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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所以,他开始得非常谨慎。如果我们今晚在媒体上谈论他,那就等于给他开辟了一 条康庄大道。不过,说到底,这不过是时间问题。他自己会开辟这条道路的。如果他继 续下去,如果他继续杀人,如果他传播黑死病,全民恐慌是避免不了的。”   “你决定怎么办,探长?”法夫尔低声问。   “救命。我们给大楼被写上4 字的住户发通知,让他们到警署去登记。”   底下一片嗡嗡声,大家一致同意这个方案。亚当斯贝格觉得很累,因为今晚工作得 太像个警察了,他非常希望只说一声:“大家去工作吧,自己想办法。”然而,他现在 却不得不介绍案情、梳理问题、安排调查、布置任务。按照一定的程序,显示一定的权 威。瞬息之间,他仿佛看见自己像孩子一样,光着身子,顶着太阳,在山间小道上奔跑。   他在想自己在那里干什么,在给23个成年人上课,他们的眼睛都盯着他。   想起来了,他想起来自己在这里做什么了。有个家伙掐死了其他人,他在寻找那个 家伙。制止犯罪是他的职责。   “第一个任务,”亚当斯贝格站起来总结道,“一,保护潜在的受害者;二,给受 害者建立档案,看看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如家庭、年龄、性别、社会地位和职业等等 ;三,监视埃德加- 基内广场;四,这就不用说了,寻找凶手。”   亚当斯贝格在会议室里走了两个来回,然后又说:   “关于凶手,我们知道些什么呢?凶手也许是个女人,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 我认为是个男人。炫耀文学才能,展现男性的傲慢,想出头露面,想显示自己的力量。   如果可以肯定受害者是被掐死的,我们差不多也就能肯定凶手是男的。一个很有教 养的男人,甚至极有教养,一个文化人。干得轻而易举,因为他有电脑和打印机。也许 他还趣味高雅,他用的信封不同寻常,而且很贵。他具有画画的天赋,他很干净,很细 心。   做事很认真,这是可以肯定的。所以他很胆怯,很迷信,说不定是个老犯人。如果 勘查结果证明锁是被强行撬开的,就可以往这方面靠。重新检查姓名起首字母为CLT 的 囚犯,说不定那是他的签名。总之一句话,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鼠疫呢?为什么是鼠疫?”   “等我们明白的时候我们也就抓住罪犯了。”   大家在椅子的搬动声中解散了。   “你分配任务,当格拉尔。我要出去走20分钟。”   “我来准备通知?”   “拜托。你在这方面比我行。”   晚上8 点,每个频道的电视新闻都播放了这条消息。那是当格拉尔认真起草的,要 求所有公寓或大楼门上被写了4 字的住户们尽快到附近的警署登记,原因已被淡化:寻 找一个有组织的犯罪团伙。 mpanel(1);   从8 点30分开始,警队的电话就没有停过。三分之一的队员们都坚守在岗位上,当 格拉尔和凯尔诺基恩去拿吃的和喝的去了,食物和酒早就放在电工台上。9 点30分,又 发现有14栋楼被人涂写了4 字,这样加起来就有29栋了。亚当斯贝格在巴黎的地图上添 加了红点,名单已经整理出来,按4 字出现的先后顺序编号,28栋大楼内房门上没有被 写上4 字的住户现在都已被登记下来,乍一看上去乱七八糟的:有成员众多的家庭,有 单身家庭,有男的,也有女的,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和老年人,什么年龄、职业、性 别和社会阶层的人都有。11点过后,当格拉尔来通知亚当斯贝格说,有关大楼内受到威 胁的楼层都安排了两名警察。   亚当斯贝格让加班的警察们回去休息,并安排了值夜班的,然后开着巡逻车去埃德 加- 基内广场。已经有两个警察来换班了,男的秃顶,女的脸宽宽的,也就是开会时向 他发难过的那位女警察。他瞥见他们漫不经心地坐在长凳上,好像在聊天,但眼睛却盯 着15米外的广告箱。亚当斯贝格悄悄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注意信封的大小,”他说,“如果你们有运气,借着路灯的灯光,应该是能看清 楚的。”   “要把他截住吗?”女警察问。   “看住他就行了。如果你们觉得哪个家伙像是写信人,就悄悄地跟踪他。我们已经 安装了两架摄像机,在这栋大楼的楼梯间,所有接近广告箱的人都会被拍下来的。”   “什么时候换班?”女警察打着哈欠问。   “半夜三点。”   亚当斯贝格走进海盗小饭店,发现德康布雷坐在角落里,身边围着若斯和另外五个 人。他一进来,大家就停止了说话,就像不协调的乐队一样。他明白,坐在那张桌子周 围的人都知道他是警察。德康布雷开门见山地说:   “这是让- 巴蒂斯特・亚当斯贝格探长。探长,我给你介绍丽丝贝特・格拉斯冬, 歌唱家;运动器材店老板达马斯・维吉尼耶和他的妹妹玛丽- 贝尔;卡斯蒂永,退休铁 匠;埃娃,我们的圣母①。这是若斯・勒盖恩先生,你已经认识了。愿意陪我们喝一杯 吗?”   亚当斯贝格弯下腰:   “德康布雷,能跟你说句话吗?”   丽丝贝特大胆地抓住探长的衣袖,摇了摇。这种特别的动作亚当斯贝格并不陌生, 它很随便,甚至有心照不宣的意味在里面,好像是警队里合作多年的老朋友。妓女对警 察就是这种态度,随意得令人讨厌。那是在无数次检查和抓捕中锻炼出来的。   “告诉我,探长,”她盯着他的服装,问,“你今晚是否辞职了?或者是你今天晚 上化了妆?”   “不,我每天都穿这身衣服。”   “你磨洋工。当警察,哪能这么随便。”   “人不可貌相,丽丝贝特。”德康布雷说。   “有时是这样,”丽丝贝特说,“这个男人很随便,不炫耀。是吗,探长?”   “向谁炫耀?”   “女人呀!”达马斯笑着说,“不管怎么说,要懂得向女人炫耀。”   “你太不聪明了,达马斯。”丽丝贝特向他转过身,说。达马斯的脸一直红到了耳 根。“女人才不在乎别人向她炫耀呢!”   “是吗?”达马斯皱起眉头,“那她们在乎什么呢,丽丝贝特?”   “什么都不在乎,”丽丝贝特黑皮肤的大手一拳砸在桌上,“她们不在乎任何东西。   不是吗,埃娃?既不在乎爱情,也不在乎友谊,甚至不在乎四季豆。这你知道。数 一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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