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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马地遇险   皇后大道东的平安夜比不上尖东,在这座著名的不夜城中,只有在跑马日这里 才是它最辉煌的时刻,平时则显得极为冷清。新中社整座大厦几乎一片漆黑,只有 少数房间还亮着灯。   在十五楼一间办公室里,吴伟手持电话,看来是讲了很久了,但仍谈兴未尽。 他把电话从一边换到另一边,一个人很投入、极其幸福地讲着电话:“我打听了, 再有两个月就可以办你来港探亲的手续了,再过四个月我们就可以在香港接着渡蜜 月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不是部长呢?不过,我要是部长了,你也就成老太 婆喽”。他显然已经有些累了,看看表:“你看,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了……遵命, 夫人,我会坚持每天锻炼的,等会儿我就去……看看,又来了,你一哭我心里也挺 难受的,我明晚再打给你,睡个好觉……就这样吧,我挂了……再见……”。   吴伟对着电话亲了一口,放下电话,起身抻了个懒腰,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打 开衣柜拿了衣服,进了卫生间,换上了短裤和汗衫。嘴里不停地哼着“把根留住”。 他把手里换下的衣服和皮鞋装在一个塑料袋内,拎着,打开门走了出去,去完成他 每天睡觉前的最后一个项目――跑步。   吴伟在国家宗教部门工作,国内的佛道圣地实际上早已无法与尘缘了断了,在 行政体制下的和尚、道士也少不了去要官跑官,在经济刚刚开放后,金钱又成了他 们新的诱感。宗教机关也早成了衙门,与其他机关并无两样。吴伟长期在这种情形 下,久经浸染,要适应香港快节奏的工作,看来尚需时日。   跑马地的跑马场内,只要不是跑马日都多少显得有些寂寞,更何况是平安夜。 马场内只有一个人造足球场还亮着灯,有几个中学生在踢着球。围着马场的便道上 有几个人在跑着步,也有老人、情侣散步其间。吴伟把塑料袋放在一个空着的长椅 上,开始慢跑起来。   从吴伟那里喝完酒出来,唐晓平也没闲着。他驾着银灰色沃尔沃,沿着英皇道 来到北角。在一个背街他把车停靠在路边,没熄火,掏出手机“喂,老兄,我到北 角了……对,敦煌酒楼左拐处……”,他左右看看,看到了路牌:“对对,是锦屏 街……好,好,我看到停车场了……行行”。唐晓平收起手机,准备启动前行往停 车场。   突然一辆小车迎面驶来,紧贴着他的车旁急停下来,唐晓平赶忙踩下刹车。小 车中后窗摇下,有一只枪伸了出来。唐晓平反映极快,赶紧把头埋下,顺手解开安 全带,就势趴下。   “砰”的一声,右前窗玻璃上留下一个弹孔。   小车上的人似乎并不想要唐晓平的命,驾着车急驰而去。   跑马地内,吴伟跑完了每天给自己的定额,完成了两圈,微微有些出汗,他来 到放衣服的长椅旁,从塑料袋里拿出毛巾,擦着汗,然后提起塑料袋准备离开。这 时走过来一个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操着一口香港话:“你拿了我的东西”。吴 伟没听明白:“你说什么”?男子改用普通话,语气中带有一些台湾国语的语音: “你偷了我的东西”。他指了指吴伟手里的塑料袋。吴伟心里有数,根本没有当成 回事儿:“这是我的东西”。男子上前抓住吴伟,吴伟挣脱:“你想干什么”?   “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我们找警察”。   吴伟满不在乎地:“找就找”。   “你等着”。男子掏出手机,拔了999 ,报了警:“我这里是跑马地马场看台 西北角,有人偷了我的东西,人在这儿……P223464 ,我姓熊……熊明……对,对 ……96347888”。   吴伟在一旁若无其事的站了一会儿,索性坐在长椅上望着天。熊明收起电话, 站在一旁。两个人互不说话。吴伟身后新中社仅一路之隔,远处的中银大厦也清晰 可见。   香港警方的效率是一流的,熊明报警五分钟后,一位香港警察走到吴伟和男子 身边。熊明首先走上前:“是我报的警”。他指了指坐在座椅上的吴伟:“就是他 偷了我的东西”。   警察很礼貌地上前:“请出示你的身份证”。熊明掏出身份征。警察看了看交 还给他。警察转身面向吴伟,用香港话:“请出示你的证件”。吴伟站起来,没有 听懂,不知所云。   熊明权当翻译:“叫你出示证件”。   “我……没带在身上”。   警察打量了一下吴伟,仍用香港话问:“你在什么公司工作”?吴伟仍就望着 熊明。   “问你在什么公司工作”。   吴伟指了指身后墙外的新中社大厦:“就在那儿,新中社”。 mpanel(1);   警察继续用香港话讲着:“有人举报你偷了他的东西,请你跟我到警局去一趟。 你可以保持沉默,你现在的每句话将作为呈堂证供”。   熊明得意的:“叫你到警察局去”。   “去就去”,吴伟提起塑料袋,三个人一起向跑马场外走去。   警察用英语通过步话机:“我是43117 ,有人举报新中社的人偷东西,我现在 带他们返警局”。   文副社长晚上去参加了一个中资机构的小型圣诞活动,一般这种活动樊天都会 随同前往,除了风光,还可能抽奖中个小礼品,凭添几分喜气。但今晚,由于文副 社长难得去了他老部下出任老总的公司,属私人性质的活动,太太也跟了去,老总 一切安排妥当,也用不着樊天充当“电灯炮”,因此樊天也就难得清闲一下。他在 办公室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一直到确认文副社长夫妇已经返回宿舍,不会再到办 公室来了,才疲惫的带上办公室的门离开。   樊天从后门走出新中社。新中社的后门正对着的是一片墓地,难得在都市里有 这么黑森森的一片。附近的灯火这时也已经熄去不少,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也比往 常少了许多。一股冷风扑面,带来了冬季的寒意。樊天绕过侧墙准备走过街下穿隧 道到马路对面,他沿着楼梯走到隧道底。   这是一个三通隧道,当樊天走过隧道准备踏级而上到达对面时,迎面走来一位 男子,向樊天逼近。樊天见来者不善,感觉到有危险,侧过身,发现身后不远处跟 进一位男子,也在望着他。樊天正思量着该如何办,迎面而来的男子快速逼近,手 持匕首走到樊天身边,一句话没说,抬手刺了他一刀,然后两男子迅速离开。   樊天捂住肚子,慢慢坐在地上,鲜血开始渗出。他从隧道里艰难地想回到新中 社大厦,他知道,只有在那里他才会得到及时的救助。他一梯梯地向上爬着,他多 么希望此时有人能够出现在隧道内帮他一把,在爬完最后一梯后,他栽倒在隧道口 外。   新中社里的值班人员很快从电视监控器上看到了樊天。   等林峰送许慧回到新中社后门时,正好赶上几位医护人员将急救车关上门,急 救车鸣着笛开走了。旁边停着几辆警车闪着灯。几个警员与新中社的官员、门卫在 了解着情况,陈钢也在场。   林峰对许慧道:“你先回去吧”。他目送许慧进了后门,转过身来问陈钢: “怎么回事”?   “樊天被刺伤了。唐晓平也出事了”。   “啊?!严重吗?”看到陈钢摇摇头,林峰松了口气:“我也有情况要汇报, 王部长呢”?   “他去了唐晓平那里。姜副社长在办公室等消息。你怎么样”?林峰迟疑了一 下:“没什么,我先到姜副社长那儿去”。   “好,我们等会见”。   姜副社长办公室里满是烟雾,显然今晚连续发生的事件让他心绪不宁。他拿起 电话又放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办公桌上的烟缸里装满了烟头。   “报告”。   “进来”。   姜副社长看到林峰,赶紧上前,双手撑着林峰的双肩仔细端详着,露出了一点 笑容:“你今晚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我在尖沙咀被两个家伙缠上了,首长,您放心,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但有一 个问题我没想清楚,港英政治处的人也在场,而且还出手救了我”。   姜副社长玩味着:“哦?他们是一直跟踪你的吗”?   “我出门的时候注意了,没有”。   “嗯,越来越有意思了。对了,吴伟没在宿舍,他去哪儿了”?   “吴伟是和我一起出来的,他应该在社里”。林峰赶忙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吴伟 办公室打。电话通了,但无人接听。他放下,又拔通了门卫的电话号码:“门卫吗? 我是林峰,请你查一下吴伟的进出记录……”。姜副社长关切地望着,思考着。 “……哦,知道了,谢谢”。林峰放下电话,又拔通了总机:“总机,请查一下吴 伟办公室今晚的电话使用情况……我是林峰……好,谢谢”。   林峰放下电话,有些担心地对姜副社长:“他是20:15进社的,21:50出门的, 期间一直在办公室往家里打电话”。   林峰还准备再拔电话,姜副社长抻手按下了叉簧,林峰抬头望了望姜副社长, 缓缓地放下电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姜副社长道:“不用着急,等会儿会有消息 的。现在情况基本清楚了,看来,他们是冲你来的”。   “你是说,王开元干的”!   “这是有组织的行动,几乎是同时在十点钟动的手。你被追杀,樊天被伤,唐 晓平被枪击。无非只有一个目的――”   “报复”。   “对,虽然我们没有抓到王开元,但他的底细被揭发了出来,逼得他转入地下。 据查他是台湾方面精心培育出来的,到香港后,在我们的基层干了几年,由于表现 出色,由一位进步人士推荐到社里,先是在新界办事处当一个普通职员,一直升任 到我们深圳办的副主任,刚40岁,一个副厅级干部,哈佛的高材生,用心良苦、处 心积虑十几年呀”。   “没想到我们几个到港的第一天就把这家伙捅了出来”。   “看来他们并未真正搞清楚谁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所以就来了个全面开花,而且只是想给我们点儿颜色,并未真想除掉我们”。   姜副社长显然轻松了一些,走到窗前,拉开一扇窗子,看着窗外的灯火,深深 吸了一口气:“看来今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他转过头:“林峰,去看看樊天吧。 文副社长也很关心他”。   “是”。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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