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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坐失良机 光复巴黎、挺进第三帝国 巴顿是一个“抱着球跑的队员” 第一批V―2 导弹倾泻英格兰 安宁会战 冬季来临,盟军面临消耗战 愚蠢的记者招待会 巨大的牺牲迫使艾森豪威尔把两个集团军交我指挥 痛失良机 1944年8 月中旬,德军在法兰西境内已危如累卵。 8 月25日,巴黎光复。在最高统帅部第二天所颁发的情报摘要里面有这样一段 记载:“历经为期两个半月之浴血苦战后,德军已渐不支,欧洲战争之终结已在弹 指之间,唾手可及。西线之德军已支离瓦解,巴黎已重属法国,同盟大军上向第三 帝国之边唾疾驰挺进。” 根据我个人的看法,欧洲大战的结束,毫无疑问,已在“唾手可及”之间。但 现在迫切需要的是迅速的决策,尤其需要一个计划。可就我所知,我们却毫无计划。 我们已经在“诺曼底会战”期间,几乎将德军在法境内所有的师,牵制在我们正面, 我们已经迫使敌人在塞纳河以南决战,并将他们彻底击溃。这场战争虽然起了重大 的决定性作用,但我们必须乘势扩张战果,才能取得最后的决定性的胜利。 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计划,在诺曼底最后阶段的战斗完成以前,我就计划去拜 访布莱德雷,以争取他的支持。8 月17日,我到布莱德雷将军的司令部去看他。和 他见面以后,我便将以下的计划大纲提出来和他讨论:1 、第12与第21两个集团军 群,应于渡过塞纳河后以所属的40个师之雄厚兵力结成一无畏之强大兵团,井肩向 东北挺进。 2 、21集团军群干西翼方面,随处扫荡海峡沿岸、帕德加莱与西弗兰德斯,并 进出于此境安特卫普与荷兰南部地区。 3 、第12集团军群应构成一挺进运动之东翼兵团,以其右翼进出亚尔丁地区― ―向德境之亚深与科隆挺进。 4 、巴黎将成为此一大规模挺进运动之枢纽。美军应于奥尔良――特罗伊―― 沙龙――里姆斯――拉安一带配置强大兵力,以其右翼依托于罗亚尔河至南。 5 、由法国南部北上的“天龙兵团”将向南锡与萨尔地区挺进,我方切忌延伸 右翼,以免陷入不均衡状态。 6 、此一大规模挺进运动之基本目标在于:①在比利时境内建立一强大空军基 地;②于入冬前占领有莱茵以及河上之各桥头堡;③迅速攻占鲁尔区。 这也正是1914年德军‘史蒂芬计划’的逆序型,所不同的是这一逆序计划的打 击对象是溃不成军的残敌而已。这一行动的成败关键是盟军在左翼方面兵力和支援 物资的高度集中。布莱德雷当即表示完全同意。 艾森豪威尔于8 月20日在诺曼底他的前进指挥所里召集了一次参谋汇报会,证 询各级幕惊人员有关未来作战指导问题的意见,我的参谋长也应召出席。在那次会 上,曾达成了某些一致意见,内容要点为:a 、9 月1 日起,变更指挥系统,由艾 森豪威尔亲自负责备集团军的指挥。 b 、第12集团军群的攻势应指向麦次和萨尔地区,在那里和“天龙兵团”会师。 会后,最高统帅部的幕僚们便开始起草下达给我的训令。戴君干曾向艾森豪威 尔建议,在采取行动之前最好能先和我商量一下;艾森豪威尔当即同意照办,他便 连夜赶回我的战术指挥所,向我报告开会的经过。 我因为不同意艾森豪威尔在那次会议上的决策,于是,便又派戴君干回去,向 艾森豪威尔当面申复。8 月22日,他根据我交给他的有关问题的要点,和艾森豪威 尔足足谈了两个钟头,试图说服他采纳我的意见。他呈上我交他代转呈的意见书, 并告诉艾森豪威尔,布莱德雷已经在8 月17日表示完全同意我的计划。以下便是我 的意见书内容:①争取此次大战胜利之最迅速途径在于使盟军之强大兵团锐意北进, 扫荡直达安特卫普的沿岸地区,在比利时境内建立一强大空军基地并进入鲁尔区。 ②此一挺进兵团必须以井然有序的态势遂行紧密胁调有力的行动,方能迅速达 成使命。 ③地面作战的单一掌握与指导为奏效的唯一要诀。此次作战应由一人自始自终 负责。 ④法国西北部的辉煌胜利即在此种统一指挥方式下取得。唯有此种指导方式, 才能保证战斗的胜利,如果放任各部下自行作战,则必将使我陷入持久战。 ⑤在刚取得辉煌胜利的情况下,变更指挥系统易动摇军心。 戴君干回来向我呈复说他和艾森豪威尔的谈判完全失败,于是我便决定亲自和 他碰头。我请他到我的指挥所来和我一起吃中饭。他欣然接受了邀请。 我和艾森豪威尔碰头以前,特别急于先和布莱德雷再谈谈。这时,他的总部已 搬到拉瓦勒,我在8 月23日清旱,便飞到那里去首他。见面之后,我才发觉一切都 已发生了变化一布莱德雷已改变了初衷,他力主他那个集团军群的主攻方向应该向 东指向麦次和萨尔。于是,我便默然赶回指挥所,去等候艾森豪威尔,他带着比德 尔・史密斯按时应约前来,自从我于6 月6 日夜间离开英格兰以后,这还是第一次 和比德尔见面。 mpanel(1); 我请示艾森豪威尔,是否可以和我单独密谈一下,因为我希望他能就某些重大 的原则性问题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我们足足谈了一十钟头。我先就如何迫切需要 一项健全而坚定的计划陈述我的观点,然后向他说明,他必须决定主攻究竟要指向 何方,以及我们必须在主攻地区确保强大的兵力,才能迅速获得决定性胜利。接着 我又就后勤支援情况向他做了一番提纲挚领的说明,告诉他我们的兵力部署马上就 要形成极度伸张的状态,我们必须把油弹集中在他所选定的挺进轴线后方,假如在 整个正面上平均分配,则无法形成决定性打击点。然后,我才提出我自己的计划, 在地图上向他加以说明。我已将计划的细节都画在地图上,所以能一目了然。 我强调,假如他采取宽正面的战略,全线一齐向前挺进,让每个部队都遂行从 头至尾的战斗,那么这种挺进一定不会发生效力,一定会予德军以喘息的时间,那 么大战一定会拖到冬季以后,一定会拖到1945年。 我还告诉他,以他身为最高统帅之尊,实在是不该事必躬亲,亲自指挥地面战 斗,变成地面部队总司令。最高统帅一定得高高在上,客观而冷静地洞察全局,控 制全局。因为这将涉及到陆、海、空三军的运用,民事行政的掌握,以及政略问题 的处理等等,可以说是千头万绪。他手下必须有一个替他指挥地面战斗的人。我们 之所以能在诺曼底赢得辉煌胜利,完全得力于战斗掌握的一元化,我向他郑重表示, 这一点事关重大,切不可等闲视之,假如问题牵涉到美国国内的舆论,那么,他可 以让布莱德雷负责地面战斗的统一指挥,我一定会欣然接受他的指挥。 经过更进一步的商讨,艾森豪威尔终于同意了我的看法,认为在没有协同的情 况下,21集团军群确实无法独力遂行向北挺进的行动。他同意无论我需要美方的哪 种协助,他一定照办不误。他也同意向北挺进的作战必须由一个指挥官负责统一协 调与指导,而这一个指挥官就是我。 我向他表示,希望能有一个至少以12个师兵力编成的美军军团,在第21集团军 群的右翼方面挺进。他说,假如这样做的话,那么在第12集团军群的指挥之下将会 只有一个集团军,并且一定引起美国国内舆论的反对。 我问他为什么让舆论左右我们的决心,逼我们采用明明是不健全的决策。当时 我太急于让他采纳我的计划,而不曾充分考虑到他所肩负的政治责任。为采取我的 计划,他势必要喝止正抱着球跑的队员――巴顿和他指挥下的美第3 集团军。今天 我还时常巨躬自问,反驳艾森豪威尔的看法和做法之前,我是否曾就他的看法和做 法作过充分的考虑呢?这一点我确信我做到了,无论怎样,他总是一声不响地听着。 艾克是我的沙漠老友之一,对他在那次会谈中所表现出的耐性和容忍,我佩服得五 体投地。 但是,我的慷慨陈词依然没发生作用。“宽正面战略”势在必行,向左翼方面 挺进,以支援21集团军群行动的第12集团军群,仍然要将主攻指向东方,指向麦次 和萨尔地区。我被授予的权力是21集团军群和第12集团军群左翼间的“作战协调” ;至于“作战指导”的字样,则在训令里予以删除。但是,当艾森豪威尔于9 月1 日直接指挥地面大军的时候,却又在另一项训令里规定:第12集团军群应使在我右 翼方面对萨尔作战的部队,能获得“切实的后勤支援”。 于是,我们都准备在各自为战、观念相左的情况下,开始北渡塞纳河的作战。 乐观的气氛弥漫着前线,指挥的鞭子划得空气嘶嘶作响。最高统帅驱使全线一 齐向前推进,使每个部队都遂行彻头彻尾的战斗,但是,我们都苦干没有一个基本 计划,把我们捏在一起。我们的战略这时破绽百出。我要尽最大的努力。英军曾经 一再以事实证明:当时机来临时,他们绝不会落后,过去如此,现在仍将如此。但 是浓厚的疑惧阴影一直笼罩在我的心头。根据我所受的军事教育与体验,我意识到, 这次我们将占不到便宜,接下来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严冬苦战,英国人将吃尽不必 要的苦头。 在我陷入这些纠纷和失望的深渊的时候,8 月31日晚上,我接到了首相一封信, “兹特欣告阁下,经余签请保举,陛下已钦定晋升阁下为元帅级,生效日期为9 月 1 日。此种殊荣,系酬懋阁下在法兰西此一决定性战役中所建之卓越功勋者。特此 奉闻,并遥申贺忱。” 后来,曾在当时任国王私人秘书的拉塞勒斯爵士告诉我:首相于8 月底从意大 利回到英伦后,便遵医嘱住院疗养,因为当时他曾经发高烧到103 华氏度。8 月11 日早晨,国王在拉塞勒斯爵士侍从之下,亲临史托雷门医院的特别病房探望卧病中 的首相。当时,首相的精神相当好,身上穿着一件东方式的浅蓝色晨褛。国王进入 他的病房后,他便拿出预备好的签呈,请国王批示签署,国王当即拿起床上的枕头 当桌子,将公文放在上面一挥而就。一位英军将领在阵前晋升元帅的人事调整大事, 竟是由他的元首伏在首相的枕头上签署的,这真可以说是种闻所未闻的佳话。 这是在大战期间我在敌前的第二次晋升。第二天,英国广播公司的新闻里,便 公布了这一消息。我立刻便接到艾森豪威尔一封恳切而热烈的贺电。 当我想到我们马上就要动手做些什么的时候,就越发肯定地认为这件事不对头。 以当时英国的经济和人力状况而言,我们很想在19川年内争取大战的胜利,不能再 拖。同时,在不列颠的老百姓们已经受够了战争的折磨,这场大战“必须”赶紧结 束才行。可是,我们的“必须”和美国人的“必须”又截然不同:不但在迫切性方 面不同,就是在原则理论方面也泅异。对于这一点,美军将领们是不会了解的,因 为在他们的国土家园里从没遭受过兵燹之灾。为什么我们为了顾虑美国人的舆论, 为了成全美国人的大选(1944年是美国总统大选年),竟不惜让我们的百姓再受战 争之苦?让我们的官兵更多地流血牺牲?这一点真令我大惑不解!我们现在所采取 的战略意味着将有更多的伤亡。将大军展开在广正面上的战略没有任何基于安全着 眼的理由;我们的南翼已经相当安全,甚至可以只靠空军以极有限的地面部队作掩 护,就已固苦金汤。纵使“天龙兵团”的北上行动一事无成,至少掩护我们南翼安 全的目的可以达到。我所建议的行动可以说没有任何冒险,悦句实话,唯有采用我 所拟议的计划,才能把握往迅速结束大战的唯一机会。 根据我派驻布莱德雷总部联络参谋的报告,在我右翼的美军根本就没有任何供 应支援的优先权。艾森豪威尔计划两支部队齐头并进,一支指向鲁尔,另一支则指 向萨尔地区。也就是说每一件东西如兵力、空援、供应、输送、车辆等等都要分成 两份。他竟完全将“集中”的战争原则抛诸脑后了。 艾森豪威尔将他的总部设在瑟堡半岛西岸的格兰维尔。这个地点可能是恰当的 最高统帅所在地。但对于地面部队指挥官而言。却没有任何作用,因为身为地面部 队指挥官的人,一定要随时将他的手指按在他指挥下大军的“脉搏”上,才能适应 迅速变化的情况,迅速下当机立断的决心。而现在,他的位置却还在远离第一线400 英里的后方。并且他总部的通信机能又糟得无以复加。在他的总部与布莱德雷和我 之间,不但没有开设有线电话通信网,甚至连无线电话联络都难以保证。事实上, 他在9 月上旬竟全然和地面战斗绝缘。 我决心再做一次努力,设法让艾森豪威尔采用一个健全的计划。9 月4 日,我 又给他发了封电报。 事实上,此时发出这封电报,几乎无法应付当前的事态。向萨尔地区的挺进这 时已经发动,巴顿也已经得到为进迫麦次所要的一切。在我右翼方面的美第1 集团 军也已在掩护巴顿的挺进,无法依命令行事,同时给我以适切支援。但是,假如此 时我们能“立刻”得到一项决策,则亡羊补牢,犹为未晚,情况还不至于太糟。 艾森豪威尔于9 月5 日接到我的电报,并在当晚7 点3 刻给我复电。因为在格 兰维尔他前进指挥所里的通信机能太差,所以他的复电是分成两段发到我指挥所的。 我于9 月7 日早上9 点钟先收到第3 、4 两节,第1 、2 两节则在两天后的9 月9 日早晨10点一刻才迟迟发到! 我接到复电的第二部分后就已明白我们不可能得到所需的决策。因此,我便又 给他发了一封电报。 9 月9 日,我接到来自伦敦的消息,说是德军的第一批“V ―2 ”型导弹已经 在头一天纷纷落到英格兰。他们判断德军的导弹基地可能位于鹿特丹和阿姆斯特丹 附近,并问我能在什么时候攻下这一带地区。这一问题的介入,无形中便决定了我 横渡缪司和莱茵的挺进方向,我必须向安亨挺进,才能解决攻占导弹基地的问题。 邓普塞和布朗宁两人于9 月20日清晨再度联袂前来见我,交换有关向安亨挺进作战 问题的意见;但我清楚得很,供应支援状况将是决定挺进开始时机的重要因素。 艾森豪威尔接到我电报的第三天即9 月10日下午,翩然飞来布鲁塞尔。泰德同 行,因为他腿伤未愈,行走不便,所以我们就在艾森豪威尔的专机里作了一次会谈。 我首先将自己所面临的状况向他作了详细汇报。我告诉他,德军的“V ―2 ” 型导弹已经开始袭击英格兰,以及这些导弹发射基地的位置可能在哪些地方。他说, 他一直念念下忘向鲁尔地区挺进和向北路方面的进击,以行成优先,现在终于办到 了。我马上告诉他,这一点还并不曾办到。他说:“我所指的并不是,绝对的优先 ’,而且我也决不能紧缩向萨尔挺进的行动规模。”我告诉他,我们的供应支援早 已青黄不接。当前的情况己非常清楚,如此势必要给予敌人以更多喘息的时间。自 从横渡塞纳河以来,我的总部便一直向北推进,而布莱德雷的总部则向东移动。全 盘地面作战已经发生了痉挛和脱节现象。我郑重强调,假如他继续实施两支大军同 时挺进的行动,平分支援力量,则两方面的挺进不会有效。我还特别提醒他,我们 还不曾攻占的安特卫普以及通达这个港口的所有接近路线部位于左翼挺进轴线的后 面,关于这一点,我早在8 月23日就已向他据理力陈――而这已经是远在3 个礼拜 以前的事情。当前我们所能抉择的,只有两个可能的计划――布莱德雷的和我的。 他必须两者择一,倘若他对两者都予以支持的话,我们将不可能迅速取得任何决定 性成果。打通到安特卫普路线的最便捷途径便是支持我在左翼集中的计划――这个 计划不但有助于我们后勤供应状况的改善,同时还可以对在最重要地区里惊魂未定 的德军继续保持强大的压力。因而将有利于大战的迅速结束。我必须使他了解我的 观点,而有关应采取行动的决策,则是他的权责。显而易见,他对我这番分析完全 不同意,他一再重复强调,我们一定要先行近逼莱茵,并在广正面上渡过莱茵河, 然后才能集中一切力量于一个挺进的前头上面,那天,我们便如此毫无任何明确决 策地分了手。假如说我们已经得到结论的话,那便是广正面战略仍然势在必行,不 过艾森豪威尔却同意21集团军群应指向安亨,尽早遂行北进的打击作战。他还认为, 指向安亨作战的成功,将极有利于尔后的作战行动。 经过努力,艾森豪威尔终于决心采取我所建议的行动。对萨尔地区的挺进也中 止实施,将3 个美军师的车辆全部集中,用以担任对21集团军群额外供应物资的运 输补给。第12集团军群的大部后勤机关也拨出以支援我右翼方面的美第1 集团军。 同时,我也经批准,和美第1 集团军司令官何杰士将军直接打交道。 得到这些意想不到的承诺后,我便开始和邓普塞商讨我的计划,决定以9 月17 日为攻占安亨“市场园作战”的“D ―日”。 艾森豪威尔于9 月22日午后,在凡尔赛总部召集了一次会议,从事商讨未来战 争计划的决策问题。那天安亨的情况并不太好,德军已经在安亨南方切断了我们的 行动走廊,并且在尼美根南侧的维格赫勒和格拉夫间的干线公路上建立了坚强的防 御阵地。在这种状况下,我自然不便远离战场,于是,便让戴君干代表我出席会议。 何况,我又自知无论在最高统帅部里还是在美军将领之间,都因在遂行战争问题方 面的歧见而没有什么人缘;所以我想,在问题依然辩论未决的情况下,最好还是避 而不露面为好。 我和艾森豪威尔8 月23日在康德我指挥所里会晤的一幕,不禁又索回于我脑际。 那天我曾请求他下决心支持我的计划. 而他却拒绝了我的请求。在整整一个月以后, 他才予我的计划以全力支持。可是,他这整整一个月的决心已下得为时过迟,我们 已经无法避免我在一个月前所不幸言中的后果。 第一线的供应状况现在已非常糟。在我右翼方面的美第1 集团军由于没有得到 所要的弹药,所以一直到10月6 日还无法按计划展开作战。10月7 日,我由爱恩德 荷文致电艾森豪威尔,就北翼方面的状况提出了非常详尽具体的报告,我在报告中 特别强调,除非拨配支援作战的供应物资能够迅速运补,否则我将无力挺进到莱茵 一线。我还提到我已经请布莱德雷在第二天――也就是10月8 日,前来共商对策。 在10月8 日布莱德雷到我指挥所来的那天,马歇尔将军也一道前来,我曾在我 的指挥车里和马歇尔单独长谈。我告诉他,自从艾森豪威尔以三军最高统帅身份亲 理地面战斗的指挥以来,陆军各部队间的区分地境便不是“地理性”的,而变成为 “国家性”的。控制既不严密,作战指挥和掌握也不够确实。事实上,我们的作战 已经脱节,我们已经陷入一种一团糟的状态,马歇尔一直静静地听着,很少发言。 可以想见,他对我的说法是完全不同意。 10月下旬,当我和邓普塞解决了未来的计划后,便回到布鲁塞尔我的总部。我 在那里指导打通安特卫普的作战比较方便,负责这一作战任务的部队是在席蒙兹指 挥下的加拿大第1 集团军。原任司令官库瑞阿将军这时已因病调回英格兰。 在塞纳河北岸盟军战略的形成,可以说是战史上最尖锐龃龉的空前代表作。我 们争来辩去、相持不决的受惠者是德国人。我一直认为我们在1944年9 月间最严重 的失策是未能继8 月诺曼底会战后乘胜扩张战果,从而一举破摧、瓦解德军。 有些人曾指责我,说我没有执行文森豪威尔关于优先开放安特卫普港口的命令, 还有,我不应该在安特卫普港口开放以前就贸然遂行对安亨的作战。这完全是莫须 有的罪名。艾森豪威尔根本就没有下达过有关安特卫普的命令,同时,对安亨的作 战又是经他同意之后才实施的。实际上,截至1944年10月8 日止,我所受领的命令 都不外“应竭尽人类精力之可能限度”以挺进到莱茵河沿岸线。至于予开放安特卫 普以最高行动优先,则是10月9 日的事。 问题纠缠不清的症结在于艾森豪威尔一直念念不忘于萨尔、法兰克福地区、鲁 尔、安特卫普和莱茵沿线。德军在诺曼底的那种顽强奋战的情形我看得很清楚。想 要在一次前进运动当中攻占这些目标,是不可能的事。假如艾森豪威尔能采用我的 计划,他至少能早日攻下安特卫普和鲁尔,能在北部的莱茵河上获得桥头堡,因而 必将能处于极有利的态势。或者假如他能采用布莱德雷的计划,则他也将能早日进 入鲁尔和法兰克福地区,能在中部和南部的莱茵河上获得桥头堡。但是,他却过分 乐观折衷行动。结果,预期的一切目标都没有实现,而不得不面临一种相当尴尬的 状况。 我个人对此自然感到极度失望。我曾希望我们能迅速结束对德战争,以挽救数 以千万计的生灵,以解脱不列颠人民的战祸之厄。但是,这些希望都成了镜中花、 水中月。 到今天想起来,有关北渡塞纳河后战略问题的争辩和在理解方面的格格不入, 是有其曲解用语的“因辞害义”根源。这种战略观念的争论一直被打着“狭窄正面 对广大正面之争”的招牌。在艾森豪威尔的形容下,我的计划是种“铅笔似的挺进”。 有一次。他则称之为“刀状挺进”。可是,运用兵力达40个师的声势浩大的挺进, 不但不能形容为“狭窄正面”,而且应该是种有力的打击才对。当时我对这种战略 原则的解释是这样:对于一个已经立足不稳的敌人,应该运用“一举挺进”的重击 将他打倒。这种战略也是根据我在沙漠战役里所运用的,一拳击倒敌人的“左翼” 战法而形成的;不管怎样,对这种勾当我总还懂得一点。一旦我们将自己的思想用 “狭窄”这一形容词加以曲解之后,形形色色支援广正面的论争自然也就接踵而至, 诸如“铅笔状”和“刀状”的帽子也就戴在我们的战略头上。 继诺曼底辉煌胜利之后,之所以发生类似令人丧气的风风雨雨,可以说完全尾 因为不管决策如何,都从没有彻底执行过。我们在诺曼底的地面战略以及计划都非 常清楚明了。每个接合点都“天衣无缝”,所以那次会战才能打得攻必克、战必胜。 我们在诺曼底会战后的战略则是毫无结合――上面没有一套完整的计划,下面全在 各自为战。 决策的正确与否还有待辩论,但有一点却不容否认,就是不管所决定的战略是 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全都一概毫无指导。我们并不是在一个“广正面”上挺进到莱 茵的,我们是在“几个正面”上,而且是在毫无协调的状态下向莱茵挺进。德国人 对我们这种行动的答复是什么呢?在亚尔丁集中兵力给我们以一记迎头痛击。于是, 我们就变得失去了均衡,攻势也发生了不应有的顿挫。 我于11月6 日离开布鲁塞尔回到英格兰,休息了几天。 自从5 个月前我们在诺曼底登陆以来,大家都过着一种非常苦闷的日子。我也 确实需要短期的休息。 回到英格兰后,我便马上去见首相,将我们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作了汇报,同时 迁告诉他,战争将在冬天继续下去,一直到1945年。 11月10日,我离开英伦,回到布鲁塞尔总部。 我们按照艾森豪威尔的命令向鲁尔地区挺进,在这次挺进中,我们必须克服两 大河川障碍――缪司和莱茵。无论采取哪条接近路线,我们总是免不了大型运河的 障碍。 我的计划是越过所有障碍,向莱茵猛进,乘敌人完成阻止我们前进的部署以前, 迅速夺取莱茵对岸的桥头堡。 在布郎宁中将指挥下的盟军空降第1 军,这时已经配属给我。这个空降军的所 属单位是:英空降第10师、美空降第82师、美空降第101 师,以及波兰伞兵旅。我 将它列入邓普塞所指挥的第2 集团军的序列之下。 我已在前文交代过,为什么北翼的挺进将指向安亨方面。这一计划的基本着眼 点是:在主前进轴的各处主要水上障碍上,铺下一条空降部队的“地毯”,这五处 主要水上障碍位于爱恩德荷文、乌登、格拉夫、尼美根和安亨。作战部署是以何若 克指挥下的第30军沿“地毯”轴线前进,在安亨地区和英空降第:师会师,并在安 亨北侧的耐德・瑞金河上建立一处桥头堡阵地。 然后,再以第2 集团军在安亨和须德海间的一般地区东向进出,以便能发起鲁 尔区北翼的作战。 与第30军沿空降“地毯”轴线北进的同时,另外两个军则在后面跟进,扩展前 进轴线的空间――东翼方面是欧康诺的第8 军,西翼方面则是李奇的第12军。 这次作战的代号是“市场园作战”,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正如布莱德雷 将军所说,“是最具有创意的战争之一”。可是,当初他听到这一计划的时候,就 千方百计地阻止,因为他怕万一因此打开了向北翼进出的方便之门,我曾要求将美 军部队放在我的指挥下,从事战果扩张的行动。他和巴顿是力主双重挺进的人物― ―萨尔和鲁尔并进案。每当艾森豪威尔要支持鲁尔案的时候,巴顿总是悻悻地说, 在英军里从没有过像他那样的优秀将领。 在我的记忆中,他一直念念不忘占领萨尔和鲁尔,而哈佛尔和安特卫普两个港 口的开放则只不过是挺进中顺便的行动而已。在他所有下达给我的命令里,从来就 没有任何放弃这种企图的表示,亘到10月9 日,他才破例儿第一遭提到安待卫普, 才将安特卫普的打通视为最优先的任务。 我在9 月14日所下达的命令,可说是极有趣味,因为我曾力图在命令的字里行 问表示出我在试图贯彻他的意图。下面是命令全文,其中第2 和第10段尤其值得玩 味。 作战训令M525号1 、眼下哈佛尔业经攻占,我军已处于有利态势,已经展开攻 略鲁尔区之作战行动。 2 、安特卫普港口虽已被我军占领,但由于敌军对些尔德河口之控制,尚无法 利用该港口;肃清些尔德河之残敌,以早日开放安特卫普港口,将为加拿大军团之 优先任务。 3 、在本集团军群右翼方面之美第1 集团军已进入德境,正与据守“齐格菲防 线”之敌保持接触中。在南方之美第3 集团军亦已在摩塞尔河上占领桥头堡多处。 4 、我军即将与第12集团军群开始并肩作战,以孤立并包围鲁尔区。我军将根 据情况占领该地区。因此,鲁尔系我军之真正目标。但于挺进鲁尔途中,尚须攻占 安特卫普与鹿特丹两港口,盖鲁尔之攻占,仅系我军循北路进入德境之第一站也。 企图5 、捕捉歼灭佐雷――戴文特――克莱夫――文罗――麦士特利支一线以 东之敌,尔后向东进出,攻战鲁尔地区。 战区划分6 、第21集团军群与第12集团军群:以下线上属第12集团军群:哈塞 勒特――乌塔德――加尔兹维勒――莱维尔库森。 以下线上属21集团军群:奥普拉登――瓦尔堡――布隆斯威克。 7 、前述之地境线,仅可视为一般行动基础。英第2 集团军之一般运动应先北 后东,迂回鲁尔区之北面。美第1 集团军之一般运动方向为东向迂回鲁尔区之南翼。 鉴于两集团军之间相互远隔,是以各应采取特种手段,以确保内翼之安全。 加拿大第1 集团军8 、次第完成布伦与加来之攻占任务。 9 、敦刻尔克之攻占,应于尔后行之;目前应仅对之加以监视。 10、该军团应尽全力于安特卫普之攻势作战,务期安特卫普港口能早日开放使 用。空降部队将协力此一作战。 对瓦尔赤伦岛之空军作战,目前已经开始,其行动目标如下:(a )摧毁公路 与铁道桥梁,以孤立该岛。 (b )攻击海防火炮。 (c )攻击敌炮与高炮部队。 11、第1 军司令部与第49师应尽速由哈佛尔地区推进至安特卫普地区。 第51师应拨出所有车辆,在哈佛尔半岛侍命,所有车辆全部供第10段所述机动 之需;在所属车辆供加拿大军团完成物资运补与部队机动前,该师就继续在现地待 命。 12、加拿大军团应自9 月17日起,接替第2 集团军在安特卫普地区之防务。 两军防务交代完成后之边界线应由加拿大军团决定。 13、加拿大军团于完成前第10段之作战,打通安特卫普联络后,应沿布累达― ―乌得勒支――阿姆斯特丹一线继续北向作战。集团军边界线上亦属加军团:赫伦 萨勒斯――梯勒柏格――赫拖金波许――兹阿勒特波海一乌得勒支――希尔佛萨姆。 任务,捕捉歼灭边界线以东之敌并开放鹿特丹港口。 14、尔后,加拿大军团将转战于第2 集团军之左翼(或北翼),遂行指向不来 梅与汉堡之作战。 英军第2 集团军15、该集团军之首要任务为向北遂行作战,并在安亨――尼美 根――格拉夫一带地区内确保莱茵与缨司尔河上之渡河点,一个下辖二师兵力之空 降军即配属该军团,以遂行此作战行动。 16、该集团军应在佐雷――戴文特――安亨一线巩固东向之立足,并在色尔乐 河东岸建立深入之桥头堡阵地。 尔后,应准备自此阵地向东,向莱茵――欧斯那布如克――哈姆――蒙斯特地 区前进。 在此前进运动中之重点应置于右翼,指向哈姆方面,尔后从哈姆地区向南,沿 鲁尔区东侧发起有力挺进。 17、北向夺取前15段各渡河点之挺进运动,应不愿翼侧任何情况,充分发扬迅 速果敢之精神,锐意向北挺进。 尔后,该集团军应采取必要手段以扩展初期挺进地区,构成一安全补给线。 18、此等作战之“D ―日”定为9 月17日。如天气恶劣不适于空降作战时,则 向后顺延。 第12集团军群19、美军第1 集团军东向运动之行动如下:(a )第5 军指向波 昂。 (b )第7 军指向科隆。 (c )第19军沿第7 段所示之集团军边界线负责北翼掩护任务。 20、该集团军之任务为攻占波昂与科隆,并于莱茵东岸建立一约10英里纵深之 桥头堡。 21、该集团军尔后应迂回鲁尔区南侧,继续向东挺进。在作战行动、时机方面 将与英军第2 集团军迂回鲁尔区北侧之运动取得密切协调。 在此次作战期间,余将与布莱德雷将军确保紧密接触。 一般事项22、各部队应特别注意1944年9 月3 日M ―525 号作战训令之第15段。 我军在进入德境后,各级司令部营区与各级部队驻地均须有严密措施,以防止敌谍 与纳粹党之特务分子渗入。狙击可能将形成一特须提高警觉之间题,高级军官在防 区行动时,必须注意本身安全。 进入德境后,敌国人民可能将极迅速表明其态度,因此我军应针对当时状况做 好应付准备。 艾森豪威尔的反应非常快。他接到我这一作战训令的副本以后,马上便给了我 一封回信,表才完全同意。他显然认为,在过去几个礼拜我们辩来辩去、格格不入 的情况下,我定会珍视此类的函电。 “市场园作战”终于在1944年9 月17日全面发动,这次战役曾经在很多作家们 的笔下有过极生动的描述,其中最逼真而最完全的一部是彻斯特・魏勒摩写的《争 取欧洲的斗争》。我在这里不再赘述。在那次战役里,我们并没有像一般人所了解 的那样曾经攻占过安亨北侧的桥头堡。因此,我们未能使第2 集团军进出安亨附近 耐德瑞金河北岸地区,而不得不将他们配置在能遂行对鲁尔区北面作战的适当位置。 但是,在缪司河上的格拉夫以及在莱茵下游(或是荷兰境内的瓦尔河)的尼美根两 处渡河点的确具有非常大的战略价值,因为只有占据这两处渡河点,我们才能据以 光复荷兰,才能拥有一块可以在莱茵地区连续作战的踏脚石。假如没有这些作战成 果,则我们于1945年3 月间对莱茵的强行渡河计划也不可能成功――不过,我却不 能否认,我们一直没有拿下最后的桥头堡。 当时,我们的确已经没有充分的余力来完成会师行动,于是我便下令空降师干 9 月25日夜间将残部撤到安亨附近的耐德・瑞金河南岸,加入我军阵线。全师约两 千名不能移动的伤员和军医与看护兵全部留在桥头堡地区被德军俘获。 全师生还的高级军官除师长欧克哈特外,只有一位准将(祁克斯)和炮兵指挥 官罗德・西蒙斯。在全师的营长里面,除一名生还外,其余的则非伤即亡。 生还的其他中下级军官和士兵也只有:军官125 名、滑翔机飞行员400 名、士 官和战士1700名。退下来以后,我便立刻将他们全部遣送回国。 安亨之战之所以失败,原因固然很多,但是根据我个人的看法,最根本的原因 有以下四点:第一,在最高统帅部的心目中,并没有将这次作战视为盟军在北翼方 面主要行动的前锋,北翼方面主要行动的目的在于孤立并攻占鲁尔区――也就是德 国在晒线方面所丢不起的一个目标。我一直认为艾森豪威尔总是念念不忘向北翼挺 进,以行动优先。他曾下令如此做,同时他也认为已经做到了。可事实却不然。我 们从布莱德雷所著《一个军人的故事》那本书里可以清楚地看出,9 月中旬,在第 12集团军群里,美第1 和第3 集团军所获得的后勤物资完全一样。 艾森豪威尔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他是个坦率笃诚的化身,他对别人能够 完全推心置腹,相信别人一定会照他所要求的去做。殊不知,这次别人却并没有贯 彻他的意图。 第二,空降部队在安亨的降落,距离重要目标的桥梁过远,他们在降落几小时 以后,方才到达桥梁。这项错误,应该由我负起全责,我应该命令第2 集团军和空 军第1 军,在计划空降作战的时候,至少要以一个完整的伞兵旅,降落在距离桥梁 相当近的地方,以便能在降落后几分钟之内,加以攻略占领,并且能有充分时间, 加强防御部署。可是,我却没有这样做。 第三,是天气因素。行动开始第一天,天气就变得不利于我们,致使我们无法 实施大规模空降计划。不过无论在什么时候,天气永远是种无法把握的因素。这些 没有把握的因素,我们都已经计算进去。但假如我们能多拨配必要的物力以支援这 个计划,使之成为一个“盟军”计划,而不仅仅是个“英军”计划,那么,我们必 定能使这次作战由没有把握变成为有把握。 第四,德军的第二冲锋队装甲军在诺曼底被打垮以后,已经在安亨地区完成整 编。我们事前也明明知道那个军在安亨地区,但是,我们却错误地判断那个军已经 没有什么战斗力,实际上,它的实力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意料。当我们的空降第1 师 开始行动以后,那个军竟能很迅速地对空1 师发起反击。 这次也像诺曼底会战后的情形一样令我感到失望。这是我第二次试图迅速攻占 鲁尔。比勒・威廉士曾一再告诉我,德国人在丧失鲁尔后,顶多还能再支持三个月。 可是,鲁尔却依然是可望而不可及。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所犯下的一个严重错误,就是我低估了开放安特 卫普这一行动的困难程度。我以为当我们去攻鲁尔的时候,加拿大军团能胜任这一 任务。可是我错了! “亚尔丁会战”开始于1944年12月16日,持续到1945年1 月16日,这场为期一 个月的会战曾引起英美两军间许多龉龃。 艾森豪威尔于11月28日来到宗荷芬我的战术指挥所,我们曾两度交换过意见。 话题是当时我们所面临的一般情况――一种令人很难满意的状况。 由于诺曼底会战之后错误战略的运用,我们不得不面临冬季的消耗战局,不得 不坐视所费不货的人命牺牲。当时美军各部队。都痛感弹药的青黄不接,各师的步 兵排都兵员不足,而兵员补充状况却又糟糕得无以复加。冬季降临以后,第一线各 美军步兵师的战士们渐渐开始感染严重的脚气病,而我这个集团军群里与日俱增的 伤患数字也令我忧心忡忡。 我在和艾森豪威尔的那两次谈话中表示,布莱德雷的第12集团军群在战术行动 方面有失均衡。我建议他将巴顿的若干个师由南向北调动并且立即停止他在南翼方 面的攻势,艾森豪威尔将我的看法转告了布莱德雷,12月3 日,我接到布莱德雷一 封信,他表示不能如此做。 在我的要求下,艾森豪威尔于12月7 日召集泰德、布莱德雷和我开了一次会议, 在会上,我说:“为迅速赢得这场战争,必须注意两大基本要素:第一,在西线方 面唯一有价值的目标是鲁尔。假如我们能将这一带地区和德国其余部分隔断,则敌 人的抵抗力必会逐渐减弱,以至消失。 第二,我们必须在春未或夏初,迫使德军遂行机动作战。他们的运输工具和油 料已经所剩无几,他们战车的性能也不能在机动战斗中和我们一较短长。一旦战争 机动化起来,那也就是德军末日的来临。 这两大要素是基本性的、是根本性的,绝不应再有任何争辩和讨论。因此a 、 鲁尔区必须列为我们的首要战略目标。 b 、我们的主攻必须都指向北翼方面,因为只有那一带――鲁尔以北,才是适 于机动作战的有利地区。 任何其他进入德国的路线都不会产生什么结果,因为其他方面的地形都易守难 攻,想要取道其他路线进入德国,则会使大战陷于持久战;而阵地防御战又是最合 敌人胃口的。 我们一定要在北翼方面力求形成强有力的攻势,才能取得决定性的战果,才不 至于有任何夫败的可能。目前,我们是在执行10月28日的训令计划,但那项计划早 已经胎死腹中。 现在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计划,在这个计划里,各阶段的行动必须要有利于基本 目标的达成。 新的酝酿计划必须着眼于在冬季遂行持续不断的战斗,以消耗敌人的力量。很 多困难将随着泥泞的道路和缺乏空中支援而来,但我们必须在整个冬季达成以下作 战目的:a 、夺取向鲁尔地区进击途中的中间目标。 b 、以最少的代价,来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C 、为来春发起机动战役,形成有利态势。 冬季作战的最重要的因素是设法迫使敌人的6 个装甲军团决战并将之彻底击败。 因为这6 个装甲军团是敌人在西线唯一的战略预备部队,同时,这些军团所辖各师 又是德军唯一能在机动战役中有所作为的部队。因此,我们一定要在冬季打垮这些 师,这样,春季来临时,它们便全部陷于瘫痪。 德军必将拼死奋战,以阻止我们进入鲁尔区,从而使战争阵地化,防止战争机 动化。 因此,在莱茵以西地区强迫他们决战,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困难。为此我建议: 第2 和21集团军群都应该在亚尔丁以北地区作战。第12集团军群的右翼应位于普鲁 姆附近。沿普鲁姆――波恩轴线的西北方向猛力突进,这样可以稳占地形之利,同 时还能避开德军既设阵地和各天然与人为障碍。 第12集团军群指向莱茵的作战应循着两条重要轴线:普鲁姆――波昂线和土伦 ――科隆线,以至少10个师的兵力编成的左翼军团在缨司和莱茵两河中间地区向南 突进的21集团军群的北侧遂行向北突进的作战。 第12集团军群的编成兵力应在35个师左右。 21集团军群加以重新编组后应从尼美根地区,在缨司和莱茵河中间发起一次强 大的南下攻势,目标是夺取欧梭埃――文罗一线以北、莱茵、缪司两河间的全部地 区。 这将是21集团军群正面的唯一攻击行动,我们必须投入全力,支援其成功;这 项攻势行动将以从容的步调在冬季持续展开。目标是正月初一。 必要时,将以美军师和空降师加强21集团军群。21集团军群应在威塞尔和尼美 根之间的若干选定地点东渡莱茵河,尔后,在黎佩运河和莱茵河以北地区展开机动 作战,以北方迂回鲁尔进入德境,这一行动的实现日期可能在1945年3 月间。 第12集团军群则在波恩地区东渡莱茵河,由南而北展开对鲁尔区的迂回作战。 以南法马赛为基地的第6 集团军应尽力续行在萨尔地区的作战。 我认为应该指定一个指挥官负责亚尔丁以北地区所有部队的掌握与作战指导。 那位指挥官必须是我或者布莱德雷,我很愿意接受布菜德雷的指挥。 艾森豪威尔听了我的发言后说:“我们不能大过分强调进入鲁尔区的行动,鲁 尔只下过是个地理目标而已,我们的真正目的是捕杀德军,至于究竟该在什么地方 达成这一目的,则无关宏旨。” 对这种解释我表示反对。我说:“如果我们向鲁尔地区前进,那么,肯定会捕 杀到比任何地方都要多的德军,同时我们还能达成夺取或孤立鲁尔区的目标,以贯 彻基本计划。” 他表示同意将第12集团军群的左翼加强到足以到达莱茵。 但他对将全部第12集团军群转移到普鲁姆以北的办法并不赞成。 他说:我认为第12集团军群的右翼应该相当强大,并且应该挺进到窝姆斯附近 的莱茵河沿岸,尔后,应该沿法兰克福――卡塞尔一线发起一次有力的攻击。 又是一个闻所未闻的新主意。 他的战役观点是:a 、在北翼应该是21集团军群和由10个师兵力编成的美第9 集团军。第21集团军群的南部地界线应该在鲁尔区西北角、莱茵河上的欧梭埃附近。 这支部队的任务是东渡莱茵河,并由北方迂回鲁尔区。 b 、第12集团军群的左翼负有牵制部队的任务,这些部队将对科隆――波恩地 区及其以南发动佯攻加以威胁。 c 、南翼的第12集团军群右翼应循着法兰克福――卡塞尔一线展开有力的攻击。 这项计划含有两个攻势行动:一是依照前(a )款的方式迂回鲁尔北侧,另一 项是依照前(c )款的办法迂回鲁尔南侧,在这两个攻势行动的中间地区则将全部 出之以威胁性的行动和佯攻。第12集团军群应由欧梭埃向东伸展――横跨亚尔丁直 达窝姆斯。 我说,我实在不能同意这个计划。假如我们将所有作战的人力物力再分开,则 任何一方面的攻击都不足以取得决定性的成果,我们切不可一错再错。 我表示,我们现在就是吃了指挥体系错误的亏,而这个计划将会越搞越糟。 显而易见,布莱德雷将在南翼的卢森堡方面担任向法兰克福的攻击。我已经把 我的战术指挥所搬到松荷芬,以便能靠近布莱德雷,但他却一直没有北上。 现在我不得不搬到爱恩德荷文北侧去,以便可以靠近我自己的攻势方面。 我一再请求艾森豪威尔,准许我负责亚尔丁以北地区的作战,由布莱德雷负责 亚尔丁以南的作战。按照他的计划,由我担任北翼方面的攻势,而由布莱德雷担任 南翼方面的攻势。 而艾森豪威尔却要由布莱德雷一人负责南北两翼的作战。这样,当情况演变到 需要当机立断必须尽快决策的时候,必将贻误战机。 最后,我再三恳求他集中所有的力量于北翼,使北翼的攻势强大得足以保证作 战的成功。我恳求他马上将指挥体系组织健全起来。 我向他郑重进言,除非我们能办到这两点,否则我们决不可能成功,就是拖到 春天也不会分出胜负。 艾森豪威尔完全不同意我的看法。他认为必须以两支大军齐头并进,才能赢得 战争。 显而易见,现在的计划虽然失败了,但我们却仍然认为不曾失败,仍然要按照 这一个计划干下去。 12月16日早晨,我突然觉得需要轻松一下。我便乘那架“迈勒斯”型轻便飞机 到爱恩德荷文,在一个高尔大球场打了几个洞的高尔夫。支援第2 集团军的空军联 队队部正好就开设在附近的高尔夫俱乐部里,而著名高尔夫职业选手戴瑞斯又正好 担任着联队队长的驾驶员。我和戴瑞斯不但非常熟,而且还是极好的老朋友,我们 曾在沙漠里共过患难。 在出发前,我曾要求空军联队准许戴瑞斯到球场去接我并陪我一起玩。一切都 安排得尽善尽美,我们兴高采烈地玩球,可是正当我们玩得起劲的当儿,我突然接 到一封电报,说是德国人已经在当天早晨对美第1 集团军正面发起了一次来势极为 猛烈的攻击,并且目前情况尚不明了。我便立即和戴瑞斯告别. 赶忙飞回松荷芬我 的战术指挥所。 德军的攻击重点是第1 集团军在亚尔丁方面的薄弱部分,也就是米德敦所指挥 的第8 军的正面,德军攻势发起之后,便在美军阵线上顶出一个相当大的突出部分。 战斗情况很快地恶化,布莱德雷的第12集团军群被从中拦腰斩断。他的总部开 设在卢森堡境内,所以他对集团军的北半部完全无法掌握。我则一直能利用所派出 的联络参谋组,随时掌握推进中的状况。我还采取了必要的措施以确保第21集团军 群右侧的安全。 12月20日10点30分,艾森豪威尔打电话给我,命令我立刻负责突出部北翼方面 所有美军的指挥。命令归我指挥的美军一共是两个集团军:在我紧盲翼方面的第9 集团军(辛浦森)和第9 集团军右翼的第1 集团军(何杰土)。 当时第1 集团军正在奋勇进击德军,战况非常惨烈。 我于11时在会上对邓普塞和柯瑞阿下达了必要的命令,中午时分便赶到第1 集 团军司令部,并令辛浦森到那里见我。我发现突出部北翼方面的情况非常混乱。第 9 集团军有2 个军3 个师;第1 集团军有3 个军15个师。自从会战开始以来,这两 位集团军司令,既没有见到过布莱德雷及其任何高级幕僚,也没有接到过片纸只字 的训令。 我的第一步措施便是确保北翼方面的战斗能够在一个整体的状况下遂行,能够 固守住所有的重要地区,以及能够控制住遂行反击的预备兵力。 我将英军部队置于第9 集团军的指挥下,让他们和美军战友们并肩战斗,并让 第9 集团军接过第1 军团正面的部分防务。在美军预备队编成以前,我先将英军控 制在第1 和第9 集团军的后方,做为预备队。这样,情况渐趋稳定,并终于恢复正 常。布莱德雷也运用第2 集团军,以类似的措施稳住了南翼方面突出部的阵脚。 这场会战到正月16日全部结束,艾森豪威尔于正月17日命令我将第1 集团军交 还给布莱德雷,第9 军则继续归我指挥。 12月28日,艾森豪威尔亲临北翼前线视察,我们又一次交换了意见。当时我们 已经控制住了亚尔丁方面的战局,我们的谈话主题集中在这次会战以后的行动方面: 会战后应该做些什么。我再次表示,应将鲁尔区列为最迫切的作战目标,一切力量 都应集中起来,归一个指挥官统一掌握运用。 2 月8 日,在尼美根东侧地区,我们发起了“诚实作战”,以左翼依托莱茵东 岸向南进击。 美第9 集团军则于2 月20日以其右翼指向社塞尔多夫,呼应加拿大集团军的南 下攻势,锐意向北进击。 3 月10日,美第9 集团军和21集团军群所部,终于由杜塞尔多夫对岸的牛斯到 尼美根之间一气哈成地到达莱茵西岸,所有横跨河上的桥梁全被彻底破坏。同时, 美第1 集团军也于3 月7 日,在雷马根附近攻占了一座完整的铁道桥梁,并且立即 在东岸建立了一处桥头堡阵地。这处桥头堡阵地对我们今后的作战具有极重大的价 值。不但那一带地区的许多师的德军因而被隔绝在莱茵河西岸,更重要的是给予盟 军一处可以随意发展的桥头堡阵地,使整个战役的遂行收到了事半功倍之效,到3 月份的第三个星期,盟军各集团军已经在南起瑞士、北达北海的辽阔正面上,并辔 近迫莱茵河西岸。 在东渡莱茵的整三个月里,我一直不断地检查我们的后勤供应状况。当时的状 况还相当好:我们储备有大量的油料、弹药和口粮,各部队的健康状况也正常,每 个礼拜官兵的平均患病率不超过6.75‰。我们在整个冬天总共才发现了301 名脚气 患者。 3 月23日晚,我们又发起了“掠夺作战”,即在莱茵堡和瑞斯间广正面的强度 莱茵河的作战。 作战发起时,首相正在我的战术指挥所里。3 月24日凌晨,他亲眼看到各空降 师纷纷降落在莱茵河对岸。现在,我们正遂行着深入德国腹地的战斗,我问首相, 有史以来英军最后一次在德国领土上作战是什么年代?他说,那是1813年10月18日 的“莱比锡会战”。参战部队是“火箭旅”――也就是今天皇家野炮兵“○(火箭) 营”的前身。 渡过莱茵河后,我便立刻就未来作战的计划问题和艾森豪威尔交换了意见。我 们曾经举行过几次会谈,我一直主张将柏林列为首要目标。因为那是个政治中枢要 地,假如我们能先俄军一步进入柏林,则我们在战后所面临的问题也必定会单纯得 多,他曾同意我对德国首都重要性的评价,他说:“柏林显系吾入之首要鹄的。… …是以余认为,吾人亟应集中一切人力物力,迅速向柏林猛进。” 但是,现在他又推翻前见,不同意我的看法了。他最近的观点可以由他1945年 3 月31日的来电里充分反映出来,他在那封电报的最后一段里说道:“吾兄当亦注 意及弟最近从未道及柏林其地。盖弟意以为,该地除仅系一地理名词外,别无其他 意义可言,弟对此一城市之迅速夺取与否,认为与战局无关,而从未对此等问题介 怀,须知弟之目的,在于歼敌也。” 在这种情形之下,再喋喋不休地讨论这个问题已经毫无用处。我们已在许多问 题上一再激辩;现在想再做任何亡羊补年之计已为时过迟。但是,自从诺曼底大捷 以来,我一直主张应将在短期内击败德军视为一项刻不容缓的急务。 因此,问题的症结已经不在于能否击败德军或者何时击败德军,而在于当最后 胜利之日来临时我们应如何在欧洲方面确保一种政治均衡,以有利于赢得战后的真 正和平。而达成此目的的最有效途径,只有抢先俄国人一步占有若干欧洲的政治中 枢要地――地点是维也纳、布拉格和柏林。若西方的政治领袖们能根据合适的战争 指导方针,对盟军最高统帅下达切合实际的训令,则我早就能抢先俄国人一步,掌 握这三大政略要地。但是,实际怎样呢?当我们决心在南法用兵,以“天龙部队” 在南法登陆之后,夺取维也纳的可能便化为泡影;因为登陆南法所需的兵力是由意 大利境内亚历山大元帅那里抽调的,因而便于无形中使亚历山大在意大利境内的作 战受到影响。我们应该留心斯大林对“天龙部队”在南法登陆的行动自始至终是深 表赞成的。他自然赞成这种行动,因为这样一来,他麾下的红军就能抢在我们前头, 稳稳当当地进入维也纳! 至于对布拉格的行动,也因我们这巡不前而坐失了抢先进入的良机。向东疾进 的美第3 集团军竟于4 月底突然奉命停止在捷克的西部边境外一为什么?我始终没 弄清楚。当最后再度奉命于5 月初越过边境的时候,却又因命令的限制而未能长驱 直入布拉格。布莱德雷在《一个军人的故事》里说过,他奉命不得前进到比尔森以 东(因为捷克斯洛伐克已经划为红军的解放范围)。假如盟军的命令迟到一步,则 巴顿可能在24小时之内,已经进入了布拉格。 其实在诺曼底大捷之后就已经注定了坐失柏林的命运。 假如我们在政治方面打败了的话,那么就算取得了军事战略上的胜利,也干事 无补,但美国人却不能体会到这一点;也正由于我们忽视了政治胜利的价值,所以 我们从“欧胜日”那天起,便开始遭受折磨,并且一直到今天还深陷于这种折磨的 深渊而不能自拔。要知道,战争是政治的工具,一旦发现胜利的征兆,就应从政治 上考虑,以决定尔后的行动。远在1944年秋天,我就已经清楚,我们那种处理问题 的方式,虽然能结束大战,但战后的问题却仍无法解决。 ------------ 转自军事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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