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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我都没毛了啊,那生活老师还能说什么? 湖南人的习惯思维里面,这刮着光头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鸟。 尤其是我念书的那几年。那时候社会上的小青年们都流行弄个什么一片云的 偏分全朝后的奔头,只有些个前卫到了极点的哥们才敢弄个比较长的板寸,那还 要使劲儿地喷上发胶才敢出门。免得被人误会是没钱理发自己用菜刀剁的发型。 当时就两种人刮光头没人见怪。一种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那是个人喜好; 还有一种是京剧团里面的演员,那是职业需要。可我是哪种都够不上条件啊! 所以每次一出门,我身边的人就用那种极端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要是身边带 着孩子那还要赶紧地抓个现场活典型教育孩子,说:“你看看,你要是不好好地 念书,你也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是进了少管所那脑袋就是这个造型……” 你说我冤不冤啊?我那心里就真真地恨上了这光头的造型! 可能真是我恨光头造型恨出了点子名堂了,反正我念书念不好了可嗓子居然 还不错,结果就那么三折腾两闹地居然还混进了一个乐队里面唱歌。 那年头在外面卖唱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容易就是说当年歌厅里面撑死 了就是咏麟国荣外带王杰冠杰几个人的口水歌,连学友都还没怎么红,反正一晚 上下来了离不了就是这几位的歌被点个三四遍了事。一直到后来出来了个叫什么 传的孙子长得比我还丑,可声音高得差点儿叫我断气的,那才叫外头卖艺的兄弟 姐妹们有了点子难度感。 难就难在了那张歌手证,也就是跑江湖卖唱的路引类型的玩意。 当年考个歌手证可是不比现在什么芙蓉水仙之类的不要脸就成,反正有喜欢 捧臭脚的帮着闹腾,那一溜十来个文化局马列主义老太太一眼看下来,稍微唱得 差劲或者是认豆芽菜认不全的全都没戏。 我估计我当时也是走了狗屎运了,或许是黑咕隆咚的场子里面老太太眼神不 好,愣是把我那刚刚积蓄了两个星期的马桶盖发型黑炭脸看出了淳朴老实的味道, 反正我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关了。 这跑江湖卖唱的小日子一开始,老娘剪的那马桶盖发型就不成了。而且去了 理发店那师父还说了:“你这发型只能是等长长了再来修,而且还必须积累一定 的长度才好下手。” 我当时就纳闷了,我老娘一学医的,怎么就能把个偷师的理发弄得人家专业 发型师都没法子改了? 后来老娘的同事告诉我说,我老娘当年在换药室给人换药,外带缝合伤口都 有自己独特的手法,一般人根本就模仿不来,而且就算是学也学不会。 闹半天,我这脑袋上也是我老娘的习惯手法职业病,就差没在我脑袋上留个 版权专用或是俺家自留地只能种黄瓜不许栽胡萝卜的告示了…… mpanel(1); 老娘,俺服了你了! 那就留着长毛吧!几个乐队的哥们一看我留着长毛,立刻来了个统一标准配 置,全都留开了长毛了…… 然后,那真是有苦自己知啊!你看着电视上那些个长毛男端着个电贝斯抽风 挺有感觉是吧?你试试一脑袋长毛三天不洗什么滋味,你就知道跑江湖卖唱他不 容易啊!每天晚上练活儿到了十二点,然后抓紧时间排练新歌或者是几个兄弟竖 着耳朵扒曲子。 那时候没现成的曲谱,只能是靠着自己听磁带一点点硬把各种乐器的谱子给 扒拉出来。这一折腾差不多就是天色发亮了,稍微吃点子东西赶紧回去见见周公, 等下午人还迷糊着呢赶紧地就要起来让嗓子清醒清醒,免得上场了丢人现眼。 就这时间安排,而且当年也不比现在满大街都是发廊什么的,就是几家国营 理发店天天生意好到了极点,一排队就是几个钟头!我哪里有时间天天洗毛啊… … 所以我那乐队里面几个长毛一个个端着乐器的时候都特投入,那长毛都能甩 出了一卡特琳娜飓风过境的感觉。那是脑袋上面痒痒啊!还不能挠!尤其是我, 总不能左手抓着麦克风伸嘴上吆喝右手伸脑袋上使劲挠吧?那叫人看了不得琢磨? 这是人唱歌呢还是动物园跑出个猴来卖唱来了?估计也就是这长毛,给惹了祸事 了。 我自己感觉着吧,我这人长相就能比山魈什么的强点,可也不知道是歌厅里 面灯光不好呢还是怎么的。反正我那时候还算是有那么几个女饭丝,天天地买票 进来坐我面前捧场,那眼神还一个赛一个地热烈,每天晚上散场了铁定是粘着要 请我吃消夜的,要是没时间去那就买了消夜送过来…… 所以在这里我不得不对某个扒曲子的高手说一句了:“海鹰哥啊!你说你有 老婆的人了你每天早点回去睡觉陪老婆不好么?你干嘛一天到晚地撺掇着那些个 小女孩给我买消夜,还专门买你喜欢吃的什么狗肉啊羊肉之类的?我是到了后来 自己也干了这类似的事情后才反应过来,海鹰哥你就是拿着我当幌子是吧?我那 当年那么纯洁的心灵就是叫你个老油子给带坏了……” 其实我还是满佩服我老娘对某些事情的预见性的。我老娘说了,天下没不要 钱的午餐。那也就是说,这不要钱的消夜是不好吃的啊!所以,当几个消夜撞到 了一起的时候,我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一场羊肉与狗肉、烤鱼和火锅之间的战争。 这实话实说,我也不怕有女同胞骂我禽兽。反正当年还觉着自己挺美的啊… …四个消夜为了我一个打架啊,还是操着啤酒瓶子高跟鞋对打的那种。这没点子 魅力,能成么?可能么? 然后,那天我正在台上面哼哼国荣的侧面,还顺带着朝着几个消夜扔三两多 重一个的勾搭眼神呢,下面四个消夜就打起来了,当场一瓶子就砸飞出去,狠狠 砸一男人面前。 我当时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反应能力啊! 那男人面前就是一杯子茶水,可我知道那是歌厅里面唯一一种价钱和质量相 匹配的茶,那也就是说这男人很懂得享受,而且绝对是那种一分钱花销一分货享 受的主儿,绝对不拿钱烧包的行家。 那么黑漆漆的环境里面,那么嘈杂的音乐声,那男人的脸都没朝打架的方向 看,可那男人愣是一抬手就抓住了那酒瓶子,轻轻地放桌子上了。眼看着酒瓶子 一飞再加上几个女孩子掐架,那台下可就热闹咯。   --------   梦远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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