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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回智擒元凶 杂树林到了,邱玉秋和龚天佑一前一后的由小路弯了进去。邱玉秋曾经到这里 来过二次,是以他很熟悉。龚天佑似乎也并不陌生,当然,他既欲诱人来此,必定 是经过了审视、经过了勘察…… “‘四大金刚’他们在哪里?”脚步尚未踏入树林之中,龚天佑就沉下了声音, 迫切的追问起来了。 邱玉秋正待有所行动、有所对答的时候,那黝暗的树林内竟然另行一个声音传 了过来,而且针对着龚天佑而言。 “‘四大金刚’已经上了路。” 邱玉秋心中不由怔一怔,也喜了一喜,因为,他已经听出那是谁了。 龚天佑则是大大的震惊了起来,这叫做“杯弓蛇影”,他是心有所亏,当然疑 惧横生了。 身形凝神作势,口中却是色厉内荏地说:“什么人?” “是我,在下麦小云。”麦小云悠闲的、轻盈的从一棵大树的后面转了出来。 邱玉秋心有不解,他似暗还明、似明又暗的说:“麦小云,你怎么不请自来了 呢?” “有什么不可以?有人在这里为找布下了陷阱,掘好了坟墓,何幸如之,但找 总得先来看看啊!” “你听谁说的?莫非是万里船帮?”邱玉秋不知是在真问?还是在做戏? “正是万里船帮!”麦小云却答得昂然,他是无愧于心。 “是谁?是谁告诉你的?”龚天佑暴睁起蛤蟆眼,不假思索的沉着声调追问着。 因为,他心中蕴着怒,有被人出卖的感觉。 “有明说的必要吗?” 邱玉秋又把话接了过去说:“那万里船帮的人呢?” “也许在城内打转,也许在城外瞎撞。不过,以他们所布的眼线众多,谅不久 即会找了来。” 邱玉秋仿佛已经会了意,他倒转过来说:“你真的把‘四大金刚’给打发回去 了?” “当然是真的喽!” 这两个人一问一答,其中有虚有实、有真有假,而龚天佑却听得迷糊,难明究 竟,枉他城府深沉、诡谋多端,平日里光会算计别人,摆布别人,哈!今日乾坤倒 转了,竟然也被别人给蒙在鼓中愚弄了、安排了,真是天理循环! mpanel(1); 龚天佑立即接口说:“你这‘打发’二字是什么意思?是打发他们回去了?还 是给搁在树林之内了?” “四大金刚”江湖闻名,功力出众,但对方却是麦小云,麦小云有料理得了 “四大金刚”的功力,是以他才作此问。 “以你看呢?” 邱玉秋又枪着说:“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何妨找找看?” 邱玉秋将计就计的说:“好,我这就去找他们。” 他的身手虽然也是不弱,但对方是麦小云呀!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有 机可乘,当然乘机打了退堂鼓,身形一晃,闪入林内深处上了。 龚天佑却是无计脱身,不免有些局促了。但是,他是广富心机的人,脑内思维, 眼中打量,顿时认定“四大金刚”绝对没有在此地和对方动过手。因为,地上脚痕 未显,四处枯叶安然,而“四大金刚”乃是兵器不离身,在树林中施展不开重兵刃, 若叫他们束手就擒,任你麦小云是天神下降,也万万无法做到! 他嘘出一口气,沉住了虚浮的心,积极的思虑着应付之策。但是麦小云焉能容 他延宕得太久,对方又在开始说话了。 “龚无佑,你四处找我,莫非是为了报仇,为了翡翠玉如意和一纸武功秘籍, 但我也在找你呢!” “你找我也想报仇?” “不错,也可以这么说。但主要的还是要为江湖除掉一个祸害!”麦小云为了 要速战速决,免得日长事多,因此他傲然的用言词冲激了。 龚天佑果然神色一变,冷哼了一声:“麦小云,你不怕风大而闪了舌头?” “夏日的风微弱得很,你若自认能够搅起强风,那你不妨就出手吧!” 龚天佑到底是老奸、毕竟是巨擘,略一迟疑,随即又冷静下来了。这个麦小云, 他实在忌讳,实无把握和自信,不然,又何必联络万里船帮,不然,又何必驰招 “四大金刚”?分人利益,自塌阶台,那是迫不得已呵! 他作势依然,他戒备依然,一方面是为了颜面,一方面也在防对方突击,一双 圆鼓的水泡眼则不住的朝树林深处探望着,期待邱玉秋能找到“四大金刚”,就算 没有,邱玉秋退回来也是一个臂助,虽然他并不了解对方身手究有几何,张张胆子 不无裨益,壮壮声势也是好的。 “你嫌命长了……” 麦小云却淡谈地说:“你是在等‘四大金刚’?” “是又怎么样?”龚天佑的心中实在不是滋味。他纵横了江湖大半生,到晚来 竟然会屈在一个黄毛孺子的面前,窝囊呀! “不怎么样,我说过,他们已经上了路。” “那邱玉秋呢?”龚天佑强声说:“他总该回来吧?” 麦小云又开始激了,他说:“也很难说呀!人都有自知之明呢!” “哼!麦小云,你真狂妄啊!” “有什么不可?反正你要报仇,你要得翡翠玉如意和武功秘籍,我倘若低声下 气,你必然也不会放手,那又何不狂妄一点、英雄一点!” 这话明说自己,但暗中也指对方,含着椰榆之意,蕴有奚落之意,龚天佑听了 面色倏然一变。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龚天佑不经意的抬起了头,望望林梢隙处之太阳,日正当中,午时已经届了, “七海飞鹰”他们也将来了,哈!说得好听一点,就勉为其难的再委屈自己一会吧! 是以,他假装不懂,是以,他故作大量的说:“古有明训:‘君子报仇,三年 不晚。’虽然老夫不会空等三年,们却也不急在一时。” 麦小云倏然笑笑说:“可是我也要报仇,可是找却没有耐心耗下去,你担待吧! 我出手了。” 他身形一动,右掌象征性的探出了“跑头”。 麦小云与人交手,很少主动先攻对方,大都等对方发动了以后他才开始还击, 今日不同了,为要争取时间,就破例首先出击了。 龚天佑也动了,但是,他并不拼命,避重就轻的应付、敷衍,保持体能,保持 实力。以待万里船帮的人手到来共同时付,因为他们的原意不单在报仇,还要留着 精神掠取玉如意和秘籍哩! 这两个月来他思了又思、想了再想,玉如意虽然价值连城,但却也是―个累赘, 麦小云或许不会长携身旁,而武功秘籍仅只羊皮一张,对方必然贴藏在怀中! 麦小云进逼了,他蓝衫一荡,脚下连踩,双掌次第的拍了出去,有长有短,有 慢有快,并且是有硬有软呢! 龚天佑开始躲了起来,但他还是一本初衷,闪避、躲让、滚入树后,隐进林间, 穿插在枝干与枝干之中! 麦小云飘起来了,一如青龙迂回,一如灰鹤飞舞,截断皮球的进路,面迎皮球 的去向,阻挡着、冲击着…… 龚天佑心惊了、胆怯了,他岂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是以,能稳即稳,能 拖即拖,能溜还是溜吧!主意一定,顿时倒滚面回,拟从回来时的那条小路退去。 一是逃避,二是期能会合万里船帮一干之人,因为双方约定的时间业已到了。 可是,可是…… 话分两头。邱玉秋听懂了麦小云言语,领悟了麦小云的心意,当然,他也明明 知道“四大金刚”并未来到此地,又何必四处去找?只是藉机,只是借口罢了! 他从树林的另一端踏上了大路,果然未出所料,万里船帮的眼线发现了龚人佑 和邱玉秋奔向了东门,万里船帮的桩钉也眼看着麦小云飘然而去,这二路人马立即 相继的报进了分舵。 如今坐镇在诸暨分舵中的至高人物,乃是万坛下来的二大护法,连宁杭总舵的 总舵主白立帆也只唯唯诺诺,当然更遑论诸暨分舵的分舵主了。 大护法一听外报,他们就马上商议起来了,说来说去,没有第二条路。没有第 二步棋可走,侯四津当机立决的下令分舵主留在舵内等待着,奉迎着万坛之主的莅 临。他就率着孙立加和白立帆一行人也赶向东门而去! 有道是“君子谈之以义,小人言之以利”。他们赴炎趋势,他们鱼肉乡里,当 然称不上君子,眦睚必报,唯利是图,不报仇嗣后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不营利又 怎么豢养这庞大的群众?何况龚天佑曾经亲口许诺过他们,只要协力制服了麦小云, 那翡翠玉如意和武功秘籍任由他们选取一样。因此,他们焉会不气紧,他们岂能不 积极。 邱玉秋一见到万里船帮急赶匆匆的、浩浩荡荡的来了四五个人,他心中略一沉 吟,立即伸手拉下了“面孔”,立即放下了衣衫下摆,也朝前迎了上去。 这四五个人他有认识的。白立帆、丁元龙、管乃斌,不认识的则是“金丝猴” 和“迦蓝神”,不过,他心中却有数。 没有余永钦,没有余曼芬,他们父女二人已经托词回去了温州。 “麦小云。”侯四津喃喃的说:“怎么没有看见龚天佑……” 他认识麦小云,可是如今却看错了人,眼前的人并不是麦小云,对方在没有拉 下面孔之前、在没有放下衣衫的下摆是邱玉秋,现在乃是麦无名。 原来邱玉秋就是麦无名,难怪石家庄中的人骤见他的身形似曾相识,难怪石家 庄中的人看到他的衣衫也似曾相识。 原来邱玉秋就是麦无名,难怪他对石家庄的情形也是那么的了解。 他们相对的在一丈距离之处停了下来,麦无名闲散的朝对方站在最中间也站在 最前面的那个矮老头说:“侯四津,我们见过?” “不错!”侯四津说得决然、说得肯定。 麦无名却是微微的一笑,他摇起了头说:“你记错了,我只认识白立帆他们几 人,却并不认识你和孙立加。” “是吗?”侯四津迷惑有加的说:“那在清德城外的官道上以及山丘旁交斗的 难道不是你?” “那是麦小云。” 侯四津一听不由倏然的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是麦小云?”意态之中、语气之 间有轻蔑、有调侃的味道。 “在下麦无名。”这是麦无名第一次向外人、向不相干的人以及向敌对的人报 出了他的名字。以往,对方凡是脱口呼出了麦小云,他不予否认,也不予于纠正, 同为,麦小云本来也是他的姓名,而自己一不愿掠人之美,二也是心中负气才说自 己“无名”,如今,他们兄弟相逢了,他们兄弟相认了,因此也等于是寡妇死了孩 子,断了指望,已经无法再恢复他叫“麦小云”的身份了,是以干脆就以无名向人 吧! 侯四津震动了,惊奇地说:“你不是那个麦小云?” “麦小云正在杂树林中鏖战着龚天佑!” “这……”侯叫津犹豫了一会说:“那我们找的乃是麦小云,乃是龚天佑,你 请让让吧!” “但是。”麦无名淡淡地说:“我却要找你呢!” “你找我?”侯四津怔了一怔说:“你不是说我们没有瓜葛吗?” “不错,可是你的恶行太多了,罪愆满盈了。” “呸!一派胡言。”侯四津忿然叫了起来,他说:“我们只是息事宁人,可别 以为怕你?你既然找杭宁总舵之人,必然对本帮也有牵缠,本座一样的可以将你长 搁在此地!” “那么请吧!” “金丝猴”曾经领教过麦小云的艺业,昔日在运河之北、清德城外的大道上、 山丘上,他们共同的围攻过对方,若不是“南天一剑”的出现,翡翠玉如意和武功 秘籍恐怕已经改藏在他们的怀内了,不过,那时他用了手段使了阴,那时,他们还 有万坛之主联上手。 听说两个麦小云,喔!听说这个麦无名的功力与那个麦小云在伯仲之间,为求 了解,以证其实,他就命令其下属上去“试金”了。 “白总舵主,你们三人一起上!” “是。”白立帆他们曾经与对方动过几次手,虽然仍旧弄不清楚谁是谁,但是, 不管对方谁是谁,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自己三人决不是人家的对手。 如今护法下令,他们又不得不遵,三个人遂摆动了兵刃,先后的分别的攻了上 去。 任你用刀,任你使剑,果然在麦无名身上一点也起不了作用!未有多少的时间, 有人仓促了,有人忙乱了,有人还在暴退连连呢! 这样一来,“金丝猴”也看出了端倪,这个麦无名果真又非自己所能对付得了 的人,可是,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上“粱山”。 他焉能嚣张?他未敢托大,顿时沉着声音招呼着“迦蓝神”了:“老孙,我们 也一起上!” 他们二人加入战圈,白立帆几个的压力立时松了下来,并且,在顶尖高手过招 之中,也帮不上忙,使不上力,有时反而会碍手碍脚,四此,三个人也就不期而然 的退了开去。 孙立加高大,侯四津矮小;孙立加粗壮,侯四津精瘦;孙立加用的是拳拳掌掌, 侯四津用的也是拳拳掌掌,并且,他还多了一项:爪! 有人挥舞,有人纵跳,也有人在飘逸。挥舞的是孙立加的双臂,纵跳的是侯四 津的招式,飘逸的则是麦无名的身形了。 狂风陡起,沙石暴卷,太阳霎时就失去了颜色! 白立萨帆三人别说刚才经过了一场打斗。他们在流汗,他们在喘息,就算没有, 也抵不住那凌厉的气流,被逼得退出了十步之遥! 麦无名没有见到那“七海飞鹰”共同到来,谅必是对方有事给耽搁住了。为省 些事故,为免增麻烦,是以他也想速战速决,不由就运上了“须弥步”,施出了 “菩提拳”。身形如烟如云,行动如鱼如龙,游行在侯四津和孙立加二人之中,飘 忽在孙立加和侯四津二人之间! 侯四津贼滑、奸诈,他当然抵敌不了麦无名的攻击。因此,总是以孙立加作挡 箭牌,为救命符,如此一来,遭殃的乃是神殿护卫“迦蓝神”了。 但是,孙立加皮粗肉厚,但是麦无名志不在他,因此一个挨上了二三掌毫不在 乎,因此一个也及时的撤手留下了情。 孙立加是莽汉,但吃了亏眼中就升上了火,侯四津是人精,他卖了乖却也冒出 了汗,情形是越来越觉不妙,几经衡量,顿时弓身一弹,迅即倒退了回去,口中也 就高喊出声了。 “走,找们回去,回去会合坛主到来也还不迟!”他率先走了。 孙立加无可奈何,也只有甩甩头跟了上去,还有白立帆他们三人。 “金丝猴”也是迫辑令中有名的人,麦无名本拟驰赶上去,但是,他却放心不 下树林中的麦小云,因此,就退回杂树林那方而来了。 龚天佑倒滚出树林边缘,他吐出了一口气,正拟回身继续奔向大路而去,可是, 可是小路的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语声。 “龚天佑,此路不通呢!” 龚天佑猛然抬头,睁开水泡眼逼视过去。霎时间,他感到心惊肉跳了,因为, 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又是一个麦小云,身穿白衣衫的麦小云! “是你……你也来了?” “不错,是我,我也来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真是前去无路、后有追兵。龚天佑不由脸色剧变, 声也哑、音也呐了。 “那万里……万里船帮的人呢?” 麦无名淡淡地说:“打发回去了。” 这话出自麦无名的口中,龚天佑自然是信得过。虽然“七海飞鹰”他们的功力 佼佼。但是,比之麦小云却又差了一些。麦小云,麦小云,说得好听一点,连自己 也恐怕难以胜过对方呢! “你……你们……” 麦无名瞥见对方的神情,也就了解对方的意思,他又淡淡地说:“我们不会以 多为胜,你可以随便找一个人出手。” 龚灭佑心中微微的一松,他略经考虑,又转身进了树林。因为,至少树林内的 那个麦小云已经同他周旋了一些时候,彼此都消耗去部分体力,而外面的一个却是 生力军呢! 麦无名当然是信守着他的信约,随即背起了双手,以期作壁上观了。 龚天佑如今也成了一个死了丈夫,殁了孩子的寡妇,唯有抱起破釜沉舟之心, 来上一个背水之战! 麦小云一瞧见麦无名重返杂树林,而他又恢复了本来面目,可能已经阻吓了万 里船帮,不由更见宽心,遂闲逸的朝着龚天佑说:“你可以出手了。” 龚天佑毕竟是一块满布丝筋的老姜,辛涩苦辣,诸味俱全,外加坚硬与皮韧, 他知道这是生死关头,顿时平心静气,开始运起了毕生之功力。 渐渐的,肚子鼓了,渐渐的,嘴巴翕下,又渐渐的,他喉咙中也发出了低沉的、 粗浊的“咕咕”声。 麦小云未敢大意,也缓缓的催动了天下至高无上的佛门禅学“磐若神功”! 薰风在吹,树丛在摇,悉悉卒卒,呼呼鲁鲁,阳光努力的透过了那层层密密的 梢叶隙缝,洒落在地上,细细碎碎,点点滴滴,如饯如鳞,若星若萤,而又时显时 隐! 麦无名虽然在一旁作起了壁上观,但是,瞧双方的神态,觑二人的气势,他不 禁也暗暗的提上了功力,毕竟龚天佑不是一个易与的人物,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人 物! 这只是本能所使然,这也是预先作防范,事情就怕万一,不怕一万,万一麦小 云若是有个闪失,他立有誓言在先,不欲攻击,救人总可以吧? 动了,动了,龚天佑已经开始动了,他双臂上伸,他后腿倏弹,身体像一个偌 大的灯笼扶摇而上! 因为是环境关系,场地所限,虽然乔木高,但空间不足,是以他只窜起一丈之 谱,就横臂展腿,倒扑而下了。 “蛤蟆功!”这是龚天佑成名之技,也是他救命之招,如今人已搁在刀口之上、 处在水火边缘,他焉不作孤注一掷、困兽之斗? 蛤蟆功果真是不同凡响,它冰炭―炉,它又冰炭二分,右掌炙热如火,左掌其 寒似冰,若能炼成登堂入室、纯青之境,就可伤人于无形,可惜他只有七成光景, 可惜他的对手又是功深莫测的麦小云,奈何! 动了,动了,麦小云也在动了,只见他微微的倒退了几步,这也是一种策略、 一种战术,可引岔对方的心神,可卸去对方的冲力,然后也略朝上纵,磐若神功威 力猛吐,源源的由掌心散出,稳如磐石,坚犹金刚,浩瀚得更似汹涌中的潮水! 四掌甫接,霹雳声起,波波层层,延绵如缕,震得枝叶飘坠,激得狂风回旋, 当然更惊得林鸟纷飞、吓得鼯鼠四窜了…… 二支风筝,各有所见,麦小云拴住了,他被倒拉了回来,急起疾落,直楞楞地 钉立在地面之上。 龚天佑的线则已断了,经过了两个翻滚,力竭之后,也就坠跌在尘埃之上,脸 红气喘,口角还淌下了一条血丝。 静了,静下,麦小云静静的站在当地,龚天佑静静的坐在地面,作壁上观的麦 无名也静静的一动不动,只是又暗暗的散去了蓄着的功力。 大概经过了一盏茶的时光吧,麦小云举步走向了龚天佑,龚天佑也霍然地站了 起来,睁开了二只水泡眼紧紧盯着麦小云,脸上带有惊恐,语调含有畏怯。 “你……你要赶尽杀绝?” 麦小云摇摇头说:“不。” “那……你想干什么?” “只是想让你休息一段日子。” “休息?”龚天佑疑惑地说:“休息我自己会去,又何劳你费心?” “那不一样,总要找人作伴呀!” “谁?” “石镜涛他们。” 麦小云内力允沛,生机蓬勃,他只要经过些微的调息,即可以生生流流的恢复 原有的体能了、功力了。他一个回旋,一举右手,忽听“噼啪”二声,继又“噗嗵” 一响,龚天佑这次果然很听话的又回坐在地上休息了。 “噼啪”之声乃是龚天佑左右二肩各着麦小云一掌,这掌法精奇玄奥,稀人能 解,除了他近支的人以外,还有菩萨,那地狱门中的主宰地藏王菩萨! “噗通”之声则是龚天佑右膝盖之间又中了麦小云的一脚,这一脚所封的穴道 极为普通,一般武林中的人都会拍开催治,就算不治,经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它也 会自动化去,目的只是使他不能逃亡或者遁逸,俾便城隍土地前来接引! 至于另一响乃是他跌坐在地上的声音。 皮球泄气了,老姜干枯了,龚天佑颓然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他试运真气,二肩 之上不痛不痒,却贯不上力道,而右膝微一动摇,则疼痛异常。他是行家,一个功 夫到了家的大行家,知道腿上只是挫开了筋骨,可是手不支力,又是为何,莫非遭 人废了功力?不是,应该不是,他血脉运行流畅,他真气散聚遂心,这就不是废功 破气的征兆,穷费心思,搜遍枯肠,久久仍然想不出对方用的究竟是什么截筋封脉 的手法,只有徒呼奈何了…… “二弟,我们走吧!”麦小云弹去了衣衫上的灰尘,然后缓步走出了杂树林。 “好。”麦无名也转身朝向大道那方步行过去。 “万里船帮的人怎么样了?” “小弟把他们给打发回去了。” “这么简单?”麦小云当然更信得过他二弟的功力,只是心中感觉到有些惊奇 而已。 “因为只来了他们左右护法和白立帆几个人。” “‘七海飞鹰’没有一起同来?” “是的。” “怪不得会结束得这般快速。”麦小云吐出了一口气继续说:“二弟,你的一 位红粉知己……” 提起红粉知己,麦无名立即直觉的忆念起沈如婉,他不由接口说:“大哥,你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有什么不可以呢?” “可以当然是可以,但你不也是一样嘛!” 麦小云微微笑着摇摇头:“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麦无名据理说:“大哥先认识了沈如娴,小弟承着你的庇荫, 才也邂逅了沈如婉……” “谁跟你说她们来了?” 麦无名听了不由怔了一怔,他感到困惑了,顿时张着迷惘的脸说:“那大哥是 说些什么呀?” “余曼芬。” “喔!是她呀!”麦无名恍然了:“你也认识地?” “不错,就在上午你走了之后。”麦小云回马一枪的说:“大哥也是承着你的 庇荫才认识的,因为她将我当作了你。” “在哪里?百乐客栈的食堂中?” “不是,她偷偷的等候在我的房间内。” “你没打点破或解释?” “没有,事先我不明白她的身份、她的来意,所以未将认错人的事告诉她。事 后,我又怕她误会、怕她失望,所以也未将她认错人的事告诉她。” “她可曾说些什么?” “她告诉了我龚天佑和万里船帮勾结的内幕和情形,促我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所以我才即刻赶了出来。”麦小云把经过的一切全部告诉了麦无名。 “那我刚才怎么没有看到她呢?” “以她对你的关心、对你的感情,当然藉故避了开去。” 麦无名窘迫地说:“大哥取笑了,余曼芬只是一位热情的小妹。” “我知道,大哥只是告诉你―声罢了。”麦小云笑笑说:“你是怎么结识她的?” 麦无名也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他们兄弟边走边谈,竟然不知不觉的已经走进了诸暨城内的城隍庙中。 诸暨城隍立即将这二位巡行特使恭迎入后面的客厅中,他心中感到十分的讶异 和新奇,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若不是二人同时进来,谁也认不出谁是谁。如今他 们同时的前来,仍旧分不清哪个是第一、哪个是第二。 第一、笫二,乃是地府委任特使的次序、排行。 诸暨城隍自己呢?这里也给表明一下,姓王,外号“黑豹王”,至于他的名字, 四为没有绰号来得响亮,是以已经无人提起,湮没了,犹同石家庄中的“四大金刚”。 “黑豹王”四十几岁,皮肤黝黑,豹头环跟,还镶着一股赤黄色的落腮胡子。 他虎背熊腰,臂长腿长,但是,古人只留下“五短身材”的成语,却从不说什么 “五长身材”,因为他粗壮、高大、魁伟…… 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城隍菩萨,倒似站在城隍菩萨旁边的武判官陆衡,或者是 《水浒传》一百另八将中的“赤发鬼”刘唐! 麦小云把龚天佑的事情给交待了。当然,他并没有将封闭穴道的手法、部位说 得过份详细,因为阴曹地府派驻在各地区的城隍都是可独当一面的人物,无沦心智、 功力,皆在一流之林,只要睹觑之下,必能一目了然! 麦小云问明了万里船帮、诸暨分舵的地址之后,就辞了出来,诸暨城隍也随即 调派人手,准备着出动了。 万里船帮既然靠水生活,他们的舵站也就靠水靠河,麦小云兄弟毫不费力的在 浦阳江畔找到了他们。 但是,他们这些人只是当地分舵中的人员,不见“七海飞鹰”,不见二大护法, 也不见白立帆总舵里的人。大概是他们在获知了两个麦小云同时在此地出现,立即 选上了三十六计中之最最上计,鸿飞冥冥、溜之大吉了。 “大哥,他们说的话能信吗?”麦无名口中所说的他们,是指万里船帮诸暨分 舵中的帮众。 “瞧神色、看表情,应该可以相信。”麦小云说的也是万里船帮诸暨分舵中的 帮众。 “侯四津人等不会作缩头乌龟?” “唔――”麦小云当然也未敢作确切的断定,他只有模棱两可,含糊其词地说 :“似乎不会。” “那他们总该知道侯四津几人去了哪里吧?” “这点他们必然知道,但是,我们能出手逼问吗?” “当然不能。”麦无名说:“不然,我们岂不也沦入了黑道?这又何异于石镜 涛、何异于洪振杰他们?” “这就是了。” 麦无名喟然叹了一口气,他默然了。 麦小云说:“明的不成,你何妨再来一个暗的试试!” 麦无名立即停住了脚步,他欣然地说:“好,我现在就上。” “不!”麦小云胸有成竹地说:“先让他们松弛松驰,我们也得准备准备,这 样才能探得出实情来。” 兄弟二人义转入东大街之上,又进了百乐客栈之内,先打了尖,修护修护、慰 劳慰劳“五脏庙”,然后开了个大房间,双双蒙头大睡了。 浦阳江水滚滚、浦阳江水滔滔,它源自会稽山,它汇入富阳江、钱塘江,然后 再奔向大海…… 诸暨的码头旁,樯桅参差,艇舵交杂,以水为生的人们正在上上下下、正在忙 忙碌碌,工作着,下作着…… 申牌时分,有一个年轻人朝着这里踱了过来。 这个年轻人面色枯黄,枯黄的脸上还有疤痕一条,这个年轻人一袭白衫,白衫 的下摆塞在腰带之上,看起来不伦不类、不文不武,实在有些刺眼。 他,他就是麦无名,喔!不,他如今又是邱玉秋了。 邱玉秋在万坐船帮诸暨分舵门前停了下来。屋里屋外的人们时这个身形、这种 装束都有着警觉、有着戒心,直到仔细的看清了来人面貌之后,大家才放下了心、 松出了气…… 一个人走了过来,这个人还是有些怔忡地说:“你有什么事情?” “喔!我是来找人的。” “你找什么人?” “喔!我找你们的护法。” “护法?” “是呀!那个姓侯的……” 这惊人之语证明了这个年轻人是有为而来,只不知是敌是友罢了。 问话的帮丁吃惊了,屋内竖起耳朵倾听的人全部吃惊了,内中一个霍然站了起 来,并且立即朝门外的那个帮丁说:“请他进来。”他这一站,其他的人也陆陆续 续的起身了。同为他乃是万里船帮诸暨分舵的分舵主。 分舵主姓黄,名士元,三十几岁,为人精明干练。他是主持一方的人物,是以 功力颇为不弱,犹在总舵刑堂管乃斌之上! “请。”接谈的帮丁将邱玉秋延了进去。其实,他的职位并不很低,乃是此处 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副分舵主。 黄士元睁着一双狐疑的眼睛,骨碌碌的打量着来人说:“阁下……” “喔!兄弟邱玉秋,系石家庄的人。” “原来是邱兄,久仰久仰,请坐请坐。”真诚?虚伪?似乎兼而有之。这是人 的礼貌、人的通病,黄士元哪里认识对方之人,哪里听过对方之名?这个人、这个 名原本就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假扮出来的。 “谢谢。”邱玉秋就在对方所示、所肃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邱兄乃是找敝帮护法?”黄士元在另一边也坐了下来。 “是的,他们在吗?”邱玉秋画龙点睛的说:“或者是白总舵主。” 果然,黄士元听了心中似乎踏实了一些,但是,他仍拟深入一些,不答反问的 说:“邱兄找敝地或白总舵主可有什么要事?” “敝庄龚供奉有信奉呈。” “噢!可否交给在下?” “尚未请教兄台……” “在下黄士元,忝主诸暨分舵。” 邱玉秋立即双手一拱说:“喔!是黄舵主当面,兄弟失敬了。” “客气了。”黄士元回上一礼说:“邱兄带来的是什么信件呢?” 邱玉秋歉然笑了一笑,说:“只是口信而已。” “那就告知在下好了。”话中语气决然,这表示他有这个权力,也作得了主。 但是,邱玉秋也不答反问,他追究的说:“贵帮护法和白总舵主莫非都已经不 在诸暨了?” 黄士元沉吟了,他沉吟了一会说:“不错,贵庄龚供奉突然失去了消息,敝帮 一再探寻不着,护法他们也就连袂的返回了宁奉总舵。”他又追问的说:“贵龚供 奉究竟去了何处?” 邱玉秋感到有些局促了,他似乎知晓己方理亏,不由生硬的笑笑,解释着说: “事情是这样的,晨间,敝庄龚供奉突然发觉另一个自称‘麦无名’的麦小云也在 此地出现,双方经过了一场剧战,因双拳难敌四手,只有巡了回去,所订的计划也 就不得不作罢,或者改订日期,唯恐贵帮不悉,是以特遣兄弟前来奉告一声,以免 滋生误会。” 其实,万里船帮当时发觉龚天佑外出之时,心中果然起了一些疑虑,但在跟踪 到东门外大路上碰见了麦无名之后,他们也就知机的跑了、识趣的溜了,哪里还有 什么误会可言? “喔!原来如此,这件事敝帮也已经探悉到了。”黄士元不禁释然的说:“但 我们还是谢谢邱兄跋涉了这一趟。” “黄舵主说哪里话来?这是责任,也是道义,我们石家庄理应这么做。”邱玉 秋站了起来说:“那兄弟就此告辞。” 黄士元也跟着站了起来:“恕在下不远送了。” 他们二人在门口互相的又抱起了双拳。 当晚二更时分,万里船帮诸暨分舵的屋顶上来了两个夜行人,堂堂的宇内一帮 戒备森严,竟然会无一人发觉。 其实这也难怪,因为这四个夜行人乃是麦小云兄弟! 麦小云兄弟四处搜索、四处窥探,并且有意无意的带出了响动,下面的人警觉 了,也发现了,最后闹出了副舵,闹出了舵主,就是没有白立帆,也没有左右护法 二人,他们这才死心的退了回去。 七月,是芙蓉花展着甜笑迎人的季节,早晚多少都有点凉意了。但是,被人叫 作“秋老虎”的日头,仍然凶得犹如晚娘的拳头,倘若晒了长久―些,管叫会脱掉 一层皮,来个重新做人! 午间的雷雨,猛得不输那三寸钢钉,打在脸上,保险又麻又辣,又红又肿,倒 亦可以去充充胖子。 麦小云兄弟背着烈日,又并肩的朝东而走。 如今的心情已经没有上二天那么的急凑,所以走得轻松,走得悠闲。再说,在 光天化日之卜,他们也未敢施展出骇人听闻的神功绝技来。 第二天上午,兄弟二人却发现了另一桩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在这火伞高举、热浪薰炙的大道上,当然不乏为了生活或者身有急事的 人在赶着路,但这几起大可不必如此的人竟然也冒着暑气奔波在外,迎面而来。 这些人有的单人独行,有的三二成群,显得耀眼,显得特出,也显得太不寻常! “大哥,你注意到没有?” 麦小云听了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问话之后,心头略略一动,立即就意会出 他二弟所说的是什么了。他说:“注意到了。” “昨天好像有三批。” 麦小云又微一思索,说:“不错。” “今天也过去了二拨。” “不,今天只能算是一拨。”麦小云十分肯定的给更正了过来。 麦无名怔了一怔说:“怎么说?” 他们往常对事情大致都有相同的看法和想法,今日里却彼此感到有异了。 麦小云反问说:“第一拨是两个,对吗?”他们开始解释着,其实应该说是分 析。 “对!” “你所说的那第二拨只有一个,也对吗?” “也对。” “这二拨人的距离,彼此相隔约莫一丈,可也对?” “不错,也对。”麦无名回答得很干脆也很决然,因为他是在刻意的注意着。 “你可发觉第二拨的那一个人脚下正在急赶着,而脸上若有所示?” 麦无名沉吟了一下:“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就可想而知,他们乃是一拨共同,只是后而的那一个人因故落了后,急着 想追上前面的同伴罢了!” “你说的固然有理,但不尽然,这二拨人若是一伙,怎不见后面那个出声招呼? 又怎不见前面二人回首探望,或者稍予等候?以此看来,他们各自为此,不属共同。 至于后而那拨脚下加急,脸上所示,乃是觉得独行孤单,彼此何妨结伴同行。” 麦无名执着不同的看法倒驳了回去。 麦小云笑了,因为他二弟说的也是没错,不无道理。若要决定谁是谁非,唯一 的办法,就是回转身去,追问二起之人,才会有正确明示的答案,但有这个必要么? 何如让它成为一个悬案吧! 麦小云兄弟俩相争论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呢?一不是贩夫走卒,二不是行旅客商, 他们乃是头上不留头发、项间挂着念珠、身披袈裟、脚踏芒鞋的出家人! 当然,如今他们为了“谦让”,与世无争,是以脑袋上都有遮阳斗笠,不然, 不是两相照射、两相耀炫了么? 距离前方不很远的地方,又有三个黑点侈动着而来了。麦小云略一凝视,遂顺 着他二弟的意思说:“那么第三拨的人即将到来了!” “也可能是第二拨。”麦无名露出笑脸,也淡然的说。 是人,应该不会有错,凡是在官道上行走的当然是人。虽然也有牲畜,牲畜也 得须人策动。但说那二个黑点乃是和尚,恐怕谁都难以相信,因为,距离隔得那么 遥远,一般人就算极尽了目力,最多只能分清四肢,看出是个人形,若贸然的说这 是和尚,未免有些欺人之谈了。 麦小云兄弟或许只是随意的说说,反正说错了也并不犯法。可是,他们却一搭 一档,说得毅然决然,像是十分自信,也十分肯定,真正岂有此理! 忽然,麦无名心头灵光一闪,说:“大哥,你何不将银锁片给亮出来,说不定 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对!”麦小云说:“我们不认识父亲,而父亲也不一定会认出我们。但这块 银锁片乃是他老人家刻意打造、购置的东四,见了必能一目了然。” 他立即将藏于贴身的银锁片拉出了衣衫之外,任它晃荡。麦无名也将他母亲交 给的传家之珍――一尊翠玉佛环上了颈项之上,这样一来,却像极了一对宝里宝气 的绅缨子弟。 翠玉佛共的一对,是麦文岳夫妇定情之物。二人各怀其一。麦夫人在山神庙里 误以为遗失了银锁片,就把她的这尊翠天佛转佩在麦无名的身上,是以,这二件小 东西都是麦文岳深悉之物,也是麦文岳心爱之物。 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前头来的二十黑点已经清晰了、已经分明了。嘿!他 们果然是佛门弟子。 依旧使人难以相信,这是麦小云运气好,只不过猜对了而已。 不然,这么远,这么小,怎会看得山来?莫非他们是神仙?骗人的! “大哥,有大户人家欲做法事?”麦无名的心中有些迟疑,有些困惑。 “并不太像,你不见他们身上都未携带法器?” “那……”麦无名说:“是去朝圣?” “这倒有可能,中元已近,盂兰盆会即将举行了。” “不知在哪个名院大刹?” “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们与二位和尚相对的走到了盈尺之处,麦小云随即抬手行礼说:“大师请了。” “请了。”其中的一个和尚回答说。 这三位和尚年纪都在壮中之年,他们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宝相庄严,好像生 来就是和尚命似的。 “几日来有数起法师们都向西北方面而去,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阿弥陀佛!”那个和尚宣了一声佛号之后说:“十几天前,‘天竺’佛国来 了一位苦行者,法号‘阿修罗。百舍’,他落脚在杭州‘灵隐寺’挂单,拟于小元 次日就地弘扬佛法,讲经三日,是以各寺、各院,凡是职司经堂的主持、禅师,皆 都前住聆听。” “多谢大师指点。”麦小云双手合起了十。 那个和尚眸子一阵闪烁,他慎重异常地说:“施主们身具慧眼,真是难能可贵, 善哉,善哉。” “大师谬奖了。”麦小云也感觉到对方有点不太寻常。 和尚们又继续了他们的行程。麦无名的心中似乎又感应到了什么。他迟疑地说 :“大哥,这也许是机缘,我家数代书香,父亲假如勘破了红尘,他必定是离不开 贝叶经谱,我们何不也前去看看?” “唔――不错,我们这就回头。”麦小云说:“追缉‘金丝猴’他们也不在一 时三刻,晚上几天谅亦无妨。” 兄弟二人毫不犹豫的回过了头,转向西北方面而去了。 ~潇湘书院校对收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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