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民族运动中的阶级斗争问题(4) 日据时期台湾由于其殖民地社会性质,在殖民当局专制政权机器的庇护下,无 论政治、经济还是教育、文化等等所有方面,作为统治民族的日本人和日本资本都 占据了主导地位,台湾人民处于被压迫被剥夺的境地。因此,台湾社会的主要矛盾 是台湾人民与日本殖民主义的矛盾,台湾人民开展民族运动的主要对象是日本殖民 统治者、日本资本家及其帮凶或“协力者”,这是日据时期台湾人民反抗斗争的主 流。然而,除了民族矛盾之外,台湾社会同样存在着阶级矛盾,存在着地主阶级与 农民阶级、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矛盾,不仅有日本资本家剥削台湾工人农民,台 湾本地资本也不是慈善家,他们也是靠剥削台湾工人的剩余价值来积聚财富,台湾 本地地主照样不会免除台湾农民的租税。也就是说,日据时期的台湾社会阶级和阶 级斗争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只不过是受民族矛盾这一主要矛盾的制约,阶级矛盾居 于次要的地位,服从于民族矛盾的需要罢了。 什么是阶级?列宁曾给它下过经典的定义:“所谓阶级,就是这样一些大的集 团,这些集团在历史上一定社会生产体系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对生产资料的关系 (这种关系大都是在法律上明文规定了的)不同,在社会劳动组织中所起的作用不 同,因而领得自己所支配的那份社会财富的方式和多寡也不同。所谓阶级,就是这 样一些集团,由于他们在一定社会经济结构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其中一个集团能够 占有另一个集团的劳动。”《列宁选集》第4 卷,第10页。阶级的划分主要是由各 集团在社会经济关系中的地位、尤其是对生产资料的占有来决定的。资本家占有全 部生产资料,工人一无所有,不得不出卖劳动力,从而在生产体系中处于雇佣和被 雇佣、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在主权国家中阶级关系如此,在殖民地社会的阶级关 系也是一样,其实质没有任何的改变。同样的在殖民地台湾,正如《台湾民报》所 指出的:“贫弱的人们,受了富强的人们的虐待,世界上到处都是一样,因此人心 发生一种阶级感情,是诅咒的感情,是争斗的感情,是贫弱的人要团结起来对富强 的人宣战复仇的很可骇怕的感情吧了。”《台湾铁工所的劳资争议》,《台湾民报 》昭和2 年5 月8 日。如此看来,民族矛盾并不能掩盖阶级矛盾的存在以及在一定 条件下阶级斗争的激化,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的矛盾本质上是不可调和的。 日据时期台湾民族运动之所以能蓬勃开展,是全体台湾民众在台湾人民与日本 殖民主义这一主要矛盾加剧的条件下,团结一致奋起反抗的结果。正因为只有全民 动员、全民参与,民族运动才有成功的希望,台湾工人、农民被普遍卷入到民族运 动的大潮中来。而随着世界被压迫民族反抗运动的崛起和共产主义思潮对台湾的冲 击,台湾的工人阶级、农民阶级逐渐从一个自在的阶级成长为一个自觉的阶级,在 台湾部分先进知识分子的引导下,他们的阶级觉悟不断提高,阶级意识空前高涨。 农民组合、工会组织遍及全岛,“宛然春笋似的,一直簇生起来”《台湾铁工所的 劳资争议》,《台湾民报》昭和2 年5 月8 日。,农民与地主的斗争和所谓租佃争 以及工人的罢工斗争,在矛头主要针对日本地主资本家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针对了 台湾本地的剥削者,对此我们不能视而不见。 mpanel(1); 日据时期台湾的民族运动从本质上说,是地主资产阶级领导的反抗日本殖民主 义的民族民主斗争,其主要领导人林献堂等的指导思想是以体制内的、合法的反抗 来争取参政权,减轻台湾人民所受的专制统治的痛苦。体现在政治诉求上就是要求 成立台湾议会,实施台湾地方自治,代表的是殖民地社会台湾本地地主资产阶级的 利益。由于它反对的是殖民主义和日本殖民专制统治,所以能够团结广大群众并将 他们集合在了民族斗争的旗帜之下。然而,一旦工农大众阶级觉悟提高,政治斗争 开展起来,就不可避免的与之发生阶级的冲突,阶级利益成为拦在民族运动内部两 个阶级之间的深深的鸿沟,在矛盾激化的时候,阶级的决裂表面化为组织的分裂, 文化协会的分裂原因在此,民众党的分裂原因也不例外,甚至在本身即主张阶级斗 争的台湾共产党内的派别斗争,如所谓“右倾机会主义、关门主义”与“左倾盲动 主义,冒险主义”的斗争,究其根源也是围绕着在台湾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要不要在 民族运动的同时开展阶级斗争问题展开的。落实到民众党的分裂事件,林献堂本人 有极直白的表述,他说:“与蒋渭水交换有关民众党新纲领的意见时,发现到新纲 领颇为激烈,是无产阶级本位的,这是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因此我不能以 顾问的身份与党维持关系。所以断然辞去党顾问。过去我等屡遭民众党干部的攻击, 同为顾问的蔡培火、蔡式谷已被开除党籍,本来我对去留的问题尚在考虑中,但既 然现在党已把它的色彩如此鲜明化,我已没有理由留在党内。”《台湾社会运动史 》第二册政治运动,创造出版社,1989,第262 页。另一名顾问林幼春也说:“民 众党失去了许多稳健的有产阶级党员,愈来愈和劳动团体的工友总联盟加紧合作。 这一次的新纲领、政策亦很明显地完全以无产阶级自我期许,已脱离原来的所谓全 民运动的领域。”《台湾社会运动史》第二册政治运动,创造出版社,1989,第262 页。彭华英更是直截了当地指责道: “我们从文化协会分裂后,计划组织民众党 之意志,在于广泛邀请地方之资产家、有学识名望之人士组成有力团体。一旦本岛 施行完善的自治制时使其变成权威性之团体,期能在本岛施政上占有重要地位为理 想。然而目睹以无知愚昧的农工阶级为中心,出以无谋之行动,如此无智之辈横行 无忌,实令人遗憾。”《台湾社会运动史》第二册政治运动,创造出版社,1989, 第187 页。显然,事情再明了不过了,为达成地主资产阶级的参政目标和自治愿望, 稳健派们需要工农大众的力量,需要所谓的全民运动;而当工农大众真正觉醒为自 身利益和本阶级的权利作斗争的时候,他们却害怕了,退缩了。阶级的分别和阶级 利益的根本冲突超越了民族反抗旗帜下结合起来的超阶级组合,作为民族运动团体 的民众党自身无法调和这一矛盾,分裂是必然的。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