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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不是她杀的 第 3 章 “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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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不是她杀的 第三章 “就是她” 一 蓦听一声叱喝:“住手!” “呼”地一声,一幢意料不到的巨影,撞了过来,同时撞中蓝元山和殷乘风,两人都被 大力撞倒于水中。 两个因拼斗而身负伤痕的人,被猛灌进耳鼻的水,像指天椒一般刺激,他们剧烈地咳呛 起来。 撞倒他们的是那颗“飞来石”。 “飞来石”是被人脚踢过来的。 来人像一只大鹏般扑到,一手揪起殷乘风,一手揪起蓝元山,将脸俯近殷乘风面前吼 道:“你要跟蓝元山拼命,是为了替伍彩云报仇,假如蓝元山不是凶手,你却死了,谁来替 伍彩云报仇?!” 殷乘风掩位嘶声道:“他杀了彩云!他杀了彩云……” 那人一松手,正正反反,给了他几记耳光,又一把揪住他,殷乘风耳际嗡嗡乱响,人却 比较清醒过来。 那人冷笑着问:“那你是高估了蓝元山了!你也受了伤,他也受了伤,他早上还跟你决 斗,下午就赶去桔竹林杀了彩云飞,再回到关刀溪来等你报仇――” 他冷笑着加了一句:“如果他能这样,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殷乘风仿佛全身都脱了力,那人放开了他,他软瘫地坐在溪流中,怔怔地道:“是 他……是他叫人杀死彩云的……” 那人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转首望向蓝元山。 蓝元山像一只淋湿了的鸭子,垂头丧气,向那人望来,忙不迭道:“我没有,我没 有。”蓝元山全身每一根骨骼浸在寒澈的水中都剧烈疼痛,“我不知道伍……伍女侠已遇 害……” 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你们几个人,为了点虚名,在这里拼得愁云惨 雾,还害了自己所爱的人,助长了伺伏在暗处敌人的气焰,实在是愚昧之极。” 他长叹一声道:“殷寨主,蓝镇主,你们是聪明人,难免也一样作糊涂事。我们先到黄 堡主那儿共商大计吧,不管杀害伍姑娘的凶徒是谁,总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你们这一 仗,就碍在我姓崔的面子上,再也不要打下去吧。” mpanel(1); 追命一面说着,一面提着二人往岸上大步踱去。 殷乘风和蓝元山都想自己奋力而行,但在追命扶持下直似足履点水而行一般,丝毫不必 着力。 溪床上有四匹马,一个白衣人。 白衣人是周白宇,是他通知追命,来阻止这一场本来不死不休的格斗。 三人到了岸上,才知道亡命拼斗中留下来的冷冽和伤痛。殷乘风微蹲下来,只见一簇在 石堆里茁生的野草丛中,有一朵五彩斑烂的花,寂寞无人知的开到近谢的光景。他想起对伍 彩云说过的话:“好,你等我回来,我把打赢后的路上第一朵见到的花,撷给你。” 殷乘风轻轻采下这朵花,目送它随水流送去。追命和其他二人都勒着马,默默的看着他 哀痛的手势。 二 在“撼天堡”的“飞云堂”堂上,有一席酒菜,精致雕刻着龙翔凤舞的红色大理石桌是 如此之大,使得原已坐上七个人的位置,只不过占了圆桌沿的三分之一不及。 居首席的人年逾花甲,神威八面,白髯如戟,却脸黄若土,笑起来震得桌上杯碟碰登碰 登地作响,如果他一拍桌面,只怕是钢铸的桌子才抵受得住。 这是身罹重病的“撼天堡”堡主“大猛龙”黄天星,本来相随黄天星的高手还有邝无 极、尤疾、姚一江、游敬堂、言之甲、李开山、鲁万乘这些人,但全在苦拼“姑、头、神、 仙”那一役中牺牲了。 只剩下一位总管“椎心刺”叶朱颜,不到五尺高的身材,但浑身肌肉结实间直似纯铁打 造的弹丸。他也在席上,只居末座。 在黄天星右侧的是追命;其余便是殷乘风,下来是霍银仙与蓝元山,以及周白宇,周白 宇和黄天星身边都空了一个位子,白欣如和白花花还没有来,至于殷乘风身侧,也空了一个 位置给永远不会来的人。 “撼天堡”本是“四大家”之首,跟北城“舞阳城”是三代世交,与南寨“青天寨”前 任寨主(殷乘风的师父亦是养父伍刚中?”相交莫逆,甚至彼此的堡号与寨石,都有个 “天”字表示同属一心,而黄天星也屡次提携西镇,甚至在某次“伏犀镇”遇困时,不惜调 度大批人手运粮食给蓝元山。 本来南寨西镇北城,对东堡都十分服膺,只是撼天堡人手折损,黄老堡主重伤难愈后, 其领导地位便告消失,谁也不服谁,才致使有这几场龙争虎斗。 此刻黄天星、追命、周白宇、殷乘风、蓝元山、霍银仙、叶朱颜都在等人来。 ――他们在等谁来? 三 “怎么他们还不来?”黄天星虽然内伤未复,但脾气不因此而敛。 “堡主多虑了,”叶朱颜忙道:“凭敖近铁敖捕头、奚九娘奚秀才、元无物元大侠、江 瘦语江公子、司徒不司徒舵主、还有六位女侠,江湖上,谁挑得起这十一人来着?” 来的原来便是六扇门高手敖近铁及其夫人居悦穗,市井豪侠元无物及其夫人休春水、名 门世家江瘦语及其妹子江爱天,丐帮分舵主司徒不及其夫人梁红石,文武秀才奚九娘及其姊 姊奚采桑,另外一个,便是“仙子女侠”白欣如了。 这十一个人,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江湖上惹得起他们的人确实不多,在幽州一带,除 了“四大家”,大概没有谁挑得起这些人。“四大家”的宗主黄、殷、蓝、周全在席上,又 还有谁会去捋这十一高手的虎髯? 黄天星哈哈笑道:“我倒不担心,担心的是周世侄,他那如花似玉的白姑娘,可不能有 丝毫闪失啊。” 黄天星这个玩笑显然开得甚不是时候。殷乘风的眼睛骤抬,射出白剑一般的锐芒。周白 宇却急忙把眼光收了回来,他本来的视线正绕过蓝元山的蓝袍,凝在霍银仙乌亮发色底下的 悒郁上。 追命忽然问:“黄堡主,黄夫人呢?” 其实白花花也不是黄天星的原配夫人,只是黄天星中年丧偶,直至晚年,才奈不住英雄 晚景的寂寞,讨了个继室,便是白花花。 白花花在武林中,可说全无名声,武功也毫无根基可言,但在青楼女子中却是有名洁身 自爱的艳妓。 黄天星咧嘴一笑,又拍着后脑勺子苦笑道:“她?她呀,最近身体不好,卧病在床,能 不能下来陪大伙儿,也要待会儿才知晓。” 追命道:“玉体欠安,那就不必劳扰了,凶徒已取了九个无辜女子性命,堡主要小心照 顾是好。” “这个我自会晓得了;”黄天星说着又用手在桌上一拍,果然震得桌子上的杯“砰”地 跳了一跳:“这些歹徒恁地狠毒,专拣女子下手!” 追命道:“既已杀了九人,看来凶手还会杀戮下去,四大家在此时此刻不团结一起,只 有让人趁虚而入。”伍彩云显然就是因此而殁的。 黄天星又一掌拍在桌子上――但叶朱颜及时将一面弹簧钢片放在他掌下的桌上――这一 掌声响虽大,但却不致使桌坍酒翻,看来叶朱颜在“撼天堡”确有其“不可或缺”的地位。 “去他娘的狗熊蛋!”黄天星破口大骂:“要是落在俺手里,俺不叫他死一百次就不是 人,在这时候谁不同舟共济,而来惹事生非,谁就是跟我黄天星过不去!” 忽想及一事,向追命问:“无情几时才来?” 他这句话用意相当明显,追命已来两天,但丝毫查不到线索,连谢红殿与伍彩云又先后 丧命,黄天星曾在“玉手”一役中跟无情并肩作战过,甚为佩服这年轻人的足智多谋,所以 便觉得只有无情来方可解决问题。 追命也不引以为忤,淡淡地道:“陕西发生山僧噬食全村性命奇案,大师兄可能先了决 那件案子,不会那么快便到。” 然后他抬首朗声问:“然而到了屋顶上的朋友,酒已斟了,菜快凉了,还不下来么?” 只听“哈哈”一笔,“嗖嗖”几声,大堂上多出了五个人来。 粗壮得似一块铁馒头沉着脸的是六扇门高手敖近铁,他第一个开口,说:“我们潜到屋 上,为的是试谁的耳力最好,冒犯之处,请多包涵。”他一上来就道明原委,果是捕快明爽 作风,不致令人生误会。 落魄秀才奚九娘面白无须,满脸春风,执扇长揖道:“我们自以为轻若鹅毛,但在追命 兄耳中宛似老狗颠踬,贻笑大方而已。” 贵介公子江瘦语锦衣一拂,晒道:“我们轻功不错,追命的耳力也好,奚先生何必翠羽 自践!” 追命笑道:“都好,都好,不好,不好。” 鸦衣白结在搔着蚤子但腰下有六个袋的丐帮司徒不侧着头问:“什么好?什么不好?” 追命道:“五位轻功和在下耳力都好,但黄堡主、殷寨主、蓝镇主、周城主明明听到了 没指认出来,却让我这酒鬼去吹嘘认空,就是不好!”说着仰勃子灌了杯酒。 黄天星奇道:“你说什么?我可没听到有人来,要不,早就拍桌子冲出瓦面去了。” 蓝元山也道:“在下也没听到,追命兄是给我脸上贴金。” 周白宇也慌忙道:“我也没听到。”刚想说下去,忽瞥见霍银仙一双微似忧怨但黑白多 情的眼;向他睬来,顿时好像浸在柔软的糖水里,甜得真不愿浮起,便没把话说了下去。 只有殷乘风默不作声。 豪侠元无物“砰”地一声拍下桌面,大声道:“追命兄,武功高强而不做,我服你,来 三杯!” 仰首连尽三杯,把杯子一掷,道:“杯子大小,不过瘾!”取了酒壶,连灌了三壶。 追命笑道:“我陪元大侠。”撷下葫芦,咕噜咕噜喝光一葫芦。 黄天星也把桌子一拍,叶朱颜也及时将卸力弹簧挡在桌上:“好豪气,我也来三――” 但桌上酒壶干尽,他抓起地上酒坛子,一掌拍开封泥,力运手上,酒坛喷出一股酒瀑,直射 入黄天星喉里。 元无物竖起拇指,喝:“好!” 众亦叫好。 叶朱颜却在叫好声中趋近黄天星低声道:“堡主,小心身子!” 黄天星豪笑道:“今宵不醉,尚待何时!” 追命忽道:“今日我们此聚,为的是共商缉拿凶手大计,并非为求一醉。” 这句话令黄天星一省,只好放下了酒坛子。近年来他少涉江湖,当年一股豪气,已难有 发挥之处,难得一时意态兴灵,很想藉鸡毛蒜皮的小事发泄个淋漓尽致,但听追命这么一 说,只得快快放下酒坛子。 追命问:“六位侠女呢?” 奚九娘道:“我们先行一步,妇道人家,总是……” 忽听一个女音叱道:“小弟,你又要在背后骂姊姊什么啦?” 人随声到,原来便是奚采桑、梁红石、休春水、江爱天、居悦穗及白欣如等人来了。 六个女子中,江爱天最是大家闺秀的,雍贵风华、金钗玉簪,自有豪门碧玉风范。但论 清秀娇丽,六人中莫如白欣如,她一张鹅蛋脸,柳眉秀鼻,有一种妍致之美。 众人哄笑中起座相迎,奚九娘素来怕他的姊姊,便道:“我是担心你们迟迟未到,不要 又出了意外。” 梁红石笑晔道:“呸!你出入百次意外我们都还平安大吉哩!”她是丐帮分舵主夫人, 跟叫化子多了,自然也有些粗鲁不文起来。 黄天星笑哈哈道:“别闹,别闹,我那口儿也下来了。”众人望去,只见一个穿素衣的 女子,脸罩轻纱,敢情是因为身体羸弱之故,隔着轻纱还觉得透人的白,白花花是被两个婢 女搀扶着下来的。 白花花轻福了一福,算是招呼,黄天星便赶忙扶她坐下,笑呵呵地道:“我这口儿呀, 还要仗赖各位娘子军多加保护才行。” 众人都知道保护这么一位荏弱女子,当非易事,但好胜的休春水截然道:“交给我们保 管平安。” 奚九娘忍不住挪揄道:“诸位那个‘七姑’、‘八嫂多忙了这一阵子,可有查到凶手什 么线索没有?”男人们又一阵哄笑。 奚采桑冷冷地反间道:“你们呢?” 笑声顿止。 敖近铁道:“还在查着,未有头绪。”还是他老实承认。 奚采桑忽向追命道:“三爷,我有一事请教。” 追命正色道:“不敢,请说。” 奚采桑粗声问:“段柔青、岑燕若、冷迷菊,殷丽情、于素冬、尤菊剑、顾秋暖的七宗 命案,照迹象看来,都是先好后杀再洗劫,是不是?” 追命道:“是。” 奚采桑又问:“只有谢红殿谢捕头是被杀未受辱,伍彩云被辱杀而未被洗劫,是不 是?” 追命想了一想,答:“是。” 奚采桑再问:“这九宗案件中,只有谢红殿一宗中,留下了一点线索,就是她曾受一个 女子相约,赶到翁家口客栈去会面,是不是呢?” 追命点头道:“我已在衙里纪录档卷里,查到报讯女子是谁了。” 这句话一出,奚九娘、敖近铁、江瘦语、司徒不、元无物、叶朱颜等都禁不住交头接耳 喁喁细语起来。 奚采桑却粗着嗓子道:“但我们也一样查到了杀害谢红殿的人是谁了。” 奚采桑冷然道:“因为谢红殿留下了另外的线索。” 丐帮司徒不夫人梁红石缓缓站了起身,接道:“那是一个‘雨’字。” “她不是谁,”梁红石凌厉的双眼望定霍银仙,一字一句地道:“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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