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身世之迷   星期天,柳瑞到贺桤这儿来窜门子。俩人的话题多以足球开场,柳瑞跟贺桤评 了会儿意大利的球星内斯塔,贺桤跟柳瑞糊掰了会儿巴西的教练佩雷拉,柳瑞就把 话题带到了夏菲儿身上。   柳瑞问:“你妈妈什么时候收夏菲儿做干女儿的?”   贺桤想了想,“可能是在她妈走的那一年吧,可能更早一点,具体什么时候我 也记不清了。”   柳瑞说:“上次你说要跟我细细掰扯夏菲儿家的事的。”   贺桤笑,“你还真想听啊,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有什么意思,再说我也是道 听途说,说得也不一定对。”   “你要不想说就算了。”   贺桤没说话,顺手拿起了搁在桌边的一把吉他,有板有眼地弹起了《小白菜》 的曲调,边弹还边哼唱起来:“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啊……”   柳瑞要来夺琴,贺桤一闪,躲了过去。   柳瑞说:“哥们,要显的话,换个带劲点的吧。”   “行啊,弄把WashburnN4来绝对够劲,没有啊?那今天只有小白菜,小白菜呀 ……”贺桤继续弹,继续唱。   “好,你继续弹吧,东西我就带走了,反正你也不想要嘛。”柳瑞把手里的东 西朝贺桤扬了扬,转身走人。   贺桤忙停住了吉他声,“什么东西?”   柳瑞把手里的东西朝贺桤扔了过去,“下星期站里报考军校人员的预考试卷。”   贺桤整个人从椅子里蹦了出来:“我靠!我这脑子什么时候钝到这个地步了, 现成一个能帮忙的人,居然没想到。”   柳瑞道:“原谅你,校花已经把你迷得七荤八素了,你这脑子早不能正常想问 题了。”   贺桤挥了柳瑞一掌,“去你的,我还不至于,哎,我说,刚正不阿的柳大干事 怎么也学会走偏门了?”   柳瑞道:“什么偏门不偏门的,今年出题的是老张,那家伙我最了解了,让他 出题肯定会拿前年或者去年题改改数据就充数了,这些呢,全是前几年的预考题, 你拿给夏菲儿去做吧,名次能靠前我就帮她想办法。”   贺桤道:“张明志都到你们政治处混上干部股股长了,你也该加油了,到底什 么时候决定技术级改行政级啊?”   柳瑞挠了挠脑袋,“我还没想好呢,先在政治处混着吧,等哪天司令部需要人 参加个轮战演习什么的,我就算达目的了。”   “有没有搞错,你要只是来部队过兵瘾何必来这里呢,去野战部队且不更好。”   “这是我能挑的吗?行了,你要不愿说夏菲儿的事就算了,东西放你这儿我走 了。”   “坐吧!不就是点陈年烂事么。”贺桤把柳瑞按回了椅子,拿起烟给自己燃了 一支,“就从夏菲儿的妈妈走的那一年说起吧。”   “你爸离开凌云后,凌云镇中学这个校长的位置委任给了夏菲儿他爸夏建国, 要说才艺,夏建国肯定要比你爸强,他经常在我们市报上发表文章,又写得一手超 漂亮的毛笔字,还会好几种乐器,别忘了咱俩学吉他都是从他手里起的蒙,但是要 说的工作能力可能就比你爸次一个档次了,夏建国书生气太重,空有一肚子学问却 不晓得如何管人,你爸在的那会儿,多威风啊,又会点拳脚,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 谁都怕你爸……”   “说重点!”柳瑞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贺桤。   贺桤望着柳瑞摇了遥头,接着往下说。   “可是夏建国不一样,他凡事要民主,要平等,除了当校长,他还兼了一年级 的语文课。老师们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不过这并不影响夏建国的幸福生活,他跟 他老婆感情非常好,俩人既在工作中相互探讨,也能在生活中相互扶持,夏菲儿六 岁以前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相当的幸福。夏菲儿的妈妈出事后,夏建国校长的职务 就给撤了,夏建国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喝得烂醉,对夏菲儿也不管不问。有一天, 我爸到学校饭堂打饭,看见菲儿踮着脚也在打饭的窗口下排着,饭堂的师傅从窗口 递出一碗热汤,菲儿一下子没接好,汤从窗台上顺着她的脖劲一古脑儿全浇了下来, 当时饭堂里的人全都吓呆了,还好我爸反应快,抱起菲儿就冲起了饭堂的厨房,厨 房里的有个蓄水池,我爸把小夏菲儿直接泡了进去,汤不是刚开的汤,菲儿还算抢 救得及时。我爸回来后就把这事跟我妈说了,我妈一听心疼得不行了,我妈喜欢女 孩胜过男孩多,学校里的小女孩,她最喜欢菲儿。我妈决定让菲儿在我们家呆一段 时间,当我妈把这个决定跟夏建国说了后,夏建国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木头 似的看着我妈把夏菲儿接到了我们家。” mpanel(1);   柳瑞忍不住插了句嘴,“这夏建国对他老婆的感情够深的。”   “现在想来应该是吧,可当时谁也不这么想,夏建国被撤职是因为男女作风问 题。”   “啊?!”这点倒有点出乎柳瑞的意外,在他印像中夏建国是一个相当传统的 人。   “其实那样的破事要搁现在屁都不算一个。那年学校分来一批实习的大学生, 有个叫赵雅兰的三天两天地去找夏建国,还认了夏菲儿妈妈作姐姐,夏菲儿一家待 赵雅兰好像也不错。实习生快走的时候,有人在学校的布告栏里贴进去一封信,是 赵雅兰写给夏建国的,里面直接而火辣的表白被红笔一道道标得醒目,那些词写得 太暧昧,赵雅兰跟夏建国之前那底有没有没有那回事,谁也说不清。有人开始拿这 事当事,学校校委天天开会,赵雅兰天天被请过去交待情况。其实夏建国想脱掉干 系很容易,他作为一校之长怎么也能想出点招,没想到最后夏建国竟一个人承担了 所有莫虚有的罪名,当时他还跟爸说,‘我这个校长当不成还有份教书的工作,可 一个小姑娘因为作风问题毕不了业的话,一辈子就毁了,做人对得起自己良心就可 以了,时间长了,大家自然会还我一个清白。’夏建国没料到对他误会最大的会是 自己的老婆,菲儿的妈妈是个安静的女人,可那天几乎全校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她在 自家歇斯底里地喊叫声,后来就有人看见她冲出了家门,再后来,就有人看见她撞 上了一辆飞奔而来的货车……”   “这赵雅兰的本事真不小,一封情书就让人家家破人亡,她后来跟夏菲儿的爸 爸还有联系吗?”   “这个不大清楚,不过听我妈讲,几年前,赵雅兰离了婚,辞了工作,到我们 那儿开了间茶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冲着夏建国去的。”   “夏菲儿怨她爸吗?”   “这事她可能知道得不多,那时她还小嘛,后来有没有人对她讲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那个院叛逆的孩子多的是,可我从没见过夏菲儿跟她爸爸顶过嘴,小女孩乖得 很。我曾提议让她考军校,她没同意,我以为她要考美院什么的,菲儿画画得不错, 一问,说是因为不喜欢部队的直线加方块,没想夏建国一句话她就来部队来兵了。”   “呵,我还以为所有的人都跟我一样,原来也有不喜欢部队的,那你就不要当 她爸爸的帮凶让她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了。”   “不考怎么办,让她退伍后继续回学样复读考大学?然后再去跟比自己小好几 岁的同学去争工作?青春的梦想谁没有啊,当年我还一门心思想开幻影-2000 呢, 还不是给让停飞了,现在回过头来一想反倒有些后怕,天天重复着过那么机械化的 日子,就我这性格,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生活对一个人的定位是不知不觉的,有 的时候人不需要太执著。”   柳瑞突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贺桤,“走了!”   “就这么走了?”贺桤的话匣子刚打开,还有些意犹未尽。   柳瑞指了指贺桤手里的卷子:“赶紧吧,下星期就预考了。”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