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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时间,十点半。 我搂着昏睡的乙晶,蜷缩在床上。 师父,端详着手中的尖锐钢片,默然。 阿义,正在看着傍晚租来的漫画,他说:“再不看,就没得看了。” 我不知道阿义现在在想什么。 面对这样傲慢、空虚的正邪对抗游戏,年纪轻轻的我们,可叹。 一天前。 “以前我的梦想,是当一个很厉害的流氓,不过最近我跟你挂掉不少个流氓, 哈!”阿义这样笑着。 “现在呢?现在的梦想呢?”我问。 “我想当一个大侠,就跟师父一样,或许没有师父厉害,但是可以活得很痛快! 活得很踏实!”阿义的眼睛闪耀着光芒,说:“所以我并不怕死,因为我的梦想一 直在实现着,我并没他妈的舍弃梦想,刚好相反,我是以大侠的名字,随时可以死 掉!” “谢谢你。”我说,我的心突然也很畅快。 “谢啥?”阿义说。 “我也要以大侠的身分死去,或是,以大侠的身分活下去。”我说。 阿义猛然醒悟,说:“对喔!还是以大侠的名字活下来才对,我们约好要老死 的!” 十一点。 我紧紧抱住乙晶,感受她未能表达的一切。 我的四周仿佛下起倾盆大雨,乙晶拿着荷叶躲在我怀中,两只大熊正在我们身 旁缠绵。 那场大雨,丛林中,我跟乙晶的第一个吻。 “等我回来时,你就醒了,好不好?”我吻着乙晶。 乙晶的眼泪滑出紧闭的双眸。 十一点半。 师父背起了钢剑。 阿义将漫画放进袋子里。 “帮我还。”阿义说。 “自己还。”我跳下床。 师徒三人互看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很高兴师父收我当徒弟,三生有幸。”阿义说。 “这两年多来,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我说。 mpanel(1); “师父没白收你们,你们一定要活下去,继续散播正义的种子。”师父说。 三人击掌,轻轻跳出大破洞。 八卦山,大佛前广场,十一点四十二分。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 我们站在大佛的头顶,俯瞰着底下的环境,以及无眼怪物可能进击的方向。 没有夜游的路人,没有谈情说爱的情侣,Hydra 自然将一切都布置妥当。 但,突兀的是,广场下方有一大群西装革履的绅士、淑女,正坐在铁椅子上, 窃窃私语着。 这些绅士、淑女,手中各自拿着乐器,小提琴、大提琴、小喇叭、横笛、竖笛、 手风琴、小鼓、大鼓、铜钹……甚至,还有一架大钢琴! 不过,这个奇怪的乐团,都是有眼珠子的。 他们的神色之间透露着古怪,但即使古怪,他们仍像平常人一样聊着天,谈论 着今晚的怪异音乐会。 于是,我们倾耳静听着底下的谈话。 “到底要我们作什么?一个观众也没有?”拿着指挥棒的男人,摸着自己的翘 胡子,神色迷惑。 “不过团长,大家都收到支票了,虽然没有观众,但……”抱着大提琴的女人 说。 “收了人家的钱,当然要准时开演啊!”拿着指挥棒的团长坐在石阶上说。 “会不会……是奏给死人看得那种啊?”拿着铜钹的男人在发抖。 “傻子,你看到坟墓了吗?”拿着竖笛的女人不屑地说。 “不管这么多了,连钢琴也搬上来了,就当作练团也好!今晚零时准时开演。” 团长说。 “也是,一个人三十万元一晚,就算是奏给空气听也值得。”拿着小提琴的卷 发男笑着。 “不过等一下要奏什么啊?”打大鼓的胖子问。 “不知道,那外国人也没说,我想想……就奏命运交响曲吧?反正下个月就要 公演了。”团长说。 就这样,乐团七嘴八舌地乱聊,在大佛前乱成一团。 “蓝金搞这些人来的?”阿义戒备着,仿佛这些绅士、淑女随时都会化身杀手 似的。 “我看是的。”我看着手表,十一点五十二。 “耍花招就是没真本事,大家别慌,慢慢下去,别惊动了这些老百姓。”师父 冷静地说,带着我们从大佛背面游下,再漫步接近乐团,乐团的椅子圈跟乐师,就 聚在大佛前广场台阶的下方。 团长看见我们走进,忙走过来说:“请问……等一下是要演奏给你们听吗?” 我摇摇头,说:“请你们来演奏的人,等一下就会到。” 团长点点头,整个团开始有点朝气,毕竟现场乙有三个观众。 突然,一大群白鸽从远方的夜空振翅飞来,煞白了星空! “好多鸽子!”阿义呢喃。 “小心,零时将届。”师父不理会盖满半个夜空的鸽群,眼睛盯着广场下的长 阶梯。 “哔哔哔哔哔哔……”我的表响了,今晚才校正过的。 零时零分。 该来的,来了。 我所能期待的,只有一个结局:正义得胜,游戏终止。 期待强悍的师父,能就此终结这个傲慢的游戏,让悲剧停留在今晚,不再有谜 题,不再有迷惘,不再有人牺牲自己的人生,跟虚无的自我搏斗。 “仁者无敌!”我默念着,手中紧握着刀。 一个穿着长白大衣,扎起短马尾的金发男子,慢慢地从广场下方慢慢拾阶而上。 慢条斯理地、不急不徐地,他的步伐轻飘,有着自信的节奏感。 “好久不见,你老了。”Hydra 露出动人的笑容,站在乐团旁。 “蓝金?”师父的眼神飘过一缕疑窦,却随即沉敛,说:“你不是蓝金,我永 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双残酷的蓝眼睛,你不是他。” 两个宿敌的中间,只隔着一排阶梯。 “你真有眼光,我的确不是蓝金。”Hydra 顽皮地笑着,说:“请容我安排蓝 金的出场,稍安勿躁。” “你就是……”乐团团长躬身问道。 “你好,请你们等一下开始表演,不要间断,不要走调,不要中途离席,这样 的要求应当很低。”Hydra 笑着。 “这样的要求一定能令你满意。请问要演奏什么曲子?我们带了许多乐谱,有 莫札特的……”乐团团长正要接下去说,却被Hydra 挥手阻止。 “想听些什么?骏兄?”Hydra 问道,看着脸色肃穆的师父。 “随意。”师父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Hydra 的眼睛。 “那就来一首,虚竹传奇的”万水千山纵横“吧!”Hydra 整理着白大衣,耸 耸肩,说:“这样的气势才适合跨越三百年的命运对决啊!” 团长听了曲名,有些傻了,但随即应声说:“没问题,这曲子我们也练过,熟 得很。” Hydra 突然又开口:“对了,还要请你们预备演奏”两忘烟水里“,我会再给 你们指示。练过吗?” 团长忙说:“练过练过。” Hydra 若有所思地说:“有些场面需要有称景的好曲子,悲悲凉凉的味道。” 我冷言道:“那首歌讲的不是悲凉,而是儿女情长。” Hydra 一笑,说:“那也无妨,味道够就行了。何况,你待会抱着乙晶小姑娘 时,大可以再哼哼。团长,等到我一上台阶,就开始奏乐!” 团长赶紧举起指挥棒,所有团员振奋精神,蓄势待发。 师父点点头,我跟阿义立刻跳上旁边的两头石狮子,为这场惊天动地的对决护 法。 “你要代替蓝金出战?”师父淡淡说道,扬起手中钢剑。 “来了,别急。”Hydra 的笑容急速内敛,上身突然下坠,弯着腰,驼了背, 双手没有骨头般摆动,而英挺的长大衣垂丧到地上,好似一只发颤的白羊皮,这样 的体态似乎压窄了骨架,整个身体缩了起来。 羊皮下,是双阴蓝狠戾的狼眼。 狼的骨头正“辟哩趴啦”爆响,长大衣的袖口弹出一柄血红军刀。 “是你。”师父痛声说道:“我等今天,等了三百年啦!” “拿你练剑,再好不过。”蓝金的眼神爆射出我无法想象的战意,血红军刀指 着地,鲜红得仿若随时都会滴下浓血。 好惊人! 狂暴的杀气从蓝金的身上排山倒海地轰出,我几乎无法站稳。 阿义蹲了下来。 连感觉迟钝的阿义,也感受到了蓝金撕裂天地的杀气! 师父的双眼一眯,大叫:“蓝金!”身上顿时爆发出极为悲怆的杀气。天地同 悲的杀气。 两股举世无双的杀气,在彼此的眼神交会下,炸开! 蓝金的血红军刀奔上台阶! 师父的森然钢剑窜下台阶! 万水千山纵横! -------- 爬爬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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