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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张少廷有些伤心,冰屋融化的水流在草地里。 相逢相遇,如果两个人都喜欢,只能选那个先来的,后到的只有等,等得到 的就替上去,等不到的就另觅,是规律。 张少廷的孩子气是珍贵的,但可惜用错了人。曼丽知道,他站在自己门口时, 自己的心也是喜悦的,跟见到君初时是一样的活蹦乱跳。 可惜,你是迟了的那个。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张少廷安慰自己,是说给自己听的。 “说说,你生日有什么愿望?”张少廷第一次跟曼丽谈这么多的话,却不仅 仅是因为她的声音好听。 “嗯,希望看焰火,小时候过年时父亲会放一些,但都好短暂。”曼丽托着 腮帮,“在女校留言册里我还这样写出来过,你知道么,就是毕业时最流行的那 种同学录,方便以后联系的那种。” “我知道的,我们军校即将毕业的学生也在搞这些,就是每人一个本子,写 自己的爱好、联系方式什么的,对吗?” 曼丽说,“对啊对啊,在学校的时候很开心,可惜工作后,许多朋友都回了 老家,像李凡、满园、向飞蝶还有王存玲她们……” 曼丽回忆起无忧无虑的校园时光。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曼丽吓得赶紧捂住耳朵,不会这么快就打仗了吧? 抬头看天,银色焰火在空中像一朵花一样开放,然后是红色、黄色、金色, 有一环套一环的那种,还有从地上一下子窜到最高处,爆的时候响声清脆。 曼丽最喜欢的焰火也在其中,就是在空中绽放后落下来是许多小星星的那种, 她高兴得直拍手,“好漂亮啊!” 张少廷得意地笑着,为了这个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他看见曼丽在同学录上的 字很难看,这个可不敢说,会扫了兴致。 “我当时的字写得好丑,我还担心同学不让我写。”焰火照亮曼丽兴奋的脸。 “呵呵,你还真好意思说出来。”张少廷想吻她,却只是抱住了,紧紧地抱 着,没有任何行动。 曼丽呆了,任由他抱着,他在哭,他为什么哭? mpanel(1); 小孩就是如此吧?因为得不到而哭。小时候自己想要橱窗里那个最昂贵的用 来展示的洋娃娃,贴在商店的玻璃上不肯走,还是被王妈生拉硬扯回去了。她也 是哭泣,因为她知道,不是每个你喜欢的,都能让你拥有。有些奢侈品就是如此, 比如爱情。 那些放焰火的都是斧头帮的,这次戴士魁从财力、物力、人力全方位多角度 进行支持,并组成行动小组,行动代号“ZN”,意思就是追女。由戴玉龙任总指 挥,派几个东北人去哈尔滨找冰,又叫了帮派里几个斯文相貌的去曼丽读书的女 校查同学录,有人自告奋勇会拉小提琴,小喽罗们放焰火,还有大批人马奔赴全 国各地的城市乡村。戴玉龙非常感慨,“看来我们斧头帮真是人才济济啊。” 曼丽坐着听张少廷说他的事,从小怎样受宠,现在又怎样任性,张少廷说自 己就是太自负,所以才害死那个叫丁丁的女孩,丁丁活着的时候,没有告诉自己 她弟弟妹妹的住址,这是张少廷最遗憾的,他只是注意丁丁的身体,却忘记关注 她的生活。 曼丽也替他难过,其实正常的爱情是爱情,违反常理的又何尝不是。只是社 会不容罢了。曼丽叫他别哭了。 张少廷吸了吸鼻子,“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哭过,会被人笑死的。” 曼丽点头。这家伙真像个小孩。 远处有微微的红光,太阳快出来了,焰火放了三个多小时,曼丽实现了人生 的一个愿望,觉得十分愉悦,肚子也不饿,生日蛋糕的味道绝佳。她不知道张少 廷至少尝过不下一百个蛋糕,然后挑出最美味的这种。 “这是我二十二岁的第一个日出。”曼丽站起来对着太阳挥挥手,早晨的空 气如此清新,光明虽被黑暗吞噬,但迟早还会回来。 “曼丽你看,蝴蝶!”张少廷说道。 “啊,这么多!”曼丽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无数的蝴蝶在曼丽眼前、身边、 头顶飞过,漂亮的翅膀,体态轻盈,她们是最好的舞蹈家。 有一本书上说,每一只蝴蝶的前世都是花的灵魂,回来寻找它自己。 太阳终于出来,从山谷里跳跃着一步步露出它的笑脸,温暖,明亮,身后的 冰屋发出五彩的光。那些蝴蝶在阳光中如天使翩翩,有些落在曼丽肩头,曼丽开 心极了,这是一幅多么奇妙的景象。 可惜君初不在,否则可以拍下来。 他不在,却仍有人拍,只是曼丽不知道罢了。拍照片的最高层次是抓拍,不 对着镜头流露的自然表情才是摄影的至高境界。 曼丽不知道张少廷为了抓这些蝴蝶费了多少心思。 楼下散步的廖金兰对陪着的三三道,“上海这地方,夏天连只蝴蝶都看不到。” 一共抓了一万只。没有人偷懒,大家都很认真,因为一只蝴蝶可以换三十元 钱,三十元钱可以买一大堆馒头,村民们简直疯了,传说中的蝶谷一只蝴蝶都无。 当然,明年夏天还是会有的,蝴蝶是毛毛虫变的,但不是所有的毛毛虫都能变成 蝴蝶。 三三是毛毛虫,缓缓地小心地蠕动,四下张望,她有隐形的翅膀,自己却不 知道。马上就要去绣厂上班了,今后见君初的机会少了些,很遗憾。 “三三,”廖金兰吃早点的时候道,“我看你那两个辫子也够那个的。” “够哪个的?”三三不解。 “今天我去弄头发,你也跟着去剪短些,他们上海人看不起咱乡下来的。” 廖金兰喝粥发出稀稀拉拉的声音。 “嗯,我不想剪,我留了五年了。”三三用余光看着君初。 君初毫无反应,他不在乎这两个女人之间的谈话,他只想等下怎么脱身去见 曼丽。为了两全其美,君初头发掉了许多,早上起来枕头上一枕头的黑色松针。 君初看着三三,忽然心生一计,“是啊,妈,你看三三的衣服,还是红色袍 子,真土呢,我还是喜欢女孩洋气点。” 廖金兰夹起咸菜吃了一口,对三三说道,“你看,我说对了吧。” 三三有点窘迫,自己真的就这么难看么?比起曼丽小姐,自己真是…… 君初道,“唉,等姆妈烫完了头发,我陪你逛逛好好百货公司,送你几件新 衣裳吧。” 廖金兰自然是高兴万分,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俗话说日久生情日久生情, 这不好日子还没开始呢,就已经生情了,日后还了得! 沈君初要是知道老太太心里想的是这些,他铁定一口鲜血喷到墙上。还好没 有人知道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曼丽坐在车上,头有些昏,张少廷尽量把车开得慢,速度均匀,这样她很快 就睡了。张少廷真想就这样留住她,不要醒来。 曼丽从车窗里看见自己凌乱的头发,对张少廷道,“你不用送我回去了,在 南京路的发如雪理发店放下我就行了。” 张少廷道,“为什么是这一家,你经常去么?” “嗯。师傅手艺好。”曼丽答应着,其实是以前跟君初去过几次。 这边廖金兰也去了发如雪。为什么?君初说师傅手艺好,其实是以前跟曼丽 去过几次。 有时候两人过于心有灵犀也不是一件好事。 老太太往理发店的凳子上一坐下,君初便说道,“妈,百货公司开门了,我 叫个车跟三三一起去逛逛,等下我来接您。” “等等,还没跟师傅说我要弄什么头发呢,急什么急?”廖金兰怀疑似的看 了看君初,不至于嘛,不就是乡下来了个绣女吗,怎么这么快就上心了?不过也 好,总比对那个曼丽上心好。 君初以为廖金兰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只得耐心地坐着,叫理发师傅把母亲的 头发稍微打薄一些,卷不要太大,后面不要弄得太短,露出脖子不好看。 三三照着镜子,反绞着手,有点自卑。她周围什么都那么漂亮时髦。 “你们还不去,等会百货公司人就多了。”廖金兰带了满头卷子。 君初对三三说道,“走吧。” 黄包车跟一辆黑色小车擦肩而过,君初没有看见睡在车上的曼丽。 “到了,是这家吗?”张少廷停好车,看起来装潢不错,简单朴素却又显得 高档。 有一本书上说,每一只蝴蝶的前世都是花的灵魂,回来寻找它自己。 太阳终于出来,从山谷里跳跃着一步步露出它的笑脸,温暖,明亮,身后的 冰屋发出五彩的光。那些蝴蝶在阳光中如天使翩翩,有些落在曼丽肩头,曼丽开 心极了,这是一幅多么奇妙的景象。 可惜君初不在,否则可以拍下来。 他不在,却仍有人拍,只是曼丽不知道罢了。拍照片的最高层次是抓拍,不 对着镜头流露的自然表情才是摄影的至高境界。 曼丽不知道张少廷为了抓这些蝴蝶费了多少心思。 楼下散步的廖金兰对陪着的三三道,“上海这地方,夏天连只蝴蝶都看不到。” 一共抓了一万只。没有人偷懒,大家都很认真,因为一只蝴蝶可以换三十元 钱,三十元钱可以买一大堆馒头,村民们简直疯了,传说中的蝶谷一只蝴蝶都无。 当然,明年夏天还是会有的,蝴蝶是毛毛虫变的,但不是所有的毛毛虫都能变成 蝴蝶。 三三是毛毛虫,缓缓地小心地蠕动,四下张望,她有隐形的翅膀,自己却不 知道。马上就要去绣厂上班了,今后见君初的机会少了些,很遗憾。 “三三,”廖金兰吃早点的时候道,“我看你那两个辫子也够那个的。” “够哪个的?”三三不解。 “今天我去弄头发,你也跟着去剪短些,他们上海人看不起咱乡下来的。” 廖金兰喝粥发出稀稀拉拉的声音。 “嗯,我不想剪,我留了五年了。”三三用余光看着君初。 君初毫无反应,他不在乎这两个女人之间的谈话,他只想等下怎么脱身去见 曼丽。为了两全其美,君初头发掉了许多,早上起来枕头上一枕头的黑色松针。 君初看着三三,忽然心生一计,“是啊,妈,你看三三的衣服,还是红色袍 子,真土呢,我还是喜欢女孩洋气点。” 廖金兰夹起咸菜吃了一口,对三三说道,“你看,我说对了吧。” 三三有点窘迫,自己真的就这么难看么?比起曼丽小姐,自己真是…… 君初道,“唉,等姆妈烫完了头发,我陪你逛逛好好百货公司,送你几件新 衣裳吧。” 廖金兰自然是高兴万分,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俗话说日久生情日久生情, 这不好日子还没开始呢,就已经生情了,日后还了得! 沈君初要是知道老太太心里想的是这些,他铁定一口鲜血喷到墙上。还好没 有人知道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曼丽坐在车上,头有些昏,张少廷尽量把车开得慢,速度均匀,这样她很快 就睡了。张少廷真想就这样留住她,不要醒来。 曼丽从车窗里看见自己凌乱的头发,对张少廷道,“你不用送我回去了,在 南京路的发如雪理发店放下我就行了。” 张少廷道,“为什么是这一家,你经常去么?” “嗯。师傅手艺好。”曼丽答应着,其实是以前跟君初去过几次。 这边廖金兰也去了发如雪。为什么?君初说师傅手艺好,其实是以前跟曼丽 去过几次。 有时候两人过于心有灵犀也不是一件好事。 老太太往理发店的凳子上一坐下,君初便说道,“妈,百货公司开门了,我 叫个车跟三三一起去逛逛,等下我来接您。” “等等,还没跟师傅说我要弄什么头发呢,急什么急?”廖金兰怀疑似的看 了看君初,不至于嘛,不就是乡下来了个绣女吗,怎么这么快就上心了?不过也 好,总比对那个曼丽上心好。 君初以为廖金兰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只得耐心地坐着,叫理发师傅把母亲的 头发稍微打薄一些,卷不要太大,后面不要弄得太短,露出脖子不好看。 三三照着镜子,反绞着手,有点自卑。她周围什么都那么漂亮时髦。 “你们还不去,等会百货公司人就多了。”廖金兰带了满头卷子。 君初对三三说道,“走吧。” 黄包车跟一辆黑色小车擦肩而过,君初没有看见睡在车上的曼丽。 “到了,是这家吗?”张少廷停好车,看起来装潢不错,简单朴素却又显得 高档。   ------   我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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