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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这是一个月色很好的夜晚。海丰市的月亮和香港的月亮一样,有一半隐在云层 的背后,星光灿烂,把那一半的月亮依然照得皎洁。   婉婉按照肖永生的话,跑下楼去,上了白色帕萨特汽车,张妈极力阻止,但婉 婉心里惦记着哥哥,还是走了。   张妈心里依然不放心,她戴上眼镜走到窗前,看着婉婉上了那辆白色帕萨特轿 车,而她却把海E4465 记在了心里。   婉婉上了汽车,接她来的是一个高个子漂亮的年轻人,他头发染成了棕黄色, 文质彬彬,   年轻男人冲婉婉微微一笑,“邹小姐,我们见过面的。”   “是吗?在哪里?”婉婉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些想不起来了。”   “在医院。”年轻男人果断地说:“五一节那天,你病了,肖哥送你到医院, 我在医院见过你。”   “噢!”婉婉不置可否地答道,但她还是摇摇头,“对不起!可能当时我不舒 服,记不清了。”   年轻男人似乎并没有想让她想起来的意思,他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开车,晚 间的马路上已经不甚拥挤,他把车开得飞快。   婉婉抓住座位上的扶手,扭过头试探地问,“我哥哥他怎么了?病得很严重吗?”   “肖哥没和你说?”   婉婉摇摇头。   “你到那里就知道了。”汽车离开了市区向郊区驶去。   婉婉发现汽车不是驶向医院的方向,感到有些不对头,她着急地说:“为什么 不去医院?这是要去哪里?”   年轻男人瞥了婉婉一眼,依然说道:“肖哥没和你说?”   婉婉又摇摇头。   “你哥没在医院。”年轻男人的嘴角向上挑了挑,露出一丝捉摸不定意味,皎 洁的月光照在他棕黄色的头发上,使他的脸上笼罩上一层冷漠的微笑。   汽车一直开到一栋别墅前,年轻男人把婉婉带进别墅,别墅里空荡荡的,四处 漆黑一团,没有电灯,四周罩上了一层尘土,每走一步都会引发出一串空旷的回音, 一看便知,这里根本没人住过,令人毛骨悚然。   年轻男人把婉婉带到地下室的一间空房子里,房间里除了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再有的就是到处飞扬的尘土和头顶上的蜘蛛网,如同飘着幽灵的古堡。   婉婉瞪大了眼睛,极端惊愕地把房间巡视了一遍,一种恐惧袭上她的心头,她 一把拉住年轻男人,颤声地问道:“我哥哥呢?我哥哥在哪里?”   年轻男人扭过头来,定眼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是觉得婉 婉太幼稚,太善良了,还是觉得她太傻了,都到了这种地方,还要找哥哥,丝毫没 想到这一切都是阴谋,都是圈套。他并没有对她大喊大叫,而是默默地说:“你哥 哥不在这里。”   婉婉脸色陡然变得苍白,眼泪也刹那间冲出眼眶,她战栗地说:“你骗我,你 为什么要欺骗我?你还我哥哥,我要见哥哥。”她抽泣着,显得是那样无助,那样 脆弱,毫无反抗力气,只是泣不成声地说:“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把我骗到 这个地方?我要见肖哥。”   也可能无论什么人,在他内心深处,都留存着那么一点本能的人性,此刻,年 轻男人沉闷着,他把婉婉拉到床上,甚至替她清扫了一下灰尘。他让她坐在床上, 然后说:“我告诉你吧,你哥没事,他活得挺好,他在香港呢。”   “我要见肖哥,求求你,我要见肖哥。”婉婉昂起头,抹着眼泪,哽咽着说。   “你别哭了,就是你的肖哥让我把你弄到这里来的。”男人说完,转身离开房 间,砰地把门锁上了。   “不!不要!”婉婉冲到房门前,她举着小拳头砸着房门哭着说:“不要…… 不要把我关起来,我要见肖哥,我要见哥哥,我要……见肖哥。”她擂门的声音很 弱,喊声也很弱,只有那凄凉的哭泣声,在那漆黑,寂静的别墅里,更增加了阴森 的感觉。   婉婉的哭喊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没有一个人出现,只留下一片空荡的回音。 她痴呆在黑暗中,脸上的泪水凝固了。哥哥,肖哥,俩个她至亲至爱的人,在这个 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和信赖的人,如今都不知去向,把她一个人抛在这个魔鬼的地 狱里。她突然感到天眩地转,一种彻心彻骨的寒冷和恐惧。   扬娟放下邹涛的电话,心里一阵恍惚。邹涛下午刚刚离开海丰,在短短的几个 小时里,突然就生了急病,而且病得居然回不了海丰?这似乎不太令人置信,有着 一些刻意的痕迹,并且扬娟觉得邹涛在电话里的声音好像和以往不同,是语气,还 是措辞?她也说不清楚,但她总感觉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mpanel(1);   扬娟心神不宁,她把纤细的双手绞在胸前,急躁地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 她意识到邹涛在香港一定是遇到了麻烦,并且应该跟那把保险箱的钥匙有关。明天 就是19号了,离21号只有两天,而目前被盗窃的资金还没有彻查清楚,袁靖正在加 班加点,夜以继日,情况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她站住脚,两道秀眉稍稍向上挑起,白皙的脸绷得紧紧的。她反身冲上楼梯, 她要立刻向总行进行紧急汇报,第一,请求总行派出的领导即刻到达海丰。第二, 立刻将江威保释出狱,配合袁靖一定要保证21号的计算机升级万无一失。   这时,扬市长默默地走上楼,他沉稳地站在房门口说:“娟子,沉住气,邹涛 会有办法的。”说着把一张字条放在扬娟的面前,用手指敲敲字条说;“明天上午, 你去把江威接出来吧,这可是用我市长的名义做的担保。”   扬娟激动地一把抱住扬市长,“叔叔,谢谢您!”然后坚定地说:“叔叔,您 放心,我一定会干好的。”   扬市长疼爱地摸摸她的头发说:“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法网恢恢,疏而 不漏,老天长着眼睛呢。”   19号,清晨。   扬娟亲自来到公安局找到孙大宇,她把扬市长和郝律师两人做的担保书交给他, 要把江威保释出来,孙大宇本来就无心认定江威有罪,但只是苦于找不到替江威开 脱的证据,现在有扬市长作保,便立刻答应,把江威交给了扬娟。   扬娟把江威带到家中,暂时让江威住在自己家里,并且严密封锁他出狱的消息, 让江威晚上再秘密进入银行和袁靖一起查核账目。   银行看上去同往常一样,大厅里窗明几净,鲜花怒放,一切业务井然有序,客 户也是来来往往,各个科室的员工也都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有条不紊,没有人预 示到和感觉出在这正常与宁静的后面正酝酿着一场激烈的,你死我活的斗争。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被停职的邹涛没有来上班,也没有注意到肖永声今天来晚了 一个钟头,并且风尘仆仆,没有了往日的潇洒。   更没有人注意到,扬娟来到银行之后,立刻把袁靖找到自己的办公室,关紧房 门。事实上,在在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酝酿着一场疾风暴雨。   扬娟委派袁靖下班之后协同保安清查银行,任何闲杂人员一律不得留在行内, 然后昼夜开启计算机主机,让江威秘密回到银行配合他查核账目,一定要在21号之 前把盗窃的资金彻底地挖出来,恢复账目应有的本来面目。   扬娟又让白越峰替她调来了整个银行租赁保险箱的个人资料。在资料里,正如 扬娟所推测的那样,果然有高民租用的一个302 号保险箱,扬娟感觉高民没有来得 及交出的软盘应该就在那里面。   与此同时,就在扬娟查阅保险箱资料的时候,廖学铭刚刚从银行地下室的保险 箱区回到办公室。他在保险箱区域走了一圈,用手摸了摸302 号保险箱,负责保险 箱业务的主任跟在他的身后,但他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又走开了。   廖学铭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到老板椅里,心一直沉到了底。他感觉非常的疲 惫,仿佛全身心的精力都消耗完了,几十年支撑在心头的那股气势,在一点点地向 外泄露。   适才,他在高民的保险箱前转了一圈,但最终还是没有按照谢浦源的命令开启 保险箱。他打算豁出去了。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听那个女人的命令了,无论什么 事,他都不想再干。他的内心里感到非常恐惧,只感觉自己的路仿佛已经走到头了, 自己几十年经营的乌纱帽也仿佛在头顶上变得轻飘飘的,随时都有飘走的可能。他 预感到似乎要出大事,即便自己就这样坐在办公室里,也是在劫难逃。   晚上,袁靖在下班3 个小时之后,和保安人员一起开始清查银行各个办公室, 责令留在银行里的人员立刻离开银行大楼,使银行大楼上下,里里外外达到前所未 有的宁静。   然后,江威趁着黑夜秘密回到银行,袁靖连夜开启了计算机主机,俩人挑灯夜 战,通宵达旦地彻查帐目。   20号,清晨。   江威在大家还没有来到银行上班之前,便悄然离开银行,他在洗手间用凉水冲 了冲脸,把一夜的疲乏冲刷掉,又使劲地睁了睁眼睛,在早点铺里草草地吃了一口 早餐,就开车赶往机场,去迎接总行来的同志。   扬娟对总行领导来到海丰的消息仍然进行了严密的封锁,银行里没有一个人知 道总行的领导已经到达海丰,江威把总行的人直接接到亚洲大饭店,扬娟已经在那 里等候多时了。   总行对海丰市省行的问题相当重视,一共派来三个人,黄局长亲自带队。三人 到达饭店之后,顾不得休息,只泡上一杯茶水。   黄局长把香烟,笔记本,钢笔,摆放在桌子上,命令江威把房门关紧,并且挂 上“请勿打搅”的牌子,随行的李处长打开电脑,拉开了马拉松会议的架势,每个 人的脸色都异常的严肃,房间里的空气显得紧张,凝重,压抑。   黄局长看了看扬娟,然后又看向江威,嗓音低沉地说:“你从拘留所保释出来 了?”   “是!”江威默默地点点头。   “邹涛从香港还没有回来?”黄局长把眼睛转向扬娟。   “是,情况不明,他的手机也关机,联系不上。”扬娟说。   黄局长沉默了片刻,把手按在笔记本上,眼光郑重地盯着扬娟说:“开始吧!”   “是!”扬娟看了江威一眼,开始进行汇报,她的声音迟缓,沉闷,那声音有 时好像不是她的,时不时她会停下来,喘上一口气,或是看上大家一眼。没有人打 断她,房间里除了她娓娓的声音,就是敲打电脑地哒哒声。   扬娟慢慢地讲着,她说得很费力气,仿佛在讲一个惨痛的不堪回首的故事,随 着她的讲话,人们的脸色也越来越严峻,越来越阴沉,而房间里的烟雾也越来越浓。   --------   梦远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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