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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生灭之谜   司徒明月出了手,毫无保留的一击。   “锵!”地一声,“雪剑”荡开。   司徒明月骇然,老者出杖绝不比他慢,而且似乎熟知他的剑路,无人能挡的闪 电一击竟然被封于门外,就像是藤杖本来就摆好架势等着封他的剑,角度部位与他 的招式丝丝人扣不差分毫,简直就成了喂招。   荡开的剑仍斜扬在半空。   老者徐徐收杖道:“小子,准备接招。”   叫明了才出手,对司徒明月可说是极大的侮辱,他出道以来还没遭遇过这种对 手,这怪老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藤杖挥出,平平无奇的一击,真的就像是个普通老人挥枝打狗,但其中所藏的 变化却令人无法想象。   司徒明月的剑竟然挥不出去,无论怎么出剑,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所有 的门户道路都在藤杖控制之中,而老者本身却是绝对地无懈可击,无隙可乘。   这情况只是一瞬。   就这么瞬间的犹豫,藤杖已点到左胸,闪退格架均所不及,杖头沾衣即收,快 得就像是根本没出杖。   司徒明月像高空失足,脑海在瞬间变成空白。   武功不是武功,杖不是杖,人也不是人,是魔法,是魔杖,是魔鬼,其表现已 超出了所能的极限。   雪剑缓缓垂下。   看来他真的要从江湖除名了。   老者悠悠地道:“小子,如何?”   司徒明月无力地道:“我输了!”   老者道:“称小子居然也会认输?”   司徒明月道:“真正的输非认不可”   老者目中绿芒一闪道:“你应该输!”   司徒明月一怔道:“为什么?”   老者道:“因为你的剑法之中有缺点”   司徒明月愕住了,他自认为最完美最犀利的闪电剑法竟然被对方指出有缺点, 这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事,能说出这句话,其修为应该已到达通玄的地步,在这三外 情况之卜,根本就没搏斗的必要了,不由更是气馁。   老者又道:“要老夫点出来么?”   司徒明月无言地点点头。   老者沉下声音道:“仔细看看!”以杖代剑,用慢动作比划了几下,然后又道: “这是你本来的招式。”   司徒明月目瞪口呆,老者比划的真的就是他自认的绝招杀招分毫不差,武功各 有门户,即使刻意模仿,也无法尽其精微之处,这是绝不可能之事,然而老者办到 了,不但是办到,而且比之他自己本人还有过之无不及。   老者眼里绿芒更盛,简直接近妖魅。   “注意!”藤杖再起,依然是慢动作,“这是攻,角度该改正为偏左三度,勒 回,加两个变化。”略停,又起。”“这是守,勾回急勒加半弧点出,寓攻于守, 守中带攻,角度方位不能差,否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不能克敌反给敌以可乘之机, 都看清楚了?”   司徒明月完全术住了,如非老者指点,自己怎么也想不到攻守之中竟然有破绽, 而这一改变真的才堪称完美无缺。   他急想――老者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是志在雪剑么,何以转了方向?   刚才他为什么不把自己点倒而一触即收?   他是要自己输得心服口服么? mpanel(1);   “哈哈哈哈……”长笑声中,老者如灰鹤般翩然逝去,他就这么走了,什么话 也没交代,留下了一个谜,神秘,古怪。   司徒明月如置身五里雾中,东南西北不辨。   久久,他的神智才告复醒,又想――老者分明是有意成全自己。   他所谓想要雪剑分明是假。   他揭示的心意气机有其至理。   所不解的是――他怎会熟知自己的剑术而加以指教?   他是谁?   他如此做的目的何在?   他与村姑装扮的纪大妞是否一路?   “司徒大侠!”现身的是金老四。   现在见了自己人心里倍觉亲切,司徒明月立即迎了过去,金老四在江湖下一层 次中是成了精的人物,也许他能解答一些眼前的疑问。   “老四,那村姑怎么回事?”   “她实在邪门!”金老四耸耸肩,苦笑一笑。   “邪门,怎么说?”   “我盯踪她可是真累,走来走去只在这一带兜圈子,我跟着瞎转,什么也没采 到,后来管公子突然出现拦住了她逼问来路,两人动上了手,管公子的诱骨神针竟 然不管用,而她在举手之间便把管公子打得吐血,以后的您已经亲眼看见了。”   “知道她的来路么?”   “没有!”   “比如说从她的武功路数……”   “没听说过这种邪门武功。”   “你怎么不继续跟下去?”   “刚才的怪老头把我稳住了。”   “稳住,什么意思?”   “他赏了我一指头,我睡了一个大觉一直到现在。”   司徒明月心里暗忖,怪老头跟纪大妞很可能是一路,虽然老头否认,但纪大妞 曾说过我们永远不会是敌人,以怪老头的通玄功力而论,当然能调教出这样的弟子, 而金老四既然先被点倒,他当然没看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心念之中,吐了口长气。   这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怪老头无缘无故指点自己武功,偏偏又什么也没说, 定然是有目的的,是什么呢?   “老四,看来那老者的来路你还是不知道?”   “呢!正巧我就知道。”   “嗅!”司徒明月双眼一亮:“他是谁?”   “是我凭传说猜想的,但八九不离十。”   “说说看?”“传说中,此老性情古怪,功深莫测,喜怒无常,亦正亦邪,最 大的特点是他那张蛤蟆脸,光看就能吓死人,江湖上见过他真面目的少之又少。今 晚大侠您跟我都有幸能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而且安然无事……”   “说半天他到底是谁?”   “一魔二鬼三妖四大怪之中排行第一的。”   “秘魔?”司徒明月骇然而震。   “不错!”金老四深深点头。   “秘魔”。真的是凭名号就能吓死人的人物,真的会是此老么。金老四只是猜 测,实际上无从证实,不过从他的作为与面貌特征,应该是不错,如果他真的志在 雪剑,凭司徒明月还实在保守不住。传说中“秘魔”行事怪异,喜怒无常,如果是 他,今晚的”“径便不足为怪了,这类人物的作为是不能依常理推测的。   随即,司徒明月想到一个问题,不由打了个寒战。   “密魔”无端在此出现,如果杀害柳漱玉母女的凶手是他,要想讨公道便难如 登天了。既然亦正亦邪,当然也可以随意杀人,而叫纪大妞的女子又可能是他的同 路人,纪大妞会对管寒星暗示了对自己有意,柳漱玉便成了她的情敌,如此一来, 杀人除绊脚石便非常可能了。   希望事实不是如此,但谁能保证?   “司徒大侠,我捎来了‘青竹’他老人家的一句话。”   “什么?”   “赶快实践您对‘打铁的’作的诺言。”   “哦!我知道。”   司徒明月的心顿时沉重起来,他无时不以诺言为念,但由于柳漱玉的意外事件, 使他的心无法定下来去做他该做的事,在没追出杀人凶手之前,一颗心等于悬在半 空。再有便是忘年之交“燕云神雕”齐啸天一家五口的血案,到现在为止还没确切 的线索,这也是他心头上极重的负荷,他觉得有些疲于奔命。   “我们该走了?”金老四抬头望了望当顶的明月。   “老四,我拜托你一件事……”   “大侠尽管吩咐?”   “请你务必追出那村姑的来龙去脉。”   “我一定尽力。”   “我们走吧?”   “好,分道扬镳!”   载封城北大街。   通到城墙脚的巷底,一栋砖瓦平房的三合小院,大门关得很紧,一枝火红的榴 花斜出墙头,巷内极少行人。   现在是午前时分。   堂屋里一对母女闲坐。   母女俩一副德性,除了年龄上的差别,同样是粗俗黧黑,说什么也不像是城里 人。她俩,正是纪大妞母女,村姑村妇,在开封城的平民人家中实为罕见。   纪大娘,这是邻居们对她的称呼。   这时,纪大娘手里在抚弄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狮于。“这玉狮子质地是上乘的, 雕工也是上乘的是滚绣球的姿势,连底座有八寸高,看上去狮身在散发一层水雾, 最外行的人也看得出是无价之宝。“娘,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把它扔了!”   “扔了?”纪大妞面现惊愕。   “对!”   “您不是说它是价值连城之物……”   “傻丫头!”纪大娘笑了笑,“不错,它是武林人眼中的无价之宝,但武林不 是珍藏家也不是古董商,所以对一件东西的评价与众不同,对我母女而言,现在这 玉狮子已经是一文不值的东西,放在身边反而后患无穷,扔掉是上策,你应该懂这 意思!”   “我懂!”纪大妞深深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   “我很奇怪它的主人为什么当宝贝收藏而不加以利用?”   纪大娘沉默了片刻。   “因为他不懂。”   “自家的东西会不懂?”   “这东西是洛阳邙山汉章帝陵寝里发掘出来的,由于先有遗简流传江湖,所以 这东西出土之后便成了武林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到如今已经换了四个主人,每一个 得主都不知道真正的奥秘,而且全是很悲惨的下场……”   “娘,那我们……是第五?”   “对!”   “既然是不祥之物……”纪大妞双眉锁了起来。   “傻丫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凡属珍宝都有其命定的主人,冥冥之中早有安 排,并非东西本身的祥与不祥,合于命数则吉,反之则凶,为娘的无意中得悉别人 所不知的奥秘便是定数,我母女不是得宝受了其惠了么?”   “可是,谁知道将来……”   “别死心眼,心愿已达,我们要开始行动了。”   “娘说要把它扔掉?”   “对!”话锋一顿又道:“人活着是因为有灵魂,失去灵魂剩下的便是毫无价 值的奥皮囊,玉狮子也是一样,绣球所藏的神功宝录便是它的灵魂,我们已经取得 宝录,剩下的只是躯壳,所以我要把它丢弃。”   “丢在路边还是……”   “这事我亲自去办。”   “娘准备……”   “嘘!”纪大娘急以手指比嘴,示意纪大妞噤声,把玉狮子揣进怀里,然后放 大了声音道:“大妞,我到巷口赵二婶那儿拿活计,顺便捎点菜回来,时间已经不 早,你该下厨房生火淘米了,注意米缸里可能有耗子尿。”   “哦!”纪大妞应了一声。   母女俩走出堂屋,纪大娘朝西厢房呶了呶嘴,纪大妞步了过去,纪大娘没出大 门,却走向东厢房,口里嘟哝道:“想不到城里的老鼠比乡下多还特别贼滑。大白 天也敢烦人。以后得养只猫。”说着,人已到了厢房门边。   土里土气的纪大娘这时的双目突然变成了猫眼,晶亮凌厉朝里搜瞄,最后停在 靠窗边角落的一个大木柜上。   她真的要抓老鼠么?   她是透视眼能看到老鼠藏在木柜里?   她蹑足进人厢房,停在木柜前三步之处,“嗨!”了一声道,“死耗子,这可 是你自己作死。”手扬了起来。“娘!”纪大妞走了进来,“耗子在柜子里。”   “你怎么知道?”   “扣好的柜子盖会开了条缝你看不出来?”   巴“啊,娘,先不要……”   “什么不要?”   “看看是只什么样的耗子再打不迟。”   “耗子就是耗子,是耗子就该死,还管它是什么耗子,大白天进人人家捣乱的 绝对是该死的东西……”   “要是打错了呢?”   “错也错不到哪里。”   突地,柜盖忽然自动掀开,一个人从柜里长身而起。   “是你?”纪大妞惊叫了一声。   “他是谁?”纪大娘手仍然半扬胸前。   “娘!”纪大妞上前把她娘的手按落,“他是司徒明月的手下,叫金老四。”   藏在柜中的是金老四,此刻,他的脸色说多难看有多难看,他亲眼看到昨晚这 村姑一抬手便打得“逍遥公子”管寒星吐血,说什么他也不是价钱。   “司徒明月的手下?”   “是又怎样?”   “放过他吧!”   “哼!说得容易。”刀样的目芒钉在金老四脸上,“你到我家来想做什么?”   “大娘!”金老四出了柜子,偏站一边,“小的……是奉主人之命,想……想 知道这位姑娘的来路。”他不说司徒大侠而称主人,目的是拉近他与司徒明月的关 系,讨好纪大妞,他知道这不起眼的乡下姑娘对司徒明月有意。   “探我母女的路数?”   “不敢!”   “你人已经来!还说不敢,你听着后娘我不容许有这样的事发生,你说说看, 怎么知道我母女住这里!”   “是小的……无意中发现的!”   “何苦找死!”右手又抬了起来。   金老四脸色惨然。   “娘,求您……放过他!”纪大妞抓住她娘的手。   “不行!”   “娘!”   “为了安全,就是司徒明月本人我同样不放过。”   “好吧!”纪大妞一横身护在金老四身前,激声道:“那娘就下手吧!”   “丫头,你反啦?”纪大娘横眉竖目,“你是胳膊朝外弯,一心向着外人,你 不想想这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司徒明月安的是什么心吗?你准备要我的心血白费? 你要我死不瞑目?”   一连串的质问,像铁匠频挥的重锤c“娘,他不会!”   “不会,哈哈,死丫头,等你发觉他会便晚了。”   “大娘!”金老四开了口,“小的主人对大娘和……大妞!”   娘绝无不良的居心,他只是要找出杀害女友的凶手,所以对于周围出现的人都 要明白来路……”   “他怀疑我母女是凶手?”纪大娘厉声问。   “不,大娘,您别多心,小的主人绝无此意,他只是要在众多的人中找线索。” 金老四讲的可全是实话,他不敢玩花巧,因为纪大妞曾在现场出现,明白一切状况, 话要是讲砸了就休想活着出去,同时纪大妞对司徒明月一厢情愿,这一点给了他保 障,当然,母女俩是否牵扯命案却是未知之数。   “丫头,闪开!”纪大娘并未改变主意。   “不!”纪大妞坚持。   “你翅膀硬了就要反抗老娘?”   “我只是求娘放过他。”   “你让不让开?”   “务必请娘网开一面。”   “要是坏了我的大事你要怎么说?”纪大娘声色俱厉。   “女儿自决赎罪!”纪大妞眼角已现泪光。   金老四大为感动,这其貌不扬的女子跟司徒明月之间可说什么关系也没有,她 的情意是一厢情愿,她应该也知道司徒明月在柳漱王墓前所作终生不娶的誓言,而 她竟然还如此死心眼,人心实在奇妙。   他同时也感到胆寒,他是穿墙箭穴的高手,也是盯踪的专家,比老鼠还精,比 狐狸还诡,想不到刚进门便被这怎么看也不像江湖好手的中年村妇发现,而且马上 被揪出来,筋斗栽到了家不说,还面临生死的威胁。   纪大娘身影一晃,不知用的是什么身法,竟然到了金老四的侧后,纪大妞要卫 护已是不及,惊叫一声:“娘!”   这一下金老四有机会表演了他的专长,在纪大妞惊叫的同时,闪电般旋到了纪 大妞身前,纪大娘掌已发出……   “啊!”纪大妞身形打了个踉跄。   纪大娘呆了一呆。   金老四一溜烟穿出了厢房门。   “死丫头,你……”纪大娘赶紧抱住纪大妞,顾不得去追金老四,“嗨!这一 下你丫头可称心了!”   “娘,我没事!”   “我早知你不会有事,我只用六成功力,如果你挨不起的话我的心血岂非白费 了?”放开手,面色一肃,又道:“丫头,你听着,这回算是我服了你了,以后你 如果敢再不听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是,娘!”纪大妞破颜笑了。   “嘭嘭嘭!”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纪大妞道:“是谁来了,我去开门!”说着匆匆离开厢房,三步两步穿过天井, 到了大门边,“是哪位?”   “大妞么?”   “我是……您是……”   “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   “啊!舅舅,好久不见了!”   一个衣着光鲜,细皮白肉的中年人站在门槛边,像个生意人,当然是赚了钱的 生意人,从衣着便可表示出来,只是神情气质又显得不怎么正派,如果是生意人, 应该属于油滑奸诈的一类,换句话说是生意人的典型。   “大妞,吃过饭没有?”   “还没做呢,舅舅请进!”   中年人进了门,纪大妞顺手把门拴上。   “兄弟,你怎么来了?”纪大娘站在厢房门里。   “大姐,我有事进城,顺道来看看。”   “丫头,快去做饭,多弄几样可口的小菜,我要陪你舅舅喝几杯!”纪大娘笑 着吩咐。“好!我这就去。舅舅,您陪娘先聊聊。”   纪大妞走向西厢房,西厢房是灶房,一脚跨进门便觉得空气似乎有些异样,这 是一种直觉,功力到了某一程度之后,便会自然产生这种微妙的感觉。她忽然笑了 笑,立即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   “金老四,你好大胆,居然还不走!”她用低声。   金老四从杂物堆后巡了出来,脸上有些尴尬。   “大妞姑娘,谢谢你刚才说情。”   “你怎么还不走?”   “走不了!”   “为什么?”   “我正想跳墙,发现你舅舅已经到了大门外,怕他声张引出你娘,只好又退了 回来,你舅舅也是高手吧?”   “我不想回答这问题,你快走吧!”伸头向门外张了一眼,挥手又道:“趁我 娘和舅舅在屋里谈话,快走。”   “大妞姑娘,我会记住你的人情,同时也会……”   “也会什么?”   “把你的心意告诉司徒大侠。”   纪大妞摇摇头,神情黯了下来。   “金老四,我很明白,他爱的是柳漱玉,柳漱玉一死,也带走了他的心,他已 经对死者发誓终生不娶,只是我……唉!”她叹了一声:“就是死不了心!”   “大妞姑娘!”金老四打蛇随棍上,试探着道:“杀害柳姑娘母女的凶手该落 地狱下油锅,千刀万剐、”他边说边注意纪大妞的神色,任何人要被人当面如此咒 骂,总是会有反应的,即使是最沉得住气的人。   纪大妞的神色不变,依旧是黯然的表情。   金老四略感失望,但他不死心。   “司徒大侠已经誓言,只要三寸气在,上天人地都要速到凶手,把他挫骨扬灰。 我金老四豁出老命也要助司徒大侠完成心愿!”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纪大妞的脸。   “他是该这么做。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纪大妞的脸皮于抽动几下。   她的反应代表什么呢?金老四无法判断。   “如果有人助他逮到凶手,他会一辈子感激!”金老四改变了说话的方式,太 难得的机会他不能放过。   “我愿意尽全力协助他!”纪大妞幽幽地说。   金老四完全失望了,他什么也没试探出来。   “你赶快走,我要做饭了!”纪大妞催促。   金老四转头朝门外一张,迅快地闪了出去,就在正屋与厢房交接的角落上屋离 去,他是有几套,行动无声无息。   堂屋里,纪大娘姐弟在低声交谈,两个坐得很近。   纪大娘把玉狮子交到她弟弟的手中。   “兄弟,这档事就由你去办!”   “我一定做得很漂亮!”他把王狮子贴身藏好,“大姐,如果我们能得到‘雪 剑’……”   “不行!”   “为什么?”   “大妞很死心眼,我不能打‘雪剑’的主意。”   “司徒明月是个可怕的敌人……”   “我说不行!”   “大姐,如果有一天大妞知道内幕……”“永远不会!”纪大娘鼻息咻咻。   “要是万一会呢?”   “我自有主张,现在别谈这个。”纪大娘挥手,“玉狮子的事你今天就把它办 妥,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绝误不了事!”   客栈房间里,司徒明月一个人在喝问酒。   这是间很讲究的套房,布置华丽,绝不输于富贵人家的起居寝卧,所差的只是 缺少侍候的婢女下人。   房门上起了轻扣。   “什么人?”司徒明月抬头问。   “是我,管寒星!”   “哦!管老弟,门不上拴,请进!”   管寒星推门而人,然后反身掩上门,走近桌边,神色不似平时的从容潇洒。   “请坐,喝一杯如何?”   “不!”   “有事么?”司徒明月这才发觉管寒星神色异常。   “有事,而且是大事。”   “坐下再谈!”   “好!”管寒星落座。   “什么大事?”   “两件,但却是互相关连的。”   “噢!那就一件一件说吧!”。   “头一件,小弟派人密访暗探,找寻线索,终于查出了为柳姑娘母女善后的 ‘飘萍过客’。”管寒星低声说。”   “他是谁?”司徒明月拳头按桌而起,满面激动之情,事关柳漱玉,他无法保 持惯常的冷静,这是他急于要知道的消息。   “是一个商人装束的中年人,底细不详。”   “哪来的消息?”   “棺材店。”   “人呢?”   “在昨晚打伤我的那个村姑家里!”   “纪大妞?”司徒明月因爆寒芒。   “对,就住在北大街一条巷子里的最后一家,墙里有棵榴树,她还有个母亲, 邻舍管她叫纪大娘,母女俩一副德性,说什么也不像江湖人……”   “我这就去!”司徒明月切断了管寒星的话。   “司徒兄别急,还有第二件事。”   “老弟快说!”   “这第二件事相当严重而且急迫……”   “什么?”   “有人要挖柳姑娘母女的坟。”   “挖坟?”司徒明月栗叫出声。   “对!”   “谁?”   “‘古月世家’的主人胡天汉。”   “他为何要挖坟?”   “柳家母女是在胡家堡失踪而后遇害的,他有责任追凶,挖坟的目的是要从死 者身上的伤痕来判断下手之人,这是‘霹雳夫人’出的主意……”   “那女怪何以要出这种主意?”“谁知道!”   “何时行动?”   “可能已经在行动了,小弟得到消息……”   司徒明月抓起剑便朝房门冲去。   日头已息,余威猛烈。   司徒明月来到小茅屋边的小路。   这椽小茅屋是柳漱玉母女生前栖身之所,也是遇害的地方。触物生情,司徒明 月的眼睛湿润了,泪水模糊中,他仿佛看到柳漱玉的绝代姿容,耳畔也听到“司徒 大哥’那轻柔的呼唤,于是心头的悲愤生化?无比的恨。   现在有人要掘她的墓。   于是转化成可怕的杀机。   不管掘墓者的目的是什么,他必须加以阻止,翻尸动骨,这是人情天理所不允 许的,即使是为了追凶,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司徒大侠!”金老四匆匆奔到。   司徒明月擦了擦眼睛回过身。   “你怎么来了?”   “我在客栈门外碰到管公子,才追了来。”   “有事么?”   “有,关于那叫纪大姐的村姑。”   “怎么样?”司徒明月眸子里倏现寒光。   金老四把进入纪家的经过说了一遍,还描述了纪大娘和大妞的舅的形象。同时 特别强调纪大妞的那份情意。   司徒明月沉默了片刻。   “要探的还是没探到?”   “这得慢慢来,这并不是问口供,想知道什么就得到什么。”   “好!这里的事你不要插手,我一个人处理。”说完,不待金老四反应,立即 朝屋后奔去,他必须要在“古月世家”的人动手掘墓之前赶到现场。   杂树林子。   野花生杂树。   芜草蔓荒林。   林深处一堆新土,这正是柳漱王母女的合家。   坟前两侧站了四个执锄持锹的黑衣汉子正准备动手掘墓,一条人影飞掠而至。 “啊!”栗叫声中,四名黑衣汉子朝旁飞飘出去,栽进杂树之中,锄锹飞坠草丛, 人影停稳,赫然是个身着皮裘的青年剑客。   四名被震飞的黑衣汉子看来伤得不轻,先后爬起身来,但远远站着不敢近前。   不速而至的是司徒明月,他对着无名的墓碑僵立不动。   “小子,你过来!”霹雳之声从坟后的密树中传出。   司徒明月缓缓抬头,森冷带煞的目芒扫向墓后,好一会才举步走去。   密树丛中孤寂地停放着一顶红色轿子,不见半个人影。   司徒明月来到轿前,立定。   一个高级剑手也可以说是杀手就等于一头高度机灵的猎犬,行动绝不是盲目的, 其锐敏的感应是相当惊人的,司徒明月不必转动目光搜索观察便已经感觉到暗中有 人,而且不止一个。其实想想也知道:“霹雳夫人”不会连轿子飞来此地,有抬轿 的,还有随从,他们定然在外围待命,同时担任警戒。   “小子,你哪里得到的消息?”轿子里传出的声音很低沉。   甚至还可以说有些悦耳,根本不是震耳的霹雳。   反常的现象使司徒明月意外地一怔,看来“霹雳夫人”的嗓门不是天生,而是 故意装出来的招牌。   “消息自有来路!”间徒明月冷冷回答。   “你小子想做什么?”   “绝对不许动坟。”   “难道你就是杀人凶手?”   “什么意思?”司徒明月又是一怔。   “小子,我挖坟的目的是要趁尸体未腐,从死者身上的伤痕找出凶手,你小子 如果不是凶手,为什么要阻止?”   “翻尸动骨乃是大忌!”   一不如此如何找出凶手?”   “缉凶讨债是晚辈的事!”   “你小子的骨头还挺傲的,这么说是我老婆子多管闲事了!”冷哼了一声之后 又造,“你小子好好听着,你聪明过人,但有一步你及不上我老婆子,我老婆子想 到的你却没想到,缉凶讨债可不是光凭嘴巴子说……”   “晚辈哪一点没想到?”   “姓柳的小姐是你小子的红颜知己是尽人皆知的事,而你身带人人垂涎的宝刃 也是众所周知的,如果劫持住姓柳的小姐而谋你的宝刃,你非屈服不可,所以凶手 没有杀人的理由,所以我老婆子怀疑这座坟墓是假的。反过来说,凶手在某种不得 已的情况下杀了人,势必留下痕迹,所以不论是真是假,开棺一查究竟绝对是正确 的。”   “碑上明明刻着收尸者是‘飘萍过客’……”   “你安知不是凶手故弄玄虚?”   司徒明月心念疾转,“霹雳夫人”说的不无道理,但死者人土为安,人已人土, 岂可再予惊扰……   “晚辈还是反对!”   “你小子怎么这样……”   就在此刻,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传来,“师父,有人来了!”   “什么样的人?”   “看来是个乡下姑娘!”   “是无意中间来的?”   “不像,她已经停在坟前。”   司徒明月心中一动,他敏感地想到了诡秘的村姑纪大妞,据“逍遥公子”管寒 星得到的,“飘萍过客”曾在纪家出现,而她又来到现场,这当中便有文章,尤其 她的身手,证明她绝非泛泛之辈……   “去探探她的来路!”   “是!”   然后是穿枝拂叶之声。   司徒明月略作思索,转身跟着奔去。   旧雨楼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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