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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南是我的朋友中最让人操心的一个。这话听起来有点儿滑稽,儿女操心父母、 父母操心儿女都是天经地义的,何以为朋友操心?如果只我一个为她操心也就罢了, 本来我就是一个爱操心的人,但是如果连老鄂、刘迪这种不爱操心的人也为她操心, 则足以说明李南真的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李南是特别的人,所以她与别人的关系也特别。我知道,“特别”这个词意思 有点儿含混,不像特好特坏特强特弱那么提纲挈领。但是我想不出一个更合适李南 的说法。 这个冬天李南让大伙儿操心的是房子。简而言之,她要把一套房子卖了再买另 一套房子,这中间的曲折暂且忽略不表,总之我们都认为这不是明智的决定。于是 和老鄂、刘迪商量阻止她的对策,其中包括侧面说服房主不卖给她,背后警告朋友 不要借给她钱。当然我们还掰开了揉碎了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正面和她争论 甚至吵嘴,直至最终把这件事儿搅黄。 本来这是私事,对任何人来说如此蛮横的干预都是不可思议的冒犯,但这个规 则惟独对李南无效。记得八十年代她婚变时朋友们专门开会讨论她离婚中的是是非 非,到场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对她负有责任,她也有义务听取大家的意见,像是法 院的听证会似的。虽然以后的实践证明,她是她,他还是他,别人也还是别人。这 种共产主义式的人际关系现在几乎消失了,只有在李南那里还行得通。也许她会固 执己见,但朋友不会保持沉默,她也不会抗议朋友侵权。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李南 是“公共”的,她可以在朋友家轮流住,如果不指望吃她做的饭,你也可以随时住 在她家。我曾经开玩笑说,李南只需要一张月票,就能在城市里生活。有她在,我 们就好像是一个大家庭。在我与人交往的历史中,和李南相处的方式是独一无二的, 我们可以相互拒绝对方,甚至不用考虑表达方式。如果她不喜欢谁,不是千方百计 掩饰,而是千方百计让对方知道。同样,喜欢一个人她也会毫无保留,替你包办一 切,包括替你得罪人。她曾经给一个朋友的公司当出纳,月底发完工资,一个员工 找到老板,说老板没兑现工资,老板坚持说不可能,查了工资表发现的确少给了, 问李南为什么,她理直气壮地说,“我觉得这个人不值这么多,想给你省点儿钱。” 让你简直哭笑不得。世故对李南来说是生疏的,我说过,她是个特别的人,以特别 的方式赢得信任和保护,赢得尊重和爱。 七十年代末,李南刚从内蒙回到北京,她的前夫卷进了西单墙一个政治性刊物, 但她的趣味却与号称纯文学的《今天》更加投合,听说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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