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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回“认”在咫尺 麦无名离开了桑头渚这个小渔村,他刚刚跨上二路相接的阳关大道的时候,就 一眼看见前面有三个人在等候着他。 这三个人的其中两个他并不认识,但那无关紧要,他只要认识一个也就够了, 就是因为认识那一个人,他才肯定对方等待的必是他了。 那另―个人是谁呢?他是石子材,“花花公广”石子材,石家庄的少庄主。 其中两个人的年纪都很大,他们没有七十也定有六十出头。 一个很矮、很胖,圆圆的头,圆圆的身子,没有头发,没有胡须,几乎连眉毛 也看不出有几根。 他满头满脸都是红光一片,说他像是弥勒佛,弥勒佛却没有那么矮;说他像南 汲仙翁,南极仙翁又没那么胖,那像什么?像球?像冬瓜?像蕃薯?对!就像一团 大蕃薯! 另一个人的特征更加多,他长得很瘦、很高,一如旗杆,似竹篙,颧骨棱棱高 耸,眼眶深深凹入,二颐贴齿、嘴吻贲突,简直像个骷髅头。 他的双臂长过膝处,二只手掌又特别的大,大得离谱,大得吓人,像是两把芭 蕉扇! 哈!一高一矮,一瘦―胖,叫人又联想到了一对人,哦!应该是一对神,他们 二人站在一起像是准?像是庙里菩萨出巡,游行队伍中的谢将军、范将军,也就是 一般人叫的“七爷”和“八爷”,像极了! 千万不要笑他们长得丑陋难看啊!假如你知道了他们乃是何方神圣之后,那就 绝对笑不出来了。 远在几十年前这二位即已名震江湖,不!应该说是“名惊”江湖,因为他们喜 恶随心、正邪不分,谁听见了,谁就会闭口噤声、暂作金人;准遇上了,谁就会脚 底抹油、溜之大吉! 后来不知怎么搞的,他们却是相继失踪了,失踪了十多年的今天,又不知怎么 搞的,他们竟然又在这里双双的出现了! 他们是谁?他们矮的一个叫“矮和尚”潘松秋,高的一个叫“催魂手”廖不一! 麦无名毫不迟疑地、毫不犹豫地也就是说昂然地踏上了阳关大道,别说他心中 并无所惧,就算是怕得要死、怕得觳棘又能怎么样?想回头不一定会逃得了,要求 饶也得走到人家的身前去,你说是不! 石子材一见对方走了过来,他就立即恭顺地叫了―声:“二位叔叔,他就是麦 小云,翡翠玉如意就是在他的身上!” 他隐下“黑娇女”的事不说,因为他与“黑娇女‘之间乃是私事,当然是公事 为先,再说,公事成了,私事也就一并成了,不是吗? mpanel(1); 石子材本来是随同龚天佑―起出动的,虽然龚天佑的辈份也是很高、功力也是 很深,但几次会竭到这个后起之秀麦小云或不见败,却无奈人何!是以,他怂恿着 廖不一他们,纠缠着潘松秋两个,因为廖不一他们二人的声名尚在龚天佑之上,因 为潘松秋二人的功力也在龚天佑之上,就算他们一个对一个仍然奈何麦小云不得, 但是,他们是“焦赞、孟良”,他们是“阿青、阿黄”,二人联手,任对方是天神 下凡,那也必定准赢无虞! 话又要说回来,也不得不交待一声,廖不一他们失踪了十多年,匿迹了十多年, 怎么会和石子材走在一起呢?因为,他们的情形也如龚天佑一样,重临讧湖,即受 到石镜涛的礼聘,供奉在石家庄的福寿堂之中! 廖不一骷髅眼里精光一闪,他似乎有些怀疑的不是玉如意会落在对方手里,乃 是怀疑龚天佑怎会完不成任务? “小娃儿,玉如意真在你的手里?” 麦无名打从见到这两个怪人的长相以后,他心中就感到些许沉重了,不由搜索 枯肠,不由追忆他师兄告诉他武林人物的形貌,或许不全清楚。或许不全明了,但 多少有了部分底子。 “老人家,如果说晚辈从来没有见过那柄玉如意,你相信吗?” 石子材轻蔑地哼了一哼,他却抢先开了口。 “麦小云,你真的没有气慨,没有胆量呀!宁波城外北门道上,我亲眼看见你 由大内侍卫手臂上掠走了个包裹,不敢承认?哼!” “是么?”麦无名无可分辨地说:“就算你亲眼看见我由大内恃卫的臂弯中掠 下了一包裹,但你能断定里面就是玉如意?” 石子材不由怔了一怔,却仍然坚毅地说:“当然是的!你敢说它不是?” “我虽然也不敢说包袱里面不是玉如意,但它的确不在我的身上。” “好吧!就算那柄玉如意当时不在你的身上,但是,以后是了。”石子材说得 肯定,说得矫扬。 麦无名听了不由一怔,他说:“这又是怎么说?” “你不会也忘记了杭州郭景阳吧!” 石子材谭榆调侃,石子材理直气壮。 果然,麦无名口结了,不错,且不管石子材他们是不是重去为难郭景阳,他该 是这么认为,而自己也曾经答应过叫郭景阳这么说。 “好吧!既然你认定玉如意在我手中,那也只有随你了!” 石子材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麦小云,你终于承认了呵!”倏然,他声色惧历,不可一世的说:“那你就 把它给交出来!” 麦无名淡淡地说:“如果我交不出来或不交呢?” 石子材霍然抽出了宝剑,冷哼一声说:“今日由不得你了,榨也要把你榨出来。” 麦无名为了探视桑头渚,是以他一未跨坐骑,二没带宝剑,而石子材虽然因摩 不一他们不惯骑马也未骑马,但他的兵刃却不稍离身。 “那只有麻烦你动手榨了。” 石子材自付难是人家的对手,但是,―是见对方赤手空拳,似乎有便宜可捡, 二是这次的靠山高得多了、硬得多了,应该不至于会像上次那般的出丑、丢人现眼。 “好!这是你咎山自取,可别怪少爷手下无情。”他长剑一震,随即攻了过去。 石子材艺业博杂,他除了家学渊源,凭石家家学,已足可睥睨江湖、傲视武林, 而福寿堂中的几位供奉或多或少又皆传了他一招二式,只是他好游荡,只是他不长 进,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别人! 麦无名身形―动,二手一摆,也就与他战在一起了。 石子材今天是抱着破斧沉舟、孤注一掷的心理,依藉所占优势施出了浑身解数, 务必要把对方伤在剑下,以便在二位叔爷面前显显他的威风,以便在自己心头吐吐 往日积郁的怨气来。 霎时之间,剑光熠熠、掌影绵绵;霎时之间,―双白影,穿棱闪烁,蔚成奇趣, 构成奇观! 麦无名的心中电转连连,石子材宝剑虽利,但还不放在他的心上,可虑的是后 面二位人物,这二位人物,看他们的长相与特征,看石子材对他们恭顺谦卑的态度, 胸中也已了然大致。这等魔头,几乎已成传说中的人物,自己何幸?竟会双双的遇 上他们! 他不能怠慢,他根本不敢怠慢,立即吸入了一口气,双脚倒踩,手式倏变,运 上了“须弥步”和“菩提掌”,先把石子材给料理了,然后才可专心一致应付后面 之局! 石子材是剑走灵蛇、奇招连出,正在杀得兴起的时候,忽然瞥见一片奇幻的树 叶轻忽的、巧妙的而且是不可思议的透过了这泼水难入的剑幕之中,直向自己心口 上粘。 他大惊失色了,他心神震动了,立即拧身飘退,立即回剑围护,但是,那片落 叶却似彬之随形,好像铁之见磁,躲不了,摆不脱,依然是彼此的相印了一下。 “啪!”的一声,响声清清脆脆,身形摇摇晃晃,石子材虽然没有受到很大的 伤害,但已经是魂飞魄散了! 廖不一和潘秋松二人眼角瞟见麦无名的步法和手式,心中也自个震惊不已,身 形俯冲,正拟出手抢救,却也是来不及了。 潘松秋方向一变,原冲向麦无名的身形改朝石子材而去,扶住了对方,慰问着 对方。 廖不一的骷髅眼连连转动,他感到自己一人好没面子,不由沉下声音说:“小 娃儿,你火速把东西交出来!” 麦无名略―调息,他要准备,他要预防,不亢不卑地说:“老人家,晚辈实在 是无物可交。” 廖不一看对方的神色似乎不像有假,但石子材言之凿凿,龚天佑言之确切,他 也只有这么认定了。 “小娃儿,你是逼我老人家出手了。” “你既然不予置信,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好,你要小心了。” 这二位魔头的个性一向是喜怒无常、好恶由心,而廖不一自始至终对麦无名轻 声柔言,乃因为麦无名投了他们的缘,不讨他们的厌,如今为情势所逼、立场所使, 他不得不提起了他的二把“蒲扇”。 麦无名小心翼翼、慎重万分,周身运上了“菩提神功”,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的 来临! 廖不―双掌一动,果然劲风无端刮起,果然行雨由地反飘,吹在脸上,隐隐作 痛,打在身上,沙沙作响! 衣衫狂舞,亟欲离体而去,路草偃卧,紧贴地面不稍或起…… 麦无名金刚入定,他任凭脸上切肤疼痛,他任凭衣袖癫狂飞舞,身形却似擎天 之柱,屹立而不移! 廖不一眼洞中精光闪烁,心田里暗自赞许:“这个小娃儿果真是不简单呵!难 怪龚老儿也会铩羽黯然而归。” 他蒲扇连挥,太阳为之失去了颜色,天昏地暗,人影模糊。 他身形晃动,旗杆头顿时左有的摇曳,数量陡增,真幻不分! 潘松秋皱起了眉头,皱起丁那只有三数根毛的眉头退了开去,托住石子材踉跄 的步履退出了五丈开外! 麦无名则眯起了眼睛,他总不能让灰沙渗入眼睛,以免功力打了折扣,要知道 “光棍眼里不揉沙子”的成浯,沙子若是进入下眼皮,那是准输无疑! 他左掌护胸,右掌挡敌,二眼神光闪烁,或左或右地凝视对方的掌影、身形。 不浮不躁,不为所惑,而又严阵以待、间隙不露,使对方无可乘之机! 廖不一不由地郑重了起来,也可以说是震惊了起来,他果然是无机可乘、无处 可攻,忆自己纵横了江湖数十年以来,可以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而这样的对 手竟会在几十年之后遇见,第二次出山遇见,而这样的对手竟会年轻如斯,出在少 年! 蒲扇静止了,沙石也跟之静止了,太阳马上就展开了笑脸,空气虽是清新,但 却冻结在严冬里,使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们二人彼此面对面站着,第三个还是站着,像是二尊仙翁,像是二棵劲松, 为人安置在那里,被人移植在那里! 四只手掌扬在半空,玉佛手向着巨灵掌。 四只眼睛对在一起,大眼睛瞪着小眼睛…… 玉树临风,槁木向阳,他们是互不相让、互不相让。 麦无名自确定了对方是谁之后,他是小心再加小心,一点都不敢马虎大意,要 知自身荣辱事小,师门威望事大。南北二憎,神仙中人,他艺出南僧,焉敢有辱师 门? 瞧对方的神情,岳立渊峙,看对方的眼色,深邃若诲。廖不一心中千回百转, 他挖破了心思都想不出来,想不出天底下谁有这个能耐调教出功力、心性二绝的小 娃儿来?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一定会做得到呵! 他烦躁了,他浮荡了,右掌陡地又起,像泰山之击危卵,若老鹰之抓小鸡,没 头没脑的直朝对方头顶拍了下去! 霹雳之声响自半空,呼啸之声起在周遭,他们彼此对上了一掌。 结果,结果是平分秋色、旗鼓相当! 廖不一站在原地。 他们二人好像是根本没动过手一样。 不懂武艺的人,他们当然不会用兵刃,学了武艺的人,他们就会佩刀带剑,但 一旦在功力、艺业进入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之后,他们大多又舍弃兵刃不用了。 久久又久久,一刻又一刻,不动、不动、还是静止着不动,闷都快把人给闷死 了。 这是黎明将至的步骤,这也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果然,狂飚连声呼啸,果然, 沉雷相继爆炸,但是,雨过天晴之后,二尊石像还是二尊石像,二棵巨松依然是二 棵巨松,默默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栽在那里。 廖不―的心中难过、惭愧,甚至于感到羞耻,凭功力,自己号称“催魂手”, 凭天赋,上天赐给他二把“芭蕉扇”。今日里竟然连―个小娃儿也战不下来,难道 真该封起来,真该冰起来? 石子材看得目瞪口呆,他现在才彻底的明白,明白自己的确是不如人家,不如 人家多多! 潘松秋心中也是连番的震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他 又皱起眉头,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 “小娃儿,我老人家不会趁人之危,也不会使用车轮之战,你还是将玉如意留 下来,走你的路吧!” “你们弄错了对象,那支玉如意在我的手里呢!” 不远之处传来了―阵清朗之话语,这话语乃是出在一个蓝衫年轻人口中。 阳关大道,不乏往来的行旅客商,一般的行旅客商见大路上有人殴斗相打,因 事不关已,他们大致是绕了过去也就是了,正如此,谁都没有注意会来了一个淌混 水的人、揽麻烦的人! 石子材抬头一看,他像是见到了鬼魅似的大声喊叫了起来。 “麦小云!” 这―声惊叫震住了场子中每一个人,包括那个被认成了“麦小云”的人在内。 石子材是左看看、右看看,他迷糊了,他困惑下,这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根 本叫人分不出谁是真正的麦小云! 摩不―与麦无名二人愉瞥了一眼,他们依旧是不稍一动对峙在官道之中,要知 道二军相对,尤其在势均山敌之下,切记心有旁惊,以免失去了机先。一个是疑云 重重,一个是聊释心怀,因为,终于有出面担承劫掠玉如意之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个麦小云! 潘松秋迎上那个身穿蓝衫的麦小云,他也曾经前后观望、鉴别,心中感到十分 惊讶,这两个人果然叫人分不出谁是谁来!二人年岁相若、二人面貌相同,难道真 有两个麦小云? “你叫麦小云?” “不错。” “你是说玉如意在你的身上?” “是的,不过那是以前。” 潘松秋听了怔了一怔:“以前?怎么说?” “因为我已经把它送回去了。” “送回去?送到哪里?大内?安南?” “都不是,是送还给它原来的主人。” 石子材一听不由在一边大叫了起来:“叔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这柄玉如意 乃是来自安南,一定是他心中害怕而虚言搪塞!” “是吗?”潘松秋说:“麦小云!” “你们难道没听说玉如意不列于贡品之内?” “听说了也不能说它来自安南呀!”潘松秋说:“而且,传说也不一定是真。” “传说是真。玉如意乃华夏之物,只是辗转流落岭南罢了!” “谎言连篇。”石子材又叫嚣着说:“叔爷,你千万可别相信他呵!” “唔――”潘松秋也自感到信疑参半,他说:“麦小云,我看你还是交出来吧!” 麦小云笑了笑说:“只要心地光明,神佛自在胸怀,老前辈,信与不信,全在 你一念之间了。” 潘松秋沉吟了,犹豫了,石子材再次吼叫了。 “叔爷,别受他蛊惑呀……” “好吧!”潘松秋无可奈何地说:“看样子我老人家也只有动手硬逼了。” 他说动就动,顿时像一团蕃薯般地滚动了起来。 麦小云出道比麦无名早,见识也比麦无名为广,他一见到两个人的长相,心中 即有所感,是以提高了警觉,一上来就踩出了“迷踪步”。 潘松秋是蕃薯,滚动中的蕃薯。 麦小云像狡兔,跳跃着的狡兔。 蕃薯越滚越快、越滚越急。 狡免愈跃愈疾,愈跃愈高。 顿时之间,这一边是满场乱舞,与廖不一和麦无名那一边之战截然不同! 狡免愈战愈见精神,蕃薯越打越觉惊奇。 潘松秋胸中煞费猜疑,天下事真是无奇不有、无独有偶,一时之间会冒出了两 个麦小云,而这两个麦小云功力又皆精深敦厚、雄勃达练,这到底出于谁的手笔、 谁的杰作?观容貌,他们亟似印自同一个模子,看招式,他们却又不属同一个宗系, 真是怪事年年有! 麦小云心头―阵思量,焦本离盂,秤不离锤,这两个叫人谈之色变的怪物,相 继隐匿江湖十数秋,而又双双踏入了江湖,石镜涛神通广大,竟然全皆网罗入他石 家庄之中,真叫人实在难信! 廖不一已经知道玉如意不在这个麦小云的身上,他因之收起了真力。 麦无名眼见那一厢动了手,他不由地散去了神功,凝目注意着二方的情形。 一顿饭的时光过去了,一柱香的时光又过去了,如今已经进入另一个时辰了, 而蕃薯与狡免还是彼此追逐着,彼此游斗着。 可笑呀!可笑,可笑他们把全副精神都融在战斗之中,连午饭都没有吃还没有 人知道肚子饿! 太阳斜斜即将西沉了,彩霞在飞,昏鸦在飞,官道上的一团人影仍然在飞…… 没有呼啸声,没有霹雳声,这与廖不一与麦无名之战又是截然不同! 什么事有起头,也必定有结束,潘松秋和麦小云之战也终于结束了。 共同之点出现了,是什么?是他们二人面朝面相对站立着,这就和廖不一及麦 无名的情形完全一样了。 飞扬的灰尘渐渐地停歇了下来,但是,看起来仍然显得檬檬的,哦!黄昏时候 了,黄昏时候天色当然是亮不起来。 麦小云仍在凝神戒备着,因为苍劲的潘松秋功力高似泰山。 潘松秋早已收敛起轻敌之念,这个年轻的麦小云艺业深如汪洋。 他叹了一口气说;“麦小云,能告诉我你的师承吗?” “家师上枯下竹。” 潘松秋心中陡地―震,他脱口说:“北僧!是北僧的传人,难怪你的成就如许 之高。” 廖不一也随口询问麦无名。 “你们二人源出一脉?” 麦无名摇摇头说:“家师法号孤木。” 两个老怪物听了俱都震惊万分,巧事怎么全会连在一起了? 廖不一低下了头,他似乎有失意的样子,口中喃喃说:“南北二僧,神仙中人 ……” 倏然,他抬起了头,朝老搭挡潘松秋说:“和尚,我们走!” 廖不一不管别人的反应如何,他掉头就走,潘松秋二话不说,默默地随在后面。 石子材心有不甘,但他又能如何?有!他狠狠地看了看麦小云,又狠狠地瞧了 瞧麦无名,咬起牙齿匆匆的跟了上去。 烟消云散了,但夜幕却开始笼罩着大地…… 麦无名抱起双拳说:“多谢麦兄援手……” “哪里的话?”麦小云紧接着说:“事由小弟引起,说谢的应该是我。” 他们静静地对望下一会,默默地对望了一会,似曾相识,互具亲切,并日尚有 二心相通的感觉! 当然,他即是他,他也是他,二人根本是一样嘛! “那柄玉如意果真是华夏之物?” “是的。” “它的物主是在岭南?” “是的。” 麦无名黯然了,他要找的玉如意乃是江南之物,这条线索由此断了。 可惜,他看得太过主观,他问得也太过笼统,不然,当会有所发现。不过这样 也好,假如问出了岭南那柄玉如意就是江南那柄玉如意的话,那他又得迂回的重复 追查一次,其结果还是一样,哦!不,多了一条南浔范力仁的线索。 麦小云心头忐忑,他急亟想问,但又是迟疑不敢开口,假如对方果真是他兄弟 的话,那他身世就告大白,万一,万一不是呢?这个深渊、这个沉雷……他怕,他 心中真感到非常的害怕…… “兄台也是姓麦?” 麦小云委婉的、轻声的问着。 “是的。” 第―个关即吻合了,麦小云的精神不由振奋了起来。 “大名是……” 麦无名瞟了对方一眼,心中却是感慨万千,乏力地说:“无名。” 他只是好奇对方的姓名怎会取得同他―样?而面貌果然也是十分的雷同,难怪 人们多有误认了。 名字当然是无关紧要,麦小云随之再次问:“麦兄家居何处?” “普陀。” 地区也是难作准则,麦小云只是安定着慌乱的情绪,缓和着激荡的心情,才作 以上之问。如今,主要的关键终于到了,他不由感到紧张,他不由感到颤栗…… “麦兄……麦兄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麦无名摇摇头说:“小弟没有兄弟姐妹。” 果然,沉雷击响了,果然,深渊泛滥了,麦小云几乎震昏下,麦小云开始涡陷 了! 最后,他鼓起最后的勇气,抱着最后的希望,幽幽地说:“那麦兄的叔伯堂房 ……” “小弟家系人丁单薄,已经三代单传了。” 如今,麦小云所怀的美好憧憬幻灭了,这岂止是黯然,他崩溃了,他萎靡了… … 麦无名心中突然无名的一阵跳动,他切切地说:“麦兄,你不舒服?” “没有。” 声若蚊蚋,状似虚脱,麦小云犹如患了一场大病。 麦无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说:“小弟曾经邂逅了‘黑白双娇’姐妹,娴姑 娘为麦兄日日倚阊、夜夜凭窗,望麦兄能过去探望她、安慰她。” 一提到沈如娴,麦小云颓唐的心情又回转过来了,他就是为了探寻身世,才不 辞辛劳去了岭南,又因时迫切,以致不及转告沈如娴―声,他不禁深深地感到汗颜, 深深地感到歉疚。 “多谢麦兄相告,小弟这就赶去沈家庄一趟。” 麦无名说:“天色已晚,小弟告辞了。” “再见。” ~潇湘书院校对收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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