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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制与伤痕(1) 日本殖民者在台湾实施的所谓皇民化运动,是一场对殖民地人民的空前的强制 同化运动,同时也是对殖民地人民的战争动员。这一运动以斩断中华文化脐带、灌 输日本皇国精神为核心,企图将中华民族一分子的台湾汉族及原住民强制同化为日 本皇民,塑造一批在日本统治者面前俯首帖耳的畸形的日本人,并借战争之机驱使 台湾人民、搜刮台湾富源。 社会学家沃夫・林顿(Ralph Linton)指出:“一个社会的文化是其成员的生 活方式,是他们的习得、共享、并代代相传的观念和习惯的总汇。”〔英〕哈拉兰 博斯:《社会学》,中文摘译本,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上海,1986,第3 页。 在很大程度上,文化规定了特定社会成员的思维方式和感觉方式,指导他们的行动, 限定了他们的人生观。台湾汉族文化是大陆文化的延伸,几百年来,大陆移民在垦 拓荒原的同时,就将自己固有的文化传统、生活方式带到了台湾,并代代相传。日 本殖民者企图在短期内改变他们的文化,既违背了文化发展的一般规律,又遭到了 台湾人民的抵制,是很难得逞的。 强制推行日语,在一开始就遭到台湾士绅的反对,他们以台湾地理上与华南、 南洋相邻为由,主张“(日本)南进目的地为华南及南洋,均为与台人同族同用汉 文之闽粤人接触,为遂行国策,应充分授台人以汉文”。潘公昭等:《今日的台湾 》,中国科学仪器公司,上海,1948,第245 页。日本殖民者不予采纳。在乡间, 传播传统汉学的书房仍顽强生存,直到1943年才被总督府强行禁止。台湾人在一些 公务场合要说日语,但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以说台湾话为主。所谓国语家庭的认定, 据不完全统计,1937~1943年间台北州共有3448户的国语家庭,只占总户数的1 ? 3%。台北是台湾的首善之地,台北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可想而知。在日本殖民者强 力推进的国语讲习所,人们在学日语之后,还有人利用配备的收音机收听祖国的广 播,并且此类国语讲习所的绩效如何,亦颇值质疑。有报道称,一个少年在写给台 北州知事的信中就说了他的母亲在国语讲习所学了一年的日语,却连一句日语都不 懂。虽然日本人统计中懂日语者为数不少,但这一统计数字同样有问题,我们知道, 按照日本人的口径,只要一个人在国语讲习所里学了一天的日语,不管他后来是不 是坚持下去了,都算是“解国语者”了。周婉窈,上揭书,第50页。因此,官方的 数字不能准确的说明情况。我们看到的是这样的一些例子,如就在日本人声称日语 普及率高达60% ~70% 的日据末期,所谓皇民奉公会演剧挺身队在全岛演出皇民剧 的时候,很多地方就不得不用台湾话进行表演,因为用日语观众听不懂。1944年台 湾基督教长老教会召开大会,最初用日语进行,却因会议参与者不通日语而造成极 大困难。村上嘉英:《旧殖民地台湾语言政策的一个考察》,《天理大学学报》第 36卷第 2号。 mpanel(1); 改姓名运动在台湾的推行则遇到了更大的障碍,首先,日本殖民者曾经对台湾 人改姓名规定了以下几条禁止项:①历代的御讳御名;②历史上著名人物之姓;③ 与原来之姓有关之中国地名;④其他不当之姓名。周婉窈,上揭书,第56页。这里 的第三项明显是日本殖民当局的预防措施。由于日语与汉字的特殊联系,万一台湾 人将姓名取成祖国色彩浓厚的字眼,岂非大大有违日本人皇民化运动改姓名的本意。 但是,不少的台湾人还是不顾这一禁令,姓陈的改成颍川,姓黄的改为江夏,所在 多有。还有的如姓黄的改作共田,姓林的改作小林,等等,虽不一定有明显的民族 色彩,但其与中国人旧姓名之间的藕断丝连的关系还是看得出来的。台湾人对改姓 名似乎并不怎么热心,1940年2 月允许台湾人改姓名后,到了4 月才有12户改了姓 名,到了1941年底,台湾改姓名者只占总户数的1%,按人口计则为1 ?2%。1944年 后,随着条件的放宽,改姓名者增多了,但有人估计不会超过人口数的7%以上。周 婉窈:《海行兮的年代――日本殖民统治末期台湾史论集》,允晨文化事业股份有 限公司,台北,2003,第58页。难怪当时报纸说台湾改姓名者“意外之少”,再以 台湾与同为日本殖民地的朝鲜相比较,1943年11月台湾改姓名累计数字为,户数占 总户口数的1 ?69% ,人口占总人口的2 ?06% ,朝鲜却占了总户数的83% ,差距 之大,令人讶异。近藤正己:《创氏改名研究之探讨与改姓名》,《日据时期台湾 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台湾大学历史系,台北,1993,第243 页。此外,一些 民族意识强烈的人,对于改姓名则是进行了抵制,譬如林献堂,尽管遇到很大的压 力,也不愿意改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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