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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皇不是皇帝 在3 月14日的御前会议上,天皇作出第二次裁断,决定终止战争。 这是以东乡外相为首的主和派的胜利。东多作为外交官,对外国比较了解,这 和河南陆相等军人不同。军人们完全不了解日本以外的世界,他们在和外国作战时, 封闭在日本国内,光考虑着日本一方而打仗。 日本是个孤立的岛国,是使用一种语言的单一民族,一直过着和其他国家没有 接触的生活,创立了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孤立的结果是把一个世界当成一切,予 以绝对化了。军人们都患有这种“绝对化”病。不用说,直到今天,许多日本人还 被这种痼疾所纠缠着。 1945年以来,军人们的心中确有一种维护日本和国体等抽象概念,但他们却没 有看到眼前的活生生的日本。为此,他们拙笨地要先牺牲国民,最后自己也全部死 去。他们缺少“生存下去”的勇敢,却过多地有“轻易死去”的勇气。 另一方面,从天皇的角度着,国体是由于皇和国民构成的。不象军人所认为的 那样,天皇制是和军队结成一体的,所以他能舍开军队。并且,有木户内大臣那样 的天皇近臣,力图停止战争挽救天皇制。在他们来看,采取政府和军部投降的方试 维护皇室,特别是将天皇制从军队手中解放出来,使皇室和战争分开是可能的。然 后,以天皇的仁爱之心开太平救国民,天皇置身其上,超越战争。 但是,战争的结束并不是靠天皇个人意志所能实现的。的确,在进入1945年, 菲律宾等战局连续失利以来,天皇已看透前途,决心宁可付出投降的代价,也要结 束战争。然而,昭和年代的日本,是个没有最高决策人的奇妙国家。天皇的国务活 动虽由内阁辅佐,但军队由天皇亲自统率,并在国务之外,即统率权是独立的。但 天皇对国务、对统率权,都没有坚持自己的意志。统帅军队,由参谋总长和军令部 总长辅弼。与内阁同样,天皇对军部的决定,只有过提问,都是原样批准的。 明治宪法对国务和统帅权采取二元制度。明治天皇在世的时候,天皇曾相当程 度地做到了亲政。内阁和军部也都是为明治维新共同献身的下级武士,他们虽身居 高位,遇到困难还是互相协力的。但是,从大正到昭和,政府和军部,或者说陆军 和海军、今天的执政党与在野党,像压力团(是以特殊目的组成的团体,向议会、 政党和行政官厅施加压力。以影响其政策决定――译者注)那样分裂,不承认对方 并互相抗争。不但如此,另一方面,元老西园寺公望公爵受当时世界潮流影响下出 现的大正民主政治的熏染,为使裕仁皇太子成为英国式的立宪君主,对他进行了彻 底的教育。 日本在大正天皇在位的时代(1912~1926年),仅有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向西 伯利亚出兵。西伯利亚出兵是在1918~1922年,以救援捷克为名,日本与英、美、 法、意等国干涉俄国革命。除此之外,没有大规模的出国作战。这十五年里,没有 出现内阁和军队之间完全对立的势头。大正天皇生来身体虚弱,恩有脑病,铸成了 英国式的“虽君临而未统治”的局面。 到了昭和时代,军部开始冒进,政府和军部朝不同方向发展,国家对外当然也 就缺乏统一的国家意志。明治宪法第11条规定统帅权独立,这种二元制是模仿1701 年在德国东北建成的普鲁士王国的作法,王国需要皇帝,但日本是英国式的君主, 形成世界少见的不负责任的体制。 因此,早在1945年初,天皇和有势力的文官都希望停止战争,但却文造成几百 万人的死伤。 本书作者在执笔中,曾和直系皇族、旧皇族、过去和现在的天皇侍从、高官、 军人等直接会面,从他们那里听到了如上说法。 对8 月10日、14日天皇的两次决定,天皇周围的人都说,如铃木内阁或铃木首 相决定继续战争,天皇仍会作出同样的决定。天皇想停止战争,那是天皇的个人意 志。虽然天皇的私人秘书长木户把于皇的意志转达给铃木首相,但铃木首相如不提 出要求停战,天皇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样一来,以阿南大将为首的军人们,到14日早晨还主张彻底抗战,怎么会由 天皇的一席话就突然改变了呢?原来日本军人从年轻时起就被灌输了绝对服从天皇 的思想。结果,任何一个日本人都没有从个人出发考虑的信念,也没有对自己负责 的必要。 这是向天皇的归一。 15 日以后,全体日本人在一个月以内,就能巧妙地或者 说是很自然地适应新的环境了。 再回到8 月14日。前面曾提到御前会议开完,天皇在莲沼侍从武官长的引导下, 走出被叫做大本营附属室的防空洞会议室。 上午11时55分,大臣和军人们啜泣着离开坐位。 大臣们回到首相官邸,其中有许多人还像孩子一样哭泣着。过了一会几,大家 来到地下的食堂,匆匆吃了鲸鱼肉和粗制面包,然后回到各省厅。 阿南陆相没有去食堂。他在一楼宽敞的内阁会议室,会见了他的内弟竹下正彦 中佐。竹下从昨天起曾紧逼阿南,要和陆军省的少壮军官一起,为了继续战争,逮 捕铃木首相以下的主和派搞暴动。昨天在会谈的时候,阿南采取优柔寡断的态度, 没作什么决定。现在竹下来到首相官邸,等候阿南回来。 在地下一个宽敞的房间里,下村海南情报局总裁在热泪直流地会见记者。下村 把御前会议的梢形向大家一说,记者们也都抽泣起来。第二天,几乎所有的日本国 民都在哭。这么多的国民同声齐哭,在世界上也是少见的。 迫水书记官长走上楼梯,回到二楼自己的办公室,立即把受内阁嘱托的木原叫 来。木原按迫水的指示,正在官邸的一间小地下室里起草停战诏书。 10日上午,木原接到了迫水给他的在9 日御前会议上天皇的发言记录。他起草 诏书还是第一次,所以他在迫水的记录之外,又以《历代诏敕集》、《内阁告谕集 》、《汉日大辞典》、《广辞林》为参考开始动宅。他用钢笔写道:“朕深鉴于世 界大势及帝国之现状,欲采取非常之措施,以收拾时局,兹告尔等臣民木原曾是《 报知新闻》驻首相官祁的记者,当时迫水任首相秘书官,因为两人相处得很亲密, 所以当战局不利、报纸合并的时候,木原当上了内阁秘书。但他完全没有想到由他 自己起草诏书。 他在看迫水的记录,上面写有:“……我已无所谓了。虽然是难以坚持、难以 忍受的事情,但也决心结束这场战争。”木原把这段话又重念了一遍,并把天皇的 话改成汉语的文言文。 “念及帝国臣民之死于战阵、殉于职守、毖于神命者及其遗属,则五脏为之俱 裂;至于负战伤、蒙战祸、损失家业者之生计,亦朕所深为轸念者也。”他接着写 道:“朕欲忍其所难忍,堪其所难堪,以为万世开太平。”“以为万世开太平”这 一句,是木原自己加的。 到了14日这天,汉学家川田瑞穗、安冈正笃也来参加起草。起草工作愈加紧张 起来。一方面,如果对联合国答复过晚,易招来怀疑;另一方面,国内对接受《波 茨坦宣言》已经传开,不知何时军队中的反对分子会掀起叛乱,所以必须分秒必争。 草稿同开战诏书的长短差不多。如果说这份诏书也有感人的地方,那就是匆忙 之间起草,以及其中引用了天皇的原话。 午后1 时,内阁会议开始。桌上放有诏书草稿,这草稿和往常不同,不是用日 本纸抄写的,而是用带红格的内阁用笺写成的。 十四名大臣围绕着大圆桌,在讨论诏书的草稿。 阿南和竹下谈过后,曾一度回到陆军省,现又折回到这里。他在陆军省曾被一 群主张暴动的佐级军官所围攻,但他明确他说天皇已亲自作出“圣断”,对此“只 好服从”。军官们都恸哭不止。 迫水在读诏书草稿。当读到“虽陆海将兵勇敢善战,百官有司励精图治,一亿 众庶之奉公,各尽所能,而战局日非……”时,阿南开了口:“这种提法欠妥。如 写成‘战局日非’,迄今军方发表的战况都成了撒谎。在历次会战里,虽失利较多, 但最后胜负尚未定局。现在不过是尚未好转,应该写成‘战局并未好转’。” 阿南愤愤他说着,大臣们都闷不作声,他们在想,只要陆相满意,怎么写都行。 在日本,用辞比事实更重要。例如,不久以后政府就把“投降”说成“结束战 争”、“占领”说成“驻在本土”。在今天,也在使用着大量“日中亲善”、“光 化学烟雾”、“物价暴涨”等词汇。也就是说,并不追究事实如何。 米内海相作了反驳。 “陆军大臣说还没有战败,实际上,连续败北的事实谁都清楚。并且‘战局日 非’也并未说打败了。应该把实际情况告诉国民,说‘战局并未好转’是虚伪的。” “也许海军是那样,而陆军则没有战败。”阿南作色而答。 “战败就应说战败。”米内冷语进攻。 大臣们完全没想到两人会如此反唇相讥,都很惊异。 米内很固执。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其间,米内因海军省有事,不得不暂 时退席。他走到迫水面前,用很大的声音说:“这个地方很关键,我不在时请不要 改动。” 接着,在“义命之所存,朕欲忍其所难忍,堪其所难堪”处又出了问题。 “义命”二字,是安冈正笃从中国宋代诗句上引下来的,大臣们对此纷纷议论 起来。于是找来《汉日大辞典》、《广辞林》一查,没有“义命”这个词,所以又 改为“然时运之所趋”。 这时,因陆相没有被说服,决心暴动的陆军省军务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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