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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希望这一回答能使你满意。   探长先生,请接受我诚挚的问候。   马克・旺多斯勒   亚当斯贝格靠在桌子上,低头看着地面,手里拿着传真。这个反写的4 字是躲避鼠 疫的护身符。巴黎有30多栋屋子出现了这个数字,若斯箱子里的有关信件多得要用铁锹 来铲。明天,1665年的那个英国人将遇到第一具死尸。亚当斯贝格皱着眉头,来到当格 拉尔的办公室,路上还踩碎了几团灰泥。   “当格拉尔,你的行为艺术家正在干蠢事。”   亚当斯贝格把传真放在他的桌上,当格拉尔认真地一连看了两遍。   “是的,”他说,“我现在想起来了,想起了我的那个4 字。我在南锡商业法庭的 栏杆铁饰上看到过这种4 字。两个重叠的4 字,其中一个是反写的。”   “怎么处理你的行为艺术家,当格拉尔?”   “我已经说过,远离他。”   “还有呢?”   “取代他。用一个怕鼠疫怕得要死的有幻象的人来取代他,他要保护同伙的屋子。”   “他并不怕鼠疫,而只是做出预言,准备迎接它。他一步一步作了安排。他明天会 放把火,或者今天晚上就放。”   当格拉尔早就习惯亚当斯贝格的脸了,亚当斯贝格的脸可以从死气沉沉(像被水扑 灭的一团火)变得容光焕发,那时,光泽会通过一种神秘的技巧在棕色的皮肤里蔓延。   在那个感情冲动的时刻,当格拉尔知道,所有的否认、怀疑和最严密的逻辑推理都 会像火炭上的水雾一样被蒸发掉。所以,这个时候,他宁愿省点力气,享受一下温馨的 时光。   与此同时,他自身也会产生矛盾:亚当斯贝格缺乏理性的自信会动摇他的基础,短 暂放弃理智会使他感到一种奇怪的放松。于是,他会忍不住地听亚当斯贝格说话,可以 说是懒洋洋的,任那些思想像云雾一样把他带走,而他对那些思想可以不负责任。亚当 斯贝格平时讲话非常耐心,他用缓慢的节奏、低沉而甜蜜的声音、重复的句子和拐弯抹 角的表达方式,使人想入非非。最后,经验已经多次告诉当格拉尔,从某种杂乱无序的 灵感出发,亚当斯贝格会一下子切中要害。   于是,当亚当斯贝格把他拉到街上,要跟他讲述老杜库埃迪克的故事时,当格拉尔 毫不犹豫地穿上了外套。   亚当斯贝格和当格拉尔没到六点就来到了埃德加- 基内广场,准备听若斯宣读晚上 的那场广告。亚当斯贝格首先丈量了十字路口,并作了记录,然后察看了一下周围,确 定了杜库埃迪克的屋子所处的位置,又看了看挂在梧桐树上的蓝色箱子和那家卖运动器 材的商店。他看见勒盖恩已经扛着箱子走进店里。当格拉尔已经进入海盗小饭店,进去 后好像就不想出来了。亚当斯贝格敲了敲“海盗”的窗玻璃,示意他勒盖恩已经到了。 mpanel(1);   亚当斯贝格知道,听若斯宣读广告不会有任何用处,但他还是想尽可能靠近宣读广 告的地方。   若斯的声音从广场那头传来,他们吃了一惊。若斯的声音富有旋律,非常有力,却 似乎不费力气。亚当斯贝格想,这么大声,也许是因为聚集在他周围的人太多的缘故。   “一,”若斯开始宣读。亚当斯贝格的出现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出售养蜂材料 和两窝蜂;二,天然的叶绿素和不是吹牛的树木。这正是一个吹牛的例子。”   亚当斯贝格感到非常惊奇。他没有听懂第二则广告,但严肃的听众们似乎并没有因 此而沮丧,他们在等待后面的广告。这无疑是习惯所造成的力量。像其他东西一样,要 听懂广告,必须接受训练。   “三,”若斯冷静地宣读着,“欢迎友好的人,有魅力的人最好,否则就算我倒霉 ;四,埃莱娜,我一直在等你。我再也不揍你了。――失望的贝尔纳;五,拆了我家门 铃的混蛋小子,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六,750FZX92,39000公斤,轮胎和刹车都是新的, 都调试过;七,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八,提供缝纫细活;九,如果哪天要到火 星上去住,你自己去,别带上我;十,出售5 盒法国青豆;十一,克隆人类?我觉得我 们在世界上做的坏事已经够多了;十二……”   若斯唠叨的这种无聊的东西都快要让亚当斯贝格睡着了,他看了看围观的那一小撮 人群,他们有的在用小纸头做记录,有的一动不动地看着若斯,手臂上挎着小包,好像 在办公室劳累了一天,到这里休息来了。这时,勒盖恩迅速扫了天空一眼,开始预报次 日的陆地天气和海洋天气,晚上,西风从三级增强到五级。大家好像都听得挺满意。接 下去,继续念广告,实用的或玄虚的广告,念完第16个广告时,杜库埃迪克站了起来, 亚当斯贝格见状立即警觉起来。   “十七,”若斯接着宣读,“现在,那个灾难出现了,出现在某个地方,这是创造 出来的,因为它没有任何新东西,没有任何东西不是创造出来的。”   若斯迅速地扫了他一眼,表示刚刚念过的就是“特别广告”了,然后,他接着念第 18个广告:“让藤爬在中间地带的墙上是很危险的。”亚当斯贝格一直等到广告读完, 包括“路易丝・珍妮”号神奇的远航故事。那艘546 吨的法国轮船,满载着葡萄酒、烧 酒、干果和罐头,在赫尔伯群岛的巴瑟掉头,沉没在彭布拉斯,船员全部丧生,只剩大 副一人。最后这则广告宣读完毕后,人群中响起了满意或气愤的窃窃私语,有人开始向 海盗小饭店走去。若斯已经跳到地面上,一手提着站台,晚上版结束了。亚当斯贝格有 点不知所措,转身走向当格拉尔,想听听他的意见,但当格拉尔还是老习惯,雷打不动 地要先喝完他的酒。亚当斯贝格找到他时,他正把胳膊肘支在“海盗”的吧台上,神色 安详。   “好酒。”他指着他的酒杯,说,“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酒之一。”   有只手放在亚当斯贝格的肩膀上。杜库埃迪克示意亚当斯贝格跟他到角落里的桌边 去。   “既然你到了这里,”老文人说,“你最好还是要知道,在这里,谁都不知道我的 真名,除了若斯。你明白吗?我在这里叫德康布雷。”   “等等。”亚当斯贝格把他的名字写在笔记本上。   鼠疫,杜库埃迪克,白发:德康布雷。   “宣读广告时,我看见你记了些什么。”亚当斯贝格把本子放进口袋,说。   “第10个广告。我想买绿豌豆。在广告中可以找到好豌豆,价格又不太贵。至于那 个‘特别广告’……”   “什么‘特别广告’?”   “也就是那个疯子的广告。鼠疫的名字第一次出现了,虽然还遮遮掩掩的,说成是 ‘灾难’。这是鼠疫的一种叫法,它还有许多别的名称。死亡、传染、中毒、佝偻病、 痛苦……人们怕它,所以都尽量不提它的真正名称。那家伙在继续前进,他几乎就要指 明,快要碰到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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