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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就看着下面几个哥们儿的脑袋就这么低下去了,手里头抓着的小点心小糖果 也不吃了,手背就在眼睛上摸来摸去的,那意思是再听一小段估计就开哭了。 又过十几秒,十来个哥们儿都是那德行了,而且看着两个听入神的老兵哥哥 眼睛里也开始反光。 再过了半分钟,百分之八十的哥们已经是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了。全都是满 脸的严肃,几个脆弱点子年纪小点子的哥们,喉咙里已经有了动静,眼睛里开始 大坝决堤。 要不说旷明那哥哥是天子脚下长大的军队世家长成的,而且见多识广懂得怎 么处置突发状况呢?当时就看见旷明一个箭步蹿到杨可面前,膝盖一摆就撞到杨 可手里那弓弦上,然后就是热烈鼓掌朝着下面兄弟喊。 “大家给杨可鼓掌,这小同志太牛B 了,这二胡能拉出个瞎子阿炳的操行太 难得了,大家鼓掌啊……”呼啦拉一片掌声就把杨可那能拉出眼泪的二胡曲子给 腰斩了。 后来我回家了专门还找这曲子听过。当时好好的人都觉得听着这曲子浑身难 受,要是当时叫杨可拉完了整段曲子,估计那年过得大家能把联欢会改成追悼会 的场面了。 然后大家接着吃东西唱歌说笑话,热闹到晚上两点才回去睡觉。 进房间,就看见里边一溜摆着十个脸盆,旷明手里提着个水桶朝着脸盆里面 倒水,见着我们进来就一呲牙笑笑,说:“你们回来了,洗把脸赶紧睡觉明天早 上起来放鞭炮迎新年。上面首长们明天还来慰问呢,大家精神着点。” 我说怎么整队的时候就剩下个指导员一个人吆喝教官们都不见了呢。闹半天 ……心里当时真是暖和啊!洗洗睡下了还没等被子暖热呢,外面一声哨响紧急集 合!就撒开了跑。 大年夜的新疆,漫天满地的大雪里面,一群兵们撒开了疯跑,教官们就在外 围策应着,也没像是平时那样厉声吆喝,我们就是管着别跑散了。 跑着跑着,队伍里面就听见有个哥们喊了一嗓子。 “娘啊,儿给你拜年了!” 就都拉开了嗓子喊!喊完了,跑累了,也就不怎么想家了。 其实军营里面过年,也并不完全是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也会像寻常百姓家 一般地有人来拜年,而且那架势可是一般百姓家不可能有的热闹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我们才刚刚爬起来收拾了房间整理了内务,营区外面已经 是锣鼓喧天,拜年的人马已经杀进来了。 首先是当地政府的首脑人物带着慰问物资一边鼓掌一边朝着营区里面走,我 们这边迎接的兄弟就分列道路两旁鼓掌欢迎,那锣鼓打得天摇地动,真是砸出了 个红火热闹的感觉。 mpanel(1); 团头照例迎接参座作陪,就把领导们迎接到了办公室里面喝茶寒暄,军民共 建,而我们就把那些个慰问物资扛到了军需处,然后那里的老大大概点了点数量, 就各个单位自行领取回去分发。我们就分了点子慰问品扛回了宿舍。 我不知道其他的部队接到的慰问品是不是我们收到的这种慰问袋?分到了我 们手里的就是那种布口袋,而且是红色的布口袋。里面鼓鼓囊囊地塞了点子慰问 品,而且每个口袋里面的内容都不同。我们当时就把到手的口袋给拆开了,打算 大家来个共产主义咱们有福同享。 然后,整个宿舍里面的兄弟就全都愣住了。慰问袋都是一样的,而且里面的 内容也完全相同,就是一些沙枣和一些说起来像是油炸果子的东西。 可那些沙枣和油炸果子都已经碎了,有的甚至都已经潮得长了隐隐约约的绿 毛。估计就是当饲料,那家畜家禽都不敢拿着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这难道就是我 们过年收到的慰问品?这就是我们这些穿着马甲的军爷收到的礼物? 我们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苦苦操练,我们时刻准备着出去死掐,拼了老命 得到的新年礼物和慰问就是这些? 当时宿舍里面的人都愣了,就没一个说话的,手里还都拿着那些红色的布口 袋。然后就有兄弟把那慰问袋砸到了地炉子里面,就看着炉子里呼呼地燃起了火 苗,烧得那些发霉的礼物怪味四溢。就有兄弟指着那坐上了小车离开的领导开骂 了。 大年初一无端端地就生了一场闷气,大家的心情也就都不怎么好了。所以到 了初二那天,再有人来慰问我们。那些站在门口鼓掌的兄弟们那巴掌也就拍得不 怎么来劲,那锣鼓的动静也就有了喘不上气的感觉了。 来的是当地一个村子里面的干部,坐着的是当地特产的毛驴车,而且那毛驴 车上的布口袋都还是用五花八门的碎布缝的,上面用红笔写的“慰问袋”三个字 曲里拐弯,看着就是个小学没毕业的哥们才能有的墨宝。 部队领导一视同仁,上门的都是客。依旧是热情寒暄带到办公室喝茶,军民 共建,而我们也就随手把那些慰问品扔到了军需处。要不是军需处的老大吆喝着 叫我们把东西分了,我们就真不想要那些玩意了。 回到宿舍,把那些个慰问袋朝着地上一扔,几个兄弟就开始掀开炉盘打算烧 东西了,可有个兄弟是贵州兵,猛地就站起来说奇怪了,怎么听着那袋子里装的 好像是核桃? 核桃?   --------   梦远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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