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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2004年初,小江鳅伏法前数月,董强数度进入昆明看守所,深入了解一代毒枭 的成长史和内心世界。记录下了他的口述:那是2001年4 月23日,清明节前后。我 被捕的那天,丝毫没有预感,那段时间正是我在缅甸呼风唤雨的时期。   那天,我刚给母亲上坟回到家,缅甸39师师长就来约我到贵概县,他说国防部 长和第一秘书长要来,让我去汇报与国防部合作项目的进展情况。我一听,心里十 分高兴,每次与该国高官打交道,我就有一种成就感,高官们的不少亲属在我公司 任职,很多事,我打个电话他们就能搞掂。   贵概,是该国的一个重镇,也是交通要道。到贵概军区司令部后,一名副官对 我说:老板,两个长官都开着会,请你就在军部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房子外突 然围起二三百该国士兵,他们架着机枪、火箭炮,用装甲车包围了我所在的军部, 同时,一架直升飞机轰鸣着降落到场地上,这时几名军队高官进来对我说,突然发 生了兵变,要把我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缅甸边境一带多年来战乱不断,兵变不是什么新鲜事,我已是见怪不怪,随军 官上了直升机。上边命令12点把我送到该国与中国接壤的木姐,在离木姐10多公里 的地方飞机降落,他们突然给我铐上手铐。我震怒地问:“你们到底为什么抓我?” 一名该国军官说:“中方要引渡你!”这时,我一回头,先前的熟人一个都不见了。   仅五六分钟的时间,我就被带到中国境内的瑞丽。踏上阔别多年的中国国土的 瞬间,我就觉得人生走到了尽头。   “欢迎”我回国的是满满两卡车的边防武警,还有从姐告大桥到瑞丽的一道道 荷枪实弹的岗哨。我后来才知道,从我被捕的瞬间,缅甸境内的贩毒组织就闻风而 动,准备用火箭炮将我连人带车干掉,他们担心我被捕后告发他们。   为确保我的安全,中国云南警方用八九辆车将我乘坐的车夹护在中间,走山路, 东转西转,绕梁河、腾冲、保山押往昆明。我被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夹在后座中间, 一位云南禁毒局的处长坐在我那辆车的副驾驶位上,处长对我说:“你几年没回来 了,好好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我那时不仅眼里一片茫然,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我被押进看守所的那天,尽管整个看守所里里外外岗哨密布,但从昆明市到公 安部的各级警官,都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凶悍粗暴,那些人一看就知道素质不一般。   我当时在心里只想三件事:一是我究竟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漏洞?二是我应该 怎样对付警方的审讯争取自救?三是我的妻女、儿子今后怎么办?   在“金三角”,大家都觉得我很神秘,因为他们只知道我生意做得大,却不知 我是怎么起家的,和我一起干过毒的人,有的早被警方捕了、毙了,有的被毒道上 的人黑吃黑了,知道我干过毒品生意的人极少,就连这些人也想不通我这些年究竟 是怎么逃过警方和毒道上的各种追杀的。   刚关进看守所的那些天,我常常彻夜不眠,往事历历在目。这些年的漏洞究竟 出在哪里?我从我做的最后一起贩毒案一桩桩往前自查,还是从1998、1999两年的 几起大案说起吧。   98年,我的一个保镖刘奇帮我贩运200 多公斤海洛因,到保山的时候被警方抓 获,他宁愿跳楼自杀也没供出我。事后,我悄悄给刘妻几十万元安抚费让她抚养后 代;顺便说一句,对我的所有保镖,我一般都先把他们的后顾之忧解决掉,通常先 给他们一笔钱,让家属开个店什么的,而且每月的待遇也不错,万一出什么事,就 把他的家属养起来,这样,他们一般都对我忠心耿耿。我一出门,山道上保镖自己 朝前走,我在后面;外出坐车,他们坐豪华轿车,我坐旧车,可以说他们是用性命 在保护我。   同一年,我和毒枭李延忠用万吨级货轮贩运毒品去美国。我们不直接运到美国, 而是绕道仰光海岸,经马来西亚进入南美,然后在公海上与国际毒贩交货,但毒贩 的潜艇还是被海岸卫星拍着,毒品被查获。李延忠逃到仰光,被人举报后,被老美 引渡过去,他交待出这批毒品与我有关。老美来缅甸抓我,我的保镖把我藏得严严 实实,而合伙干这起毒品生意的左某就被缅甸引渡给了老美。   1999年,大大小小的毒贩云集缅甸木姐,毒品生意十分兴隆。这个阶段我早已 不用亲自出马贩毒了。这期间,做几十公斤都只属于小打小闹,有的人一做就是上 千公斤,我的起诉书上,法院给我定的是2 吨!   当年七八月份发生了一起震惊中外的特大贩毒案。那年,一个叫张三的毒贩来 约我合伙干两起毒品到广州,每起200 公斤。这时,恰好我原来在昆明做生意认识 的一个姓田的朋友来找我,他生意做亏了,想找点事做。我看这两桩生意正缺一个 搞运输的人,而老田过去就是个搞运输的老板。我给他说有这么桩生意,但就是太 危险,问他干不干。老田说,家里没钱了,顾不得那么多。   我记得,80年代我和老田的兄弟一起做大烟壳生意,田的兄弟被警方抓住后没 有供出我,我当年穷困潦倒之际,老田还把身上仅有的600 元给了我,我到境外成 了前呼后拥的富翁后,来讨好的、巴结的、搭干亲家的人不少,而像他这样忠实的 朋友却相反疏远了我。他来找我不向我要好处,却要靠自己的劳动去挣钱。   谈好这件事,我亲自开车把他送到中国边境。早年,滇缅边境一带都是原始森 林,遍地瘴疠,人迹稀少。这些年,随着中国国门的打开、边贸的发展,我干毒品 发达后,也捐了不少钱修公路,驱车飞奔在自己修的路上,感觉实在很爽。   我告诉老田选一批小弟,明确告诉他们车上有毒品,但实际我安排的数量有限, 等于就让他们拉着空车跑一趟,看看选的这条路线有没有人查。同时考察这些小弟 的可靠程度和应变能力,装的毒品告诉小弟是老田的,每个小弟配三个手机,第一 个作为三个小弟之间联系用,第二个用来单独与老田联系,第三个作为小弟与家人 朋友日常联系用,我和老田之间也是单独用一部手机,这样,只要哪部手机出现占 线情况,就说明对方出事了,而且每个人彼此都用的是假名字,如出事后被抓才说 出真名,没被抓的人一听也知道该怎么办,这样,即使警方发现得了一个却发现不 了其他人。因此,我办公桌上常常都有一二十部电话24小时开机,我不用查号就能 清楚记得近百个电话号码。 mpanel(1);   这条路线我连试两次都成功了。你问我是怎么闯过木康公安边防检查站和漫海 大桥检查站这两个“鬼门关”的,其实,说白了,再强硬的汉子也有他的薄弱处, 你想,那两个地方都是出入境的重要关口,每天几千辆车来来往往,大多数都是大 型车辆,货像小山一样高,凭十多个小武警成年累月人工查缉,难免百密一疏。   一般从凌晨一点到四点,是人最疲惫的时候,我算准时间,让多辆车一起装上 各种沉重难翻、难查的货物,与运毒品的车辆一起同时通过这两个关卡,武警在没 有准确情报的状况下,是很难细查的。而且,过这些关卡时,一般前边都有探路车, 同时,中途岔路口、甚至反方向的路上,我都会安排监控车,如发现异常就立即提 前采取措施。   平时,为防警犬嗅出毒品,我就把啤酒助力剂与海洛因装在一个车里,因为这 两种东西的气味一样,警犬区别不出来。要不,我就把滑石粉和海洛因装在一起, 这两种东西从外观上看完全是一模一样的。不过,这些手法用过之后就不能再用, 我这次和老田干400 公斤海洛因就换了另一种藏毒方式。   两次探路成功后,到1999年11月,我让老田搞两辆油罐车,专门开去保山土路 上颠,把车颠脏,让武警一打开车帆布就被灰呛昏没法查,我让老田把毒品放在油 罐下,再用吊车把油罐吊了放在上面,这种方法你就是怀疑那下面有毒品你也抬不 动。这两辆车,第一辆平安通过保山后,我才放第二辆出发。   蹊跷的是,这两辆车在平安到达广州交货后,在一仓库卸货时碰巧与国际毒枭 们藏在这个仓库中的13吨、500 多箱冰毒“撞车”,同时被警方查获。   老田成功交货后,我给了他一百多万。过了几天,张三来告诉我说出事了!警 方在仓库里意外发现的那13吨冰毒是国际毒枭的。那些人找到张三说,肯定是有线 人跟踪,他们用排除法推断,老田肯定是警方的线人。   没几天,国际毒贩包括香港、台湾的几个黑社会组织就到缅甸找到我,要我和 张三到仰光的第二大城市瓦城,把这件事当着众毒枭的面讲清楚,一要杀了线人, 二要找出责任人赔偿损失。13吨冰毒价值整整10多个亿!   闻讯,身高一米八的张三吓得不知所措。我知道,这种事,碰上了躲是躲不掉 的。我的军师李老怪平时常爱说一句话,“不招人怨是庸人,事到万难敢放胆,能 招天磨真铁汉”,我对此十分欣赏,深知这种时候只有敢于迎险而上才有一线生的 希望,哪怕就是个鸿门宴,我也必须去。   在约定的时间里,我们把瓦城最好的五星级皇宫酒店完全包了下来,不准任何 人出入。当天去调解此事的有缅甸的所有毒界大佬,带着各自的保镖和各种轻重武 器,包括手提式火箭筒。   戒备森严的豪华大酒店里,贩毒的老前辈坐上,小辈坐下,气氛剑拔弩张。毒 道凶险,毫不留情,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哪怕就是亲人,如果在这条道上触犯了 彼此的利益,都会拔刀相向的。所以,我的军师常说这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买卖。   那天,皇宫酒店大会客厅到处布满卫兵。一坐下,一个大毒枭就指了张三对国 际毒枭们说,这批货我是从张三那订的。张三一听吓得忙说,运货的人是林哥找的, 只有林哥才说得清。   那一瞬,所有人的眼睛都像搭在弓上的箭一样齐刷刷紧紧盯着我,不少人甚至 认为,我就是警方的线人!我的心咚咚直跳,尽管我在金三角有各种背景,但毒道 有毒道的规矩,我如触犯了众人的利益,我也可能像其他大毒枭那样不得善终。   这个时候,我想可能是我平时的为人救了我,因为我凡事坚持中立不结怨,不 独吞利益。我说,老田的小弟运毒时,我一直把老田控制在我身边,他到底是不是 线人我确实不知道,而且,我让他送的货他也安全送到了接货人手中。   对方质问我说,为什么查获毒品后老田和他的手下警方都没有抓?我说,我们 是单线联系,每个人都有三部手机,而且,我在金三角那么多年,我的为人你们可 以去了解。10多亿的损失让我赔我赔不起,但我可以承担一部分损失。这时,在座 的一位老前辈出来为我说话,才使我躲过了这场临头大难。   但在看守所里,我想来想去,尽管我贩毒和做人的手法高明,但纵观天下毒道, 几乎所有的大毒枭,没有几个能善终的,我这次又怎能逃出厄运?   生命中的四个女人,我是一个不信命的人,但是,我不能不说这一生中有四个 美丽的女人对我的命运产生过重要影响。她们,一位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中学时 的初恋,一个是我被人杀害的前妻,一个是现任妻子。   我1963年出生在中国四川内江地区乐至县的回澜镇,这是个交通闭塞的穷山沟, 因一条小河的水会奇怪地回转倒流而得名。   我的父亲出生于当地一个丝绸商人家庭,母亲出生于自贡一户盐商家。父亲小 江鳅光华1940年代末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哲学系,1950年分到川北行署工作,1958 年反右时被打成右派下放回老家回澜镇做代课老师,就像我故乡家门口的那条小河, 流出去后又转了回来。   父亲的前妻在父亲下放后不堪打击上吊自杀了,给父亲丢下了一个女儿两个儿 子。当时最小的一个儿子仅两岁。三年后,父亲与我母亲结婚,次年生下了我。那 时,全家就靠父亲帮人写写东西、母亲帮人织毛线做点手工活养家。   我13岁刚上高中一年级时,饱经磨难的父亲就病故了,年仅54岁。那时,二哥 考上了大学,大姐、三哥在家乡当了知青,人多地少,一年只分得10多斤谷子,全 家一天三顿都吃红薯,早上吃蒸红薯、中午吃汤红薯、晚上吃块红薯,生活重担都 压在了母亲肩上,她因此患上了糖尿病。   这年的一天,我放学回家发现母亲纳的鞋底上有不少鲜血,便问母亲是怎么回 事,母亲说,她看不清针脚给锥伤了手。我心如刀绞,我知道,父亲的早逝和眼前 四个儿女的生活让善良的母亲操碎了心。我考虑再三,毅然离开了学校,决定去找 一份工作,分担压在母亲肩上的生活重担。   得知我要辍学,我的女友同班同学晓敏难过得哭了起来,那是恢复高考的第二 年。说真的,当时不是我不喜欢读书,父亲从小就说,人要成功,必须有知识和毅 力。而且我和晓敏的初恋正因为我的数学、物理课较好,她常来问我怎么做题,才 建立了友情。晓敏的父亲在重庆基建工程兵团当团长,一年的“五四”青年节,学 校搞文艺节目,演出前,晓敏见我穿着一双烂胶鞋,一天上课前她悄悄在我抽屉里 塞了一双白网鞋,那是我一生中得到的第一件最珍贵的爱情礼物。   我辍学当年,父亲的老朋友帮我在乡供销社找了一份临时工。后来,我开始到 广东、浙江、上海等发达地区进货,见到大世面后,我提出停薪留职,自己做起了 买卖。从82年开始,我就到江浙一带把塑料凉鞋批到气候炎热的四川卖,几个来回 就赚了10多万,当时我21岁。   83年,几个朋友就来约我一起去做药材生意,10多个人合股成立了个药材经营 部,我把所有的血汗钱都入了股,刚起步不久,去进罂粟壳和假熊胆,被查获后, 整个经营部输得血本无归,我没被抓进去,全因了老田他弟没供出我。   83年是我经商后最低谷的一年,也是女友晓敏从四川大学工程系毕业的一年。 这年春节的大年三十晚上,我流落到云南瑞丽边境一家小旅社里,早上吃一碗面条 后,身上就只剩几块钱,天没黑就听到窗外人家吃年饭时放响的鞭炮声。我那时特 别想家,特别想回四川内江看看孤独的母亲,看看晓敏,想着这些,眼泪不知不觉 流了出来。从此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个有钱人,一定要发奋图强衣锦还乡!   没头没脑地在云南混了两年,85年,我生命的转机终于出现。我在瑞丽认识了 一位八地州边贸公司的陈经理。一天,他在缅甸的一位很有地位的好友过生日需要 帮手,就把我叫上一起去。生日聚会上,我遇到一位秀美的华人姑娘。后来才知道 她就是缅甸北德古特区财政部长的女儿杨妹。那一瞬间,我就被这位美丽温柔又明 事理的女孩子深深震憾了。但此时,好感归好感,我是不敢奢望我一个穷小子能娶 这样一位名人的千金小姐。一个月后,杨妹到瑞丽帮她父亲打理珠宝生意,她找到 陈经理问,那个四川小伙子在哪里?找到我后,她请我陪她去德宏的首府芒市看看。   这趟芒市之行,我给她讲了我的父母和我经商的历程,她一直默默倾听。在我 这么多年的流浪生活中,几乎没人这么长时间听我说过话。这迅速增进了我们彼此 间的好感。   半年后,我跟小杨妹确立了恋爱关系,我觉得我俩更合适也更现实。随后,我 写信告诉母亲,请老人家转告晓敏不要再等我了。晓敏接到母亲的信后,痛哭着说, 晓林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没想到,晓敏竟打那至今都没有结婚!   我结识小杨妹后,在她的帮助下,用她父亲的一些朋友关系给人家赊货卖,两 年后,我挣到了10来万块钱,这期间,一次我在边境上得了疟疾,几天起不了床, 幸得小杨妹天天守在床边照顾我。我自尊心强,但她从不歧视我,很有传统女人温 柔的一面,87年我和她在缅甸结了婚,90年我们的大女儿小俊出生,94年,二女问 世。   1995年1 月,我和缅甸德古的老板进山去勘测修路,准备开伐柚木,这一去, 30多天没回家。妻子担心我发生了什么不测,带上大女儿去德古找我,途中天黑就 借宿在一亲戚家。当天亲戚外出,家中只有佣人。天蒙蒙亮时,几个当地窃匪摸进 去偷东西,正遇我妻子起床开门出来,窃匪以为是来抓他们,随手拾起一根柴棍打 到妻子后脑勺上。4 岁的大女儿起来找妈妈,吓得哭喊起来,亲戚家的佣人发现时, 我妻子已因流血过多而死亡了。当天该国警方紧急封锁了边境通道,抓到三名盗窃 杀人案犯。   我接到妻子病危的电报从山里赶到亲戚家中时,岳父母已经赶到了。一见岳母 在哭,我头一昏便跌坐在地上,特别得知她是拖儿带女去找我时,我更伤心,仅几 天时间人就瘦得脱了型。   为此,我四年没有续妻。不过,这四年中我也不是纯粹的光棍,我手下一帮小 弟会为我寻找对我胃口的女人。从此,玩女人和赌博成了我的业余爱好。妻子去世 后一个月,我对做小本生意完全失去了耐心,眼看着满山遍野的罂粟花和身边一个 个干毒品的人在一夜之间暴富。1995年7 月,我跟一个叫陈王堂的人开始了第一次 贩毒。   那一次,我们弄了98公斤海洛因,在缅甸装好车运到中国广州交货,希望“98” 这个吉利数字能让我们就此发起来。我的任务是在缅甸境内负责装货,接电话,说 让我先练练胆子,让陈王堂的侄儿负责运输。这车毒品在保山被边防武警查获,陈 王堂的侄儿和兄弟被捕后,供出了我。我吓得躲到缅甸的纵深处。我的名字也从此 被列入云南公安机关的境外贩毒人员名单。第一次虽然没有成功,但陈王堂还是给 了我10万元。这让我觉得很刺激,我当即对这次失手进行了总结,并决定先在该国 境内做,时机成熟再出境做。   我贩毒第一次成功是1996年初,我和另一名毒贩合作,从缅甸北金三角中心地 带购80公斤海洛因,运到该国的艿莫贩卖,当时的毒品价格在生产地是2 千元一公 斤,贩到艿莫至少3 万元一公斤,我们一次净赚224 万元,每人分112 万元。尝到 甜头后,我就像一个吸毒上瘾的人那样,从此,一门心思就想着怎样贩毒,怎样才 不会被查获,短短两年间我就赚了三千多万元。   此时恰逢缅甸北部搞开发区,我投资1 千多万元修路,接着投资地产,这些当 年以三千元一亩买进的地,一年之后竟涨到10万一亩,我开始投资缅甸摸谷的宝石 矿,这里出产世界上最好的红宝石,这样,仅96、97两年,我就飞速完成了资本的 原始积累,在商界崛起并开始向政界进军。1997年我被委任为德古特区保卫军的财 政部长,同年,被选为该国华侨协会副会长。   三个月后,副总统接见了我,他拍着我的肩膀说:不错,我早就知道你啦,你 是中国的犹太人。   有了钱之后,我的野心随着数亿资产的积累而飙升。这个时期我看了《滕森传 》,了解到秘鲁前总统滕森怎样以坚忍不拔的精神,从移民、洗衣工人到国家总统 的历程。滕森的一生给我极大的震撼,我从此抱定了一个目标――两条腿走路,即 向商界顶峰攀登的同时,向政界进军!为此,我专门请了两位对我产生重要影响的 人物,组成我的智囊团。   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军师李白,人称“李老怪”,原国民党的将级军官,抗 日后流落到该国金三角。此人博学而清高傲气,无论坐在哪里都上身笔直,生活整 洁而规范,他负责帮我分析时事政治、经济背景和走向,并帮我策划如何向上发展 ;另一位原是缅甸的贵族子弟,因政变家道中落,但因其血统,仍与上层有较好的 人际关系。他负责帮我结识该国的上层高官。   军师们帮我策划的“两条腿”人生战略在1998年全方位展开后,很快收到了显 著成效。在政治上,我们摸清了高官们常去寺庙拜佛,而且每天的新闻播报中,这 往往是头条新闻。我们看准他们常去的地方,给这些寺庙捐钱,有次赶上仰光最高 金塔维修,我一次就捐了两亿缅币。   知名度终于打开了,98年下半年该国贸易部长亲自接见了我,他说,我们要学 习中国发展经济,你们老板来投资出力,项目给你们优惠。仅仅两个月后,我就见 到了该国国防部长。三个月后,副总统接见了我,他拍着我的肩膀说:不错,我早 就知道你啦,你是中国的犹太人!   这次接见,使我很快得与该国政府国防部合资成立了经营石油、房地产和海产 品的瑞光明公司和银象公司,缅甸国防部占30%股份,我占70%并担任这两家大公 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自此,许多政府不允许私人开发的资源,如石油、矿石、海 产,我都拥有了开发权,我暗中确立的垄断该国重要资源开发权的目标开始逐步实 现。   与此同时,由于一些该国上层高官的亲属在我公司任职,我与高官们的关系进 一步密切。渐渐的,我开始拥有了让谁当省长、市长的“指点江山”的能量,用中 国内地的俗话说,当上了地下“组织部长”。同时,我自己有了三四百人的自卫队, 军火由该国政府发,不仅有以色列微冲、40火箭,还有M16 带榴装置的手炮。   与此同时,我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包下澳门葡京赌场的贵宾厅豪赌, 一次几千万地甩在那里;我乘坐的车子也从最初95年第一辆的沙漠野狼,发展到每 年换一款新车,就连汽车厂家都摸清了我的这一习惯,只要有一款新车问世,第一 张订单肯定是我的,几年下来,我拥有了30多部各种款型的豪华轿车。在仰光和木 姐等地,我购置了占地几十亩的有游泳池和网球场的豪华别墅。   现在回想起这些,值得一提的是,当年与我一起在葡京赌场豪赌的云南著名的 某集团公司老总和某,今天竟然很戏剧性地和我在看守所的同一监舍里成了“牢友”。   这年春节,一位缅甸老板给我介绍了一位中国华西医科大学毕业的姑娘。我的 现任妻子小云。她不仅一米七的个子人长得漂亮,而且身上有中国传统女性的温柔。 我们不久就结了婚,99年底小云给我生了一个女儿,2001年3 月,又生了一个儿子。   儿子出生后一个月,我就被云南警方抓获。   在狱中,我专门给儿子取名为小江鳅诚,希望他将来长大后诚实做人。   庆幸的是,与我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正好在我被捕前一年,她病危的那个月, 我能整整一个月守在她的床边。那些天,母亲一再对我说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埋在中 国!那时,我只敢回答:好!好!其实,那时对回中国我想都不敢想,尽管香港回 归中国时,我们一帮华侨欣喜若狂,我出300 万缅币买焰火,在德古搞文艺活动庆 祝中国的强大,我一生最敬爱的老母亲的惟一心愿,我却无法为她老人家实现。   今天,当我在看守所中回想起这一切时,我不怨天不怨地,更不恨政府,恨只 恨两个字,那就是“贪婪”!或许这也是我如今会和这么多贪官关到一起的一个原 因。过去,我觉得我和这些贪官不一样,甚至看不起他们,我觉得他们又不是选上 去的,贪了那么多纳税人的钱,到了监狱中还怨天尤人地说自己曾经为经济发展做 出了多大的贡献。在看守所我看了吸毒给社会和家庭带来灾难的电视纪录片后,我 才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董强是抓大毒枭小江鳅的主要功臣。还有他手下侦察参谋马奎、李海和女侦察 参谋孙惠功不可没。   在记者采访他时,他说,1997年7 月中旬,董强病了,住了医院,血尿检验四 个“+”,经诊断是多发性肾结石,马上住院治疗。没几天,我在病床上得到一个 特大贩毒案的线刘,我使用的“朋友”发现了小江鳅,我深知复杂的缉毒斗争只有 抢占先机,才能取得主动地位,在血尿未止,结石未排的情况下,我不顾医护人员 的劝阻毅然出院,下瑞丽,赴广州,一去就是五个多月。7 、8 月份瑞丽、广州的 气温高达40度左右,我带队乘车秘密监控“运货”的车到达广州,一路不分昼夜, 披星戴月,吃干粮喝开水,大家称我为“拼命三郎”。不拼命怎么行,我们抓的是 大毒枭小江鳅,机会稍纵即失。   1999年11月的一天,董强正在和侦察参谋马奎、李海和女侦察参谋孙惠等战友 们研究抓大毒枭小江鳅的“7.28”专案侦破工作,妻子突然生病腹痛,为了不影响 他的工作,妻子一个人在家强忍了一天,直到我下班回家,才发现她已休克,送到 医院时已经腹内大出血,医院当即下了病危通知单,医护人员都责备他是个“不尽 职的丈夫”。由于工作繁忙,他没有时间辅导自己的孩子认字,给孩子更多的呵护 和父爱,幼儿园的老师也批评我是个“不尽职的父亲”。对家庭和孩子,董强都感 到非常愧疚,但一想到正在受毒品威胁的千万个幸福家庭,董强又总是义无反顾, 无怨无悔地奔向新的战场。   他说,大毒枭小江鳅最终被抓捕归案,这是中缅双方合作禁毒的一个成功案例, 也是国际间禁毒合作的成功典范。这种跨地区、跨国间的禁毒合作成为了制毒、贩 毒者难以逾越的屏障。在小江鳅移交回国后,中缅又联合打击了十余名躲藏在缅甸 境内的毒枭。与中国接壤的缅甸北部地区再也不是贩毒者自由出入的天地了。   与小江鳅经常合作的马国荣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   流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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