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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树常青,友谊长存(2)
有一次,向北转运的战俘们和一支向南开进的志愿军部队相遇在一个树林中。
志愿军官兵都很守纪律,尽管他们头一次见到美国俘虏,很好奇,但他们没有一个
士兵公然嘲笑战俘,更没有一个士兵动手动脚欺凌战俘。当时,有个志愿军的指挥
官大步走过来,一头大汗,满脸显出行军的疲乏,手里却抓着一个通红的大苹果,
好诱人,似乎舍不得吃。温纳瑞斯瞥见这个大苹果,眼睛一亮,不由得连连咽口水。
不料,这位志愿军指挥官看出了他的馋相,竟慷慨地将大苹果塞到了他的手中。指
挥官带着队伍走了,留下了善意的笑容。温纳瑞斯回想到每当美军俘获敌方人员时,
都会像猎犬抓住猎物一样,尽情地戏弄个够,甚至施加报复性的人身摧残。而志愿
军对待失去反抗能力的被俘人员,采取的却是这样一种宽厚态度,不能不令人感动。
由此,他开始相信:这支军队是一支仁慈的军队。按美国人的习惯,谁能获得意外
的好东西,便是谁的幸运。独享幸运之果,这是幸运者的权利与骄傲,别人只有庆
贺与羡慕的份儿。而在此时此地,这个苹果,是一种崇高品格的象征,处理这样的
美好象征物,必须要有相应的品格。于是,温纳瑞斯毅然决定,将苹果切开,与身
旁的伙伴们共享。他所以这样做,也有另一个心愿:让伙伴心中多一份宽慰,多一
份希望,让他们相信,此行将不会是走向末日。
进了战俘营,战俘们最难熬的不是生活上的艰苦,而是思念亲人。中国著名诗
人杜甫诗云:“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志愿军的俘管人员理解他们的心情,
给他们送来了信纸信封,每人还发了一支钢笔,让战俘们写家信,写好了可以代寄,
不要邮费。战俘们高兴得疯叫起来,也有的战俘哭丧着脸不吭声,有个叫赫特兰的
黑人美俘竟呜呜地哭了起来,一问原因,才知道是他们没有文化,不会写信。隔了
些日子,来了一辆大卡车,把一些文盲战俘拉走了,连行李也带走了。有的伙伴私
下里猜测:他们完蛋了,该轮到他们头一批遭处决了。可是,过了几个月时间,这
批战俘忽然又回到了伙伴们中间,个个眉开眼笑,原来他们被集中起来去办文化班
的。由中国人帮美国人学英文,摘下文盲帽子,可称得上是天下一大奇事。
1951年秋天,志愿军文工团到战俘营演出话剧《白毛女》,开演之前先由翻译
向大家介绍了剧情和社会背景。西方战俘们都看得很入神,有个血气方刚的美国战
俘看完戏,竟偷偷潜入后台,挥拳狠打了扮演黄世仁的演员。志愿军把这一行为看
作是演出成功的标志,是艺术感染力产生的效果,并没有责难这名年轻战俘;战俘
同伴们却批评了他,有的还说他是精神失常。他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喜儿小姐是弱
者,值得同情,同情弱者是人类的共同美德。后来开座谈会,战俘们一起漫谈观看
《白毛女》的感想。感想五花八门,畅所欲言:有的说这样的故事不可能发生在美
国,美国粮食过剩,玉米面只用来喂牲畜,用不着为了欠一点点租就让美丽善良的
喜儿小姐去抵债;有的说这类故事在美国已成了真正的故事,随着黑奴解放运动的
胜利而永远不会再有了;有的说黄世仁的母亲用簪子刺喜儿,是侵犯人权,喜儿为
什么不向法庭起诉? ;有的说杨白劳不应当喝盐卤自杀,应当带上喜儿和大春去开
发西部,中国的西部和美国的西部一样值得开发……温纳瑞斯也积极发言,他说世
界上总是有富人有穷人,不论在哪里,穷人的生活都不好过,中国的杨白劳喝盐卤
自杀,美国不也是有很多“杨白劳”服毒自杀、跳楼自杀、开枪自杀吗? 教员趁机
用英语说:天下穷人是一家,美国军队的士兵本来也都是工人、农民、学生和失业
者,是受压迫受剥削的阶级兄弟,不应该让他们对侵略战争负责,一旦放下了武器,
就要把他们看成自己人……。中国人民军队的宽待战俘政策,正是根据这个道理制
订出来的。战俘们听了教员的总结性发言,纷纷点头称是,都觉得有道理,能够让
人信服。也有的战俘爱说俏皮话:原来以为让我们看《白毛女》是让我们欣赏艺术,
没想到也是为了“洗脑”。好厉害的“洗脑”!不少战俘除了对强制性上大课听高
深莫测的共产主义理论表示厌恶以外,对一些形象性的宣传教育活动并不反感,明
知是“洗脑”活动的一部分,潜移默化之中也就完成了“洗脑”。有的战俘说这样
的“洗脑”是愉快的“洗脑”,他们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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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春天,美军在朝鲜进行灭绝人性的细菌战,在北朝鲜各地空投带菌昆虫。
为了预防病菌蔓延,志愿军给战俘们注射防疫药苗。许多战俘不相信这是事实,不
愿意接受注射,个别战俘还嚷嚷说是“共产党搞阴谋”,甚至诬蔑“共产党贼喊捉
贼,搞细菌武器试验”。志愿军俘管人员见一时无法说服战俘,便一个个勒起袖管,
带头接受注射,这一来,多数战俘才开始相信了。不久后,战俘营附近也落下了细
菌弹,战俘们亲眼见到了这种装载带菌昆虫的容器和满地乱爬的带菌昆虫,最多的
是苍蝇和蚂蚁。这时有一个名叫道斯曼的美军黑人战俘却天真得出奇,他猜测美军
空投这些昆虫顶多是一种心理战,是吓唬吓唬人的,居然在雪地里抓起一个苍蝇丢
进自己嘴巴,吞下了肚子,还说敢用自己的生命来检验这个事实的真假。温纳瑞斯
目睹了这个场面,真为这名黑人战俘捏一把汗。不几天,这名黑人战俘果然发起高
烧,不得不将他立刻送进医院隔离抢救。脱险后他回到战俘中队,愤恨地说:“从
此以后我再也不相信杜鲁门政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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