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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血染湘桂道   “残肢令主”脚步不移,身形连连闪晃,巧极的避过三老者的一轮狠攻,单掌 运劲,以七成力道淬然拍出。   惨嗥之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三个老者,各各喷出一股血箭,被震飞三丈之外, 仆地不起。   就在此刻,一缕血红光焰,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原来那高个子老者趁三个老者与“残肢令主”交手的瞬间,已取出“阴魔教” 特急告援,火箭燃放。   “阴魔教”的信号火箭,分为蓝白红三种,蓝色是求援的信号,白色是紧急集 中的信号,而这红色却是特急告援,非遇特别重大事故,决不许轻易施放,一经放 出,有如教主亲令,周遭可见的范围内,任何教中人,不管多大的事,都得放下, 赶赴施放的地方。   “残肢令主”不屑的望了那刺目的红色火焰一眼,口中已数到了“九”!   高个子老者,自知不能幸免,不待对方的“十”宇出口,身形陡地弹起,悲愤 不已的喝道:“老子虽死在你手中,但你今夜也逃不了。”   话声中,已扑到“残肢令主”的身前举掌正待―一“十!“   “残肢令主”口中数出一个“十”字,掌随声而出。   高个子老者,招式未曾攻出,见对方一挥手之间,一股重逾山岳的罡风,已压 体而来,疾劲强猛得不可比拟。   心中方自喊得一声“不好”,全身如被雷击。   惨嗥半声,七窍溢血如泉涌,五腑尽靡,横死当地。   “阁下好狠的手段!”   一声低沉的轻喝,发自三丈之外。   “残肢令主”心头猛地一震,循声望去,一条人影停身三丈之外。   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江湖中不乏奇人异士,不可一世的“残肢令主”竟然被 人欺身到三丈之外而不觉。   那人影晃晃悠悠的又移近了约莫一丈,两人之间相距不足丈。   “残肢令主”看这人影竟然是武林中闻名丧胆的神秘人物“海鸥令主”红巾蒙 面人之后,身形不由一阵激颤。   (不用笔者饶舌,聪明的读者,一定可以猜想得到“残肢令主”是谁?何以见 了红巾蒙面人会如此激动!)   蓦然――   破风之声,候告传来!   从这轻重不一,略带杂咨的破空之声来断定,来人当不在少数,而且是从不同 的方向涌来。   红巾蒙面人,凝视了“残肢令主”片刻之后,突然道:“阁下小心应付,咱们 再见!”   随说随闪动身形,瞬息而杏。   这句话不知是关切,或许是别有用心,不得而知,“残肢令主”又是一阵莫名 的感激,怔然不语。   就在红巾蒙面人身影刚刚消失的刹那,三条人影,已如陨星般坠落场中,眼光 触处,齐齐惊咦了一声。   这纵落的三条人影,是两老者,一书生。   那两个老者同样是五一卜开外年纪,尖脸削腮,鹰鼻环眼,若不是身材一高一 矮,简直就分不出谁是谁来。   那书生年方三十上下,身着一袭灰色儒装,头戴文生帽,腰间佩着一柄长剑, 剑柄之上镶着一粒龙眼大的血红珠子,特别显眼。   两老者一书生扫了地上的四具尸体一眼之后,把目光移到了“残肢令主”的身 上,细细一打量之后,脸色乍变。 mpanel(1);   “残肢令主”,不言不动,冷眼注视来人!   紧接着,唆!唆!连声,先后又飘落十条人影。   “血魂剑邝宇”面色一变质,仍是不缓不慢的道:‘在下实情实说,谈不上什 么手段!”   “贵教主名讳可否先行见告?”“嗯!这个,阁下到时自知!“   “我老人家没有这个兴致!”   “在下等奉教主严令,非请阁下到敝教一晤不可!”   “残肢令主”冷笑一声道:“‘凭你们几块料.就敢强请我老人家   一旁的神护堂堂主“苦宕飞魔公孙豹”嘎嘎一阵怪笑,插口道:“邝殿主,我 等如果连一个假冒他人之名的客人都请不回去,那不是天大的笑话,江湖朋友笑掉 了牙!”   “残肢令主”不由心中一动,正待开口……   巡稽堂主“铁羽金鹰鲁子丹”已接上话道:“我可不信这个邪!”   “残肢令主”不屑已极的道:“不信的话,尽可一试。地下四人就是榜样!”   此语一出,场中十余人齐齐怒哼出声。   场中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刑司殿主“血魂剑N宇”阴阴一笑道:“阁下最好能够三思而行,否则……”   “否则怎样?”   “嘿嘿!恐怕有些不便!”   “残肢令主”双目暴射奇光,提高了声音道:“老夫倒是不怕什么不便!“   “阁下真的不愿同行?”   “别说不愿,老夫根本就不高兴去,怎样?”   “恐怕由不得阁下做主?”“笑话!”“如此在下等只好得罪了!”   了字方落,寒芒发动,已怪异凌辣的连攻了三剑。   拔剑出招,快得如一个动作。   “残肢令主”心中微凛,身形一晃,进过三剑,反攻一掌,这一掌他用了七成 劲力,劲道如山,骇人至极。   “血魂剑邝宇”身形微侧,左足向后一引,掌中剑怪异已极的连留数圈,竟把 那如山劲气消卸得无影无踪,捷通电闪的又是六剑出手,招式诡奇绝伦。   “残肢令主”见对方竟然能消卸掉自己七成功劲的一掌,内心为之一震,同时 对方的长剑,又已电闪袭到,剑影重重,剑花错落,似乎是六把剑同时从六个不同 方位攻来。   怒哼声中,单臂一抡,以十成功劲,迎向“血魂剑邝宇”的剑势,裂石罡风, 匝地涌出。   “血魂剑邝宇”只觉对方这一掌来势奇猛,而且掌风通异寻常,为前所未见, 掌中剑竟然被迫得沉滞起来,大骇之下,忙不选的撤招横门八尺。   算他见机得早,否则必然伤在这一掌之下。   就在“血魂剑邝宇”撤招闪避,“残肢令主”一掌拍空的电光石火之间,两股 如山劲道,已一左一右向“残肢令主”当头罩下。   原来一旁的“铁羽金鹰鲁子丹”和“芒宕飞魔公孙豹”’已电疾的腾空而起, 如巨鹰般一左一右夹攻而下。   他两人都是以凌空搏击之技,扬名江湖,只须一人,就足可供江湖中一等一的 高手穷于应付,何况两人合手。   眼看“残肢令主”避无可避――   突然,奇事发生了――   就在两股万钧劲道即将击着的瞬间,“残肢令主”似一支弩箭般从两股劲风间 隙中,斜射而出,快逾电闪。   轰隆巨震声中,两股劲气已劈落地面之上,声势惊人。   而“残肢令主”斜射而起的身形,竟然凌空一个倒翻,轻灵妙曼的反旋而回, 正好欺在两人之上。   独臂挥处,一圈涡流劲气,倏向两人罩落。   “铁羽金鹰鲁子丹”和“茫宕飞魔公孙豹”,平日自以为轻功妙绝人寰,做梦 也想不到“残肢令主”竟然高出他俩一筹。   一招落空,立知不妙,双双向两侧地面斜射而落,厘米之差,堪堪避过“残肢 令主”的一记反击,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残肢令主”身形也跟着落回地面。   一旁的“阴魔教”徒众,惊心动魄不已。   就在“残肢令主”身形甫落的当口,“血魂剑邝宇”一柄长剑又告袭到。   倏地之间,刺出了一十二剑。   “残肢令主”眼中陡现骇人煞光,单臂抡处,封挡之外,回敬了三掌,震得 “血魂剑邝宇”身形连晃不止。   刹那之间,剑光霍霍,掌影如山,剑风嘶吼,掌劲如雷,两文之内,尽为劲气 充满,石走沙飞,令人目眩心震。   “残肢令主”边打边沉声喝道:“邝宇,你再不识进退,可别怪本令心狠手辣!”   “哈哈!阁下不必空口发狂言,今天我等既然奉令请驾,好歹总得请阁下到本 教走上一趟!”   话声中,剑势更紧。   “残肢令主”冷笑一声,眼中杀光陡炽,一把边开对方剑势,身形微向后挫, 单掌一伸一缩。   就在这一伸之间,一股异常掌风的奇烈劲道,已告涌出,劲势之强,无法比拟。   “血魂剑邝宇”吓得胆颤心摇,以毕身功力运集剑身,想卸去对方劲势,焉知 手中剑竟然挥不出去,暗道一声:“不好!”正待抽身闪让,但已来不及了―― “轰!“然巨响声中,夹着一声惨哼!   “血魂剑邝宇”长剑脱手,一个身形如滚地绣球,直摔到一丈之外,“哇! “的一声,鲜血狂喷而出。   其余“阴魔教”两个堂主和近十名的劲装汉子,齐齐惊叫一声,亮剑出掌,峰 拥而上,攻向“残肢令主”。   “残肢令主”又是一掌劈出,卷向扑来的众人,他已动了杀心,下手决不容情, 这一掌较之前掌有过之而无不及。   数声凄厉的惨嗥传处,首当其冲的四个壮汉,身形被震得凌空而起,各各张口 射出一股血箭,横尸三丈之外。   扑上来的众高手心胆俱碎,攻势顿被遏阻。   “残肢令主”伸手胸衣之内一探,缓缓上扬。   一柄精光耀眼亦刀亦锯的怪兵刃,已执在手中。   “残肢令!”   惊叫声中,众高手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怪刃出现,显示着一场恐怖的屠杀,已揭开了序幕。   这时,星光寥落,阵阵晓风拂体生寒,远远传来几声断续的鸡啼,东方的天际, 已露出鱼肚白色,天快亮了。   然而在这苍林边缘的湘桂官道之上,却正在酝酿一场血劫。   “铁羽金鹰鲁于丹”与“芒宕飞魔公孙豹”,身为“阴魔教”堂主,当着手下 人之面,岂能畏缩。   虽然明知不敌,也只好硬挺,何况前后已有七个教中弟子,丧命在对方手下, 当下双双欺身上步,逼近五尺。   “残肢令主”双目神光炯炯,注视两人,冷冷的道:“你两个如果还想全身而 退的话,回答老夫一个问题!“   “铁羽金鹰鲁子丹”阴恻侧的一笑道:“阁下说出来听听看!”   “贵教追踪老夫并强迫老夫赴贵教,原因何在?”   “嘿嘿!在下等奉令行事,无从奉告!”   “你真的不肯说?”   “残肢令主”逼进了三步,双方距离不及一丈。   “铁羽金鹰鲁子丹”面色为之一变。   一旁的“芒看飞魔公孙豹”向“铁羽金鹰鲁子丹”靠近了两步,凝神蓄劲,如 果一言不合,他就要出手。   其余的七个“阴魔教”弟子,长剑横胸,紧注现场。   空气紧张得无以复加,   “血魂剑邝宇”已捡回长剑,在三文之外坐地调息,看样子伤势不轻。   “残肢令主”再度开口道:“你说是不说?”   “铁羽金鹰鲁子丹”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吭声道:“不说又待如何?”   “嘿嘿!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众人不由齐齐怒哼出声!   “芒宕飞魔公孙豹”半声不吭,“呼!”的拍出一掌。   咫尺之隔,而且这一掌是他蓄意突袭,力道惊人至极。   “残肢令主”冷哼一声!   “鼠辈敢尔!”   不退反进,视那强劲掌风如无物。   “残肢怪刃”疾逾闪电般一晃――   “铁羽金鹰鲁子丹”也趁机全力攻出一掌,劲道之强,足可碎碎裂石,就在他 出手夹攻的电光石人之间,惨嗥突起,血雨喷溅。   “芒宕飞魔公孙豹”已被残肢而亡,以这魔头的功力,竟然无法躲过“残肢令 主”的一击,真是骇人听闻。   “铁羽金鹰鲁子丹”眼看这一掌已告劈着,对方不死也得重伤,焉知事实不然,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残肢令主”一招毁了“芒宕飞魔”之后,连头都未回,对临身的如山劲气, 恍若未觉,身形一挫反而迎了上去。   “波!”的一声巨响,“钦羽金鹰”竟然被“残肢令主”身上所发的一股无形 爱气,震得手腕欲折,蹬!蹬!蹬!连退三步,面现惊恐至极的神色。   窥伺在旁的劲装汉子,一个个张口瞪目,全身籁籁而抖。   这种功力,他们听都不曾听说过。   “残肢令主”这时才慢吞吞的转身面对众人,厉声道:“我老人家言出必践, 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死!”   死字出口,身如电旋,“残肢令”精芒如幻,惨峰之声,响成一片,肢体横飞, 血箭乱射。   转眼之间,官道之上血流成渠,断臂残肢抛满一地,所有场中“阴魔教”众徒, 全数被残肢洞胸而死,厥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道旁苍林之中,正隐伏着一个人,被这残酷的屠杀,引动了侠义肝肠,喃喃自 语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煞星真是他的话,我只有趁他羽毛未丰,把他毁去, 否则,武林之中,无宁日了!”   恰在这时,那运功疗伤的“血魂剑邝宇”已颤巍巍的立起身来,狞笑一声,儒 衫飘飘,缓缓向“残肢令主”欺去。   十多个“阴魔教”众之中,他是唯一还活着的人。   “残肢令主”倒提“残肢怪刃!”目中杀光未尽,棱棱的注视着“血魂剑邝宇” 渐渐行近的身影。   “血魂剑邝宇”行到距对方丈外之地,停下身来,先扫了一眼满地的残缺尸身, 然后目眦欲裂的厉声道:“阁下手段未免过辣?”   “嘿嘿!你也逃不了!”   “哈哈哈哈!阁下未免太看不起N某人了,今天不能请阁下到敝教,在下只有 带阁下的尸首回去销令了!”   “残肢令主”狂笑一声道:“邝宇,你在做白日梦,我看你有点神智不清! “   “血魂剑邝宇”身为“阴魔教刑司殿”殿主,自然不是等闲人物,方才被对方 的怪异掌风震伤,乃是疏忽所致,因为他估错了对方功力,此刻,成竹在胸,情形 自是不同。   当下阴恻恻的道:“阁下身手较之数月之前震惊武林的真正‘残肢令主’只高 不低,但又何必冒他人之名而行凶呢?”   “残肢令主”心头一阵激动,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对方的话,使他吃惊不小,但略一定神之后,冷声道:“姓邝的。不管是真是 假,反正你已经注定必死!”   “残肢令主”口里在说,心里却无比的激动,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透“阴魔教” 教主何以要下令追踪他?而且一口断定他是冒牌的“残肢令主”这真是奇绝天下的 事。   突然――   “血魂剑邝宇”厉声吼道:“今天倒是要看看谁死谁活?”   话声中,手中长剑斜举平胸,剑尖向前,握把上镶嵌的那粒血红色珠子,红光 顿炽,沿剑身向前延伸。   眨眼之间,整柄剑已呈血红之色,透出阵阵触鼻异香。   “残肢令主”大感骇然,看样子,这必是“血魂剑邝宇”成名的绝学,呼吸之 间,已吸人不少香气,顿时感到头昏目眩,四肢遂生酸楚之感,立知不妙―――   思念来已,“血魂剑邝宇”掌中剑血芒暴涨,足足长出三尺有余,腥气更是浓 厚,狞笑一声道:“残肢令主,今天要你尝尝本殿‘血魂神剑’的滋味!”   声音未落,“血魂神剑”剑尖之上,立时射出一股凌厉无比的血红色剑气,直 射“残肢令主”。   “残肢令主”心头一紧,电闪向侧方横移二步。   “血魂剑邝字”手中剑一抡,幻起满天血芒,挟着触鼻香气,如一张火网般向 对方罩去,疾劲奇幻兼而有之。   放眼江湖,能在血魂神剑下逃生的。寥寥无几。   “残肢令主”骇凛之余,那招奇绝天下的“残肢断魂”突告出手,一招一式,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电攻出。   “血魂剑邝宇”机智绝伦,见自己剑身所发的“血魂香雾”,竟然迷不倒对方, 心中早存戒意。   见对方身形一动,不待对方出招,立即收招暴退五尺,始险极的避过。   其实“残肢令主”此刻已被迷雾熏得昏昏欲倒,只是他功力深厚,仍能勉强支 持,倾力施出绝招,但较之平时,已打了折扣,否则“血魂剑邝宇”再见机得早, 也无法避过这一招杀着。   但这一招施出之后,愈觉不支,已是摇摇欲倒之势。   “血魂剑邝宇”见状,不由狂笑起来,进步欺身,手中血红长剑又告攻出,血 芒刺向对方胸前五处要穴。   “残肢令主”虽说已是半昏迷的状态,但他的绝世功力,岂可轻视,勉镇心神,, 一招“残肢断魂”又告出手。   “噬!”,的一声,“血魂剑邝宇”的两只衣袖,竟被剑裂了半尺长的两道口 子,骇得他亡魂皆冒,电闪撤身。   而“残肢令主”因吸入香雾过多,终告不支倒地。   如果不是因为“残肢令主”神志已经不清的话,他纵不被残肢丧命,多少也得 受点伤,决不会这样轻松的躲过。   “血魂剑邝字”一退之后,又举步缓缓欺近到“残肢令主”的身侧,一阵得意 至极的狂笑之后,狞声道:“我血魂剑也是言出必践,还是带你的尸首回去稳当!”   话声中,血红长剑一抖,就要――   就在这电光火之间,“血魂剑邝宇”待剑的手腕,宛若峰蜇似的。一阵剧痛, 劲道全消,一柄剑几乎把持不住。   细一审视,手腕之上插了一根松针,人半寸。   这时,天已大亮。   “血魂剑邝宇”游目四顾,哪有半丝人影。   忖之下,这以松针施袭的人,除了隐身正前方的苍林之外,其余三方块块无遁 形,而苍林距自已处,少说也有五,如果在五大之外,用这轻若无物的松针,而能 毫无声息的击,反文外的人,这种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心念之中,向前面苍林朗声喝道:“何方高人,既然看得起我邝某必藏头露尾!”   岂知发话之后,竟然无人答腔,   “血魂剑邝宇”心中发毛,转念道:“管它呢?且先解决上眼前的人再说!”   血红长剑,闪电般向昏迷在地的“残肢令主”劈落。   眼看这震撼武林的恐怖人物,就要丧生在――   在这千钧一发,一股幽幽劲气,从旁侧飘来,潜劲如山,刺出去的血红长剑竟 被带得歪向一边。   “血魂剑邝宇”一向沉稳狠辣,这一下也不由被惊得直跳起来,心中寒气顿冒, 分明这暗中出手的人,功力高出他甚多。游目四顾,依然不见半点动静,他身为 “阴魔教刑司殿”殿主,而且自视极高,当然不甘就此罢手。正待发话激那暗中两 次出手的人现身之时,忽然苍林之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冷笑,笑声中满含不屑之意。   “血魂剑邝宇”,这一下可看准了那发话的方位,高声道:“相好的,我们某 今天得遇高人,无尚荣幸,阁下既然不肯赏脸,在下说不得只好得罪了!”   最后一个字出口,人已穿林而入。   可煞作怪,林中空荡荡的,目光及处,一无所见。   “血魂剑邝宇”飞快的在百丈之内盅旋一周,待到出林,不由目瞪门呆,地上 已失去了“残肢令主”的身影。   这个筋斗,可说栽到了家,闹了半天,别说是人,连影子都不曾看到半个,登 时为之气结。   就在“残肢令主”被那神秘人救走之后片刻,又有一批武林人物驰到现场,其 中大多是二帮一会的人物。但他们所看到的只是一幅凄惨绝伦的画面。   残肢!   断腿!   死尸!   鲜血!   在距此五里外的山间,这时正有一个人影,身上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有 若夜行骗幅,闪电般飞驰!   片刻之后,这人影停身在一座绝壁中腰的突岩之上。   绝壁高及百丈,猿猴难爬,是一个人踪绝迹的所在。   那人以红巾蒙面,无法看出他的年龄相貌。   他是谁?   他正是“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他以傲视武林的玄奇功力,救出了“残肢令 主”,来到这人迹不到的奇险所在。   “红巾蒙面人”把背负的白发老人,放置在突岩之上,然后细细端详了片刻, 突然声如裂帛的哈哈狂笑起来!   笑声之高,足可穿云裂石。   狂笑了一阵之后,自语道:“果然不出所料,是他!”   举掌虚空向“残肢令主”的面上一拂,怪事突然发生,这一拂之下,白发苍苍 的“残肢令主”竟然变成一个俊美绝伦的少年,但那少年此刻仍昏迷不醒,对此事 一无所觉。   震撼了武林的“残肢令主”,竟然是一个二十岁不到,面如冠七的少年,这真 是匪夷所思的事。   红巾蒙面人,身形微见颤抖,显然激动已极,略事沉吟之后,并指如戟,就要 向那少年的死穴戳去!   他要毁去这恐怖凶残的小煞星,以挽武林劫运。   就在指风将要透指丽出的瞬间,红巾蒙面人突然叹了一口气,把手垂下,他似 乎一时之间下不了手。   因为对方仅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年啊!   同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使红巾蒙面人的手指点不下去,幸而如此,否则这 一代奇人将铸成天大的错。   红巾蒙面人犹豫了一下之后,哺哺自语道:“这孩子资禀天赋,为武林百年难 遇的奇材,加以奇缘迭遇,已具备百年功力,用之正,则造福武林,不正的话,武 林将遭遇到空前的杀劫,唉!人品这般俊秀而偏生就那么残酷的心肠,先把他救活 问明原因,如果是虎狼成性的话,只有按照原先的意思,把他毁去算了!”   语毕蹲下身,以右掌紧贴那少年的“命门穴”,左掌并食中二指,遍点周身大 小穴道,运指如飞,认穴之准手法之奇,令人叹为观止。   红巾蒙面人要以极高的手法,为这少年迫出所中的“血魂香雾”。   当手指点到胸口“黑虎穴”……又名鸠尾穴――时,突地触及一物,顺手勾出 一下,登时几乎晕厥过去,不啻是焦雷贯顶,激动得籁籁直抖。   “诀!孽障!龙……”   红巾蒙面人,像噶语般的不断地哺哺叫着块!孽障!身形缓缓立起,举头望着 晨辉,朗朗的苍空,似在沉思一件往事。   也许他在回忆中重温一个旧梦,拾起一件残破的往事―…   许久之后,视线又落回那少年的股上。   一颗泪珠,从蒙面红巾之后,悄悄滴下。   接着一颗一颗,终于把蒙面的红巾浸湿了一大片。   红巾蒙面人激动了一阵之后,情绪又渐渐平复下来,蹲下身去,用手轻轻的抚 着那少年的脸颊。   像一个慈父在抚慰着爱儿,一遍又一遍,口中悲凄的道:“杨志宗!他叫杨志 宗?为什么?他不该姓杨的!“   这少年正是杨志宗,身世凄迷,身负师门血仇。   他幼时曾混迹乞丐群中,从一个异丐那里,学到了一套易容绝技,他遂以他师 父“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的面目出现。   他先后巧服“牛龙蛟内丹”和“天鹏彩卵”,凭添了百年功力,又巧得武林双 奇“北疯半悟和尚”和“南痴愚骏钓叟”各传了一门绝学,使他在极短的时间内, 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于是__   他展开了复仇的行动。   桂林城两粤十八家大镖局的总镖主“铁臂神猿蔡精一”是第二个丧在他手下的 仇家之一。   第一个被他所杀的是“鸿面酒葫芦廖仓”。   且说红巾蒙面人激动过后,又开始了他迫毒搜穴的动作。   半盏茶的工夫,杨志宗已告悠悠醒转!   星目睁处,首先触及眼帘的,是那惹眼的红巾。   湘桂官道上的一幕,电般重映心头,他意识到自己第二次又被红巾蒙面人所救, 一骨碌立起身来。   这一立起身来,不由愕然愣住,上面是峭拔的岩壁,下面是无底的深渊,停身 之处,是一块半壁中突出的丈许岩石。   红巾蒙面人,仍然不言不动的跃坐在侧。   “老夫……”   老夫两宇方才出口,他一眼瞥见脚旁的假发假须,知道行为已经败露,登时俊 脸通红,尴尬的道:“晚辈又蒙前辈援手,五内铭感!”   红巾蒙面人,注视了杨志宗半晌之后,才沉声说道:“孩子,你为什么要假冒 ‘残肢令主’行凶?”   “假冒?”   杨志宗冷漠的脸上,全是激愤之色,他在考虑,是否该道出真情,沉思有顷, 知道已无法隐瞒,恨声道:“晚辈并非假冒他人之名!”   “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已于二十年前死去,你现在以他的形貌出现 江湖……”   “古道热肠杨震寰正是晚辈恩师!”   “哼!你今年几岁?”   “总在十七八岁之间!”   “甘露帮帮主死于二十年前,难道死人还会收徒?”   “晚辈恩师死于两月之前!”   “什么?两月之前?”   红巾蒙面人忍不住高声追问。   杨志宗星目之中,倏地射出一种极其怨毒的光芒,俊脸之上,也泛起了浓厚的 杀机,咬牙道:“不错,两个月前被人第二次杀害!   红巾蒙面人更奇,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   “第二次!“   “是的,二十年前,甘露帮总坛被挑之日,帮众悉数罹难,晚辈恩师身中数十 剑,左臂被削,晕死尸堆之中,适逢‘赛扁鹊吴济人’采药武陵山,慨然施救得以 不死!”   “嗯!后来呢?”   “还有两位侥幸不死的帮友,一位是甘露帮刑堂堂主‘云里青鸾祁钧’双臀被 削,一位是护法‘铁判官周立道’两腿全废!”   “云里青鸾以轻功身法称绝江湖!”   “前辈所说不错,晚辈恩师等三人,隐匿在武陵山一石窟之中,打发了二十年 凄惨的岁月,志谋雪仇!“   “那何以又遭……”   “先师为了报复血仇,特制了一柄‘残肢怪刃’,并精研了一招绝学‘残肢断 魂’,数月之前,现身江湖索仇,竟因行踪不慎,被昔日仇家之中的一个魔魁侦知, 跟踪到武陵山石窟之中,先师等三人终于被杀,晚辈当日恰好出来办粮,得免于难 户   说到此处,声音已变咽哽,星目中滴下两滴泪来,一顿之后,又回复了适才恨 毒的表情。   红巾蒙面人,也不由激动起来,又道:“那就是说‘残肢令’出现之初的七次 血案是令师所为,而最近一次是你易容而为?”   “先师出江湖自索仇家,只有六次便已遇害,第七次和第八次是晚辈继先师的 遗志而为!”   杨志宗说到此处,忽地想起一事,又道,“黑凤凰赵丽珍,是前辈门下?”   “不错!“   “令徒赵姑娘声言要追寻‘残肢令主’,报雪父仇,现在真相已白,前辈对此 事将如何处理?”   红巾蒙面人沉吟了半晌,才语音凝重的道:“珍儿为父报仇,人之常情,但其 父‘云龙三现赵亦秋’曾参与甘露帮血案,也是祸由自取,希望你对她稍为留情, 我当竭力设法化解这段冤结!”   杨志宗听红巾蒙面人这一番义正词严,事理分明的话,心中钦佩不已,当下诚 恳的向红巾蒙面人道:“前辈此话,不偏不倚,晚辈谨遵台命!”   “孩子,你姓杨?”   “是的!”   “恕我罗嗦,你可否把身世稍稍告我一些?”   杨志宗不由奇怪起来,不知对方此问是什么用意?   但他的眼光,触及红巾蒙面人那双从蒙面申上的两个小孔中,流露出来的含着 无比的关怀和祥蔼的眼光时,他默然了,对方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使他无法抗 拒的要吐露心中的话,他本是冷傲的人,然而此刻他却温顺如绵羊。   童年时代的悲惨岁月,不幸的回忆,凄迷的身世……这些片断,一时之间,如 浪起波翻,齐袭心头。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道:“我是一个孤儿,或许是个弃儿,从我有记忆 的时候起,我就是一个孤独的人,没有名,没有姓,也没有半个亲人,像是一个人 孤零零的来到这世上!”   这些话,像是一柄柄的利剑,插在红巾蒙面人的心上,他似乎感觉到一颗心正 在滴血,他的身形又开始颤动起来!   杨志宗泪眼迷蒙,沉痛的道:“五年前,我被恩师‘古道热肠杨震寰’收容, 他传我武艺,待我如子,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跟随他姓杨!”   他仿佛又见到了武陵山石窟中,血淋淋的一幕,恩师和两个形同废人的叔叔, 倒卧在血泊中……   于是,他的脸上,又充满了杀机,恨声道:“然而那些魔头,又剥夺了我唯一 的亲人!“   他握紧拳头,双眼望着空际,哺哺的悲号道:“杀杀杀!我要杀尽这些丧心病 狂的魔头!”   红巾蒙面人,似已沉入了一个惨酷的回忆中,他真想抱住眼前这少年、向他道 出一切,但他竭力的克制自己。   他扼杀了自己升至内心的感情!   多少年来,他渴望着奇迹出现,然而现在,奇迹出现了,但他却又不敢面对现 实,他愿意一个人来承担这痛苦。昔日一念之差,使他铸成了终身的痛苦。   如果他道出以往的一段经过,将会招致可怕的后果。他看着眼前这丰神绝世的 少年,极端痛苦中渗着一丝欣慰。   他怕他的语调会引起杨志宗的怀疑,他不敢再开口说话,泪水又自蒙面红巾之 后,悄悄滚落。   双方暂时沉洒在各自的痛苦领域里。   久久之后――   杨志宗首先开口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红巾蒙面人似从梦中醒来般的“哦”了一声,反问道:“孩子有什么话要说?”   “晚辈的身份,请代保密!“   “可以!“   “阴魔教何以遣教中高手追踪晚辈,并且还肯定的指出晚辈不是‘残肢令主’ 本人,前辈可知其中究竟?”   “此事颇费猜疑,只有慢慢查探!”   杨志宗顿了一顿之后又道:“阴魔教刑司殿殿主‘血魂剑邝宇’,不知使的是 什么歹毒阴功、晚辈只觉鼻端吸人一股异香,便已……“   “血魂剑邝宇所恃的是他手中那柄‘血魂神剑’,该剑是战国时代魔尊者所遗 之物,不知如何落在他手……”   红巾蒙面人说到这里,似在思忖什么,稍停又道:“血魂神剑的威力,主要是 剑柄上的那粒‘血魂珠”,血魂珠本身能散发一种香雾。被香雾迷倒的人,需两日 夜才能醒转,持剑的人,以本身真元由握剑的手掌逼出血珠,光华透过细身,攻力 最高的人,可将血芒通涨到五尺,加上剑身与手臀之长,一丈以内可以伤人!”   杨志宗听得神往不已,对红巾蒙面人,武林典故的渊博,更是钦佩不已,同时 也感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难道就没有克制之物?”   “有!不过很难!”   “晚辈领教!”   “如果能练成先天罡气之类的功力,对敌之时,以爱气护住全身,阻止伤人于 无形的血魂精芒,再以至高掌力,连环拍出,使对方无法凝聚真元于握剑的手掌, 香雾自然无法发出,但练有这类罡气功力的人,百年来还不曾听说有过!”   杨志宗闻言之下,心中暗叫惭愧不已。   他从南海鸟石岛“南痴愚骏钓叟”处,学到了“乾元真罡”,因为不明用法, 没有照法施为,险险丧失生命!   心中虽想,但他并没有说出口来,红巾蒙面人几次想开口道出他心中的隐密, 但话到口边,又硬生的咽了回去,他顾及到那可怕的后果。   心念百转之后,他决定让那惨痛的憾事,永埋心底,深深地吐了一口长气之后, 声音微颤的道:“孩子,我们该分手了!”   杨志宗茫然的点了点头!   “孩子,如果你不拒绝的话,我想传你一式身法?”   杨志宗突地想起武林双奇南痴北疯,各传了他一样绝学,目的是要他代表武林 双奇与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的传人履约。现在红巾蒙面人又说要传他一式 身法,不知是否又有什么事要他去办,当下慨然道:“前辈对我曾有两次救援之思, 如有什么差遣   “咦!孩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晚辈乃是出自肺腑之言!“   “哈哈!你以为我传你武功是需要取回代价吗?”   杨志宗使面不由通红起来,他确有这种想法。   红巾蒙面人又道:“我传你武功,只是为了想让你我之间留点纪念!”   “留点纪念?”   “是的,孩子,现在你也许不懂,但有一天你会懂的!”   杨志宗迷惘了,他不知道红巾蒙面人说留点纪念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去 深想,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   如果这时候,杨志宗能注意到红巾蒙面人的异常举动,而追根究底间下去,他 可能解决了身世之谜,可惜他没有。   于是,红巾蒙面人开始口述手比,把秘诀授给他。   杨志宗异禀天赋,聪慧绝伦,加上两次奇缘,已具备百年功力,学起来轻而易 举,不到盏茶工夫,已经心领神会。   红巾蒙面人激动的道:“孩子,这一式身法,是我毕生精力的结晶,叫作‘移 形换影’,等闲的江湖人物,对你将莫测高深!”   杨志宗这时已完全沉醉在这一式奇奥无比的身法里,他愈想忿是奇妙无比,这 种身法简直可说与鬼魅无异。   原来红巾蒙面人,在“血魂剑邝宇”的手下,救出昏迷不醒的“残肢令主”― ―杨志宗,就是施的这一式身法。   以“‘血魂剑邝字”的功力,竟然连人影都不曾发现。   红巾蒙面人,救杨志宗来到这绝壁突岩的目的,是认为杨志宗假冒“残肢令主” 之名行凶,手段残酷,他打算要把他毁去,焉知事实大不以为然,他一方面同情他 的作为,另一方面,他做梦也估不到这冷漠的少年,竟是他十多年来,一直存在他 心中的影子。   他没有勇气向杨志宗说出伤心的往事,他愿意自己一个人,永远的继续承受这 一份噬心的痛苦。   他绝没想到,这一来,又几乎铸成了大错。   日正当中,艳阳高照,照得死阴幽谷,也一片光明。   杨志宗恭谨的向红巾蒙面人一揖,道。“谢前辈授艺之德!’   “孩子,用不着谢,这是缘!缘!”   “前辈如果没有其他的训诲,晚辈想暂时告别!“   “好的,孩子,世上本没有不散的筵席啊!”   这话说得凄凉至极!   杨志宗心中不由一怔,忖道:“怎的这位名震武林的一代神奇人物,竟然也如 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起来?”   “前辈,湖海萍踪,未始无再见之期!”   “是的,孩子,走吧!愿你自为珍重,除复仇之外,最好能少造杀劫,以免上 干天和!”’   “晚辈遵命!”   话声中,两条人影,一先一后,飞离那块突岩。   三天之后――   神秘而恐怖的“残肢令”竟在长沙出现!   这一次,三天之内,有三个不可一世的高手,在“残肢令”下被残丧命,他们 都是名满湘省的人物。   一个是“七指圣剑吴凌南”。。   一个是洞庭湖三十六水寨的总舵主,“水鹞子西门俊德”,他破残的地点是长 沙城中最豪华的客寓“大鸿运客寓”。   再一个是“九天飞鹏吕无香。”   从“残肢令”出现江湖迄今,已有十一个名气显赫的黑白道人物,在“残肢令” 下毙命,没有一人能幸免。   于是――   长沙城顿时成了龙蛇混杂之地,掀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的武林人物,齐涌向长沙城,有的是希望能见识一下“残肢令主”的真面 目,但大多数的人则另怀目的。   尤其那些心怀腻病的人,有如芒刺在背,这恐怖的人物一日不除,他们一日不 能安眠。   就在“水鹞子西门俊德”被残杀的第二天中午时分。   长沙城第一大酒楼“正阳酒楼”,楼上楼下,三百多个座位,几乎无一虚席, 全被一些来自各方的江湖人物据满。   喧嚣盈耳,在高声的谈论着“残肢令”的种种。   “残肢令”是否已经离开长沙城,或者是另寻对象下手,没有人知道,他们漫 无目的的在胡乱揣测。   楼上靠街的窗口边,一个座位上,这时正有一个俊美到极点也冷漠到极点的少 年,独个儿浅斟低酌。   他就是杨志宗。   他怀中的“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上的仇人名次,又销去了三号,但他并不感到 轻松,首页之上所载的五大仇人“阴、阳、丑、怪、婆”,他只与其中的“白面僵 尸怪芮木通”朝过一次面,其余的,他连影子都不曾见过。   他先后下手除去的,在仇人之中说来,算是微不足道之辈,可以预想得到他这 复仇的里程相当艰巨而遥远。   现在,只不过开始而已。   杨志宗神目如电,搜遍了座中的每一个人。   他发现五个壮汉,在紧靠壁角的一方据座而饮,看去极是眼熟,苦思之下,他 认出了这五个壮汉正是跟随“招魂蝶秦媚娘”的“百灵会”五男五女十大弟子中的 五男,“百灵会”的人既然在此现踪,其余“紫云帮”“万寿帮”也少不了有高手 在此。   二帮一会为了对付“残肢令主”早经联成一体。   二帮一会,是“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上列的人,他同时也记起了荆山孽龙潭畔 他们要逼杀他的往事。   真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一股莫名孽火,熊熊燃起。俊面之下,顿泛杀机!   “杀!”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杨志宗心底升起!   蓦然―一   蹬!蹬!蹬!楼梯响处,上来两个面目狰狞的老者。   恰好杨志宗座旁还有一个空座,两个狰狞老者凶眼朝四下   一掠。发现了这一个空座,双双朝这边走来。   杨志宗一看来人,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好极!又是两个送死的!”   两个老者走到空座之前,蓦然瞥见杨志宗,先是一征,继而相顾一阵嘎嘎狂笑, 声如鬼哭狼曝。   引得座中酒客,纷纷侧目。   两老者落座之后,小二随即送上酒来。   “南荒双凶!“   邻座中,有人轻轻呼出。   由于“南荒双凶”这一阵怪笑,却让二帮一会的人。发现了杨志宗在座,不由 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他们不知道杨志宗的真正身份。似“百灵会”的五个壮汉。却留上了意, 他们知道这是会长要得才甘心的人!   突然――   合楼酒客一个个睁眼缄口,纷纷注目楼梯门处!   杨志宗也跟着转目望去,不由激动起来,冷漠的脸上,候地掠过一丝喜色,跟 着离座而起。   来人非别,正是那容光照人,徐娘半老的中年美妇“天山龙女徐慧芳”,正婷 婷玉立在楼梯上,似乎要寻一个合适的座位。   天山龙女虽然徐娘半老,但她的姿色仍可颠倒众生。   座中群豪,虽然被她的美色,震得有些晕陶陶的,但“天山龙女,在江湖中侠 名卓著,无论黑白两道都对她存三分敬意,还有她的师父“都天异叟钟离慕宏”, 年已百岁开外,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还没有人真正知道,谁也惹他不起,所以 没有人敢稍露轻薄之相。   “天山龙女”眉梢眼角,永远挂着一丝淡淡的薄愁,究竟为了什么?没有人知 道。   这时,她已发现了杨志宗正起身向自己点首招呼。   她心中这一喜,非同小可,莲步栅栅,向杨志宗座前移来。   杨志宗的形貌,酷似她十多年来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在她的潜意识中,杨志宗 成了她的偶像。   所以在孽龙潭畔,她曾舍死忘生的护卫着他。   杨志宗是她和红衣女上官巧两人亲手埋葬,之后,她听江湖中传出杨志宗死而 复活的消息,她曾四处寻觅,想不到今天在此碰面。怎不令她喜出望外。   杨志宗宛如见到了亲人,常挂脸上的冷漠神色,倏地一扫而而,远远地以充满 了孺慕热情的声音叫道:“徐姑姑,这里有空座!“   他本是一人独占了一付座头,这一来,“天山龙女”正好补上他对面空位,店 小二随添上了一份杯筷。   “天山龙女”落座之后,先端详了他一会,才徐徐道:“孩子,想不到能再见 到你!“   “谢谢徐姑姑的关怀,晚辈对徐姑姑也时在念中!”   邻座的“南荒双凶”发现了杨志宗,以为是天赐良机,他俩还念念不忘那“牛 龙蛟内丹”的事。   此刻,见“天山龙女”忽然来临,而且还与杨志宗坐在一道,心中感到万分的 不自在,登时毛躁起来。   双凶中的老大“双尾毒蝎”,是背向杨志宗这边,表情不得而知,老二“洞里 赤练”,却正好与杨志宗隔桌相对。   “洞里赤练”闪着一双蛇眼,不停的打量杨志宗。   这种眼色,杨志宗可不陌生,在孽龙潭畔群魔要把他剖腹取丹的时候,他看得 很多,是一种凶毒和贪婪的混合。   杨志宗被这种眼色激怒了,又回复了一贯的冷峻。   “天山龙女”见杨志宗只说得一句话,脸色又变,不由大感惊异,循着杨志宗 的眼睛望去回头一看,也不由粉脸遽寒。   杨志宗冷哼一声之后,向“南荒双凶”发话道:“两位还记得在下?”   “洞里赤炼”阴恻恻的一笑道:“娃儿,我们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双尾毒蝎”也回头补上一句道:“娃儿,人生何处不相逢,今天可称幸会!”   “天山龙女”不禁气往上冲,粉脸一变,正待――   杨志宗忙用眼色把她止住,俊目之中,煞光隐现,如两道寒芒利剪,扫向“南 荒双凶”。   “南荒双凶”被他的慑人眼神惊得一怔,忖道:“奇怪,这小子两月不见,好 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天山龙女”可不曾留意到杨志宗的眼神,她只顾怒气不息的盯视着“南荒双 凶”,她料知双凶心怀叵测。   而使她更担心的是,昔日孽龙潭畔的事重演。   因为杨志宗曾吞下了那粒武林至宝“牛龙蛟内丹”。   今天长沙城中,为了“残肢令主”的出现,而龙蛇荟萃,风云乍聚,如果闹起 来的话,后果相当可怕。   当然她做梦也想不到杨志宗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一连数度的奇缘巧合,已使他 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同时,整个酒楼之中,所有闻风而来的黑白道人物,谁会想象得到他们要追寻 的恐怖而神秘的“残肢令主”,就是眼前座中这个俊极冷极的少年人呢!   且说杨志宗冷峻的扫射了“南荒双凶”一眼之后,沉声道:“两位说得不错, 今天真是有缘,在下对于昔日之赐,无一日敢稍忘,在下也正在四处寻找二位呢!”   “洞里赤练”一怔之后道:“娃儿,老夫兄弟俩会成全你的!”   “好极,是现在还是另约地点?”   “天山龙女”不由惊奇起来,杨志宗的功力她知之甚详,决不是双凶的对手, 而他现在竟敢出言挑战,令人费解。   思付末已,只听“双尾毒蝎”嘿嘿一笑道:“娃儿,晚上月出时,东城外七里 坪再见如何?”   “好极,两位选的地点不错,风水还好!”   “南荒双凶”眼中凶芒一扫杨志宗,强忍下去,没有发作,心付:“小鬼,晚 上七里坪有你看的!”   “天山龙女”忧疑的道:“孩子,你……”   杨志宗微微一笑,安详的道:“徐姑姑,如果你有兴致的话,无妨也去看看热 闹!“   “孩子,‘南荒双凶’,狠辣残暴,功力也不可轻视……”   “徐姑姑,请放心,我不会做糊徐事的!”   “但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呀!何况今天长沙城中,藏龙卧虎,如果万一引动了那 些贪婪凶庚的魔头,岂不……”   “那更好,让他们都见识一下武林公道!”   “天山龙女”’不由怔住了,惊奇的看着杨志宗,数月不见,他已经变成了另 外一个人,使她猜不着,想不透。   于是――   在邻座酒客互相传言之下,刹那之间,“南荒双凶”约斗睹面少年杨志宗的消 息,传遍了整座酒楼。   数月之前,杨志宗在孽龙潭畔巧吞“牛龙蛟内丹”的事,早经轰动江湖,但知 道他的人并不多,现在这一传扬开来,他马上成了众酒客圈目的人物。   这些牛鬼蛇神,本是为了“残肢令主”而来,现在“残肢令”影踪俱无,却出 现了个腹合武林异宝的冷面少年。   在贪婪作祟之下,不少魔头,暗中已打好了主意。   “天山龙女”内心焦急不已,数月前夺宝的惨酷记忆,使她余悸犹存,眼看今 晚那血淋淋的往事又将重演。   杨志宗是她失踪了十多年的心上人的化身,她对他已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对于 他的安危祸福,她似乎感到有一种义务在心头。   “双尾毒蝎”会过酒资,立起身来,向杨志宗道:“娃儿,今晚七里坪之约, 你不会失约吧?”   “哈哈!在下求之不得,岂会令你俩失望!”   “如此,娃儿,晚上见!”   “南荒双凶”重又瞪了杨志宗一眼,相率下楼而去。   时间已到申西之交,不少酒客相继离去。   酒座之中,顿告宽松起来。   杨志宗的目的,是要等待二帮主一会长几个仇家现身,所以一直没有离去之意, 耐心的啜着酒,像猎人守候他的猎物。   但座中除了那“百灵会”的五个高手之外,再不见有人现身,心中忖道:“今 天我非要探个所以然来!”   楼梯响处,走上五个装束诡异蟹黑老者,和一个瘦长怪人。   “天山龙女”悄悄向杨志宗道:“这五个老魔是‘苗疆五毒’,那瘦长的怪人 是横行天南一带的魔头‘木铎居士’,都有一身诡异武功!“   杨志宗毫不在意的点头,道:“恐怕也是为了‘残肢令主’而来!“   “嗯,无边浩劫,将由‘残肢令’一手撅起!”   杨志宗闻言,心中感到微微一震,心里暗道:“徐姑姑,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 真相,我有我的隐衷啊!”   这时,“苗疆五毒”和“木铎居士”已经人座。   由于这六个魔头的出现,楼中顿时沉寂下来!   杨志宗突然想起一事,向“天山龙女”道:“徐姑姑,以前在孽龙潭畔,你为 什么要舍命护卫我?”   “天山龙女”芳心为之一震,怔怔的看着杨志宗,往事又似毒蛇般噬着她的心, 半晌,才苦笑一声道:“孩子,为了武林正义四个字!”   “我看不太突然,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何以见得?”   “从你忧愁的眼眸和第一次你对我说话的神情,我大胆的这样猜测,我记得你 问我的姓名时,我说我叫杨志宗,你重复问了两次,而且表现出失望的神色!”   “孩子,你想得太多了!”   “也许是的,但我总觉得你似有隐痛在心!”   “孩子,你要我说什么?”   “我希望能多明白一点,不过我不敢勉强徐姑姑!“   “天山龙女”脸上顿现出幽怨之色,显得十分为难的道:“孩子,另一方面是 因为你……唉!”   杨志宗睁大了眼睛,惊奇的道:“徐姑姑,我怎样?”   “你既然一定要知道,我就靠诉你,因为你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   “是的,像极了,容貌举止无一不像,只是年纪差了两倍!”   “这人和徐姑姑一定有极深关系?”   “天山龙女”粉面一红,点头认可。   “徐姑姑,他是谁?”   “孩子,你听说过‘玉面剑客’其人吗?”   “这个,怨我孤陋寡闻!”   “二十多年前,‘玉面剑客范天华’,是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第一剑手。打遍中 原无敌手,名满江湖!”   杨志宗不由兴奋起来,追问道:“我像他?”   “不错,很像!”   “他人呢?”   “天山龙女”眼圈一红道:“失踪了,也许死了,十多年前,他遭逢巨变!”   “什么巨变?”   “孩子,你已经问得够多了!“   杨志宗身世凄迷,只要对他稍为有关的事物,他都不肯放过,闻言之下,不由 现出怅然若失的样子。   “大山龙女”似乎非常激动,镇静了一下之后,又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   “请讲!“   “他是天下第一人――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的传人!“   杨志宗听之下,几乎跳了起来,武林双奇“南痴愚骏钓父尉迟若彰”和“北疯 中悟和尚”,各传他一样绝学,就是要他将来代表武林双奇去赴一界传人之约,对 方曾言,五年内华山候教。现在听说这极像他的人,号称第一剑,而且与徐姑姑有 极深关系,心里哪有不惊,当下不由脱口道:“徐姑姑,他在华山!”   “你怎么知道!“   杨志宗顿了一顿之后道:“西岳之主不是在华山吗?”   他一时大意,几乎把双奇一异之间的约会,说了出来!   “天山龙女”幽然遭:“孩子,这还用你说,华山我已去过三次!”。   “怎样?”   “他根本不曾回过华山!”   杨志宗可感到有些茫然了,忖道:“据‘南痴愚骏钓叟’告诉自己,西岳之主 传言,他本人因练功走火人魔,与双奇之约,由其传人代赴约,五年之内,在华山 随时候教,照说他不但未曾失踪,而且该在华山才对,这其中又是什么玄虚呢?”   蓦然――   一个粗犷的声音道:“嘻嘻!母如花,子似玉,羡煞人也!”   又一个刺耳的声音道:“中原多美女,但像这般标致的还是初见!”   “天山龙女”与杨志宗双双转头望去,那说话的竟是“苗疆五毒”中的两人, 两双色迷迷的眼光,正向这边瞟来。   又听那瘦高怪人“木铎居士”道:“各位,这朵花是被遗弃的呢!不过我可惹 不起!”   “哈哈!阁下连一个女子也惹不起,莫非她……”   “各位不知,她身后的那老鬼可真骇人呢!”   “木铎居士”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脑袋,在半尺长的细颈上一阵摇晃,小 眼色迷述的朝这边一扫,丑怪邪淫之态,令人作呕三日。   杨志宗见状,才知道这六个老魔原来是指着自己和徐姑姑两人说话,一股无名 孽火,自胸中熊熊升起。   “天山龙女”粉面红中透紫,显然已怒到极点,缓缓站起身来,纤手朝指“木 铎居士”道:“木铎居士,你也是成名露脸的人,眼睛放亮一点!”   “木铎居士”贼兮兮的一笑道:“天山龙女,老夫眼睛可亮得很!”   “苗疆五毒”也跟着嘎嘎一阵怪笑。   杨志宗双眼奇光暴射,冷森森的道:“化外小丑,也敢到中原来撒野!”   “苗疆五毒”闻言之下,凶睛一亮,离座而起,其中一个哇呀呀一阵怪叫,声 如牛吼般的道:“雏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楼中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座中近百的酒客,齐齐引颈而望。吓得十多个店小 二撒腿就往楼下跑去。   杨志宗不屑已极的道:“就凭你们几个化外苗子?”   “苗疆五毒”一个个丑脸失色,气得簌簌而抖,他们五个在苗疆一带,是跺跺 脚风云失色的人物,想不到今天当着这多的武林人物面前,被一个二十不到的娃儿, 一口一个苗子,骂得狗血喷头,这口恶气,如何能忍得下?   那发话的五毒之一,一脚踢翻酒席,稀哩哗啦一片‘碗破盅碎声中,飞身而起, 连越数个座位,疾扑过来!   “天山龙女”粉面骤现寒霜,扬起玉掌,正待――   所有在座三山五岳的豪客纷纷起立。   “给我回去!”   朗喝声中,只见杨志宗单掌一扬,一股凌厉绝伦的罡风,已迎着那疾扑而来的 人影暴卷而去。   他这一掌,已带上了六成“乾元真罡”。   就在这朗喝声中,夹着一声问哼,那五毒之一的老者,直被摔飞五丈之外, “砰!”的一声,重重的跌在楼梯之上。   楼中顿时一阵哗然,谁也料不到这少年会有这般身手。   “木铎居士”等人更是惊、羞、恨、怒齐涌心头。   “天山龙女”惊诧至极的问杨志宗道:“孩子,你……”   杨志宗已知道她要说什么,忙道:“徐姑姑,有机会再向你说我这月来的经过! “   “木铎居士”阴测恻的一阵嘎嘎笑道“雏儿,有两下,看我的!”   声落,缓缓向杨志宗座位这边走来,小眼精芒闪烁。   “苗疆五毒”连刚才被震飞的一个,齐齐和“木铎居士”飘身欺来,眼中满是 怨毒之色。   杨志宗,面色冷峻如常,静静站立,丝毫不显激动之情,那一股英风豪气,的 确令人心折。   “苗疆五毒”行到杨志宗身前约一个座位的距离之间,停下身来,五人衣抉突 然一阵鼓动,但瞬即停止。   五毒之中的一个突然狞笑一声道:“雏儿,这回有你乐于了,你已中我五位老 人家的‘五毒本命神盅’,管叫你死活都难,嘿嘿!你试运运气看!”   “天山龙女”见闻!“博,深深知道这苗疆盅毒的厉害,只要放盅的人,催动 盅毒,中盅的人必遭盅物噬心惨剧。   尤其这“本命神盅”是与施盅的人,元神相通,即使远在教百里之外,只要施 盅人心念一动,盅毒立即发作,生命全操在施盅者之手,除了施盅的自动收回外, 绝无药可解。   当下粉面立时变为土色,手按剑柄就要发着。   杨志宗童年时,曾混迹乞丐群中,对于这玩意儿多少也知理一点,不禁寒气顿 冒,猛一运气,果觉经脉之中,似有无数的小东西,在蠕蠕而动。   登时杀机上涌,怒声道:“老鬼,小爷今天算栽了,你们一个也别想离此!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雏儿,闭上你的嘴,你没有机会了!”   “苗疆五毒”齐齐凝神运功,袍抉又告飘动起来!   杨志宗顿感全身如被蛇钻鼠啮,痛痒难耐,锥心刺骨。   原来“苗疆五毒”已经以本身真元催动盅毒。   杨志宗额上青筋暴现,冷汗涔涔,急切之中,陡运内功,冷热相同的气流,立 时运转,全身这一运气,果然觉得好些,心中忖道:“莫非真元内力可以克制盅毒?”   他却不知自己奇遇之故――巧服“牛龙蛟内丹”和“天鹏彩卵”这两样稀世奇 珍,一是阴极,一是阳极,水火既济,于地交泰,正是盅毒的克垦。   心念之中,更加紧运起功来。   “苗疆五毒”催动盅毒,见对方神色一变之后,又恢复湛然之色,似乎不惧盅 毒的模样,不由大骇,互望一眼之后,各以本身真元,全力推动。   这一来情势大变。   而“木铎居士”已趁“天山龙女”惶然呆望那冷面少年的当儿,悄没声息向她 欺去。   两只枯瘦的鬼爪,眼看就要抓上“天山龙女”的双肩。   “天山龙女”尚不自觉。   杨志宗偷眼瞥见,要想向“天山龙女”发声告知,已万万不及,急切里,闪电 般向侧里横劈出一记“乾元真罡”掌。   “木铎居士”正庆得手,忽觉一般异乎寻常的罡劲,已向自己电闪射来,如果 不撤身的话,“天山龙女”固然要受制在他的爪下,但自己也得伤在那股怪异的劲 气之下。   心念动处,身形急往后飘退五尺。   “天山龙女”已适时警觉,“呛卿”一声,长剑出鞘,寒芒动处,朝“木铎居 士”凌厉狠辣的连攻十二剑。   “木铎居士”身形未定,对方长剑已告攻到。   只见他竹竿也似的身形,一阵摇晃扭曲,竟然轻易的避开了“天山龙女”挟愤 而发的十二剑快攻。   此时,座中黑白道人物,早已停杯不饮,齐向四周靠壁处闪让开去,空出中间 十余个座位的空隙。   杨志宗因援手“天山龙女”,体内真气,难免一松,那盅毒一五个苗疆老怪的 推动下又乘隙蠢动。   他此刻已把“苗疆五毒”恨之人骨,全力运转体内的阴阳两极真气,顿时痛楚 全消,精神大旺。   “苗疆五毒”自出道迄今已数十年,从未见过这种不惧盅毒的怪事,虽然全力 催动神盅,但对方依然无事。   不由寒气顿冒。   “本命神盅”与本身神气相通,盅在人在,盅亡人亡,由于杨志宗这一尽力施 为,那浸人的神盅,在两极真罡的熬炼下,已呈不支之势,纷纷反奔而回,五个老 怪,如果不及时收盅,势将与盅同亡。   “苗疆五毒”,这时已发觉情形有异,忙不迭的收盅回身,同时以迅雷不及掩 耳之势,向杨志宗劈出一掌。   五毒联手,其势非同小可,足可推乎一座土丘。   杨志宗不虞有此,几自行功驱盅,待到发觉已经不及闪避封挡,一咬牙,陡然 运起“乾元真罡’护住全身。   一声轰天巨震过处,杨志宗结结实实的承受了“苗疆五毒”联手的一掌,连退 了数步,方才拿稳桩,护身真罡,几乎被震散,而“苗疆五毒”也同时被反震得连 连倒退。   整间酒座,被那激荡的涡流劲气,卷得桌飞椅走,瓦片纷飞,整座楼几乎被震 塌,声势吓人至极。   楼中观战的黑白道高手,一个个张口结舌,目睁得如铜铃。   “苗疆五毒”,做梦也想不到以五人联手之势,竟然收拾不下这后生小子,实 际说来,也等于栽了,而且栽得很惨。   一时之间,瞪着凶眼,愕愣住了。   杨志宗转眼一看,“天山龙女”“木铎居士”已经双双失了踪影,心里这一急, 真个非同小可。   他早已看出“木铎居士”不怀好意,而且武功要高出“天山龙女”二三筹,如 果万一被“木铎居土”得手,而加以侮辱的话,岂非是终身憾事。   心念之中,撇下“苗疆五毒”,电闪穿窗而出,如脱弦之矢般射向对街屋顶, 展目望处,果见一条人影,似乎挟着一物,向东疾驰,已在百丈之外,当下身形电 起星飞般追去。   身后,传米“苗疆五毒”的喝叱声,但他一心悬挂徐姑姑的安危,连头都不曾 回,几个起落,已把五毒抛离很远。   杨志宗展开身法,快似一缕青烟,前面的人影,瞬已越城而出,驰向一片茂密 的修台绿竹,待杨志宗把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二十丈时,那人影已投入那绵延数里的 竹林之中。   他也紧跟着飞身扑入。   林深竹密,枝干交叉缠错,目力再佳,也无法看清三丈之外,加上风弄幽台, 一片沙沙之声,掩盖了其窥视之处,所以也无法从声音去判断那人影的动静。   杨志亲心急加焚,在竹林中一阵盲目搜索,一无所有。   他不由怔住了,心头电转,苦思对策。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仍是一筹莫展,两只脚下意识的向前缓缓移动,如一个 幽灵似的!……   蓦然――   一缕异声,透过那沙沙的声响,隐约的传人耳鼓。   杨志亲陡然一惊,停下身来,凝神侧耳细听。   那声音似是一种被压抑而发出的狂笑之声,显得沉闷而骇人,幸好是他,如换 了别人,可还真听不出来。   听声辩向,那异声来自左侧一丛密不通风的翠竹之后。   杨宗志捷逾狸猫般的掩了过去,不带任何声息。   一看之下,几乎气炸胸膛,杀机陡炽。   “天山龙女徐慧芳”,仰面躺在地上,胸衣已被撕开露出羊脂白玉也似的肌肤, 一对新剥鸡头巍然高耸,双目紧闭。   “木铎居士”口里发出得意的淫笑,正自解衣衫。   杨志宗目毗欲裂,正要出手,忽地转念道:“如果我以真面目出现,徐姑姑岂 不羞煞,我何不如此……”   心念之中,以极快的手法,取出面具假发戴上,左手由衣袖内脱出,贴身附着, 让左袖虚飘下垂。   轻轻闪身欺去――   “木铎后士”得意忘形的哈哈一笑道:“天山龙女,我木铎居士异禀天生,刹 时管保你欲仙欲死,乐个尽兴,享尽蚀骨销魂的奇趣,哈哈哈哈!……”   说完,作势就要向“天山龙女”娇躯扑去。   “天山龙女”,两目突然电张,眼角竟然渗出血来,可以想见她内心的羞愤怨 毒,只是穴道被制,无法反抗。   眼看“天山龙女”就要失身在这丑恶的淫魔手中。   危机千钧一发。   突然――   一声沉重的冷哼,忽地传来。   “木铎居士”做梦也估不到在这紧要关头会有人来临,而且凭来人数到身边而 不被自己发觉这一点看来,功力不但在自己之上,而且还相当骇人。   这老怪物是天南魔道之首,武功自非等闲。   当下电闪向侧方横移一丈,转过身来,不由骨软筋酥,眼前站定了一个须发皤 白的独臂老者,眼射骇人煞光,如两道利电,照定自己,看形貌像极传说中的……   不由脱口道:“残肢令主!”   OCR书城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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