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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丹尼打开门,摁亮壁灯。在陈尸所看到的血淋淋的W一直在眼前晃动,此刻变成 他的临街卧室,空旷而整洁,但是总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缓慢地扫视整个屋 子,终于发现:靠近咖啡桌那儿的地毯有些皱褶――他出门时总是用脚把它踩平的。 他努力回想今天早晨是否也那样做了。记起当时打扮成泰德的模样,在浴室穿 衣镜前只穿了一件皮夹克;记起出门时脑子里想着菲利克斯和麦尔的“给他施加压 力,丹尼”的嘱托。他不记得井井有条的地毯当时是什么样了,或许这是因为泰德 并不是个注意小节的人。屋子里再没有其它东西被翻动过的痕迹,他绝不可能闯进 一个警察的寓所―― 丹尼想起了自己的材料,连忙跑到客厅的壁橱前,打开门。都在。相片和日常 记录完好无损,用卷起的地毯覆盖着。他又查看了一下浴室、厨房和卧室,看到一 切照旧。于是便坐在电话旁的一把椅子里,浏览刚才买的一本书。 《鼬鼠家族――心理和习惯》,这是斯坦利玫瑰书店的畅销书。 第六章,五十九页:狼獾。 鼬鼠家族成员,重四十至五十磅,产地加拿大、太平洋西北部和中西部。这是 世界上最邪恶的动物,敢于攻击比自己大数倍的动物而毫无惧意。据说可以从狗熊 和美洲狮口中夺食。它不能容忍其它动物享受美味佳肴――常常对它们进行突然袭 击,而目的却仅仅是为了夺得一些残羹冷炙。它的消化系统非常发达:狼獾吃得快, 消化得快,拉得快,永远处于饥饿状态。它们胃口极大,也凶残之极,二者可谓相 得益彰。这些邪恶的杂种,哪怕只有一点大,所想的也是杀戮、吞食,而且还不时 地奸污其它种族成员。 W W W W W W W W 狼獾。 将自己改变成一个抓、咬、强奸、嗜杀成性、性欲和情感都永远无法满足的屠 夫。为了洗雪旧有的伤害,他将自己变成一个和动物毫无二致的人:贪婪,猥亵。 这就是他对自己的一种独特的重构。 丹尼翻到封底的插图,撕下三张,而后从材料中找出几张2307血案的照片,在 床头拼贴了一幅画。他把凶恶的狼獾钉在中间;用落地灯对准它们,后退了几步, 一边看,一边想。 胖胖的身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双眼睛小而明亮,一身厚厚的棕色皮毛, 御寒保暖。细长美丽的尾巴,短而尖的鼻子,锋利的爪子,长而快的牙齿冲着镜头。 一个丑孩子知道自己丑,于是便伤害他认为使他丑陋的人作为补偿。当那个野兽和 2037血案照片重合的瞬间,他的脑海一闪:不管怎样,那个杀人犯身体上的某个部 位肯定是被损毁了,要么就是他自己认为被损毁了。目击证人说他面部没有被毁, 那么被毁的极有可能是身体上的某个地方。杀人犯认为自己很丑,便将其归咎于性, 因而奥吉的脸被砍得骨头裸露,那个玩意儿也被塞进了嘴里。一顿狂咬,完全出于 本能,但却清晰地表明:他认识那个疤脸窃贼,他太小了,不可能是杀人犯本人; 他是从毁容中得到某种灵感或性的快感――因此才将死者的脸撕咬成那样。佐特拐 杖袭击的情况在全市各分局都有通报;盗车贼的惯用伎俩正在核查之中;他告诉肖 特尔给野生动物饲养员、动物供应商、陷井捕兽者和皮毛批发商打电话,并将这些 情况与牙科技师交换一下,肖特尔照做了。窃贼、爵士乐迷、海洛因购买者、假牙 制造者、盗车贼、动物崇拜者、男同性恋、鸡奸者。警察局的一份档案材料里有上 述记载。几个牙科技师颇感困惑地说:“对,我记得那个小伙子。” mpanel(1); 丹尼写下自己的新感想。想到布勒宁在跟踪奥吉的问题上欺骗他,估计其他的 盯梢也好不到哪儿去。布勒宁惟一可能的动机就是为了迎合他――让他满足于凶杀 案的调查工作,从而成为一名优秀的激进分子的特工,同时也让达德利满足于自己 的反赤圣战。肖特尔已经给其他三个人打过电话,警告他们可能面临的危险,并试 图安排约见他们:这是他惟一能信任的警察,杰克会设法从达德利的那几个‘手下” 口中探听达德利是否真的对菲利克斯的三个“朋友”实施过监视措施。他自己在菲 利克斯的中介所外面守候了很长时间,想发现更多的车牌照、更多的潜在受害者、 更多的信息,抑或菲利克斯的打手――但是停车场一直空空荡荡,那个皮条客根本 没露面,在他门前也没有车辆出入――或许是大雨阻止了那些“客户”和“朋友” 的造访。而由于要和黑文约会,他不得不中断监视。 门外传来“砰”的一声――是报童掷报的声音。丹尼过去捡起报纸,是《先锋 晚报》。他浏览了一下标题,是有关杜鲁门和贸易禁运的消息。翻到第二页,心想 或许有有关他的案件报道。又浏览了一遍,结果没有;右下角的一篇短文吸引了他 的注意力。 社会精英和不幸者的双料朋友――查尔斯在汉考克帕克家中的客厅里被发现身 亡,终年52岁。查尔斯先生是一位杰出的律师,积极参与各种社会事业。有迹象表 明,查尔斯先生系自我窒息而死,他的尸体是他女儿贝齐发现的。贝齐小姐现年24 岁,当时她刚刚外出归来。在接受《大都市》记者贝罗・米恩斯的采访时,她说: “最近爸爸心情不好。有个人一直缠着他――爸爸觉得那一定和大陪审团的一个调 查有关。人们不停地打扰他,因为他主动为睡湖案辩护委员会工作。人们觉得像爸 爸这样的有钱人,竟然想帮助穷困的墨西哥人,有些不可思议。” 洛杉矶警察局威尔夏分局的沃特・瑞了中尉说:“很明显,是上吊自杀的。没 有遗书,但也没有搏斗的痕迹。查尔斯找了一条绳子,一根房粱,而后吊死了自己, 就这么简单。可恶的是,要让他女儿发现他的尸体。” 查尔斯,韦尔本、海斯的老搭档,将永远活在女儿贝齐和妻子玛格丽特的心中。 葬礼日期待定。 丹尼放下报纸,震惊不已。1941年,查尔斯曾被杜安勒索过;菲利克斯说他曾 出席过他的晚会,这个人在“爱情和政治”方面不走运。丹尼从来没有审讯过这个 人,理由有三:一、他和杀人犯的相貌不符;二、勒索案已是九年前的事了;三、 负责调查此案的大胖子警官富兰克・沙克尔中士说,查尔斯拒绝和警察谈起那起事 件一一他特别强调说那都是老皇历了。在档案中,查尔斯不过是个名字罢了,一个 和菲利克斯毫不相干的名字。这个律师似乎没有任何不正常;抛开菲利克斯随口所 说的所谓政治问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热衷于自己的事业,大陪审团的档案材料 里也没有任何有关他个人的记录――只有睡湖案的大量资料。但是大陪审团调查组 的一个成员询问过他。 丹尼给麦尔的检察官办公室拨电话,但是没人接。于是又给洛家里打。三声铃 响之后,听到有人说话:“喂,谁呀?”是米克斯带着浓重鼻音的俄克拉荷马口音。 “警官丹尼。麦尔在吗?” “不在,警官。我是米克斯。有什么事吗?” 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丹尼说:“你知道有谁讯问过一个叫查尔斯的律师吗? “知道。上星期。怎么了?” “我刚从报纸上看到,他自杀了。” 长长的沉默,长长的屏息。米克斯说:“噢,他妈的。” 丹尼说:“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伙子。这和你的案子有关吗?” “有。你怎么知道?” “哦,我讯问过查尔斯。他觉得我肯定是个刑事警探,因为一个几年前试图敲 诈他的家伙刚刚让人给杀了。事情发生在你刚加入四人小组不久,我记得曾在报纸 上看到过这个鸡巴杜安。小伙子,我是个老警察了,这个查尔斯除了喜欢男人外, 倒不妨什么事,所以我就没告诉你他的情况――我只是觉得他不是嫌疑人。” “米克斯,不管怎么说,你应该告诉我。” “丹尼,你就抬抬手吧。算我欠你的。当时我用武力威胁他,告诉他,只要他 肯把情况告诉我,我就让那些鸡巴刑事侦探不再调查他。小伙子,那个可怜虫连只 苍蝇都杀不了的。” “混蛋!你为什么首先要跟他谈呢?就因为他和睡湖案辩护委员会有关?” “不是。当时我正在寻找激进分子的内幕消息。从一份记录中看到,1944年查 尔斯曾在森塔莫尼卡的一家男同性恋酒吧和洛夫梯斯一起被捕过。我想试试能不能 从他的身上榨出洛夫梯斯的更多丑事。” 丹尼将电话放在胸口,以免米克斯听到他呼呼的喘息声,听到他脑子里思考刚 刚听到的事实、分析他们究竟会玩什么花招的嗡嗡声。 洛夫梯斯,大个、白头发、中年人。 他和自杀身亡的查尔斯有关联,而这个查尔斯还让第三号被害人杜安敲诈过。 大约40年代初,他是查・米尼尔的同性恋人,在大陪审团的精神病学档案里, 萨米・贝纳维德斯曾提到“嫖客”查是通过一个“同性恋约会”机构“嫖娼”的。 这个机构很可能指的是菲利克斯的中介所。两个因过量吸毒致死的受害者乔治和奥 吉都在中介所做“鸡” 昨晚,在黑人居住区,黑文异常紧张,杀人犯在那儿接走了戈因斯,一个毒贩 子在蛇神和她打招呼。她没答理,但是大陪审团调查组知道她是个老吸毒鬼。是不 是她弄到的那些毒品,杀死了戈因斯呢? 丹尼将话筒从胸口拿开,听到米克斯在另一头喊――“小伙子,你在听吗?你 在听吗,小伙子?”――他把送话器对准下巴说:“是的,我在听。” “还有什么事没说吗?” “没有――有――妈的,我不知道。” 双方有好一会儿没说话。丹尼盯着自己制做的狼獾拼贴画;米克斯说:“警官, 你是说洛夫梯斯是个嫌疑人吗?” 丹尼说:“我是说可能。可能性极大。他和杀人犯的特征十分吻合,而且他和…… 吻合。” 米克斯说:“该死的。” 丹尼挂了电话,心想自己刚刚在脑海里吻了洛夫梯斯――他喜欢这样。 泰德到丹尼到泰德,真正的刑警。 丹尼驾车向贝弗利希尔斯驶去,后视镜显示没有人跟踪。他脑海里想象着洛夫 梯斯像狼獾一样撕咬的情景;又联想到2307照片,奥吉的尸体,以及一片血污的洛 夫梯斯的英俊面容。这样想时,他便踩着离合器滑行,不想时,便松开,从而让这 些想象在脑海中忽现忽消。停车后,他看到屋里灯火通明――好像里面的人没有任 何秘密需要隐藏。他走到门前,看到门环下面有张纸条:“泰德。几分钟我就回来。 请不要拘束――克。” 进一步表明没有任何秘密需要隐藏。丹尼推开门慢慢地往里走,看到楼梯井附 近靠墙放着一张写字台。一盏落地灯正好照在它上面;记事本上散落着许多纸,一 个皮文件夹压在它们上面。在闪烁的霓虹灯下,一切都一览无余。他走过去,拿起 文件夹,打开。封页上清晰地打着一行字:“会议记录和出席者,非美逃亡颠覆者 协会执委会,1950年会议。” 丹尼翻到第一页。这一页的文字打印得更工整、清楚:开会―49年12月31日元 旦晚会。出席者――潦草的签名――黑文,济夫奈尔斯,洛夫梯斯,贝纳维德斯, 洛佩斯,有一个名字被划掉了,无法辨认。讨论主题,“纠察队工作”,“书记报 告”,“出纳报告”和是否雇一个私人侦探,调查国际工人兄弟会纠察队员的犯罪 记录。晚会从晚上11点开始到第二天早晨6点结束。丹尼想,这份记录的宗旨可以解 释为为洛夫梯斯提供不在现场的证明――戈因斯被绑架和杀害时,他在这里――而 且记录里没有任何想要颠覆政权的内容。 无须隐藏,太多了。 丹尼继续往下翻,看到50年4月1号的一份会议记录。参加会议的仍是原班人马, 开会时间正好在乔治、杜安被杀期间,同样奇怪地划掉了一个名字,讨论着同样的 问题。而奥吉昨晚被杀时,洛夫梯斯正和黑文在一起――这得和莱曼博士再核对一 下奥吉的死亡时间。天衣无缝的集体不在现场证明,此外还表明他们没有造反意图, 洛夫梯斯不是他,除非整个智囊团都支持那些杀戮――而这是可笑的。 丹尼不再往下想,将记录放回原处,并把颤抖的双手塞进温暖的皮衣口袋里。 太多的无可隐瞒,因为无可隐瞒,因为智囊团里无人知晓他是个刑警,洛夫梯斯可 以伪签自己的名字,五个人同时不在现场的证据在法庭上是铁证如山的,即使他们 是激进分子叛国分子,也奈何不得他们。干脆光明正大地去查案,亮明自己的身份, 做个真正的警察。 屋子越来越热。丹尼脱下上衣,挂在衣架上。而后走进客厅,假装欣赏《列宁 格勒风暴》的广告。这让他想起那个傻逼凯伦・希尔切尔强迫他做的事。正想写张 支票贿赂她不要说出23U7的事,突然听到“泰德,你好”。 他。 丹尼转过身。洛夫梯斯和黑文正在门厅脱大衣。她曲线优美;他英俊漂亮,就 像一个文质彬彬的暴力流血运动鉴赏家。丹尼说:“嗨,见到你们很高兴,不过我 有些坏消息。” 黑文说:“哦。”洛夫梯斯搓着手,并不停地往手上哈气,说:“亲爱的,什 么坏消息?” 丹尼走上去观察他们的反应,“报纸上登的。一个叫查尔斯的律师自杀了。还 说他和睡湖案辩护委员会一起共事,并暗示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的法西斯警察一直在 骚扰他。” 明显的反应:黑文掸了掸大衣说:“我们听说了。查尔斯是我们志同道合的好 友。”洛夫梯斯有些紧张――或许是因为他和那位律师有性交往的原因,“那个大 陪审团完蛋了,可他们把查尔斯也拖垮了。他生性脆弱,心地又善良。像他这样的 人,很容易成为法西斯分子的袭击对象。” 丹尼飞快地想:他在说他自己,他很脆弱,黑文才是他的支柱。他进一步靠近 他们,大胆出击道:“我从一张小报上看到,查尔斯曾因一系列谋杀案受到质询。 他好像认识许多疯狂的杀人犯。” 洛夫梯斯背转身,好像忍不住似地一阵假咳嗽;黑文弯腰扶住他,脸避开丹尼 的目光,咕哝道:“这鬼天气,你的支气管炎又厉害了。”丹尼没有再靠前,脑子 里想着眼前看不见的情景:黑文在给她的未婚夫勇气;演员洛夫梯斯,知道脸上的 表情是不会撒谎的,继续背着丹尼。 丹尼走进厨房,接了一杯自来水,给两位演员一个空隙,以便他们恢复正常。 他慢慢地走回来,他们显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黑文在抽烟,洛夫梯斯靠着楼梯, 局促不安,好像觉得作为一个南方来的绅士,咳嗽有失身份似的,“可怜的查尔斯。 他有时喜欢希腊式的狂欢,我相信就为这,当权者也想把他钉在十字架上。” 丹尼把水递给他,“只要有可能,他们找个借口就会折磨你。这对查尔斯太不 公平了,不过,从个人的角度讲,我喜欢女人。” 洛夫梯斯喝了口水,抓起大衣,挤了挤眼睛,说:“我也是。”吻了一下黑文 的脸,走出门去。 丹尼说:“我们太不幸了。昨晚你的朋友查尔斯――” 黑文把钱包扔到放会议记录的桌子上――非常随意。她那带有浓重研究意味的 一瞥似乎在说:是她为他安排了平静的生活洛夫梯斯不在现场――即使他们不知道 他是谁。谁是谁,认识谁,知道什么,一条条线又缠作一团;丹尼色迷迷地眨了眨 眼,把这些想法都压了回去,“我们就呆在家里,好吗?” 黑文说:“正合我意。想看电影吗?” “你有电视?” “没有,傻小子。我有一间放映室。” 丹尼羞涩地笑了笑,激进分子泰德被好莱坞风雅镇住了。黑文抓起他的手,领 着他穿过厨房,进入一间摆满书柜的屋子。屋子的正面墙上挂着一幅投影屏幕。正 对着屏幕摆着一套皮革沙发;沙发后面大约几英尺远的地方,放着一个三角架,三 角架上装着一台放映机,一卷影带已经装在机子上。丹尼坐下来,黑文打开开关, 关掉灯,依进他怀里,双腿蜷曲在鼓起的裙子下。屏幕亮了起来,电影开始了。 一段测试图案;黑白渐现;一个丰满性感的金发女郎和一个梳着鸭尾式发型的 墨西哥人在脱衣服。一家汽车旅馆的房间背景:床、剥落的拉毛水泥墙、伞帽台灯, 厕所门上贴着一幅斗牛宣传画。不折不扣的提华纳①风格。 ①墨西哥西北部城市。 丹尼感到黑文的手在犹豫。金发女郎眼睛朝上;她刚刚看到男主角的阴茎―― 硕大无比,青筋暴露,吊在中间,就像一根魔棒。她屈膝行礼,开始吮吸。摄像机 拍下了她的粉刺疤痕和他的注射针眼。吸毒鬼旋转着屁股,“粉刺脸”吮吸着,他 从她的嘴里抽出来,开始射精。 丹尼眼睛转向别处;黑文碰了一下他的大腿,丹尼抽搐了一下。他想尽量使自 己放松,但还是不停地向后缩。黑文用手指捏起他腿上的一块肉,差一点就碰到他 的那个玩意儿了。吸毒鬼开始从背后干“粉刺脸”,插入动作被拉成特写镜头。丹 尼的胃口开始翻腾――比没吃饭喝醉了还要难受。黑文的手还在一个劲儿地试探, 丹尼感到自己在颤抖――就像在一丝不挂地洗冷水澡。 金发女郎和墨西哥人尽情地干着;黑文捏着他的肌肉,才不叫出声来。丹尼开 始痉挛,连忙抓住黑文的手,把它推到膝盖,就好像他们又回到了爵士乐俱乐部, 他正在做决定。黑文挪开身子;电影结束了,定格为金发女郎和墨西哥人伸出舌头 接吻。 胶片啪啦一声从卷轴中脱出;黑文站起身,打开灯,换了一盘胶片。丹尼又恢 复了泰德的神态――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黑文转过身来说:“我本来 是为上床后留的,但是我想我们现在或许需要它。” 丹尼眨眨眼――整个头都在跟着动――迷死女人的泰德。黑文打开放映机,关 掉灯,回到沙发上,舒适地躺下。第二盘开始了。 没有音乐,没有片头字幕,没有片名,就像一部无声片――只有一片黑暗―― 灰色的斑点说明影片在走着。银幕角落渐渐有了亮点,一团影子渐渐显形,接着出 现了一个清晰的狗头:一个困在兽栏里的彪形大汉戴着面具。狗冲着镜头狂吠,银 幕再次变黑,而后慢慢地叠化成白色。 丹尼想起了养狗人以及他购买兽栏拍电影的好莱坞式传闻;他又想起了在菲利 克斯家看到的假面人;他看到自己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思考着谁知道什么,说过 什么,撒过什么谎。他睁开眼,看到两条狗正在互相剥衣服。卡通红色变幻着离奇 的图案飞溅在黑白银幕上,接着突然消失,而后又变成了真实的血红色,一股喷流 模糊了镜头,先是灰色,而后卡通红色。他想沃尔特・迪斯尼一定是疯了;那电影 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银幕上突然闪现出一个十分难看的唐老鸭;毛茸茸的 阴茎一直垂到湿漉漉的脚上。那鸭子来回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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