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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中华优俘传统备忘录 二十八年后的邂逅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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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年后的邂逅重逢 1979年春,我陪同86岁高龄的著名女教育家、全国人大代表吴贻芳博土到美国 七个城市进行为期两个月的访问。在飞机上吴老问我,此行有何想法,我说:“世 界上真的没有永久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朋友。这不,我从小到大都在美国人办的 教会学校读书。抗美援朝洗涤了我脑海中的污泥浊水,一扫过去的崇美、亲美、恐 美思想。代之而来的则是美帝国主义的霸道和美军战败后的狼狈形象。没想到,30 年后的今天,我又陪你以朋友的身分出访美国了”。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就在这次,我在纽约白罗克仑博物馆里,竟然与一个我在 朝鲜审讯过的俘虏詹姆斯・柏特纳邂逅重逢。那天正逢该馆每月一次群众性聚会。 就在相互交流,共祝友情的热烈气氛中,我遇到一位身材略胖,年龄与我相仿的高 个子男人,觉得有点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还是他先问了我的来历,听完 我的回答,他猛靠近一步,与我热烈握手,我感到愕然。他激动而又肯定地说: “你是刘女土。还记得吧? 在朝鲜志愿军战俘营里,你曾以战胜者的身份与我这个 ‘联合国军’战俘相处过。圣诞节时,你发给我的礼物――红底上写着白色‘和平 ’两字的小别针,至今我还保存在家里哩! ”他又说:“记得吗? 我叫詹姆斯・柏 特纳。”他一说出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就唤起了我的记忆。 mpanel(1); 唐朝诗人刘长卿诗云:“白首相逢征战后,青春已过乱离中”。那是1951年春 季,詹姆斯随着大批“联合国军”战俘,被押送到我兵团部所在地。接触后得知他 是美陆战一师的一个新兵,第一次上战场,一枪没放,就在一次小小的战斗中当上 了俘虏,而且是在我军打扫战场时零星集中起来的。他22岁,高中文化,美国佛罗 里达州人,从小信仰基督教。他很纳闷地说:“上战场前,随军牧师虔诚地为我们 做祈祷,还特意拍拍我的肩膀说:‘詹姆斯,放心去吧,上帝与你同在,我每天为 你祷告’。”他的话为我提供了:美军如何在前沿阵地鼓舞官兵士气的课题。进一 步审讯,又发现詹姆斯因为偷汽车犯罪,自愿到朝鲜战场一年以抵刑期。他还说: “我不知道战火这么厉害,只知道报上登的东方女人长得漂亮,朝鲜的苹果又大又 甜。”这又为我提供了:美军在侵朝战争中如何招兵买马,补充兵源的另一个课题。 于是决定将他多留两天,以便继续审讯。两天以后, 准备将他随大队后送,突然, 一名志愿军战士前来报告说:“有个高个子俘虏昨晚没去背粮。”经了解,原来詹 姆斯真的有病发烧。我找军医为他诊治服药,同时将情况报告领导,批准他当晚乘 车后送,免于步行。下午,我走过战俘班,看到一个志愿军小战士,正在用食指刮 詹姆斯的大鼻子逗着玩。我悄悄对小战士说:“刮鼻子也是侮辱人格,与我军宽俘 政策相违背,以后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没想到,看病、乘车、刮鼻子三件区区小事,竟给詹姆斯上了一堂志愿军的正 义与人道主义教育课。不久,我从后方俘虏营处得知,詹姆斯正在逐步转变。他把 战俘生活写信告诉家人。他还在墙报上检讨自己一开始与志愿军的敌对态度,他写 道:“在这里我没有被当作是俘虏,而是当作朋友。给予我这种启蒙教育的,是最 早审讯过我的一位中国女军人。”(本文是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九兵团24军政治部 英语翻译刘禄曾教师的一个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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