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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中国古代四大名著之一《封神演义》里,姜太公与老伴马氏离异之时,随口吟 了如下四句: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两般犹未毒,最毒妇人心。   世界上确实有毒如蛇蝎的妇人,刘鸣在缅甸月亮湾上班时,就碰到过这么一位。   刘鸣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所有与刘鸣同时在月亮湾杀人老千场干过的人,只 要提起“阿虎哥”三个字,就全都知道是指她,刘鸣这里就给她送个名字叫“美女 蛇”,说她是美女,似乎还过份地恭维了她;说她是毒蛇,却一点都没有冤枉她。   她是老板的一个马仔,年纪在二十多岁,相貌一般,身材中常。她经常来月亮 湾场子里打电脑投注,有时陪她一齐来的还有一个女的和两个男的。她每次下注, 口里总是亲亲热热地对着电话那边的老板说:“阿虎哥,这一手要不要打?”“阿 虎哥,打庄( 闲) 打多少?”“阿虎哥,两百的庄买定了啊?”“阿虎哥,两百的 庄输了啊!”   有些时候,还与电话那边的“阿虎哥”,闲扯一些生活话题。“阿虎哥,你吃 过饭没有?”“阿虎哥,你今晚吃什么好菜?”等等。   后来,她不在场,又没有其他客人的时候,他们一群在场里上班的服务员、监 台、协会、甚至牌手,都经常嗲声嗲气地学着她的腔调叫:“阿虎哥,你现在要不 要?”来互相逗乐玩笑。   听着那甜丝丝的叫声,别说是电话那边的“阿虎哥”,就是他们一群人在旁边 听着,都觉得非常顺耳,非常舒服,甚至可以说非常迷魂。可是,电话那边的“阿 虎哥”呀,你知不知道?你信赖的这个马仔,其实是一条口比蜂蜜甜,心比蜂针毒 的“美女蛇”。你知不知道?你在电话那边指挥她下注,你在电脑屏幕上看她伸手 下注,而每下的一注几百或者几千,她想让你赢一手,这手你就真的赢了;她想让 你输,你就必输无疑。当然只是这一手的输赢,总的来说,你包输不赢!,而她个 人呢?包赢不输!月亮湾给打电话投注的马仔的提成是:70%―80%。   刘鸣想,“阿虎哥”呀,你有多少钱?够不够填满这个无底洞?   这一天对月亮湾场子来说,是个大丰收的日子,按行话来说,今天上了大水。   早上九点不到,就催着说客人来了,马上开工。服务员手忙脚乱地忙着洗牌开 台, 他们一伙假老板则忙着把从筹码房里拿的大码打散。刘鸣手里有个二万面值的 礼码,还来不及打散,客人已经站到他们的台子边上了。刘鸣不好将二万元打散, 就把这个筹码装进衣袋,偷偷地跟坐在旁边的同事要码,这人悄悄给了刘鸣一千现 金码,刘鸣接到手后丢给服务员喊:“打散。”   服务员和监台就报:“十四号老板打散一千。老板,请收码。”   刘鸣收起服务员送过来的一千元零码,装模作样地清点清楚,然后,下二十元 一注在闲上。站在台子边上的几个来客,看他们这群假老板打庄打闲地赌了几把, 也在现场经理的热情安排下,坐到了专门留给客人坐的空位上。接着,就见他们掏 钱购买筹码,在身旁几个热心人的指点下,出手赌开了。   当天的客人很多,刘鸣也记不得来来去去共有多少人。而来到场子赌几把,输 光走人的老板,多数是来缅甸旅游观光的中国内地游客。他们是被导游小姐故意带 进这种杀人老千场挨宰的。他们一大群人,进这外国百家乐赌场后,便在好奇心的 驱动下,在协会套客人员的鼓动下,有的掏钱买码参赌,有的就坐在他旁边看热闹。 当然,只要他在台上下注参赌,不论打庄打闲,都包输不赢。偶而中得一两手,那 是他原来打几百,这手打几十的那一手。或者碰巧另一个真老板,在他反方向上打 了一大注的时候。到最后,都免不了输个精光。这时,一齐来的一伙人催促走了, 这参赌的几个人,也中好怏怏地站起身,跟大家一齐出场走了,心里也许在说:愿 赌服输,只怪自己手气不好。不过,输赢不要紧,只要过把瘾!他总算在外国的赌 场里,免费参加了世界上最流行,最公平的百家乐娱乐活动一回,在台面上真枪实 弹地搏了几把。说不定回去讲给亲戚朋友听, 他们还要羡慕不已呢。   午饭过后,刘鸣坐在七号台八号位,看见十一月三十日仁柱带进场里的那三个 客人中的两个年纪稍长的胖子,又从场门口走进来了。专门套客的签单手占仪雄, 站起身走上前去同他俩握手,招呼说:“X 总,你今天来玩了。”   他们也面带笑容,回答他:“来了、来了,你也来了。”刘鸣起身把八号位空 出来,好让他们就坐。不久,就见他俩坐到台边的空位上,买码赌上了。刘鸣心里 暗想,可能前天发现牌手出老千的那个老板,现在仍被关在签单房里,他们之间这 两天也失去了联系。否则,前天走了的这个胖老板,今天根本不会来新宝通场里找 死。而前天不玩的那个胖子,今天也只是坐着陪他赌,自己不玩,这大概又是个子 吧。晚上,刘鸣听老板说,这三个人是杭州来的,今天的这个老板,一共输了一百 多万,被场里关起来了。   这两个胖老板入场不久,又见那个临沧女孩,第三次进场扳本来了。刘鸣真不 明白,那么聪明能干的一个人,连续被宰了两天,仍一点感觉都没有,真是继续前 来找死,真是新宝通的财运。后来听说,当天她又输了数万元,够刘鸣在这场里打 工几年,还不一定拿到。   这天,还有一桩趣事,刘鸣第一次得了真老板送刘鸣的五元小费,相当于刘鸣 晚上加班一个小时的报筹,或者白天上班两小时十分牛所得的工资。记得当时刘鸣 坐在六号台二号位,刘鸣旁边的四号位上,坐了一个上海来的真老板。刘鸣当时用 礼码下注参赌,礼码打完后,就将一万现金码,叫洗码员洗成礼码。洗码员从筹码 房替刘鸣洗来一万的礼码,还多给刘鸣一百五十元的现金码,也就是1.5 折的优惠。 刘鸣对客人说:“换成礼码打,可以占点小便宜。” mpanel(1);   这个阿拉上海可能真的有钱,不屑于这点小便宜,对刘鸣说:图这点小钱没啥 意思。随手把他的一个五元的零码给了刘鸣做小费。   刘鸣对他说:“谢谢老板!”   在他来说,他确确实实给了刘鸣五元的现金码,也就是人民币五元,但在刘鸣, 刘鸣根本不可能得这五元钱!这点小钱,归根结底,还是赌场收入了。也就是在当 天,另一个台的服务员说,她们也真真实实地得了真老板给的小费X 元。是不是就 是这个阿拉上海给她们的,刘鸣不知道。但她们同刘鸣一样,没有得到这点小费。   这个阿拉上海,能给刘鸣五元小费,说明他大方。刘鸣在口里说谢谢的同时, 心里暗暗祈祷:愿上帝保佑他头脑清醒,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最后听说,他把 身上的钱输光不算也与其他掉下陷阱的老板一样,欠了赌场的几万元赌债,被送到 三楼的签单房,免费享受“缅甸正规按摩”去了。   在中缅街一带所有杀人老千场中当主管的人,干得最漂亮的一个就是刘鸣的好 朋友矮子。他最出色的地方,就是能很好地配合场里专门套客的签单手,让到杀猪 场中的老板,钻进另一个圈套,借公司的筹码来扳本,从而使其多输钱,让公司上 大水。按他本人的话来说就是:“把来的客人统统拿下!”   矮子套客人下水时,常把客人带到一边悄悄跟他说:刘鸣只是场子里的一般管 理人员,当然,手里还是有点实权,工资每个月三千元,场子上了大水,最多就得 个五十元钱的红包。刘鸣巴不得来赌的客人赢大钱,客人赢钱时给刘鸣的小费,一 出手就是成百上千。赌场下水,那是赌场老板的事,刘鸣的工资照样一分不少。刘 鸣看你现在已经输了不少钱,看在他们是老乡( 或你与刘鸣媳妇是老乡) 的份上, 刘鸣就帮你一把,将公司里给贵宾的优惠条件,先给你优惠一下。如果你扳起本子 赢了钱,就暗中给刘鸣点小费,多少随你的心意,但是千万不要让场子里的其他人 知道。另外刘鸣看你的赌技不高,要见庄打庄,见闲打闲,见单跳就打单跳,千万 不能顶路打。注码也下得不对,你看是不是这样打:第一手打一百元,如果输了第 二手打二百元,假如再输了第三手就要打四百元。这样翻倍地打,你不可能一把都 打不中是不是?只要打中一手,你前边几手所输的钱都扳回来不算,还净赢一百元, 你说是不是?赢了一下,不要码宝,只能回头从一百元打起:这样,赢一回净赚一 百元,几下就打起来了。   就这样,来客多输了几万几十万,公司自然上了大水,而老板个人给他的小费, 连股西都觉得确实是应该归他自个受用。因此,在矮子出任主管的杀猪场里。有时 来的客人多,关到签单房的老板,竟关都关不下。矮子自然也成了红人,几家小赌 场都争着聘请他去当任主管一职。   后来,矮子利用当主管的便利,先后几次抢了股西碗里的肉自己吃。记得在玉 鑫的时候,他陪一个客人去宾馆。第二天,客人说自己包里的六千元现金不见了, 房间里除两三个人外,就只有宾馆的服务员进来过,查来查去,事情不了了之。   又有一次,他拿着客人的存款卡,到中国境内的银行里提款。客人说卡有一万 元钱,他回来说卡上只有六千元,已经全部取来了。究竟卡上少了的四千元钱,那 里去了,也是说不清,讲不明的事情。   他如此为自己谋了几次好处,便渐渐地失去了一部分开场设赌的股西对他的信 任。当然,这黑吃黑的事情,刘鸣认为也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浑水不落外人田, 中国白花花的银子少了那么一点,外流到外国人的腰包里去。而后来在新宝通的一 次,矮子还玩大了。   后来,两个浙江的马仔,替他们老板来场里打电脑投注。这两个马仔,年纪都 在五十岁左右,却是从开始到结束,都未搞清他俩打线的赌场是专业的杀人老千场 的两个笨蛋。有些时候,他们的老板还没有叫他们开工,他们就自己掏钱买码,在 台上下注碰碰手气,还连续几次白送给新宝通场子几千元钱。矮子在与这两个马仔 打交道的过程中,可能发现在他们身上有利可图。就干脆连班都不上,专门把他俩 中重要的一个拴在身边。矮子就一时间牛气冲天,手里提着四千多元的手写屏摄像 手机,指上戴着三千多元的金戒指,颈上挂着八千多元的金项链。他的老婆,也是 稍差一点的同样装备。有人说他在这两个马仔身上,掏到金元宝,他自己则说到新 西方的龙马赌场,赢了十几万钱。   或许是他太过于马扬,或许是他真的抢了股西嘴边的肉吃。有一天晚上,朱文 仲告诉刘鸣:矮子这回栽了!被股西阿毛的手下绑架到姐勒水库痛打了一顿,把金 项链、金戒指、手机等全都抢了,最后还把他丢进水库里去了。   他是刘鸣的好朋友,刘鸣听老朱这么一说,就找了机会,回中国德龙探望他。 他也对刘鸣说,这次惨了,他被德龙的傣族地痞尾上,把他的金链子,金戒指和手 机都抢走了。连存在几家银行里的卡上的钱,都被地痞用刀子逼着说出密码,从银 行里提走了。两年的辛苦钱全没了, 现在连生活费都是与周辉借的。入在新宝通的 六千元股本,也可能拿不回来了。   刘鸣劝慰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好好的。钱嘛,只是人手掌心 上的熬糟,人苦出来的。说真的,在杀猪场里上班的几个朋友中,他可以说已经混 出个名堂来了,想不到竟落个如此下场,刘鸣从心里为他惋惜。同时,更使刘鸣看 清了这种强盗赌场吃人不吐骨的黑暗之面。   其后的一天,刘鸣在新宝通场子里,看到股西阿毛手下的一个小弟,脖子上就 挂着与矮子那根一模一样的金链子。那个小伙子戴了两三天后,就不见他继续戴了。 刘鸣不敢断定,这根项链就是矮子被抢的那根,也许只是式样相同而已,甚至是假 的吧?但又有那么巧吗?   经此一劫,刘鸣不知什么原因,矮子好象连刘鸣这个朋友都不放心一样,刘鸣 在迈扎央给他打电话,他一会说自己在下关做生意,一会又说在德龙,一会又说在 边境女朋友家。使刘鸣都云里雾里,搞不清他究竟在那里?   刘鸣第一天进月亮湾杀人老千场时,就注意到这个赌场的神橱里,供的是左手 抚长髯,右手执大刀的关羽关云长神像。他的面前摆满了供奉他的物品;两支大红 蜡烛,光焰腾腾;一炉三柱香火,青烟袅袅;两个七彩盘子里,装着时新的水果; 一对描金花瓶内,插着盛开的鲜花。神橱下面的地上,有个烧纸的盆儿,专门给他 烧金元宝、银元宝、黄白纸钱之类。另外还有一个盆里,放着满堆堆一盆新鲜生姜, 姜上面还交叉插着两把尖刀。   刘鸣心里还暗自奇怪,这个赌物里为什么不供财神李公元帅的神像,而唯独供 奉这关羽关老爷。当然,刘鸣不是认为他不配享受这满堂的香火供品,刘鸣很小的 时候,就听长辈们讲说他桃园结义,夜读春秋,刮骨疗毒,单刀赴会等故事。上学 的时候,刘鸣又看阅《三国演义》,书里面这位智勇兼备,忠义两全的十万军中斩 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红脸战将,诸如温酒斩华雄,军中斩颜良,战阵上义释黄 忠,华容道上义释曹操;三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只寻旧主等等忠肝义胆的 动人壮举,就在刘鸣幼小的心里,留上了深刻的印象。直到现在,有关三国和关羽 题材的电影电视书籍,仍是刘鸣百着不厌的节目书刊。刘鸣年轻时生成文弱书生模 样,身单体轻,常恨自己不能学他那般驰骋沙场,报国效忠。但在刘鸣的心目中, 他早已是刘鸣备加崇敬的一尊圣神。   后来,刘鸣才听他人解释,赌场里供奉他,是要借用他的腾腾杀气,斩杀进赌 场送钱的各种财神。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刘鸣先后到过缅甸的几个地方,数家赌场。 无论是所谓的正规大赌场,还是专业的杀人老千场,场里所供奉的全是这一尊杀神。 说起来,这关老爷还真的有神灵一样。刘鸣在里面干过的月亮湾、玉鑫、帝皇、思 达、兴旺利、新宝通等几家杀猪场里。只要一段时间不上水,场里的股西就杀鸡宰 猪,供奉祭祀这位关老爷;请人在他面前,念一通伪善真经。不出三天,场里就有 大客光临,入场挨宰。而且,回回显灵,次次效验。   刘鸣不知道,当初是什么人,把他从幽州的河西解良,请到缅甸的百家乐赌场 里来。在刘鸣的印象里,他即便来到这种地方,也只会站在赌场门口,把手中的青 龙胤月大刀,拦住门口。威严地对准备进赌场里送钱的中国同胞一声断喝:进去不 得!让来到缅甸赌场门口的善男信女,立马猛醒,返回祖国。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尘世里,刘鸣心目中崇敬的这尊圣神,难道就被纸叠的金银 元宝,纸制的黄白纸钱,买通了不成?难道就被不时的酒肉孝敬,例常的香烛花果, 蒙蔽住心窍了吗?难道他真的走出中国的忠义千秋祠堂?来到缅甸,当起了受雇于 金钱的推磨小鬼,当起了那些黑心上长满黑毛的杀人老千场股西的洋奴走狗,当起 了替缅甸百家乐赌场看场护赌,滥杀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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