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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中间人的安排。 他的第一站是维尔帝国际电影公司。在那里,赫尔曼・格斯泰因给他作了五分 钟有关激进主义邪恶的演讲,随后交给他一个大信封,里面装满了百元大钞。第二 站是穿过仓库工人和佣工国际工人兄弟会及非美逃亡颠覆者协会两条纠察线,到好 莱坞盛名国家电影制片厂转一圈儿。在那儿,保安部的头目沃利・沃尔德日赫很不 情愿地交给了他一个装满五十美元钞票的炸面圈盒子,钱上粘的全是糖面儿和巧克 力渣儿。霍华德的十万美金已经进了他的口袋,而科恩给美国之路兄弟影业公司的 钱是他今天早上要收取的最后一笔款子。 米克斯沿着日落大道前往圣莫尼卡峡谷,来到一间平房隐蔽处。此处是科恩为 了摆脱手下人、与妓女厮混以及逃脱妻子的栖息之地。口袋中的钱让他有点儿自以 为是,飘飘然起来。如果他把袋子交给洛,麦尔在场的话,他肯定会大吵大闹要了 解四年时间劳拉和他做了什么。如果情况还好,他会告诉霍华德他接受雇佣,向激 进主义开战。莱奥蒂斯・迪宁正催逼他支付一千五百美元,此人是个要干掉的下等 黑鬼。 科恩的小屋是一座小竹屋,四周环绕着特别。冶人的热带植物,在科恩与杰克 发生争斗时,这地方成了他的掩蔽所。米克斯把车停在一辆白色帕卡德敞篷车后面 的车行道上,寻思着科恩的防弹卡迪拉克车在哪,谁会来此把信封交给他。他走到 门前按响门铃,一个带着浓重南方口音的女人声音透过窗纱传了出来:“进来。” 米克斯打开房门,看到奥德丽・安德丝坐在起居室的桌旁,正在敲击计算机的 键盘。她没有化妆,一条粗蓝布裤子和印有科恩名字的女工衬衣掩不住她的天生丽 质,甚至比在纽约的早上见到她时更美丽,尽管那时她穿着粉红色的礼服和高跟鞋, 在舞会上跳着踢踏舞。 “你好,安德丝小姐。” 奥德丽指了指一张中国漆器咖啡桌子,一卷用橡皮筋捆着的钞票就放在桌子中 间。“科恩说要祝你交上好运,我猜这是指他对你进入陪审团而感到高兴吧。” 米克斯坐进一把舒服的椅子里,翘起脚尖,那神情是说他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科恩真会支使你这位有着硕士学位的人吗?” 奥德丽敲出一份交易单,核查了一下机器打出的文件,在一张便笺做了记录。 一切都做得那么悠闲。“你相信在埃尔兰乔伯莱斯科的计划吗?” “不,我只是让你凭你的智力做事。” “用脑子完成帐目的借贷吗?” “放高利贷者巧舌如簧,但我所指的是一般情况下的用脑。” 奥德丽指着米克斯的脚,“想多呆一会儿吗?” “不会太长的。你当真获得过硕士学位。” “上帝,我们总是没完没了地谈这些问题。不,我没有获得过硕土学位,但我 确实在密西西比州的杰克逊一所二流师范学院获得过会计证书。满意了吧?” 米克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想让他尽快滚蛋还是欢迎他的打扰,在晴好的冬日, 计算敲诈勒索获得的高额利息是他所渴望的。他打出仅有的一张王牌,这是试探她 对他的看法一个突破口。“露西怎么样?” 奥德丽点燃一只香烟,吐出两个漂亮的烟圈。“她呀,索尔已经让她在棕榈泉 他的驻地躲了起来,科恩已经让县警局的朋友发出了称之为限制令的东西。如果汤 米打扰露西,警察就会逮捕他。她对我说很感激你对她做的一切。我没告诉她你这 样做是为了钱。” 米克斯不理会她的嘲笑,依然面露微笑。“代我问露西好。告诉她她很漂亮, 我会为她分文不取。” 奥德丽大笑道:“米克斯,你绝对不会的。你和科恩有什么过节?” “让我先问个问题。你为什么想知道?” mpanel(1); 奥德丽又吐了两个烟圈,随后掐灭了香烟。“因为他昨天晚上花了一个小时, 一直在谈论你的事情。因为他说他看不透你是他见过的最愚蠢的聪明人,还是最聪 明的蠢猪,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你本可以和他一起下大赌注而不用收高利贷利息,却 把全部的钱拿去开赌博买卖。他认为一个愚蠢的人才会喜欢去冒险,而你喜欢冒险 却并不笨。他说不知道你是勇敢还是疯狂。这些在你看来还有道理吧?” 米克斯似乎看到自己墓碑上的铭文,一切那么的贴切。他不管奥德丽会把话传 给谁,直截了当地说道:“安德丝小姐,我在冒着科恩不敢冒的危险,所以我让他 感到安全。他是无名小卒,我也是个无名之辈,也许我靠自己的双手和我那根警棍 感觉会稍微好一点儿。科恩失去的比我多,所以比我更害怕。如果我是疯子,那他 就是聪明人。安德丝小姐,你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有什么让我感到吃惊吗?” 问话中断了,安德丝面露微笑。两排稍有点歪的牙齿显露了出来,下唇有点儿 溃疡。“不清楚,是什么?” “科恩竟然对你说了一切,真让我吃惊。” 安德丝发出吃吃的笑声,“他爱我。” “你的意思是说他欣赏你对他的好意。正如我当警察时,我瞒报以前的上好白 粉并把它卖给科恩,而没有卖给杰克。正因如此,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没想到科 恩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 安德丝拾起另一枝香烟。米克斯看着,掩饰着心中升起的恶意,还有该顺着马 桶冲走的戏谑言词。他说:“抱歉,我无意进行人身攻击。” 安德丝的眼神一亮,“你做了,米克斯。你确实这样做了。” 米克斯站起身,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审视着那些奇异的中国装饰品,想清楚是 谁把他们挑选来的,是科恩的妻子还是这位现在是会计的前脱衣舞郎。她让他有点 神经质,好像他只要说错一句话,一粒枪子就要飞过来。他尽量保持平缓,“很好。 不愿意看到杰克崩了他。” 安德丝的声音有些腼腆:“科恩和杰克正在谈论偃旗息鼓的事情。杰克想与他 仔细谈谈生意。或许是毒品,也许是在拉斯维加斯开赌场。米克斯,我爱科恩,他 也爱我。” 米克斯听到最后几个字如闷雷轰顶。他拾起钱卷装进口袋,说:“好。他喜欢 带你去特克和马科姆博,因为那里的人都对你垂涎三尺而且都怕他。因而他在你这 儿呆个把小时,然后回到他妻子身边。你们两人偶尔聊一聊确实很好。至于我所关 心的,就是你从那个小犹太人那里获得的一点秘密,他根本没有脑子,不知他在做 些什么。” 安德丝张大了嘴,香烟落在衣服上。她连忙拣起来把它掐灭。“你是疯狂还是 愚蠢呢?”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像炮声发出的巨响。米克斯说:“也许我该信任 你。”他起身走过去,在奥德丽・安德丝的嘴唇上重重地吻着,一只手揽着她的头, 摇晃着。她没有张开嘴,既没回应他的拥抱,也没有将他推开。米克斯马上意识到 这是他可以得到的一切,他停止了拥抱,脚下生风,快步回到车上。 啪、啪、啪、啪,在驾车回城的路上,这种声音一直响个不停,被车轮辗起的 小石子四处乱跳,陈旧的底盘经受着不停的敲打。 1933年,他管着非米高梅电影制片公司的六个体壮如牛的保安,胳膊上挎着银 钉的棒球棍,经常把那些毛头小子打得满地乱爬,患上破伤风――那真是愚蠢,可 就是这种胆大妄为使他获得了落杉矶市局的现任职位。 1942年,他在外侨事务小组工作期间,在圣安尼塔赛马场围捕日本人并把他们 赶进马场。他在第一次去寻欢的路上抢那个自以为是的日本人鲍勃・高桥,而后又 向他表示歉意,为此他们坐了六天火车来到墨西哥的蒂华纳,一起纵情:酗酒、玩 女人、看赛狗。最后在边界洒泪告别,坏小子鲍勃向南走了。在白人的土地上,他 人生地不熟。真是愚蠢。在圣地亚哥郊外,他搜查了一辆可疑的汽车,借此为自己 开脱罪责,逮捕了四名贩运一磅高纯度大麻的瘾君子。年轻人之间制定了总共十九 条了不起的保证。他获得了一份任命书,并且涉及他的枪至少造成了四项重罪。另 外的一次投机活动让他过上了优裕的生活。 他的兄弟福德更甚。在德克萨斯州监狱出来的第三天,福德敲开警探米克斯的 门,告诉他自己持枪抢劫了赫莫萨海滩的酒店,用枪殴打了店主,并打算把偷来的 物品变卖掉。以偿还他欠米克斯的六百元。当福德从浸透了血的纸包里掏东西时, 响起了敲门声,米克斯从猫眼看到两个穿着粘有血迹的蓝制服的人,于是就用自己 的执勤左轮,朝着起居室的墙开了四枪。身着蓝制服的人开始砸门,米克斯拉着福 德跑进地下室,把他锁在里面,又砸开朝向后走廊的窗户,并把室外房东养的牵牛 花踩得乱七八糟。外面的人进来后,米克斯告诉他们,自己是洛杉矶市局的,罪犯 是个吸毒鬼,名叫戴维斯・哈斯金斯,实际情况是近来在蒙大拿州的比灵斯吸毒过 量,他是来搜集用于引渡工作的资料的。穿蓝制服的人散开,呼叫支援并包围了临 近的屋子,一直折腾到拂晓时分。戴维斯・哈斯金斯上了《镜报》和《每日新闻》 的头版。米克斯用砖把地下室封死,整整一个星期,福德每天与从中心犯罪侦缉处 偷窃回来的威士忌、红肠三明治和淫秽作品做伴。他走在距果藤上,穷苦白人的傲 慢自大、厚颜无耻使他挺了过来。没人会通知警察说一个死去的人抢劫了幸福时光 酒店,驾驶着拉萨勒,来到警官米克斯的前门。然后朝起居室的墙射击,徒步跑掉 了。福德一年后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丧了命,他的队长给米克斯寄来了一封信。这位 老哥最后几句话是:转告米克斯,感谢他的书籍和三明治。 愚蠢、疯狂、多愁善感、精神错乱的混帐。 然而吻奥德丽・安德丝更差劲。 米克斯将车子停在市政厅的停车场里,把所有现金转放在炸面圈盒子里,随后 带着它上楼来到洛的办公室。进门后,他看到洛、达德利和麦尔几个人正围坐在桌 前,每个人都在讲着话,好像关于警察的诱饵。没人抬眼看他。自从给麦尔带绿帽 子以来,米克斯已盯了他四年了。此人看上去更像个律师而非警察,头上的金发正 在变成灰白色,看来正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让他感到紧张和精疲力尽。 米克斯敲敲门,将盒子掷到沙发上,盒子自己开了。三人都抬起了头。他用眼 睛直勾勾地盯着麦尔。洛点点头。达德利开口道:“你好,特纳,老朋友。”全是 瞎扯淡。麦尔也不含糊,反瞪着米克斯看,充满了好奇,好像是在研究从未见过的 爬行动物标本。 他们四目相对。米克斯说:“你好,麦尔。” 麦尔对应着:“领带不赖,米克斯。你这是为谁打扮的?” 米克斯大笑道:“前妻,好吗?她还在穿开裆裤呢。” 麦尔瞪着他,嘴巴抽动着,米克斯反盯着他,口舌发干。 双方僵持着。 半斤对八两,不管是麦尔还是杰克。 也许他应该再坚持一下,签约接受雇佣之前,至少应把对方激进的嚣张气焰打 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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