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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巫降 “小方,勘探所的吴先生说要见你,你在那里?”就在方榕陪着韩老太爷进入 西厢后不久,小院里就传来了罗发荣的叫声。他一早就代表韩远山和方榕他们去招 呼进山来的那些施工人员了。 “方榕你去吧,这边我在就可以了。”听到院内的叫声,正在凝神为赵三检查 伤势的韩远山抬起了头对着身边打下手的方榕说道。 “那我就过去看看。韩老,三哥和小明的伤就拜托给你了,有什么事就叫韩二 来叫我。”说到这里,方榕又对正在接受检查的赵三和他身边正用焦急期待的目光 注视着自己的王小明一笑:“三哥,小明,你们就安心接受韩老的检查和治疗,我 出去一会,等下来看你们。放心吧,你们的伤一定会很快治好的。” “嗯,方榕你去忙吧,不用为我们分心,相信老太爷一定能治好我们的。”气 色明显好转的赵三也微微一笑,催促着他赶紧去忙。 “是啊,榕哥。你去忙正事吧,不用担心我们。”自清晨醒来,就一直即兴奋 又紧张的王小明也亲热的连声催促着,让方榕赶紧去忙。 他怎么也没想到,昨晚才刚刚从三哥嘴里听到自己的伤势有治愈的希望,今天 一大早榕哥就真的陪着韩老太爷过来为三哥和自己治伤了。 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肩伤是不是真的能治好,可是光凭韩家寨的韩老太 爷,这个从小就被他的传说灌满了自己耳朵的传奇人物亲自出马这一点,就已经给 他的年轻的心里种下无穷的希望,就连整个人都觉的精神了不少。 自然,他心里对为自己带来这一切的方榕充满了浓浓的感激,再加上昨夜他也 已经跟着自己的三哥表过态,所以顿时表现的方榕亲近了不少。 昨夜,在方榕出现在门口的一瞬,房间里那异样的沉闷和寂静,就连余气未消 并没细想的王小明都明显感觉到了那种奇特的尴尬和不妥。还好赵三抢先打破了那 难言的沉寂,明确表示不管方榕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尽管不是很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当看到自己的老大都这么说了之后,王 小明自然也跟着表示了一番。最让他没想到的是,就连前面刚说过自己是方榕的敌 人的张振,也用他特有的方式表示,不管方榕是什么样的,他挑战方榕的决心绝不 改变。这让王小明对他的观感稍微有了点起色, 在随后四个人的闲聊里,再没有在言语上发生任何冲突。 “那我先过去了,那边的事韩老你也放心,我会和罗头全力办好的。”说着话, 方榕出了西厢。 “小方,你们到底在里面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一看他出来了,正焦急的在院子里打转的罗发荣赶忙迎了上来,语气中流露出 了明显的不爽。他心里也实在是有些气愤方榕对自己的限制和保密。从昨晚一来到 这穷山恶水的韩家寨之后,韩二就告诉他和林晓菡,没事不要进入小院里的正屋和 西厢。 这在刚开始并没有引起他和林晓菡的疑问和反感,因为他们都明白,自己是到 了陌生的地方做客,作为客人当然要遵守主人的一些禁忌。特别是在他们已经大略 的知道韩远山有些神秘的身份和传说之后,更不会去冒犯什么。 可是到了晚上,他们明明看到迟来的方榕,小蒋还有张振他们一群人很快的把 躺在担架上的两个人摸黑送进了西厢,本想等他们出来了问问,可一转眼方榕就消 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小蒋也消失了,而回来的张振又是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 冷。所以在勾引起了好奇之余,他们也只能早早的吃饭、睡觉。 本想等着方榕他们回来后再问,可回来的方榕和小蒋都是一脸的疲倦和阴沉, 面对这样的情况当然不好再问。结果早上天一亮,还没等他们想起这件事呢,小蒋 便匆匆忙忙的下了山,自己也被方榕安排着去招呼那些施工人员,就根本没机会开 口询问。 mpanel(1); 可是到了刚才,自己回来以后有事要急着找方榕,却又被一脸冷漠的张振拦在 门口不让进去,这才让他在这期间所郁积的疑问和不满都勾引了起来。在他看来, 这一切都是方榕安排的。 “没干什么,里面有两个病人需要治疗而已。对了罗头,吴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方榕淡淡的应着,迈开脚步往外走。 他身后,默默无语的张振像影子一般的紧紧跟着。 “好像是关于设备的事,他说因为事先预计不足,带来的有些设备不能用。” 一说起正事,罗发荣便暂时把自己的情绪放到了一边。 “什么?”方榕猛地停住脚步,脸色在厉喝出口的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具体我也不清楚,所以赶紧来找你。你没事吧,小方?” 在被他忽然的叫 声吓了一跳的罗发荣眼里,方榕此刻的神情竟有些狰狞。 深吸了口气,方榕的脸色在清晨朝阳的照耀下微微恢复了点平静:“我没事。” 他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张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闪过了一丝惊疑的阴云。 “我不是早就说过这里地形复杂,要用最先进的机器吗?钱也是按照最高标准 付的,现在你们为什么拉来的是这些垃圾?” 在施工现场,听完勘探负责人吴俊林吞吞吐吐的解释后,愤怒的方榕眼中冒出 了摄人的寒光,狠狠的一脚踢在身边一台颇大的设备上,竟把那台纯钢铁的巨大设 备踢的滑出去了有半米多。 “小方!” “方先生?” 再次被他反常的暴怒吓了一跳的罗发荣和被同样被惊住了的负责人吴俊林,都 不约而同的惊叫了起来。 身为一个专业技术人员,吴俊林尽管在多年的野外作业中,经常会和一些最下 层的人士打交道,也已经非常习惯了那类人的粗鲁和野蛮。但面对看上去温良厚道 的方榕忽然的暴怒和惊人的举动,不知怎得,竟让他隐隐的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危 险和恐惧。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他却心里有数,刚刚被方榕踢的滑出去半米多的设备究 竟有多重。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大到这样的地步 ?自己现在面对的究竟是些什 么人?本能的,他开始不安的揣测了起来。 罗发荣则是在惊讶素来沉稳的方榕为何会在今天早上,接连显露出他身上属于 暗修罗的那部分的暴烈。在他的记忆中,拳台下的小方向来都是极为低调和貌似平 和的,特别是对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可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闭上眼,再次做了几个深呼吸,怒气稍歇的方榕睁开眼睛:“吴先生,对不起, 刚才我太失礼了。” 道完谦之后,方榕又再次深吸了口长气,虎目中精光一闪,脸上却再次阴沉了 下来:“吴先生,当初咱们签订合约之时,你们不是说你们有最先进的仪器和最高 明的技术人员,可以很快的找到水源的么?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你们带来的设备 不能用,这怎么解释? 现在你看看这现场,这些花费了高昂的代价,动用直升飞机运来的设备和施工 人员,他们都在等你们的勘查结果后开工,可你却在我花了这么大代价,付了最高 标准的费用的现在,一大早就把我喊来,告诉我你们的带来的设备不能用,你叫我 怎么能不生气?现在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我该如何面对? 你再看看这现场周围, 有多少双眼睛在满怀希望的等待着你们勘测出来的水 救命?你知道吗?就在过去的十多天里,他们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忍受着干 渴和田地荒芜的双重折磨,挣扎着在这里生活?你知道吗?现在就连这里十多岁的 小孩子,每天都要爬上十多里的山路,去远方村落的水井和沟渠、洼地里来回的挑 上两次救命的水 ? “ 声色俱厉的说道这里,眼眶中开始有泪光闪动的方榕就觉得心头像是堵了块巨 石,再也说不下去了。 在漂泊天涯的这十年里,对于浪荡游离的足迹踏过了太多地方的他来说,许多 地方,特别是一些道路不便的山区缺水的惨状,耳闻目睹过的实在不是少数。在每 每被那一幕幕人畜争水,为了水而竭力挣扎在崇山峻岭之间,不停流血流汗的人们 沉默而又无奈的凄惨画面所震撼的时候,被内心情怀的痛楚和随之而来的无力感击 溃了的他只能尽快的选择黯然离开。 因为那时的他,怎么说都只能是偶尔途经那些地方,一个根本没能力改变什么 的过客。 可是,所见所闻的那些凄惨场面,却不时的会在他漂泊浪迹的黯淡岁月里,那 些午夜梦回的漆黑夜晚闪现过他的脑海和心田,融合在他沉郁阴暗的心境里。和自 己经历的种种,形成一种沉沉的遗憾和负担。 其实,这也是他在当初,从韩远山口中得知当时看上去还算生机勃勃的韩家寨 面临缺水困境的隐忧后,毅然决定帮忙的诱因之一。 因为不管是为报恩还是为了心中的那份遗憾,他都不能让自己再像个过客一样 的袖手旁观。因为他是真的不愿意再看到像韩二那样朴实忠厚的人们,到最后为了 哪怕是远在数十里外山沟中一洼浑浊不堪的积水,而大打出手,流血流泪的可怕场 景。 这并不是他多虑,因为在以往的漂泊中,他就坐在进山的班车上,亲眼目睹过 两个原本是好邻居的村落,为了郁积在山道一侧沟里,看上去实在浑浊和肮脏不堪 的一洼积水,而展开的有数十个大汉参与的惨烈械斗。 最后,那一洼并没有多大面积的浑浊淤水在被那场械斗的胜家装上驴车运走时, 泥汤一般的水色已经因为惨烈的械斗而变成了殷红的血色。 当坐在班车上的他,在被眼前的混乱和惨烈背后的那份悲哀强烈冲击着不能自 己的时候,又从慨然长叹的司机嘴里,知道了这两个刚还舍生忘死的惨斗着的村落, 都在远离这洼积水三十多里之遥的地方,刚才相互拼命的许多村民中,彼此还是姻 亲时。他的心在那一刹那彻底的被一股发自骨血深处的悲哀而击溃了。 可是现在,在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和代价,以为可以帮濒临绝境的韩家寨这 近三千山民免于水荒,免于陷入那种惨烈而又悲哀的结局的紧要关头,自己所做、 所期盼的一切,却要在面前这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救星,轻飘飘的一句事先准备不足, 设备不能使用的话里变成了一个泡影! 这叫他如何能忍 ? 抬头望着自天朦朦亮就来到现场,把自己和身后的这些施工人员当救星一样迎 到这里,又不辞辛苦的帮着安置设备,随后又送来丰盛的食物,殷勤的招待过自己 后,又遵照自己的吩咐,远远的退到现场边缘的那无数老老少少的山民。 再看看被各类设备围起地现场和那些等待着自己的堪察结果准备打井的施工人 员;还有面前已经变了脸的方榕和皱着眉头的罗发荣,勘探所负责人吴俊林的脸色 终于从微红变成了猪肝色,豆大的汗珠也在不知不觉间从他的鬓角和额头之间渗了 出来。 “方先生,这是我们的失误,我们的失误,我一定尽快联系所里,让他们用最 快的速度把EH-4电导成像仪给送过来。对于眼前这种岩石构成的山地,它五百米的 勘测深度绝对能很快找到水源。请给我一点时间。”一边有些结巴的说着,他一边 在心里臭骂自己所里领导们的官僚,要不是他们一致认为这边的山民好糊弄,自己 怎么会落入眼下这般尴尬的境地?面前这姓方的刚才暴怒的神态和他身后一脸阴沉 的黑衣人,现在看上去绝对不像是善类,自己要是一个应对不好,那随后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不由心虚的又望了一眼被踢出去的设备,本能的就感觉到了更深 的危机。 “吴先生,再给你一点时间当然没问题,可是这等待的期间,我们所受的损失 你又要怎么交待 ?咱们先不说你们该赔的违约金,光是请来的钻井人员和设备, 我们每天都要支付近三万的费用,这笔钱你怎么说?” 一方面是基于商人的本质,另一方面也是怕方榕和对方交涉过程中再次生气, 不知怎得,现在说话的罗发荣就是隐隐觉得今天的方榕有些不妥,本能的认为不应 该再让方榕生气。 “罗先生,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可是这些事我一个小小的项目负责人做不了 主,咱们把这个费用的问题放放,先解决眼下的设备问题,你看好不好?就当帮我 个忙,求你了。” 说到现在,书生模样的吴俊林脸上时红时白的都快要哭了。现在的他可以说的 上是又羞又气,还隐隐的有些恐惧。 “你们的仪器最快什么时候能到聊城?另外仪器有多大多重,怎么运进这里?” 没等罗发荣说话,神色基本恢复平静的方榕忽然开口了。 “EH-4电导成像仪不大,收起来一个人就能提动,我叫所里用最快的手段给发 过来,如果空运的话,明天下午就应该能到聊城。到了聊城后,我带人亲自去背到 这儿来,不用方先生再雇飞机。”一听方榕的话里似乎有点转机,吴俊林赶紧想抓 住机会。 “嗯,如果这样的话问题不大,那吴先生你赶紧派人去和你们所里联系,叫他 们无论如何都要在近两天把EH-4电导成像仪给送过来。麻烦你告诉你们所里,如果 再拖延误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眉头一展的方榕慢慢说到最后,平静的语气才有了点些微的不同,可是不知怎 得,就他这些微的不同,让在场的所有人身上都有了种阴冷的寒意。 “这次绝对不会再误事,我亲自带人去办!” 好不容易让事情有了点转机的吴先生一听这话,顾不上寻思自己身上为何会忽 然发寒,也忘了对方榕表示谢意,转身就飞一般的跑去做下山的准备。 “小方,你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我觉得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头,要多注意休 息才是。”看到吴先生去远了,罗发荣才把自己心里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方老板,方老板,老太爷请你赶紧回去!”还没等方榕答话,不远处匆匆忙 忙赶来的韩二有些气喘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难道那边又有了什么变故?”方榕在急急迎上去的同时,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的想到。 “韩老,怎么会这样?”一进西厢的门,方榕就明显得感觉到了不妥。 这不妥的感觉不是来自此刻昏睡在炕头的王小明,而是来自他身边的韩远山一 脸的肃穆,和他身上此刻正不停撒发着的那股气息。几乎就在发问的同时,他也感 应到了空气中隐隐存在的另一股不同的气息。 这股绝非正常的气息让他在问题出口的瞬间便本能的警戒了起来。因为此刻, 他体内一直隐隐 在骚动着的它和它们,都再也明显不过的立时充满了一种勃发的敌意。 “感觉到了 ?”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的韩远山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幽光,淡淡 的问道。 “嗯,好像有人在他身上搞了鬼。怎么这能量给我的感觉微微有些熟悉?”双 眸中也幽光大盛的方榕缓缓地点着头,催动着体内如怒潮般涌起的异能,全面的感 应着那股从王小明身上发出的气息。他没想到会在王小明身上会回感应到这类不同 寻常的气息。 “如果我没判断错,他身上的被人下了”牵魂引“,不过似乎还有些不同,真 是奇怪,所以我让韩二叫你也过来看看。” 韩远山眼中的那抹幽光再起,苍老的脸上也带上了一种说不明白的奇怪神情, 此刻瞧上去竟显得有些莫名的诡异。 “韩老指的是里面隐隐夹杂的那股异域奇术的信息? ” 方榕一边感应着这股气息中隐隐夹在的那抹阴寒,其实在说话的时候,他已经 隐约猜到了它们的来路。 “你也觉得是那东西?那看来是不错了。可是修道术的人怎么还会弄这些邪门?” 韩远山点着头,陷入了沉思。 “韩老,方榕,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小明他是怎么了?”听到这里,躺在床 上的赵三再也忍耐不住了。 刚才方榕走后,自己的伤势在韩远山的处理之下,有了明显转机,起码自己身 上的感觉顿时轻松了不少。可是在韩老太爷开始动手检查王小明的伤势时,却忽然 起了现在看上去颇为诡异的变化。 就在这青天白日下的房间里,他清晰的看到当韩老太爷的双手触到王小明肌肤 的一瞬,一种惨绿色的光芒和青蓝色的光芒瞬间在接触的地方闪起,同时那里还清 楚的响起了噼里啪啦彷佛电流交击的声响。 就在这光芒忽现,异声响起的瞬间,他惊讶的看到韩老太爷全身巨震,苍老的 脸上忽然飞速的闪过奇异的红光。顿时变得火红的双手也闪电一般的挥动了起来, 接连摆出数个奇异的手势后,重重的点在刚要惊叫的王小明身上,让王小明在闷哼 声里昏迷了过去。 随即他就看到韩老太爷似乎干了件非常吃力的事情一般,在急促的吩咐门口的 韩二去找方榕回来后,就闭上眼睛开始养神,从头到尾都没给惊讶的自己一个交代 的意思。 基于对方榕的信任和对韩远山的尊重,他一直默默的忍到了现在,但听到这里 后,再也忍不住了。因为他发觉这件事似乎真的像自己猜测的一样,充满了一种诡 异和不可测的征兆。似乎,似乎和自己并不了解的那些神秘东西有了关联。 “三哥,也没什么,韩老和我都怀疑小明身上被人下了禁制。根据我们的感应 和推测,好像这禁制是属于追踪范围内的东西,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危险,你不用 担心。” 抬头看了眼闭目沉思的韩远山一眼,从他脸上没得到任何提示的方榕略一沉吟, 便决定开诚布公的告诉赵三面前发生的一切。 “禁制?怎么听起来像是那些神怪电影里的名词?” 赵三就觉得心头猛地一沉,首次对自己兄弟面临的境遇有了无力的感觉。身在 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他不管怎么古怪阴狠的手法都见识了,可是唯独对这些神神秘 秘的东西却一直欠学。实际上,打心眼里他根本就不太相信这些。从他辛酸艰苦的 铁血生涯里,他根本就拒绝相信什么抬头三尺有神明之类的迷信和说辞,当然也就 不会相信这世间真的存在着那些电影和小说中描绘的那类东西。 要不是昨夜在琢磨方榕的来历时,有太多常理无法解释的地方和今天亲眼看到 韩老和王小明接触时发生的异像,他就绝不会有现在这样反常的反应。因为现在的 他竟开始隐隐有些相信这些东西了。 “三哥说得没错,小明身上被人下的,正是源自龙虎宗的秘术牵魂引,同时还 似乎有来自异域南洋的奇术”灵空降“的痕迹。”方榕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略有些 无奈的解释到。 “啊?他怎么会惹上这类邪门的东西?那他现在不是很危险吗 ? ” 本能的,赵三在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的瞬间,担心的问题便脱口而出。此时的 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口吻中对这类奇能异术的排斥。 “危险倒没什么危险,这点三哥可以尽管放心。据我所知,龙虎宗的牵魂引和 降头术中的灵空降,都是用来追踪和探听消息的小法门,不会对被禁制者造成太大 的伤害。不过一般人若是被下了这类禁制,总是代表着将要有不小的麻烦。”说道 这里,方榕竟有些茫然的发起呆来。 “没危险就好。可是小明为什么又会惹上这类邪门的事情?奇怪!”赵三心头 一松,随即又皱起了眉毛。 “三哥不好意思,小明之所以被人下了这些,可能都是我的原因。”方榕眼中 闪过一抹痛苦和无奈交织的酸楚,低下头淡淡的说到。 “这怎么可能又和你扯上关系?”皱着眉说到这里,疑窦丛生的赵三心头忽然 灵光一闪:“啊,莫非是他搞得鬼 ?” “三哥猜的没错,他就是龙虎宗的嫡传弟子,而且我在他身上还感觉到过”聚 福降“的气息,唉!”方榕痛苦的点了点头,心灵陷入无比阴暗的境地。 他没想到自己和叶枫都已经彻底无关了,刘英奇还是不肯放过自己,难道真的 要逼着自己走投无路他才会甘心? “聚福降?方榕你说在他身上感应到了聚福降? ” 忽然,一直闭目养神的韩老太爷忽然睁开了散发出凌厉寒光的双眼,一瞬不瞬 的盯在方榕的脸上,素来平和沉稳的脸上此时竟然带着明显的一股煞气。 那是一种绝对不同于正常人身上所能感觉到杀意和煞气。 那是一种就连身处在最狂暴最残忍的杀戮现场的赵三,都无法从身上迸发出的 煞气。就像来自九幽地域最深处的无情和决绝,又像来自恒古不化的万年冰山最深 处得冰冷和永恒。这煞气竟带着一股股摄人心魄的妖异和魔力,让感觉到了这一现 象的赵三不能自主的打了个寒战,涌上心头的疑问也又被暂时压了下去。 从和方榕重逢至今,他们俩人都有意无意的绕开苍狼之死这个话题,自然也就 对究竟是谁杀了他们避而不提。 在赵三,尽管已经基本认定是跟刘英奇有莫大的关系,十有八九苍狼他们就是 被他所杀,但也一直不无疑问,因为他想不通究竟是为了什么刘英奇要杀他们。 再者,眼下的方榕为了自己,已经大开杀戒,屠尽了坐收渔翁之利的长风。又 冒着极大风险,把自己和王小明接到这里养伤,可以说是在用他的生命来给自己表 明他的歉疚和担当。这种情势下,方榕自己不提起往事,赵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 提。 他宁愿自己在伤好了之后,自己悄悄用别的方式去查,实在不得已的时候,宁 愿自己直接杀到刘英奇面前,当面用彼此的血来清洗这件事最后的迷惑,也不愿让 这事再成为方榕和自己两人关系之间的障碍。 但今天方榕自己又提起了刘英奇,提到了他背后身份的诡异,这又让赵三不由 得便想起了苍狼,他们死后尸体呈现出来的那种不合常理的变异。 “会不会苍狼他们也是因为死在这类邪术下,所以尸体才会在刚死不久后就呈 现出那样的变异?” 但是这个涌上心头的疑问在被韩远山表现出的那股摄人的煞气压下后,他的全 部注意力又被眼前方榕说出来的话给吸引了过去。 “嗯,在我和他相遇的那一刹那,我明显感觉到了他身边围绕的那种百鬼夜哭 的凄惨和那股血腥凶厉的怨气。刚开始我还有些怀疑,因为总以为作为龙虎宗的嫡 传弟子,不太可能与这类旁门邪术有什么关系。可是刚刚看韩老也发觉了降头术的 气息,那就应该不错了。如果没判断错的话,我当时在他身上感应到的,就应该是 传说中南洋降头术里最残忍最自私,也最没人性的聚福降散发出来的气息。” 随着方榕缓缓地述说,他自己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身上也开始似乎散发 出隐隐的煞气。 “韩老,方榕,你们说的聚福降到底是一种什么法术?” 强忍着面前这面色阴沉的两人散发出来的,那种绝不同于常人的冰冷气息对自 己身心无情的打压和刺激,颇感吃力和惊讶的赵三问出了眼下最想知道的问题。 “那是一种即便是在旁门左道的修行中都被列为禁忌的恶毒邪术,一般只有那 些天生冷血,从骨子里就已经丧尽天良的邪恶之徒才会妄图修炼的残忍术法。” 出乎赵三的预料,这次开口回答他问题的,竟是不怎么开口说话的韩老太爷。 就见他沉痛无比的说完刚才的那些话之后,重重的吐了口长气,又继续说道: “根据我们巫门的古老传说,那是南洋的降头师为了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得到最大限 度的幸福而特意创造出来的一门邪术,和巫门旁支里的几种残忍可怖的邪术并称为 天地之间最冷酷,最残忍的六大禁术。 聚福降大体的修炼方式就是降头师在等自己的后代成孕后,在孩子出生之前的 怀胎期里,搜集到他推算出来的具有先天福气的一百个孕妇腹中孩子的胎盘。施法 提炼出这一百个孩子身上所蕴藏的福气,转移到降头师自己还没出生的孩子身上, 使他的孩子一出生后,就成为这天地之间一切幸福和好运护持着的超级幸运儿。 同时,这一百个被他炼化了福气的孩子们的冤魂,还在冥冥之中变成了这个超 级幸运儿在万一遇难之时,添寿增命的资粮。 别的不说,光收集这一百名孩子,就要夺去两百名母子的性命,更不用说在收 集和提炼的过程中,间接死在这一邪术下的无数人命。 以往的传说中,大凡修炼这一邪术的降头师,修炼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每每 在最后关头都会受到无情的天遣和一些正道人士的破法和消灭。但长久以来,还是 不时有一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不肯死心,偷偷的修炼这类邪术。“ 韩老太爷沉重的说到这里,脸上忽然显露出有些飘忽的神情,喃喃的自语道: “没想到,没想到终于还是被他练成了。这天杀的杂碎,他还是练成了。” “韩老,难道你以前接触过刘英奇的长辈?”注意到了韩远山的异常,方榕心 里一颤,竟觉得若是那样,这事就纠缠得未免太巧了。 “现在我也不敢确定,不过二十多年前,我曾在西南一个极为偏僻的小镇里发 现过有人在收集孕妇的胎盘,手段非常残忍。那么小的一个小镇子里,短短不到五 天的时间内竟接连发生了五起血案,每一次血案发生的现场都有被取走胎盘的孕妇 惨死。我到的时候,那小镇里正被一片恐慌笼罩着,大白天在小镇上竟看不到几个 行人,气氛十分的诡异。” 缓缓的回忆着往事,韩老太爷的脸上在不知不觉间浮现出一抹浓浓的悲哀和怜 悯。 “等我打听到消息,仔细堪察过已经无人敢去的那些凶宅之后,发现并不是小 镇上的人们传说和猜测中的厉鬼或是妖魔现世,而是有人在用邪术收集孕妇的胎盘。 根据现场残留下的气息和痕迹,我发现对方使用的邪术竟然是南洋的降头术。 尽管我对降头术了解不多,可它不管怎么样诡异,也脱不开我巫门的范围。古 今中外的巫门尽管宗派繁多,源流无数,但归结起来,却总有些相同的脉络可寻的。 再说若论对巫门中通灵模式的研究和探索,这世上也确实没有几个巫门宗派能与我 们华夏神州几千年来的巫门源流相比。所以我并没有费太大的劲,当天夜里子时, 就在离小镇不远的山中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正在利用那里的极阴之气开坛提炼 胎盘福气的术士。 出乎我的预料,在那里开坛祭炼的术士尽管身穿降头师惯用的法衣,但他头上 竟然挽的是中规中矩的道士髻。他脸上也看不出丝毫修炼这类邪术后,一般会在眉 眼之间留下的那类特异阴狠的神情,不但这样,他当时给我的感觉竟然是全身充盈 着一股很强的道门清气。“ 说到这里,沉浸在回忆中的韩老太爷忽有所觉的抬眼看了赵三和方榕一眼,看 到他俩脸上都流露出一些不解的神色,于是苦笑着解释道:“有时候,修行人到了 一定层次之后,会因为修行宗派和法门的不同,彼此之间在见面的瞬间就会产成一 些很奇妙的感应,往往就凭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机和感觉,就能判定对方的大致宗 派,我当时的感应就是那样的情形,不太容易能说得清。方榕其实如果你只要仔细 琢磨一下,就能分辨出来的。” 听了这最后的一句话,方榕明显的一愣,随即便恍然的点了点头。依旧不很明 白的赵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头纷沓而来的种种疑问更盛,但他现在也不多问, 就等着韩远山继续说他经历的往事。 “那术士在我感应到他身上道气的同时,也发现了我的窥视,于是连话都没说 一句,便直接用降头术对我发起了夺命的攻击。 而当时的我,在根据他开坛时摆出的格局和祭炼的方式上,也已经看明白他正 在祭炼的正是降头术中的聚福降,于是也就怒火填膺。当时充盈在心头的就是一个 念头,这样的杂碎我一定要想办法打得他魂飞魄散,永远的消失在这天地之间才是。 所以几乎在他攻击的同时,对他也展开了最凌厉的攻击。 交手不到一会,我就发现这术士的降头术尽管应用的非常灵活,施展出的门类 也非常的繁多,但他的降头术总给人缺点什么的感觉,总让我觉得他没能全部的发 挥出降头术凶残狠厉的特质。总之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完全不像是我在本宗 那些曾和降头师斗过法的前辈们留下的笔记、记录中所见的那般凌厉和可怖,但灵 活性却又有不同。 就在我发现他的降头术不过如此,准备全力一击收拾这个杂碎的最后关头,这 杂碎忽然使出火候精深的掌心雷对我发出了致命一击。幸好那时我也正在全力出手, 而且一直对前面从他身上感到的道气存疑,所以他忽然变换的全力一击并没能要了 我的命,而只是让我受了重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也同样受了重伤的他借木遁弃坛 逃离。 随后我在和他斗法的地方发现了了一本书,上面记载的正是道门天心五雷正法 中的祈雨之术。 这不得不让我更加怀疑那个术士根本就是道门中人,而且十有八九便是曾经总 领天下道教的正一派龙虎山的门人。 因为那本祈雨的密法,和坊间大多流传的那类胡说八道的版本有着本质的不同, 根据我的经验和常识,那正是修行界中真正所谓的秘本。而他当时临危救命时施展 出来的掌心雷,更是龙虎山嫡传弟子才能掌握的无上密技,绝对不是平日里那些歪 门邪道做法时装神弄鬼,用道具糊弄出来的烂把戏。 后来等我养好伤再去附近寻找那个术士,却再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原本,我也曾想找上龙虎宗的山门,找他们的掌教理论一番,可是又因为彼此 的立场和当时的形势,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淡忘了。可是根据方榕今天的说法来看,还是给那家伙练 成了。如果不出意外,那刘英奇就该是他的后辈。“ 一口气说到这里,白发苍苍的老太爷忽然一脸凄然的抬头望着低矮的屋顶,无 奈的在心中暗叹道:“唉,苍天,为什么连这样的败类都让他成功?难道你真的已 经闭上了眼么?” “这老天的眼早就瞎了!” 几乎同时猜到了老太爷在叹什么的方榕和赵三,异口同声的一起道出了他们的 心声。 低下头冷冷的扫了眼面前两个年轻人,心中感慨万分的老太爷韩远山并没有开 口驳斥他们。 他知道,有些东西需要年龄和阅历的沉淀之后,才能在心里有些明悟,时候不 到,说的再多,也无法让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接受自己的观点。尽管他们的经历和 身上背负的过去,已经让他们比多的普通人更加的成熟。 “韩老,那现在小明该怎么办?” 赵三不愧是在道上混出来的老大,尽管心里也很是惊讶和气愤这世上竟然有人 去练那般残忍的邪术,也已经明确的再次在心里把刘英奇列到了必死的名单。但是 眼下他最想问明白的,是昏睡过去的王小明有没有什么实质的危险,还有就是他身 上的肩伤到底有没办法治好。 现在一看到屋内的气氛有些低落,再就前面的话题纠缠下去说不定会和韩远山 闹僵,于是他赶紧转化话题,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了王小明身上。 “他身上的禁制问题不大,等下到了中午我就可以帮他解开。倒是他身上的伤 势…” 说到这里,收敛住了心神的韩远山又凝神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王小明的伤势,轻 轻摇着头说道:“他肩头的伤势太重,骨头不但碎了很多,而且现在那些去掉碎骨 的骨茬处又长出一些不规则的新骨,这样的伤势现在的我没办法治。” “韩老,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方榕一听,有些急了。 “那倒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他会很痛苦就是。” 就在赵三焦急的目光期待中,韩远山微微沉吟了一下,说出了令他和方榕顿时 大喜的答案来。 “只要能治好,我相信他不管有多痛苦都能承受的,一切拜托韩老了,相助之 情,赵三铭记在心。”赵三再次挣扎着爬起来艰难的双手抱拳正容道谢,脸上眼中 全是一片欣喜的诚恳和感激。 “三哥快躺下,韩老只要说有办法,那肯定就没问题。太客气反倒显得见外了, 快躺下。”方榕也觉得心里十分开心。 “方榕,等下你找个可靠的人带着我的信去外地接个人,他叫吴冷泉,是个治 疗骨伤的圣手, 我曾经见过他治好了比这孩子的伤还要重的多的患者,请他来治,应该很快就 能治好的。 “那太好了,我叫张振去请。”方榕一听,赶紧站起身来就准备出去安排。 “张振?就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黑衣人?他不行。你叫那个跟你来的姓罗的那 人去。”稍停了一下,韩远山看到方榕有此不解,于是解释道:“冷泉为人个性孤 僻,行为特异,去个人生经验丰富的人比较容易相处。” 方榕恍然,笑着出去安排。 时近正午,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太阳高挂空中。六月初的山里,就连空气也开始 隐隐透出夏天的味道,弥漫着一阵阵的热气。 韩家寨老太爷韩远山的小院西厢里,此刻却门窗紧闭,依旧烧着炉子的房间内 更是热浪袭人。 但身处其间的三个人却一脸的冷肃,并没有因为气温的炎热而表现出任何的异 样。 西厢不大的空地上,身穿一身火红色法袍的老太爷韩远山脚踏魁罡,傲然矗立 的身躯和脸上宝像庄严,隐隐散发出一股庄严肃穆的韵味。 另一边的炕头,神色同样肃穆的方榕盘膝而坐,微闭着眼睛的脸上,口鼻间的 呼吸似乎已经完全停止,只有头脸的肌肤之上那越来越见晶莹的颜色代表着他正处 于一种特异的状态之中。他眼前,裸露着上身的王小明失去知觉的躯体横陈。 在土炕的另一边,睁大了眼睛的赵三屏住呼吸,紧张而又好奇的注视着眼前将 要发生的一幕,有些怀疑此时的自己正在梦中。 随着站在地上的韩远山口中发出的低沉声浪,房间内弥漫的热浪似乎受到了影 响,气温在急剧的下降,随着低沉的声浪逐渐变得含糊、缓慢,一种能令神智进入 昏迷的感觉开始逐渐侵入赵三的神智,令他的眼神变得恍惚和迷离了起来。 这能令眼前和脑海中产生重重幻像和昏沉的声浪似乎无休无止的回旋在小屋里, 配合着小屋内已经降到极低气温,不停的侵蚀着人的神经。 声浪转的更缓,口中呢喃不断的韩远山身上的火红色法袍也开始无风飘摇,似 乎有种无形的气旋在他身边形成,撕扯着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就在声浪似乎变成来自九幽的魔音,融入到小屋的空气之中回响不绝的时刻, 一脸肃穆的韩远山身子动了,似乎跟随着一种看不见的神秘旋律,他苍老削瘦的身 躯在举手投足之间舞出了一组轻盈和古拙兼而有之地舞姿,身形流转,不停变换着 姿势和诀印的双手之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面古旧的铜镜。 小小的铜镜不停的随着双手的姿势在上下左右的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模糊 的镜面之上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红影。弥漫在空际的声浪随着变得更低的气温忽然趋 于急促,境面之上的红影开始变得更加清晰,随着红影的清晰,艳红的光芒也逐渐 变为不含任何杂质的赤红,逐渐开始大放光明。 逐渐转为赤红色光芒的境面上,随着光芒大盛,那点小小的红影已经慢慢幻化 为占满镜面的光影,那是一只似乎活着一般的异鸟矫健的身影。 光影流转,红芒满室,随着一声亦真亦幻清脆凤鸣在西厢的空际响起,那传说 中的朱雀光影发出一道璀璨夺目的红色强光,激电一般的射到了王小明的眉心。 随着激电一般的强光射到,王小明额头一缕青蓝色的光影一现即化为轻烟袅袅 散去。随着青蓝色光影化成的轻烟升腾散去,另一抹惨绿色的轻烟也宛若有灵性一 般跟着升腾而起,镜面的强光又是一闪,一道更为闪亮夺目的光华电射而至,一下 子便把惨绿色的轻烟罩住了大半,使那抹轻烟顿时变成一丝惨绿色的细线加速往上 空逸去。 就在这时,还没等镜面再变的强光再次扑捉住那丝绿线,一直闭目凝神守在王 小明身边的方榕忽然双目一睁,似乎可以媲美强光的血红色双眼暴射的视线罩住飞 速飘逸的绿线,绿线顿时停在他面前,彷佛活物一般的开始了剧烈的扭动。 “嗬嗬!”随着口中发出的充满邪恶、阴冷和残酷味道的狞笑,血红着双眼的 方榕忽然大口一张,闪电般的一口就将那活物似的绿线吞进了嘴里,然后就在脸上 出现的那股诡异邪恶的笑容里,像吃着了什么好东西一般咀嚼了起来。 目睹了这一切的韩远山忍住心头的震撼,口中缓慢的声浪转眼间就变为一声殷 雷般的沉喝:“明光现朱雀,五凤印伏魔!封!” 随着口中的沉喝,手中的朱雀镜中,那只异鸟的光影转化为一团能令万物失色 的强烈红光,脱手而出,激射到方榕头顶的上方悬空停住,光影里再次响起了清脆 而又悠长的凤鸣之声。 随着这次凤鸣的响起,强光照耀下,开始挣扎的方榕身上也开始散发出强烈的 红色光芒。在这强光的照射下,他身上的红色光芒幻化为五只和传说中凤凰一模一 样的大鸟,紧紧的缠绕住他不停扭动挣扎着的身躯,不停的收紧、收紧。 目瞪口呆的注视着眼前这诡异莫名的一幕,赵三觉得自己的大脑几乎已经要失 去正常思维的功能了。此刻,充盈在他混乱的心田里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切,真的 是人能做出来的吗? 窄小的小屋空间里,纵横闪烁的强烈光芒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痛苦挣扎的方 榕扭动的身躯在那五只异鸟光影的束缚下,逐渐趋于平静时,那五只异鸟的光影也 逐渐地黯淡了下去。 最后,随着方榕盘坐的身躯缓缓的软倒,那五只异鸟的光影也和幻显时一样, 在方榕发出鼾声的身躯里慢慢消失。 接着,就连那悬空漂浮着发出强烈光芒的异鸟也迅速黯淡了下去,就在另一声 隐约可闻的凤鸣声里恢复成古旧铜镜的原状,被抢上一步的韩远山抓在手里,迅速 的消失不见。 伸手抹去头脸之间到处流出的大汗,韩远山强忍着略感虚脱的疲惫,神色肃穆 的凝神观察完躺倒的方榕,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闷气。 “韩老,方榕他怎了?” 赵三就算再吃惊,此时也只能看出方榕刚才经历了大大的不妥,但刚刚他那声 吃了绿线之时发出的狞笑,就本能的带给赵三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再加上随即发 生的种种,他要是还看不出方榕的不妥来,就不是他赵三了。 “他刚才因为灵空降气息的吸引,引发了体内的异变,现在已经没事了,让他 休息一会就行。 对了赵三,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先出去了,他醒了后你叫他 马上来找我。“匆匆的吩咐完,已经汗透法衣的韩远山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出去了。 -------- 起点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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