李鸿章命他为“督办前敌防剿事宜”的督办, 负责协调统率淮军的前锋部队 ,在上海与太平军最初的的几个胜仗中,如青浦、北新泾、黄渡之战, 解四江口之围 ,都有李鹤章的功劳,到沪不久, 清廷特诏加四品衔, 以知州用, 品阶又升高一级。 1863年元月, 太仓太平军守将蔡元龙诈降, 列队欢迎淮军入城。李鹤章信以为 真, 骑马来到城下, 这时伏兵大作, 李鹤章左腿被击中, 血染衣裤。他裹伤整军再 战, 七天后与程学启部会师, 终于拿下了太仓。 在李鸿章最大的“马上封侯”事 业―――攻取苏州的战役中, 李鹤章也是参加了的。当时城内主要用了杀“八降王” 的手段, 而城外则打得异常惨烈。 李鹤章大概就是命苦, 洗劫苏州城, 火光七日 不息的好处他没捞到; “左手抓一个妇女, 右臂夹一个姑娘”的艳福更没享到, 而 星夜驰马, 刀光血影, 屁股上挨子弹的份儿他都享到了。当初程学启是从昆山正面 攻苏州, 而李鹤章则受命攻江阴以取无锡, 来断苏州右臂。太平军十余万兵马正集 结在江阴、无锡界上, 从顾山以西, 纵横数十里, “吹角连营”。李鹤章兵分三路 进军, 亲自率马队和群字营、忠字营上阵, 屡挫太平军之锋, 又夜半烧其营垒, 焚 毁其炮船, 俘斩万余。经过数月激战, 终于打下了无锡城。 战后清廷评功行赏, 给李鹤章再升一级的奖励: “以道员记名遇缺简放”。道 员相当于一般行政市市长的级别, 但这只是一个资格, 还不是实授, 还要等到“遇 缺”的时候, 也就是什么时候在位之人死了、走了或另有他任, 才有可能让你去填 空。但是清廷对他还另有话说, 在嘉奖令中说他“能与其兄同心戮力, 为国宣勤。 此次未行破格之奖, 正为该员系李鸿章之弟, 以示该抚功不自私, 俾得推劳将士, 鼓舞众心。李鹤章当益自勉力, 指日常郡、金陵次第奏捷, 克成全功, 更当与刘铭 传、郭松林等同膺懋赏”( 《清史稿・忠义传》) 。这些话, 李鹤章都记住了。 后来打常州, 李鹤章冒雪领兵强攻, 破太平军城东营垒。又参与围城打援, “躬冒 矢石, 奋勇争先”, 建立了功勋, 被清廷赏穿黄马褂( 据《合肥李文安公世系简况 》) 。 到了打金陵( 南京) 时, 李鹤章可以立大功的时候, 李鸿章却按兵不动了。 因为苏南一带基本已经“粤氛肃清”, 南京这一最后的堡垒已成瓮中之鳖, 打 下来只是时间问题了。但这是曾国荃两年来苦心经营的结果, 老李怎么可以在此唾 手可得的时候, 去抢人家两年经营之功呢? 所以尽管清廷一再下令催其火速前往, 他总是一会儿有这事, 一会儿有那事, 顾左右而言他。曾国荃那头当然十分紧张, 生怕马上要到手的桃子被人摘走了。只有曾国藩十分清楚, “江宁破在旦夕”, “功在垂成”, 李鸿章屯兵不进, 这是李鸿章在让功啊! 可是他这一摆高姿态, 李 鹤章可就苦了, 这下无出头之日了。 金陵一役打得相当惨烈, 是用挖地道的办法 ,挖到城墙根底下,请了一个专门搞火药的行家, 放进去四万斤炸药, 把城墙炸飞后 ,才攻入的。 mpanel(1); 湘军曾挖过几十条地道, 弄不好就被发现了, 太平军不是往里边灌水、烟熏, 就是借此地道反守为攻。被发现一条就只好废弃一条。那个炸飞城墙, 起了关键作 用的地道原本也是被太平军发现过的, 是个废弃的旧坑道, 太平军对其没再注意, 他们没想到正是这条旧坑道最后把他们送上了天! 战后评功行赏, 人家都升官发财、 加官加禄, 曾国藩被封为一等侯爵, 加太子太保; 曾国荃被封为一等伯爵, 加太子 少保; 李鸿章被封为一等肃毅伯; 刘铭传也升任总兵……而他李鹤章呢? 只有曾国 藩转赠他一块御赐奖武金牌, 清廷那头早就把他给忘了, 只象征性地给了个甘肃甘 凉兵备道打发打发。那是个边远地区,谁都不想去的苦地方, 而且, 还是个道员。 原先在打完无锡的时候他不就已经是道员了吗? 怎么还是个道员? 凭什么是这样? 肯定是二哥李鸿章捣的鬼, 他为了保自己的既得利益, 不惜牺牲亲弟弟的前途! 其实清廷那边也有清廷的说法, 原先以为你李鹤章也会去配合攻打南京的, 所 以先给个空心汤团鼓励鼓励, 谁知你后来并没有真的参战, 那就不能再行赏了。然 而李鹤章想不通, 无论怎么说, 原先你朝廷是说过要与刘铭传等一并受奖的! 那个 廉价的甘凉道我也不要, 宁肯回老家! 曾国藩这个老领导为人还是不错的, 看出了 李鹤章的尴尬处境后, 极力拉着他一起做事。在接下来的剿灭捻军的战争中, 总是 把他带在身边。他向清廷奏报, 李鹤章旧伤未愈, 请求将甘凉道开缺, 而留营总理 湘淮军水路全军营务, 这实际上还是个名高而实空的职务。李鸿章也感到对这个弟 弟有些不够味儿, 在他表示不愿去甘肃的时候, 曾设法为其在南方福建一带谋个官 做, 但李鹤章也不去。 后来还是半推半就地跟着曾国藩北上了。 据说李鹤章的夫人是个性格刚烈的 奇女子, 在打常熟城时曾发挥了一定的作用。这时看到清廷蒙人, 有事有人, 无事 无人, 本已一肚子气, 再看李鸿章这个当哥哥的自己高官厚禄到手, 却在那里假惺 惺地“捣浆糊”, 好像李鹤章是个多余的人, 被你们安排过来安排过去的, 好像需 要你们恩赐一口饭似的, 火气比丈夫还大, 更加起劲地拉丈夫后腿, 坚决不干了, 宁肯回老家种地, 就不相信不靠你们就得饿死! 有这样一位贤内助, 李鹤章的官运 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他好歹很不情愿地跟着曾国藩走到了清江浦, 最后还是下决心 回老家了。 其实李鹤章回老家对他个人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他后来置房子置地, 又兼营盐业、茶叶和当铺, 果真大发其财。那时战争已过去, 国家正需要发展经济 ,他们老李家是清廷的功臣,做点买卖还能不开绿灯吗? 他在原肥东温家大村造起了 李家楼, 又在合肥城里造五进豪宅( 就是现在淮河路上作为李府陈列馆的那处大宅 院),安徽四乡八县都有他的仓房和典当。原温家大村的李家楼, 据说共有四百多间 房间, 一半是他的, 另一半归李鸿章, 所谓的宰相府, 就是指此。不过李鸿章本人 到底住过没住过, 还是个问题。此房周围的田产和房产均作为义庄和公产, 永不典 卖, 合肥曾有《李家楼田宅禀县立案告示》档案, 详载其事。 可是后来在抗战中李家人逃难, 房子被日寇抢占, 抗战胜利后又被村民们拆毁 了。 李鹤章发财后在家乡干了不少好事, 如建义仓、义学, 重建文庙、武庙、文 昌、城隍、火神诸祠, 又主持修府学、考棚、书院, 还重修了《庐州府志》。大哥 二哥责其领修《合肥李氏宗谱》, 他二话没说, 独立出资并规划, 越二年完成。1879 年山西大旱, 曾国荃告贷诸行省, 李鹤章立马捐献巨款助赈, 曾国荃很感激, 为其 奏请赏加二品衔。后来曾与李还结为儿女亲家, 即曾国藩的孙女( 即曾纪泽的长女 )嫁给了李鹤章的小儿子李经馥。可惜曾家小姐年仅二十九岁就去世了。 李经馥有个侧室陈氏, 生下一个孙子李国芝( 李瑞九) 。他们赶上了好时候, 天下太平了, 不用打仗了, 可以尽情享用老太爷创下的基业和赚来的钞票了。 事 实证明, 事情总有正反两面, 发财是好事, 但钞票太多了对后人来说未必全是好事。 他的这一支总体来说, 吃饭的人多, 干活的人少; 挣钱的不多, 花钱的不少。他的 三个儿子中, 只有老二李经羲有出息, 官至云贵总督兼云南巡抚, 民国后还当过几 天国务总理。其他老大和老三, 都是远近有名的花花公子, 享福的料。 合肥肥东 文化馆的研究员丁德照先生的《李鸿章家族》一书, 说到李鹤章的大儿子李天钺( 经楞) 时说: “天钺平素不务正业, 慵懒奢纵赌荡, 寻花问柳, 乡民深恶之。天钺 侍从在肥讨债殴死人命, 官民不敢言。合肥知县孙葆田检验尸伤, 百姓怕县令威于 豪强, 检验不实, 观者数万人。葆田令仵作( 官署里检验死伤的人员) 认真验尸, 得致命状, 谳遂定。”可见是桩不小的人命案子, 已激起民愤, 也激起了县官的义 愤。 当时正是李家的权势最炙手可热的时候, 李鹤章或许已去世, 而李鸿章还在世 ,闻知其亲侄子在老家胡作非为,不知作何感想? 丁文中讲到李鹤章的小儿子李经馥 时也没有好气, 说: “经馥生而秀颖, 其父管教较严, 后因身病体羸弱稍松弛, 其 母周氏尤怜爱。经馥幼时习学书史不忘, 数百言操纸笔一挥而就。经馥少年放荡不 学, 幼时还在乡里出语烂漫。其父死后, 经馥更无进取之心。岳父曾纪泽出使欧洲 ,累书相招才行。路经英国,翁婿游览伦敦, 一日思归, 竟径去不顾。”可知是独往 独来的性格, 连老丈人的面子都不顾, 只知坐吃老太爷的家业。他死的时候,儿子 李国芝才五岁。李国芝民国后来到上海, 大概是奔着他二叔来的。 那时他家还是 很有实力的, 在安徽开有森林公司, 在上海开有银行, 还投资房地产, 家里在江苏 路上有花园洋房, 进口汽车有好几部。上行下效, 李国芝也是个大少爷, 一辈子会 花钱会唱戏而不会经营, 花的都是他爷爷的钱。家业最后就只能是车子越乘越大, 房子越住越小。不过他还是干过一件有趣的事情, 就是在上海开办了一个李树德堂 电台, 播放京剧演唱节目和故事节目, 听众也可以打电话点播节目, 高兴时他自己 还能吊上一阵嗓子, 受到海派票友们的欢迎。他是海上著名的票友, 是“久记”票 房的骨干, 为京剧不知花了多少钱。到了解放初, 家底吃得差不多了, 他最小的一 个儿子李家庞就出来工作, 穿上军装当兵去了。 至于李鹤章解甲归田后到底赚了多少钱, 谁也无法详细统计, 反正足足养活了 四代人是无疑的。也就是说, 从李鹤章1865年回老家起, 直到解放前夕, 整整富了 八十多年。三个儿子中老二李经羲头脑最清楚, 洋务传统代代相传, 后代中李国松、 李国筠、李家煌、李家炜、李家炯、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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