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7 白露纪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在文星时代,我大力提倡的是“全盘西化”。并指出文化的移植是全盘的、是 不能选择的。我的基本立论是:从张之洞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到萨孟 武、何炳松等十教授的“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宣言”,到今天中国人的保留中国文 化的精华、选择西方文化的优点,这种一厢情愿,多少年来,一直是一种动人心弦 的美妙理论。这种美妙理论,听来固然令人快慰,但在实践上,却无可行性。因为 文化移植,从来不是随你高兴的,你无法“存其所当有,去其所当去”;也无法。, 取长舍短,择善而从”。哥伦布航海,使欧洲人得到了美洲,但是美洲的梅毒,却 也传染到欧洲,就好像今天非洲的艾滋病传染到世界各洲一样。西方语云:“文明 即梅毒”(Civilization is svphilization.),文化移植真相就是如此。不明学 理,只知一厢情愿者,无知之徒而已!   我再举一个真正“全盘”的有趣例子:齐如山在《国剧漫谈二集》里讲了一段 最有趣又最含义深长的往事。他说他当年带着中国工人出洋,这些北方人,除了北 京以外,没人能坐着大便的,要大便,都得蹲着拉,蹲着拉屎叫蹲坑。“未启程以 前,我虽给他们讲演过几次,但我知道是不容易改过来的,一上火车,麻烦就来了, 都是蹲在恭桶(马桶)上大,他们又不知道脱了皮鞋,因为鞋底有钉子,所以把人 家恭桶上之漆面,都给踩了许多印子,这还不要紧,火车一摇动,大便多拉在外边, 恭桶上边虽然都有水箱,但箱中绝对没有这许多水供用,而且那水也不能洗桶外之 体,好在我早料到有此事,因为西伯利亚铁路,沿站都有水楼,开水冷水,都可以 随便使用,不必花钱,所以我预先预备下了两个大壶,许多棉纸,用以洗刷这些脏 污。我在车上也常告诉他们处处留神自爱,不要被人笑话。其中有一人说,他们怎 么能知道是我们拉的呢?我说自有火车以来,没有人在恭桶外头大便过,今天车上 有中国人,便有此事,则当然是中国人拉的。他又说他知道是谁么?我说,所怕的 就是他们不知道是何人,果然知道,还好一点,比方说他们知道是你,则丢脸者只 你一人,因不知道是谁,则他们便说中国人做的事情,则我们大家都跟着蒙垢,无 法洗刷,这还是轻的,反正他们议论不会出了我们二十几人。倘日后谈起此事来, 他们一定说,某年月日,有中国人在桶外大便,则吾国全国的人都在其内,无法分 辨了,岂不是全国丢脸么?”――从齐如山这个回忆,比较今天我们的大便文化, 就知道我们多么全盘西化了。头脑顽固指斥全盘西化的人,他的屁股,其实比他的 大脑还前进、还“全盘”,至少他的屁股知道全盘西化的好处,并在大使时死心塌 地全盘坐在马桶上。职此之故,每见摇头晃脑的指斥“全盘西化”者,我就直看他 的屁股。   ……(略一编者)一九六二年二月一日,我在《文星》发表《给谈中西文化的 人看看病》,就是一篇大手笔的力作。这篇文章其实只是导论,我还陆续写了许多 细部的文章,讨论面和打击面都很广,其中有涉及性观念和性关系的,尤为精采。 例如一九六二年九月一日,我发表《由一丝不挂说起》;一九六三年十月一日,我 发表《论“处女膜整型”》……篇篇都是重头戏。从这些提倡正确性观念和性关系 的重头戏中,可以看出我的思想是何等开明、进步,而支持开明、进步思想的论证 又是何等丰富、渊博。而我个人,对开明进步的性观念和性关系,也是心向往之的。 所谓心向往之,是因为有时候,你的遭遇与机会受到限制,开明、进步了半天,也 只是你一个人的事,而一个人的事的结局,多半以幻想终始而已,并无可行性可言。 例如殉情之事,我满向往,但无人与我相殉,或无必要相殉,所以对我只是思想讨 论而已。我讨论殉情的大问题即在有人会开小差。古书《宋稗类钞》有一个故事说: “临安将危日,文天祥语幕官曰:‘事势至此,为之奈何?’客曰:‘一团血!’ 文曰:‘何故?’客曰:‘公死,某等请皆死。’文笑曰:‘君知昔日刘玉川乎? 与一娼狎,情意稠密,相期偕老。娼绝宾客,一意于刘。刘及第授官,娼欲与赴任。 刘患之,乃结曰:朝例不许携家,愿与汝俱死,必不独行也。乃置毒酒,令娼先饮, 以其半与刘,刘不复饮矣。娼遂死,刘乃独去。今日诸君得无效刘玉川乎!’客皆 大笑。”-文天祥把殉情的故事,用来教育他的幕僚宾客,可见殉情不是小事,可 以喻大。文天祥所说“刘玉川模式”的殉情,这一模式,是男方骗女方,说好相偕 殉情,结果却是女殉男不殉。这种临殉放水派,史例甚多,据《类苑》所记,宋朝 的杨孜就是一例。湖北佬杨孜,到京城赶考,与一个妓女同居经年,且靠她吃饭。 考上后,答应娶她。后来以家有悍妻为理由,相约殉情。遂以毒药下酒,妓女喝了, 轮到杨孜喝,他却拿着杯子说:“我死了,我家人一定只埋我,而把你尸体丢到沟 里去,还是我先把你埋好,再死不迟。”妓女听了大呼上当,可是已来不及了。这 种“刘玉川模式”的殉情,历史重演,代有传人,可是最精采的,是七百年后台北 的“少女殉情记”事件。一九五0年,少女陈素卿吊死在十三号水门。原来她与福建 人张白帆相恋,张白帆以家有妻室,不肯偕逃。据台湾高等法院三十九年上字第四 七二号刑事判决书,张白帆“虚与委蛇,并设计以自杀为烟幕,嘱陈预拟遗书,经 其两次加以修改”后,最后在十三号水门“伪称愿意同死”,但女的上吊后,男的 却脱逃。判决书说张白帆“虚允同逃于前,帮助自杀于后,复异想天开,于遗书中 借死者之口吻,对自己百般赞扬,欺世惑众,情节可恶”。――一幕殉情事件,闹 到这样女方死了还要大捧特捧男方的地步,其超越前进,真刘玉川自叹弗如矣!虽 然如此,殉仍可情,但宜采我们吉林人的“关云芳模式”。一九八八年十一月二十 一日,在北京八达岭长城发生自杀爆炸案件,男死者名关云芳、女死者名张国英, 两人都是吉林省浑江市松树镇人。警方说,他们是一对另有妻室和丈夫的殉情者。 这次爆炸使用的是自制炸药。目击者说,爆炸发生在二十一日上午十一时四十分左 右,地点是八达岭长城最高的七号烽火台。当时那里只有一男一女在搂抱着,像是 在看风景,约一分钟后就听到了爆炸声。-自来古今中外殉情事件不少,只是这一次 “情殉烽火台”,以自我引爆方式炸弹开花,倒是首开其端。这一男一女,都是我 吉林同乡,死得如此从容、如此壮烈,真是我们吉林人的光宠,足令其他各省惭愧 也。而以炸弹相殉,谅谁都开不了小差,谁能跑得比炸弹快呢?如今我们吉林老乡 这种土制炸弹同归于尽的殉情法,倒为殉情大业别开了死面,这种方式,可使男方 无所逃于十三号水门而必须就死,十分安全。特此推荐,以告世之痴心女子也。至 于我个人,至今犹未忘情于殉情,只是我年华老去,而高中漂亮女生又贪生怕死, 所以殉情云云,只是幻觉而已。 mpanel(1);   我在性观念和性关系上的开明、进步,不但幻觉于殉情上,还幻觉于其他方面, 譬如说,如果人能选择自己的死法,我倒觉得有一种死法最值得向往,那就是“阿 蒂拉(Attilathe Hun)式死法”。阿蒂拉是五世纪时的匈奴王,武功所及,包含了 大部分中欧和东欧。此公外号“上帝之鞭”(Scourge of God),其凶悍可想。但 其死也,不死于沙场,却死于与德国少女伊尔梯蔻(Ildico)花烛之夜,性交高潮 中,女方欲仙欲死,男方却真仙真死矣!英文有成语“甜蜜死”(thesweetdeath), 即指此也。这是我最向往的一种死法。别说这种福气只阿蒂拉一个独享吧!十世纪 的教皇列敖八世(Leo VIII),就是与情妇私通时死于高潮的;十九世纪法国总统 福尔(FelixFaure),也是与情妇私通时死于高潮的,可见“阿”道不孤,有后望 焉!结论是:与其形而上七窍流血而死,不如形而下一窍流精而亡。云雨巫山,断 肠有道,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我在台大做学生时候,常去台北市衡阳路十五号文星书店,一天在进门门框背 后,看到一幅画,是华特・奥托(Walt Otto)的《夏日即景》(Summer ldyll), 画一裸体少女,伸出一足,溪边试水,我被这画迷住了,画的尺寸是五五X四五厘米,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又这么美的裸画,可是我是穷学生,当时价钱连问都不敢问,只 能多看几次,就依依而去。不久这画卖掉了,谁买去了也不知道。但我心中挂念, 从未忘记。   四五年后,我因缘际会,变成了“文星”的要角,一天我跟萧孟能提到这幅画, 他说他可托人再买一幅,特别送我,后来他果然依诺送来,完成我穷学生时代的心 愿,这画至今还挂在我卧室中。除了审美-对女人的高度鉴赏力外,我对艺术的鉴赏 力也极高,这是一般人不清楚的。我这种高格调,在台湾这个土气十足俗气无比的 鬼岛上,相形之下尤为凸显。   这个鬼岛本是中国的化外之区,又一变成为日本的化外之区,再一变成为国民 党伪政府的速逃之区,暴发起来,集合了所有不搭调的所谓“艺术”。不但不能 “出新”,还不断的“推陈”(推倒的推),以台北东门被国民党破坏为例,台北 东门本是古朴的小城门,好好的古迹,就被他们改头换面得面目全非,他们还写什 么“景福门回忆录”呢!真是焚琴煮鹤!他们实在是破坏自然与古今景观的能手。 (横贯公路开完了,国民党一定要沿路来番命名和勒石的污染,做这新骄文句子的 文宣大将就是当时“救国团”的组长柏杨!柏杨跟国民党的渊源,由此可见!)为 什么要不断的破坏呢?因为他们有一种奇怪的“美感”,一种不中不西又洋又土的 “美感”,这种要命的“美感”,加上意识里的“阿房宫症”,就整天大兴土木, 益增其丑起来了。这样子年复一年发展下去,我常忧虑不知怎么办。以“中正纪念 堂,’为例,我曾发愿,除非该堂拆掉或炸毁,我是不去那鬼堂的,所以除了堂外 的音乐厅、剧院外,至今我是寸步不去的,但“中正纪念堂”那样丑、那样庞然大 物,拆除或爆破起来,也颇费周章呢。这个鬼岛到处被搞得面目全非,将来清场者 苦矣。国民党艺术的后遗症是激发出所谓本上艺术,亦是不成格调。一九八五年我 五十岁生日前夕,我的小兄弟小苏(苏荣泉)和李放拍我马屁,两个小鬼特别从三 义买了一座大木雕佛像,送我做寿礼。不料被我趁机作弄,我说:“你们送我生日 礼物,看得起我,我很感谢;可是,你们居然把这样没水准的产品送来给我,妄想 我会欣赏,则显然涉嫌侮辱我,把我艺术水准看得跟你们一样低,这就太可恶了! 你们说怎么挽救?”两个小鬼知道我难伺候,商量一阵,最后表示他们愿意把佛像 收回,折成现金分期付款给我。我同意了。于是,在三人哈哈大笑中,一场寿礼风 波化为无形,此事我另有信给曾心仪、李宁、陈文茜评论:   心仪   李宁三千全:(以收礼先后为序)   文茜   李放他们合送我一座达摩佛像,高与书桌齐,据云价值一万五千元,是硬树根 凿成(我看是雕不动的),其重无比,其丑亦无比。我一听说自外埠买来,即断言 此绝非好礼品,因此岛民俗水平极低也。及看之下,不出所料,乃斥令他们收回。 (我考虑禁止他们再送礼,一切折现可也!)他们的“罪状”不是自己艺术水平差, 而是把我和他们的水平视为同类,这些小鬼们如此冒犯老寿星,不被老寿星所斥, 老寿星尚有何面目苟存于世乎?   相对起来,你们的礼品却是各有千秋,心仪的衬衫极高雅,老寿星已于华诞之 日穿上,一派“可怜寿星倚新装”打扮,好像一张银纸,包了一个有双脚的炸弹; 李宁的骨董花瓶极典雅,摆在那里,提醒我花瓶只是花瓶做得,人是不可做花瓶的 ――但美女除外、“李瓶儿”式美女尤其除外,我早就说西门大官人是中国文化之 一,其与“李瓶儿”之事可证也;文茜的四十五名美国歌星与十六名加拿大歌星援 非饥民演唱专辑(WeAreTheWorld),听了一遍,对五十老翁艺术水平而言,固不乏 鬼哭狼号(并且是洋鬼哭、洋狼号)之处,但有些歌词却好,那首《流泪还不够》 (TearsAreNotEnough),题目尤佳;《多一点爱》(ALiitleMoreLove),似最好 听。文茜说送这张唱片是“代李敖行善到非洲去、罗宾汉到非洲去”,意存戏谑甚 明。幸好我不是三毛,我之人道,给中国自己人犹且不足,对非洲固“不能人道” 也!写到此处,想到昨天香港《九十年代》转来港仔李惠慈者写给李敖的信,李惠 慈根本不知李敖为何许人,她只在一本《三毛昨日、今日、明日》书上,看到李敖 论三毛伪善一文,就写信来……   李敖先生/小姐   你好,很唐突写信给你,原因是你的一篇《三毛式伪善》像一盘冷冰水从我的 头顶一灌而下,令我顿然清醒,继而燃起一点冲动向你提笔,你说三毛伪善,这是 我看了不少三毛著作后的感受,亦是我继续看下去所要追寻的,今天被你道破,可 见我心中淋漓尽致的感受……   在此我很多谢你,因为你为我解开了一个结,而因此我学到了一点宽宏的量度, 因为我明白三毛只是一个脱不离平凡、俗世的女子,可能她要生活所以要伪善吧……   可见根本不知李敖为男为女者,读了李敖之文,也可顿开茅塞。这封港仔的信, 其实阴错阳差,是我最好的寿礼。它虽然把老寿星给“人妖”了,但是这样知文而 不知人,才真是客观呢!台湾读者对我太主观,爱惜失度,未免王八蛋一点。拉斯 金(JoheRuskin)呼吁你只要看一个人的书就好了,不必看他这个人,实乃真知者 言。我如今闭关,使人人不得得睹龙颜,目的之一,似在贯彻拉斯金之言耳……信 笔所之,三千金以为然否?专此道谢,并请   “金”安           寿星 李敖 一九八五年四月二十六晨   拉斯金说看书不必看作者,我引申其义,看画不必看本人,华特,奥托这幅画 中裸女本尊,早已红颜老去,还能看吗?人能洞悟此义,当知幻方是真,而真反有 不如幻者;幻方是永恒,而真反烟云过眼者。华特・奥托的画中裸女,中国人中, 亦有类比者。一九六四年我在“文星”时,用餐或谈话,常到附近一家咖啡厅。老 板娘是一位上海籍的年轻女人,为了解决娘家经济困难,嫁给了一个流氓丈夫,婚 姻自然不如意。   这位年轻女人长得清秀匀称,眼睛不大,但含情脉脉;嘴唇丰满,给人一种一 看就想吻它的(kissable)冲动……(略一编者 狗屎编者-文岭)我在咖啡厅中 最欣赏的一幅画面是:远远的偷看她的小腿,她坐在那边,一腿盘在另一腿上,小 腿呈现得更为诱人。终于一天傍晚,我约她到我家,她同意了。在计程车上,在旗 袍开权处,我看到露出丝袜上端的大腿,那是我最喜欢看也最喜欢摸的部分。四分 之一世纪以后,我写道:   中国传说中黄帝做衣裳,黄帝元妃两陵氏之女螺祖教民养蚕,自此中国人独霸 丝业二千年。奇怪的是,中国人只发明丝衣丝裳,却没发明丝袜,这真是千古遗恨。   中国的养蚕术,在六世纪时被两个洋和尚学到,他们私盗蚕卵,运到欧洲,从 此中国人独占市场的局面逐渐打破,丝衣丝裳之外,泽被女人大腿――洋鬼子巧夺 天工,造出丝袜。   十八世纪英国文学家约翰逊(samuel Johnson)歌颂丝袜,意谓丝袜引人大动、 情嗜随之(The silk stockings and white bosoms of actreses excite my amor ouspropensities.)。   现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丝袜的工业,早越蚕丝业而上之,吸引人的程度,自 亦在十八世纪之上。现在流行的是二会一一件头的裤袜,固然不错,但却失掉了用 吊袜带的趣味。用吊袜带时代的女人,她们在内裤与丝袜之间,就是吊袜带发生作 用那一段,大腿是裸露的。冬夜时分,与美女夜游,坐在车上,伸手去摸那一段大 腿,虽约翰复生,亦将别著福音,以告来者。“深情那比旧时浓”,今不如昔,吾 于丝袜见之。   文中指的,就是她的大腿。她大腿有丝袜时令我神往,丝袜脱下来时令我魂销, 美腿当前,人生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看的呢?一七八0年,富兰克林在法国做大使, 在跟法国名女人上床之余,写过一篇《美腿与丑腿》(TheHandsomeandDe-formed leg)的文字,大意说:世上有两种人,他们的健康、财富和生活上各种享受大致相 同,结果却一种人是幸福的,另一种人却得不到幸福。这两种人对物、对人和对事 的观点不同,对他们心灵上的影响,也就因此不同,苦乐之分,也就在此。我始终 相信,涉及美丑范围,人的一生,可以只见,‘美腿,,而对“丑腿”避而不见; 但涉及真伪善恶范围,我们却不能逃避。我们不能崇真而不去伪、不能扬善而又隐 恶,但对,‘美,,上面的“美腿”而言,则除了快乐的亲近,无复其他……(略 -编者 狗屎编者-文岭)《水济传》王婆讲讨女人喜欢的男人要有五条件,就是 “潘、驴、邓、小、闲”,“潘”是要像潘安那样漂亮,“驴”是要像驴那样有大 鸡巴,“邓”是要像邓通那样有钱,“小”是要细心体贴,“闲”是要有时间。五 条件之说,既真且谑。我对跟我上床的女人,也有五条件,就是。‘瘦、高、白、 秀、幼”,“瘦”不是皮包骨,而是skinny,该译“瘦不露骨”,我在床上绝对忍 受不了胖,同理类推,我也不欣赏大奶的女人,大奶总给人笨笨的感觉,美国近年 来流行大奶,PLAYBOY等杂志上所见多此类健妇,令人胃口倒尽。至于中国女人,争 取自由,自手脸而外,胳膊和腿总算也有出头天了。但是,女人总是不知足的,她 们“天生丽质难自弃”,不但难自弃,还想公诸同好,于是露奶一事,便终不免耳! 在这露奶的先驱者里,“咨尔女士,为奶前锋”之尤,就是陆小芬。陆小芬之露奶 也,并不直接去露,而露得极有技巧。例如,在《看海的日子》电影里,据说以少 妇当众哺儿姿态,名正言顺的露了一部分。当国民党新闻局严加查禁陆小芬的乳房 时候,影片公司老板揭了底,说电影中的乳房是替身之奶,并非陆小芬之奶,你们 新闻局查禁彼奶非此奶,报告大官人,你们弄错了!虽然如此,新闻局却不管那么 多,反正“有奶就是‘陆’”,他们是不认错的,还是直扑此奶、径行登“陆”, 予以查禁。不过,自陆小芬以后,写真集蜂起,新闻局禁不胜禁,于是众奶毕出、 群奶尽现,但十九皆不佳,不是不够看,而是太够看了-太大了。至于以“波霸” 号称者,更是要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殊瞩非是,我是绝对反对的。我不喜欢 大奶女人,也不喜欢大屁股女人。我认为喜欢大屁股的人是野蛮的。非洲女人由于 骨盘稍小,进而对大屁股歆羡,乃至进化到屁股上有储存脂肪隆起,叫做“尻肿” (steatopygia)。“尻肿”者,医学上别译“女臀过肥症”者也。散居在南非沙漠 地区的布施曼人(Bushman)和蓄养牛只的哈腾脱人(Hottentot),身高不满五尺, 个个却屁股翘得可凶。随着文明的进步和审美标准的演变,“尻肿”式的大屁股、 乃至过大的屁股,理应不再流行,希腊爱神塑像中的美女身段,今天看来,总未免 昔其过肥;中国仕女绘画中的美女造型,今天看来,也未免嫌其稍胖也……(略― 编者狗屎编者-文岭)这可爱的上海籍的年轻女人,虽不“瘦不露骨”,但肉得… 匀称、乳房、屁股也都如此白白的露在我眼前,令我喜欢,可说是我雅好“瘦不露 骨”女人的一个例外。她跟我“私通”,地点在安东街二三一号我租的三楼,三楼 在王尚勤赴美后,到我搬出,其间只上床了这一个女人,并且只此一次。她让我充 分占有了她、满足了她和我,当我从她裸体上起来,我发现她满眼泪水。她走的时 候,留了一张照片送我,暗示从此永别,那是一九六四年春天的事,我二十九岁。   我跟这位上海籍的年轻女人“私通”,是我生平与有夫之妇两次“私通”的一 次,这种“奸夫”身份,我只做过两次,并且只有两次。最重要的一点是,两次对 象的丈夫我都不认识,以我的道德标准,我不会跟朋友的老婆有任何不够朋友的事, 这也就是柏杨栽诬我与他大大有染而令我愤怒的原因,因为绝无此事!你柏杨自己 要做王八,随你的便,但乱认“奸夫”却不可以,尤其认到无辜者你的恩人头上, 更不可以。   但是,如果“私通”对象的丈夫我根本不认识,我就没有任何道德上的故障。 此外,还有一个假设性的条件、就是对象的丈夫我固然不认识,但“私通”如果有 利用权势伤害别人或影响公众利益之处,我也不会做。法国哲人卢梭、美国哲人富 兰克林、英国哲人罗素,都是有名的风流人物,但他们只见高情雅致,不见绯闻丑 闻,为什么?就为的是他们并没利用权势伤害别人或影响公众权益,他们从不会付 什么“遮羞费”,因为女人以和他们上床为荣,两情相悦、自由恋爱,又何羞之有? 所以,这种身份的当事人,他们上床下床的行为,都是“个人行为”都是“私人行 为”。但是,涉及利用权势伤害别人或影响公众权益,则就不然。齐庄公“私通” 通出政变;蒋经国“私通”通出孽种……政治人物大权在握,牵一属而动全身,这 种当事人的身份,“私通”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大权在握的人,不把属严加管束, 轻则以公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