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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绝色少妇 笑声荡气回肠,使人不自禁的油然而生非非之想。吴如瑛,像一朵已开的芍药, 楚玲则是一朵高洁淡雅的空谷幽兰,此刻,在陈霖的心目中,已黯然失色了,因为 他面对的是一朵怒放的牡丹! 惊世绝俗的美,再加上少妇特有的风韵,令人目断魂销。绝色少妇笑罢之后, 充满诱惑的双眸,朝陈霖面上一扫,樱唇半启道:“你要知道我的名字?” 陈霖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道:“不错!” “可惜我没有名字!” “你没有名字?” “名字只是一种记号,代表着每一个不同的人,如果你真正的认识这个人,在 心里印上了他的形象,有没有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又何必一定要有名字!” “那彼此用什么来称呼呢?” 绝色少妇,露出两排编贝玉齿,破颜一笑道:“看你长得倒是满聪明的,怎的 说出这等傻话,桃杏梅兰,莺燕凤鸳,你随便叫就是,反正你自己知道某个字是代 表着某个人,不就结了!”陈霖瞠目不知所对,少妇的这种怪论,似是而非,但却 驳她不倒。 “怎样,你同意我的说法!” 陈霖尴尬的一笑,答不上话来! 绝色少妇,明眸一转又道:“活阎罗,别人都说我美,但我自己却认为不尽然, 你的意思如何?” 陈霖不由面红过耳,一颗心怦怦乱跳,他忖不透这美绝天人的少妇是什么来路? 何以要对自己说这种尴尬的话?又何以能道出自己的名号? 他本想不答对方,但似乎有一种力量使他不能抗拒,讪讪的道:“你……你的 确很美!” “是的?” “真的!” “美在何处?” “无一不美!” 绝色少妇,又是一阵格格媚笑,整个娇躯,有如花枝乱颤,乳波臀浪,加上醉 人异香,使得陈霖产生一种窒息的感觉,绮念随之大炽! 陈霖体味到自己的感情,已逐渐趋近于一个可怕的边缘! 他想离开这可怕的诱惑,但他的脚不听指挥,仍然一动不动的怔立当地!他尽 量提高理智,去想那和自己已有合体之缘的吴如瑛,情深一往的楚玲,但他仍然失 败了,这少妇的倩影,已闯进了他的心扉,而且有反客为主之势! 他奇怪自己有这种近于可笑的想法,竟会一见钟情于一个少妇,但他无法克制 这个思想,他的冷漠又在这一刻之间消散,他发觉自己仍是软弱的。绝色少妇似已 洞悉陈霖的心意,娇躯再向前移数步,媚声道:“你真的认为我很美?” 陈霖紧张得冷汗直冒,嗫嚅的道:“我想任何一个见到你的人,都会这样认为!” “你这话是发自内心?” “嗯!” mpanel(1); 绝色少妇,娇躯再前移两步,与陈霖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不及三步,彼此呼吸可 闻,陈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心里一阵怦然急跳。 “你既然认为我很美,那你照实回答我一句话!” 陈霖讶然道:“什么话?” “你爱我吗?” 每一个字,如一柄巨锤,重重地敲击在陈霖的心上,使得他全身为之一震! 绝色少妇对一个见面不到盏茶时间的陌生男子,竟然说出了这种近于无耻的话, 而且面不红,耳不赤,好像是在说一句极普通的话,陈霖焉得不惊!理智突然在他 的心里抬头,离开吧!她决不是什么好来路,说不定是含有某种目的而来,自己与 吴如瑛已有白首之约,与楚玲也曾互相示爱,不能也不该再去爱一个少妇啊!何况 对方来路不明,难保……眼光又不期然的和对方相触!只见对方眼中闪烁着一种期 待,渴望,渗和着柔媚,惑人的火焰,衬托着粉面桃腮,迷人体态,陈霖刚抬头的 一丝理智,立被淹没了! 他无法向自己否认,他不爱这绝色少妇! 绝色少妇嫣然一笑道:“怎么?你不否认,那你便是默认了!” 说着,娇躯向前一送,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掌,已搭上陈霖的肩膀,鼻息如兰, 薰人欲醉,那高耸的双峰,几乎触及陈霖的胸部。 陈霖顿时有如触电,理智的提防崩溃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原始欲念,陡然炽烈 起来,有如江河决堤,海涛澎湃,不可收拾!心跳加速,全身有如火焚。 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活阎罗!不,可人儿,你说你爱我吗?” 陈霖这时,已完全被欲念所控制,气吁吁的道:“我……我……爱你!” 你字未落,双臂一振,把绝色少妇抱在怀中,向一丛浓密的枣树之后行去! 这时,他脑海中除了欲之外,一切已荡然无存! 绝色少妇,也同时把一双羊脂白玉也似的手臂,向陈霖颈间一圈,双眸欲闭还 睁,香泽微微,一片桃红,染上了粉颊,此情此景,足以令人发狂。枣林之内,春 色无边! 一幕不堪入目的也是销魂蚀骨的喜剧上演了! 疯狂! 绮旎! …… 云停雨止,两人互相依偎,像一双新婚的情侣,懒洋洋的躺在枣树丛中。 疯狂后的疲乏,使他们谁也不愿开口说话,春潮余波,还荡漾在空气之中! 良久,绝色少妇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吐气如兰的道:“活阎罗,这多难听的称 呼,你该有个名字的,是吗?”“我叫陈霖!” “陈霖!你姓陈?” “难道有什么不妥?” “哦!没有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那你呢?现在该不会再说没有名字了吧?” “我吗?你最好不要问,叫我一声姐姐如何?” “你为什么要隐秘身世呢?” “以后你会知道的,比如说,我随便捏造一个名字告诉你,你意下如何!”  陈霖无可奈何的一笑。 绝色少妇眼中奇光一闪而逝,笑盈盈的向陈霖道:“霖弟,我这做姐姐的有句 话问你,你不会使我失望吧?” “这很难说!” “为什么?” “各人有各人的隐衷,比如说你的名字你就不曾告诉我,那就是你的隐衷,我 同样的感到失望,但我不强迫要求你说?”绝色少妇,粉脸一变,但随即又恢复常 态,道:“好的,如你认为不能答复你就缄口不说好了,我不怪你!” 陈霖在这一阵疯狂的发泄之后,理智已恢复了一丝丝,冷静的道:“你问吧!” “你是‘血影门’中人?” “不错,这是众所周知的!” “你的武功学自你的师父?” 陈霖莞尔一笑道:“姐姐这句话其实是多余,任何武林人的武功,没有不受于 师父的,否则的话,师父两字又何从称起呢!”“好!那你的师父又学自何人呢?” “师父的师父,还不是等于一句话!” “不!” 陈霖不由激奇起来,不知对方用意何在,迷茫不解的道:“为什么不呢?” 绝色少妇面上飘过一抹神秘的色彩,一双任何人见了都会着迷的眸子,朝陈霖 扫了几扫,然后才幽幽的道:“你为什么不坦白承认呢?” 陈霖诧异的道:“承认什么?” “承认你师父的武功并不是传自你的师父!”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轻轻推开绝色少妇的娇躯,坐直了身形,道:“我不懂你 的意思!” “你要我说出来?” “嗯!” “就是说你的师父‘血魔’并不是真正的‘血魔’,真正的‘血魔’是三百多 年前的人物,不可能活到现在,所以你的武功传自你的师父不假,但你的师父却决 非受人亲传,而且他也决不是‘血魔唐中巨’!” 陈霖心里当然雪亮,他忖不透对方提这问题的用意何在!是为了好奇? 还是……他一时也想不通,反问道:“你又何所据而云然?” “根据常理常情!” “哈哈哈哈!天下事岂可一概以常理衡量,奇闻怪事,所在都有!” 绝色少妇先是一怔,继而轻轻一笑道:“弟弟,我说你师父是进入‘血池’得 获奇缘,又能生离那绝地的第一人!”口里说,双眼却直盯住陈霖一不稍瞬,她要 从他的面部表情来寻答案。 陈霖心里确实吃惊不小,这绝色少妇的推断完全极近事实,但他冷漠成性,面 上不会随便流露出来,虽然他现在已完全屈服在她的美色之下,但在某些方面,他 仍然是清醒的,当下冷冷的道:“这个很抱歉,恕我无法奉告了!”绝色少妇面上 流露出一股失望之色,似无可奈何的道:“我说过你不愿说的事我决不勉强你……” 蓦然――飒飒风声之中,数条人影,已向枣林方面射来! 绝色少妇变色而起,把衣裙略一整理,向陈霖道:“有人来了……”话未说完, 数条人影已穿林而入,只听一个声音道:“噫!奇怪,莫非又出了岔子,怎的这么 久还不见动静?”另一个声音道:“真是奇怪事,既是驰援而来,却又临时变计, 要我们按兵不动,等待下文……”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正待……绝色少妇,已捷逾电闪的飞泻出去,接着数声惨 嗥从五丈之外的林中传出,陈霖大感奇怪,疾掠过去,一看,不由呆了,只见林地 中躺着四具尸身,死状厥惨,一律是头碎骨裂而死,每一个死者的前襟上都绘有斗 大一个白骨骷髅头,不言而喻死者必是“白骨教”的一流好手! 绝色少妇,笑意盎然,盈盈向陈霖身边靠来! 陈霖一指地上的死尸,激奇的向绝色少妇道:“姐姐,这是你下的手?”“不 错!” 陈霖不由暗自心惊,举手投足之间,便毁去四个“白骨教”的高手,这份功力, 出现在这绝世佳人的身上,真是不可思议,当下又道:“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绝色少妇毫不为意的道:“有仇!” “你和他们四个有仇?” “不!整个的‘白骨教’!” “什么样的仇?” “目前也不能告诉你!”提到仇,陈霖不由悚然而震,万千心事,又现脑海, 理智终于抬头,他想起父仇母仇,家仇,本身的怨仇,也想起了钟小翠之约。 无数的事在等待着他――赴“ 白骨教”追查“四毒书生”的下落! 探访“飘萍客李奇”的行踪! 究明吴如瑛的生死!这事必须要从“江湖一美何艳华”夫妇的身上着手!寻觅 “百幻书生”的下落,这不但关系着父亲生死之谜,而且也与伯父“玉金刚陈其骥” 的死,有连带的关系。还有――蒙面怪客“生死坪”之约! …… 他忽然感到自己已经做了一件不可宽恕的事,竟然与绝色少妇发生了这 种荒唐的关系,他觉得很对不起生死不明的吴如瑛,情深一往的楚玲……绝色少妇 柔媚的“嗳!”了一声道:“弟弟,你在想什么?”陈霖从沉思中被唤回,眼光再 次触及对方深邃如海的眸子,心里又是一阵怦然,他的理智又告动摇了,他直觉的 感到离不开这绝代尤物! “我必须离开她!”他向自己提出警告,于是,硬起心肠道:“我得走了!” 绝色少妇粉面微变道:“你要走了,到哪里去?”“赴一个友人的约会!” “你真的要离开我?” 陈霖的心,又不由一荡,他不敢再和她的眼光接触,他怕会丧失了离开她的勇 气,他有太多的事要做,他是“血影门”的第三代掌门人,他不甘心做她裙下之臣, 而且……心念之中,毅然道:“是的,我必须离开,我们已做错了一件事!” “做错了一件什么事?” “我们不该发生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是有夫之妇!” 绝色少妇娇躯不由一震,似笑非笑的道:“你玩弄了我的身体,现在你后悔了?” 陈霖面孔一热,答不上话来。 绝色少妇明眸一转,脸上绽开两朵笑花,柔声道:“弟弟!我是爱你的!” “可是你是有夫之妇,你可曾想到后果?” “你凭什么断定我是有夫之妇?” “难道你是黄花少女?” “难道你不会去想我是一个寡妇?” “寡妇?”陈霖的心又猛烈的跳动起来,几乎不能自持,绝色少妇有如一块磁 石,把他牢牢的吸住,她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弦就震动一下。 他不愿意再滞留下去,但又提不起勇气离开。 绝色少妇幽怨悱侧的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弟弟,你不会拒绝我们再见面吧?” “当然!” “那你走吧!” 陈霖心中升起一缕莫可名状的怅惘之情,他真有些舍不得离开她,但又不能不 离开,他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竟然深深地爱上了她:他犹豫了,满脸都是依恋之色! 终于忍不住道:“姐姐,如果我要找你的话……” 绝色少妇以一阵魅人的格格娇笑打断了陈霖的话道:“你不用找我,我会找你!” 这又是一句使人迷惑的话,显示出这绝色少妇的确是神秘得使人无法索解。 陈霖茫然的一点头,鼓起最大的勇气道:“姐姐,再见了!”“且慢!”“还 有什么话要说吗?” 绝色少妇荡意盎然的一笑,美目斜瞟,周身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媚惑至极的使人 陶然欲醉的氛波,柳腰款摆,移向陈霖,玉臂一张,像梦呓般的道:“弟弟!吻我!” 陈霖顿时又被带入一个梦中,樱唇微启,丁香舌吐,软玉温香抱满怀! 沉醉! 久久,两个人影才悠然分开! 陈霖一路飞驰,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失了什么?绝色少妇的倩影,在 他的脑海里升沉浮漾,他第一次为情所困,为情烦恼! 绝色少妇出现的突兀,而且身世又讳莫如深,但她的美,冲淡了陈霖心中的疑 念。 第二天,过午时分,陈霖来到了钟家堡! 今天是他与钟小翠相约见面的最后一天,心中窃喜不曾失误! 他径自向堡后的山顶驰去! 山后,一望之地,苍松间着翠柏,蔚然成林,林隙之中,隐约露出一段粉墙, 陈霖心想:“这必是翠妹所说的张公祠无疑!附近的山巅都是童山濯濯,草木不生, 一眼可以望出老远,再不见有什么祠宇建筑之类的东西发现!身形一展,就向那松 柏林中射去! 松柏成行,夹着一条被野荆蔓草烟没了的小径,沿径走去,约莫二十丈远近, 一座半圯的门楼,一块泥金剥蚀的破匾,剩下半个公字,一个祠字!陈霖自语一声 道:“是了,这就是翠妹所说的张公祠了!” 入得门楼,只见败瓦颓垣,蓬蒿满眼,烂扉破轩,凄凉至极! 奇怪,翠妹何以要约我在这种荒芜颓败的地方见面? 祠并不大,前后只有两重院落,陈霖前后搜了一个遍,别说是人,连鬼影都不 见半个,一时怔在当场,没了主意! 翠妹当然不会和自己开玩笑,而自己也不曾听错,她说的确是钟家堡后山的张 公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正自不得主意之际,只见院中高可及人的蓬蒿,发出一阵籁籁之声,接着,丛 草向左右一分,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 陈霖惊诧的向后退了两步,劲贯双掌,一不稍瞬的注视着那洞穴! 蓦然――那洞穴之中,缓缓伸出一个怪头,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露出一对电芒 也似的眼睛! 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举掌就待……“娃儿,你准备做什么?” 声音入耳极熟,陈霖不自禁的松了劲道,再一辨识,不由欢叫了一声道:“哦! 天音前辈,是您!” 随着,那怪头冒了上来,露出全身,竟然是一个须发盘虬,仅露两眼的怪人, 不是“天音叟”是谁! “娃儿,你果然如约而到!” “我那钟小翠妹妹呢?” “天音叟”叹了一口气,语音悲哽的道:“随我来!” 陈霖一颗心不由噗噗乱跳起来,不知翠妹发生了什么意外?当下也不遑深思, 随着“天音叟”向洞穴之中走去,洞内是一条石级甬道,斜斜伸入地下,身才入洞, “嗒!”然一声,那洞穴已被封上! 这荒废古祠之中,竟然有这种设置,真是鬼神莫测! 洞径之内一路都有珠光照耀,如同白昼。 约五十丈之后,由斜下而变为平进,两转两折,数间布置得清丽古朴的石室, 顿现眼前,顶端的石室,门上垂着一道珠帘,隐隐透出一阵阵饮泣之声! 陈霖更是惊异不止! “娃儿,到了!” 随着“天音叟”这一喊嚷,戛然而止,只听一个微弱的声音道:“是那小霖儿 吗?叫他进来!” 陈霖心中又是一震,事情竟然奇突得这般出人意外! “天音叟”一推陈霖道:“娃儿,进去吧!” 陈霖怀着忐忑的心情,掀帘而入,迎面一张木榻,罗帐半卷,上面躺着一个妇 人,一双失神的眼,正怔怔地望着门的方向,床畔的踏脚矮几上,坐着钟小翠,泪 眼婆娑,双肩还在微微的抽搐,看了陈霖一眼之后,又转头向着床上,道:“妈, 他就是大师伯的孩子陈霖!” 陈霖忙趋上前,双膝一曲,道:“拜见叔母!” 半晌之后,床上才响起一声暗哑低沉的声音道:“小霖儿,我看到你时,你尚 在襁褓之中,十多年了……唉!你靠近来,让我看看你……”陈霖依言站起身来靠 近床沿,不由唬了一跳,只见床上人双眼无神,气息奄奄,已到了油枯灯尽之境, 心里一阵酸楚,掉下泪来! 他想起“风雷掌钟子乾”要他照顾小翠母女的语,更是难过不已。 “孩子,你……长得一半像你的母亲……一半像……你的父……亲!” 陈霖点了点头! “唉!可怜!……孩子,你比翠儿……还要可怜……没有妈……爸爸又生死… …不明!” 接着是一阵急喘。 陈霖触及伤心往事,泪水又籁簌而落! “孩子!我不中用了,但我……很高兴,我可以看到翠儿……的爸……” 钟小翠凄楚的唤了一声:“妈!” 陈霖哽咽着道:“叔母,你会好起来的……” 钟小翠的母亲又继续费力的道:“我就是放心不下翠儿,我,把她交给你…… 了!” 陈霖凄声道:“叔母,我会照顾她的,我受了钟叔……”钟小翠忙扯了陈霖一 把,止住了他的话! 石室之外传来“天音叟”的声音道:“孩子,你来,我和你谈谈!” 陈霖忙向钟小翠道:“翠妹,你伴着叔母,我去去就来!”说着出了石室,和 “天音叟”进入另一间石室之中。“天音叟”目注陈霖半晌,道:“孩子,你要找 我?”“是的,请前辈赐告我那师叔‘飘萍客李奇’的行踪!”“你一定要找到他?” “是的!” “为什么?” “不瞒前辈说,晚辈受四师叔‘风雷掌钟子乾’临终指示,要我寻到李奇师叔 之后,告以一切经过,请他指示家父的生死下落!” “天音叟”哈哈一笑,伸手往面上一抹,立时变为一个貌相清癯五绺长髯飘拂 的中年人,道:“孩子,你知我是谁?” 陈霖不由惊“哦!”出声,仔细一打量对方的形貌,激动无已的道:“难道您 ……就是李奇叔叔?” “不错,你的一切经过,翠儿已经告诉了我!” “叔叔和翠妹母女一直都住在这里?” “不!翠儿是在大别山下身受重伤,为我带来此处才知道我的真面目!”“叔 叔何以会寻到这个所在,这里的布设是您……” “飘萍客李奇”摇摇头道:“不!你错了,我发现这废祠地室纯属偶然,也可 以说是奇缘遇合! 陈霖激奇不已!一切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想之外,很多事真不可以用常理来忖 度,自己出道以来,所遭所遇,都是那样的突兀离奇,不可思议。“飘萍客李奇” 似乎也非常激动,半晌之后,又道“桐柏派”瓦解之后,我一直流荡江湖,虽有复 仇兴派之心,奈何力不从心,五年前我暗地潜来钟家堡探视小翠母女,忽逢恶风暴 雨,暂避入这荒祠,一个骇人的霹雳,扫开了院中蓬蒿,震开了地穴之门,在好奇 心驱使之下,探这洞穴,却发现这正是百年前武林异人‘狂笑叟’隐居之所……“ 陈霖愈听愈觉纳罕不已。 “我得了他的遗著‘天音宝录’,练成‘天音功’,改变形貌,自号‘天音叟 ’,重出江湖,探访昔日摧毁‘桐柏派’的仇家……” “家父的事可否请为小侄一道?” “掌门大师兄被‘百幻书生’柬邀赴‘生死坪’决斗之后下落即告不明!”  “家父赴约是单独前往?” “掌门大师兄赴约的第二天,才有留柬传回‘碧云山庄’,就在当晚,‘碧云 山庄’被数十不明来历的高手突袭,门中弟子死伤枕藉,本派从兹一蹶不振,而被 从八大门派之中除名!” 陈霖不由发指,眼中立现煞光,恨恨的道:“这些偷袭的人,迄未查明?” “事后调查所得其中有‘太极门’‘华山派’,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可能 ‘百幻书生’‘绛珠仙子’兄妹也在其中!……” “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已被杀在大别山下!” “江湖传说是你所为?” “不是,凶手是谁不得而知!” “哦!” “飘萍客李奇”哦了一声之后,接着又道:“桐柏派被袭,导源于‘轩辕经’ 这本奇书!至于‘百幻书生’约斗令尊究系为了觊觎这部奇书,抑或另有他故,不 得而知,除非寻到‘百幻书生’才能确知令尊的生死,但我数年查访,一无所获!” 陈霖不由大感失望,满以为寻到“飘萍客李奇”就可以知道父亲的下落,谁知 事实大谬其然,“飘萍客李奇”竟然不知道!看来这事只有竭力追查“百幻书生” 兄妹才能够水落石出的了! “那轩辕经呢?是否已被……” “据我判断,已随掌门大师兄同时失踪!” 陈霖杀气腾腾的道:“李叔叔,我必要寻回失经,探明家父生死,查证昔日仇 家,用血来给他们作答复,让武林中那些心存非份的不肖之徒,有所警惕!” “飘萍客李奇”不由连连点头。 陈霖又道:“李叔叔,西门叔叔出面重振‘桐柏派’又告神秘失踪,而‘碧云 山庄’又被江湖帮派入侵,却被那蒙面怪客解了此厄,并留柬说诸人无恙,复派尚 非其时……” 陈霖接着把蒙面怪客几次现身的经过详述一遍,道:“就叔叔所知,与‘桐柏 派’有渊源的人中,是否有这样的高手?” “飘萍客李奇”满面激诧惊讶之色,一想之后道:“没有!” “那这神秘的蒙面怪客解救西门俊师叔等于先,又迭次援手小侄于后,他的动 机何在? 他是谁?“ “这颇耐人寻味,我也无法揣测!当初桐柏山那些进犯的宵小遍山伏尸,我疑 是你所为,现在你这么一说,事情就显得蹊跷了!” “叔叔真的想不出与桐柏派有关的人中,有这么个功力极深的人?” “我肯定说没有!” “假使说某一个本来功力平平的桐柏弟子,忽然得了奇缘,像我所遇……” “这就难说了!” 陈霖一阵寻思,忽地想起蒙面怪客要在“生死坪”约唔自己的事,不由心中一 振,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当下面现喜色道:“有了!……” “什么有了?” “我有一个机会使蒙面怪客道出真情!” “你说说看!” “蒙面怪客曾一再追问‘血魔’的来龙去脉,他和任何武林人物一样认定小侄 是‘血魔’的传人,而‘血魔’决不是三百多年前的那‘血魔’,他要我转告家师 ‘血魔’一月之内在‘生死坪’一唔,当然他决估不到‘血魔’‘活阎罗’本是二 而一的两个面目,小侄乘赴约之机,设法使他现出本来面目!” “飘萍客李奇”点点头道:“霖儿这话有理,这蒙面怪客诡奇的行径,确实有 揭穿的必要,说不定与你父亲或本派有什么利害关系存在,同时西门俊师兄等人的 行踪究竟如何,也得探明,江湖风云诡谲,人心难测,说不定其中……” “依小侄看来,这蒙面怪客决无恶意!” “但愿如此!” 蓦然――另一间石室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号! “飘萍客李奇”面色陡变,道:“不好,小翠的母亲……” 话才说得半句,人已穿出室外,陈霖全身猛然一震,紧跟着追去! 进得那石室,只见钟小翠伏在她母亲的身上,已然昏厥过去!钟母双眼紧合, 一动不动,似已气绝。 一种难言的悲惨气氛,弥漫全室。 “飘萍客李奇”急用手一探小翠母亲的脉息,悲声道:“还没有断气,但神仙 难救,返生乏术了!” 陈霖只觉全身发麻,悲声唤着:“翠妹!翠妹!” 钟小翠又告悠悠醒转,肝肠寸断的惨唤了一声:“妈!”接着“哇!” 的喷出一口鲜血,此情此景,铁石人见了也会落泪! 陈霖也不顾男女授受之嫌,扶起钟小翠的娇躯,道:“翠妹,翠妹,当心坏了 身体,望你节哀应变!” “飘萍客李奇”飞指点了钟母的数处穴道,暂维那一丝残气不散。 钟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竟然又清醒过来,声细如蚊蚋般的道:“翠儿,我刚 才见到了你的爸爸?他……他……身上有血!” 钟小翠又要扑上床去,却为“飘萍客”挡住,低声道:“翠儿不可莽撞!”钟 母脸上泛起一抹红光,精神似乎振作了些!转着两只眼,打量了陈霖和钟小翠几遍 之后,脸上皮肉微微一阵牵动,道:“我放心不下的是翠儿……” 陈霖心如刀割,钟母显然是因为心悲丈夫惨死而成不治,“风雷掌钟叔叔”却 是因救自己而死于“四毒书生”之首的“白衫夺命剑”之下,推根溯源,自己是罪 魁,声泪俱下的道:“叔母!‘四毒书生’迫杀家母,毒杀钟叔叔,此仇不共戴天, 侄儿必竭尽全力,寻获仇踪,将之碎尸万段!……”“飘萍客李奇”一扬手止住陈 霖。 只听钟母道:“翠儿和霖儿,身世相同,才貌相当,我希望他们两小能结合, 也免了我……一阵呛咳,打断了下面的话。 陈霖虽在极度悲伤之中,但少年心性仍在,忖道:“翠妹分明长得奇丑,叔母 却说与我才貌相当,想是病久失神了!” 钟小翠缓缓底下头去,芳心有如鹿撞,这毕竟是羞人答答的事啊! “飘萍客李奇”在旁一推陈霖道:“霖儿,你听见了?” “是的,不过……” “飘萍客李奇”一怔神道:“不过什么?难道……” 钟小翠已徐徐抬起头来,冷冷的道:“不过我长得太丑,比不上你那什么玲妹 是不是?” 陈霖急着分辩道:“不是,我决无这样的存心,我只是恐怕……唉……” 钟母微弱的声音又起:“霖儿,你不愿意是吗?” 陈霖本想说出自己已经和吴如瑛发生关系,占有了她的身体,自不能遗弃她, 又有一个痴情的楚玲,但他说不出口,急得满面通红,另一个影象又泛心头,那是 一个美艳天下的神秘少妇,想到那荒唐的一幕,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他自己问自己:“我能接受翠妹吗?我配吗?” 钟小翠语冷如冰的又道:“霖哥,家母病危,希望你能让她老人家在临终之时 得到一点安慰,让她得到一份满足,我会感激你的,至于以后的事,我自有打算, 我不会缠住你的!” 说到后来,话声变为酸楚。 陈霖并非嫌钟小翠长得丑,而是他和她之间,根本上没有爱情可言,但基于道 义,基于责任,他没有推辞的余地,心念数转之后,极端严肃的向钟母道:“叔母, 我喜欢翠妹的,我答应您,我会永远照顾她!我受钟叔叔大恩,粉身难报,而且他 老人家遗示也要我照顾她!……” “你答应了?” “是的,我完全是出自肺腑之言!” 钟小翠低头不作一声。 钟母把眼光扫向“飘萍客李奇”道:“三师兄,这事……完全……托付你了… …他们都是小孩……” “飘萍客李奇”神目湛湛,深深地注视了陈霖一眼,然后向钟母道:“我会替 他们作主!” 钟母脸上浮现一丝安慰的微笑,再费力的转动眸子,看了两小一眼,双眼徐徐 合上,喉头一声痰涌,死了!脸上是那么的安详。 钟小翠伏在她母亲的身上一恸而绝! 陈霖也不由痛哭失声。 “飘萍客李奇”老泪频挥,半晌之后,向陈霖正颜厉色的道:“霖儿,愿你心 口如一,虽然你的功力高绝,但……” 陈霖用衣袖拭干眼泪,恭声道:“李叔叔,你过虑了,霖儿不是那样的人!” “但愿如此!” 钟小翠醒而又厥者数次,声嘶泪尽,眼中竟渗出了血来,生离死别,毕竟是人 世间最惨痛的事啊! 在“飘萍客李奇”的安排下,陈霖和钟小翠在钟母的灵前订了婚约,一方面是 “飘萍客李奇”深谋远虑,一方面是藉此以安死者之灵。 钟母的遗体,卜葬在祠外的松柏林中。 三天之后,陈霖重新踏入江湖,目标指向幕阜山“白骨教”总坛。 一路上,陈霖思绪如潮,真有剪不断理还乱之感! 吴如瑛生死未卜,但她与自己已有了夫妇之实,他很后悔不曾问“飘萍客李奇” 有关“三绝姥姥”的事,和合会解散之后,吴如瑛极可能是被她母亲“江湖一美何 艳华”带去投奔“三绝姥姥”,因为她是何艳华的师父。楚玲现在掌理“八旗帮”, 她的痴情,她的不同凡俗的美,她那幽怨而深邃的眸子,在在都使他荡气回肠。 钟小翠,现在已然是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在感恩报德的心情下,他接受了 她,虽然她很丑,可是他不在乎,使他莫释的是他和她之间没有爱情!绝色少妇, 陈霖想到她那世间少有的美,媚力,诱惑,和那荒唐的一幕,不由面红心跳,他和 她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欲还来得恰当些。他真不知如何安排自己。 女人――烦恼之源! 离开她们吧!远远的。 把她们逐出心湖,自己要办的事太多了,岂能因……数声惨嗥,倏告破空传来, 打断了他的思路――陈霖身形一紧,有如一缕淡红的轻烟,向惨号声所传的方向飘 闪而去,眨眼之间,已闪射到百丈之外,只见道旁的草丛之中,横七竖八躺着几具 尸体,停身看时,尸体竟然有七具之多,每具尸体的头颅,中分为二,死状之惨, 令人怵目惊心。 细察死者伤痕,并非普通刀剑所伤,似是一种极高的怪异掌风所劈! 一时之间,也忖测不出下手的人为谁,是什么样的怪异武功? 陈霖看不出所以然,反正事不关己,也就算了,便举步待离开。 忽地,左侧五十丈之外的林中,又是数声凄厉绝伦的惨号传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身形一展,疾掠过去! 林中又是三具的尸身,死状和道旁草丛中的七人一模一样,脑袋被劈为两半, 红白之物流了一地。 陈霖可沉不住气了,疾升树顶,目光向四周一阵游扫,竟然毫无所见! 忖道:“自己闻声而至,不谓不快,何以不见下手之人的分毫踪影,那这人的 功力身手,也未免太可怕了!” 一想之后,又觉不对,对方身手再奇,总不会在眨眼之间,脱出自己视线之外, 莫非这下手的人还隐匿在附近林中? 心念动处,展开绝世神功,绕林飞驰,林并不大,仅有数十亩地大小的范围, 连绕数匝,依然一无所见,废然停下身形,纳罕不已。 蓦然――不远处的浓密枝叶中,“唰!”的射起一条人影,疾逾鹰隼的盘空一 匝,泻落陈霖身前,赫然是一个单眼独臂的怪老者,一脸凶残狞恶之相。 陈霖暗道:“我还以为你上了天哩!” 那怪老者闪着一只精光四射的独目,打量了陈霖几眼之后,突然哈哈狂笑起来, 笑声如涛吼海啸,震得四周林木款摆摇晃,叶落如雨。笑毕,狞声向陈霖道:“小 子,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追踪老夫?” 陈霖冷冰冰的道:“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嘿嘿嘿嘿!小子,你知道老夫是谁?” “你说说看!” “双残鬼叟!” 陈霖不屑的道:“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双残鬼叟”独眼一翻,气得浑身乱抖,恶狠狠的道:“小子,你胆子比天还 大,竟敢藐视老夫……” “藐视你又待怎样?” “小子,你报出师门,老夫宰了你之后,再找你师门算帐!”陈霖冷笑一声道 :“凭你还不配问我的师门!” “双残鬼叟”做梦也估不到这年未满二十的娃儿,闻名之后不但不惧,反而出 言顶撞,丝毫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可是生平仅见的事,忖道:“这小鬼可能是 甫出道的雏儿,不知天高地厚,但,不对呀!凭这小鬼刚才绕林飞驰的身法,也属 自己生平仅见,放眼江湖,有谁能调教出这等惊世骇俗的身手?”当下厉声喝道: “小鬼,你究竟师出何门?” “我说你不配问!” “嘿嘿嘿嘿!小鬼,你狂妄得老夫生平仅见!” “你准备怎么样?” “老子活劈了你!”你字方落,独目之中凶光一闪,独臂倏然上扬,立掌如刀, 竖推而出,一线白森森的怪异掌风,发嗤嗤裂帛之音,快比电闪!陈霖骇异不已, 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闪射到八尺之外,毫发之差,险险避过。 天底下竟然有这种神奇绝今亘古的诡异武功,几乎令人不能置信。 方才所见死尸,全都一脑袋中分为二,原来是被这种怪异掌风所劈。 “双残鬼叟”惊“噫!”了一声,身形如鬼魅般的一旋,每二掌又告出手! 陈霖又是一闪让过。 “嚓!”的一声,石屑纷飞疾射,五丈外一块斗大青石,竟然被一切为二!陈 霖不由为之咋舌,心里暗道:“好厉害,一般江湖高手,恐怕没有几人能躲得过这 种既快且辣的怪异掌风!” “双残鬼叟”两掌均告走空,心中骇凛不已,暴吼一声:“娃儿,真有你的, 再接一掌试试!” 话声中,只见他独臂半扬,手掌疾颤,一道道的白森森的光影,层层圈出,三 丈之内,全被光圈溢满,嗤嗤之声,刺耳如割陈霖心中一凛,立展“血影冲霄”绝 技,一溜淡红色的轻烟,一闪升空,脱出白色劲气之外,凌空一连数折,有若巨鸟 翱翔,姿态美妙已极。 “双残鬼叟”骇然收势。 陈霖也跟着飘然下地,冷声道:“阁下也接我几手试试!” “且慢!” “怎么样?” “双残鬼叟”无限气沮的道:“老夫只道这种掌法武林中将无人能躲,想不到 你竟能轻易避过……” “武学深如瀚海,岂能以一得而自足!” “老夫月来试招,无不得心应手!” “什么,试招?那些死者都是被你试招毁去的?”“双残鬼叟”毫不为意的点 点头。 陈霖却为之打了一个寒噤,天下竟有这等凶残的人,把别人的生命拿来试验武 功,看来这魔头的这种怪异武功,必是最近才练就的,不然怎会说试招的话。 “双残鬼叟”对眼前这俊美冷漠的少年,越想越奇,估不透他的来路,瞪着一 只独眼发愣。 陈霖缓缓前移三步,冷漠的道:“双残鬼叟,你接我几招试试!” “你敢呼老夫名号?” “那该如何叫法?” “论年纪辈份,难道当不得一声老前辈?” “双残鬼叟”起先本要取陈霖的性命,及至陈霖露了那两手闪避的身法,就知 不是易与之辈,凶焰顿然收敛了大半。陈霖不屑的一阵冷笑道:“双残鬼叟,若论 江湖辈份你差得远了!” “什么?” “你的辈份差得太远了!” “小子,你敢出言无状?” “我这是抬举你!” “哼!抬举,嘿嘿嘿嘿!我鬼叟今天开了眼界,碰上了天下第一狂人!”“差 不多!” “你到底是什么来路?”“你一定要知道?” “难道你不敢说?” “听清楚了,区区在下活阎罗!” “活阎罗?” “不错!” “血魔的传人?” “一点不错!” “双残鬼叟”惊怔的向后退了两步,想不到眼前这少年正是最近震撼了整座武 林的一代巨擘“血魔”的传人“活阎罗”,当下独眼连眨,道:“嗯!难怪如此, 连老夫奇绝天下的‘ 轩辕神风掌’都能轻轻避过!”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脱口道:“轩辕神风掌?” “嗯,你识得这种掌法?” 陈霖不答,尽自寻思道:“轩辕神风掌,轩辕……桐柏派惨遭除名,导源于一 部‘轩辕经’,据李奇叔叔说‘轩辕经’已随父亲一起失踪,不知这‘轩辕神风掌 ’是他的独门绝活,还是得自‘轩辕经’,如果是的话,那眼前这‘双残鬼叟’… …” 心念及此,不禁面色一寒道:“你这‘轩辕神风掌’传自何门?” “双残鬼叟”先是面色一变,接着一阵阴恻侧的怪笑道:“这个不劳动问?” 陈霖面色更寒,双目棱芒立现,沉声道:“如果我一定要问呢?” “我双残鬼叟自出道以来,还不曾被人胁迫过!” “那今天就算第一次吧!” “哼!别人惧怕你‘血魔’师徒,我双残鬼叟还不在乎!”“不管你在不在乎, 你必得回答我这句话!”“如果不呢?” 陈林面上杀机一显而逝,一字一顿的道:“你办不到!”“哈哈哈哈! 活阎罗,你太小觑老夫了,哈哈哈哈!“”小觑你又怎样?“ “告诉你,你想威胁老夫,等于白日作梦,你同样的办不到!”“那你就试试 看!” 陈霖看字出口,已飞快的劈出一掌,一股赤红掌风,应掌而发! “双残鬼叟”冷笑一声,也立即逼射出一缕白森森的劲气,“嗤!”的一声, 一线白光,竟然直穿血红掌风而入……陈霖心中不由一震,左掌疾圈,劲气成涡漩 出,把那白光消卸!右掌之式不变,同一时间,“双残鬼叟”已电旋侧闪,避过这 一击。 这一个回合,双方旗鼓相当,不分轩轾。 陈霖略不稍停,双掌连圈疾划,血红色的劲波,层层涌卷而出! “双残鬼叟”独臂连翻,手掌疾颤,白森森的劲气,丝丝缕缕有若干刃百剑齐 发,疾劲锐啸,声势相当骇人。 “波!波!”之声,密如连珠般响起,红白两色劲气,扩散迸射,煞是奇观! 蓦地――陈霖在奋力一抡之后,改掌为指,十缕红色指风,如利箭般射出! “双残鬼叟”心神俱颤,忙不迭的向侧方倒闪开去,但仍不能完全避开,一缕 指风,擦顶而过,连发带皮,去了一条血槽,痛得他眦牙裂嘴,几哼出声。 陈霖收手冷哼一声道:“双残鬼叟,你那‘轩辕神风掌’是否学自‘轩辕经’?” “双残鬼叟”面色乍变,惊悸的的退了一步,好半晌才道:“你凭什么如此论 断?” “我只问你是不是?” “你无权追问老夫武功来历!” “百幻书生和绛珠仙子朱薇等和你是什么关系?” “双残鬼叟”身躯陡地一震,满面疑惧之容,不正面答复陈霖的话,反问道: “百幻书生兄妹与你又有什么纠葛?”“这个你不必问!” “那老夫的事更无须你操心!” 陈霖面上掠过一抹杀机,厉声道:“你如不说实话,可别怪在下出手不留情!” “你准备怎样?” “要你死!” “嘿嘿!活阎罗,我双残鬼叟的老命可不是任由人予取予夺的!” 陈霖俊面一寒,杀机顿炽,厉喝一声:“你不妨试试!”掌出如幻,奇诡绝伦 的一连攻出了九掌,这九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不同角度拍出! “双残鬼叟”身形有如幽灵鬼魅,一阵飘忽闪晃,居然被他避过这奇幻的九掌。 陈霖杀机已起,就在九掌落空之后,身形微挫,身上渐现红光……他又想到 “双残鬼叟”还不失为一条好线索,如果把他毁去,父亲生死下落将更无法着手了, 心念之中,又把“血影神功”中途卸去! 蓦地――风声飒然之中,一条纤纤人影,飞泻入林! 陈霖与“双残鬼叟”同时一惊,抬头望去,来的赫然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妇。 那绝色少妇立稳娇躯之后,先向陈霖含情默默的注了一眼道:“弟弟,我们又 见面了!”说罢嫣然一笑,这一笑有如春花怒放! 陈霖登时面红过耳,一颗心怦怦而跳! “双残鬼叟”狞笑一声,正待……绝色少妇,回过身去,面对“双残鬼叟”, 粉面之上透出重重杀机,一双蚀骨消魂的媚眼,连连眨闪,娇脆悦耳的道:“十多 年不见,我们之间的那笔旧帐也该清结清结了!” “双残鬼叟”狞恶的面上,泛起怨毒之光,独眼狠狠的盯住绝色少妇道:“不 错,这断臂残眼之恨,老夫无一日稍忘!” 绝色少妇格格一笑道:“月前听说江湖中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叫做‘双残 鬼叟’,一时无从想起,格格!想不到你鬼叟阁下在名号之上又加了双残两字,这 倒是非常恰当!” 陈霖一时之间到呆住了,不知他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双残鬼叟”无限怨 毒的道:“不要脸的臭女人,今天不把你埋骨扬灰……” “住口,你骂谁不要脸?” “骂你,你这比婊子还不如的贱货!” 陈霖听在耳里,可老大不是意思,这绝色少妇曾与自己发生过不可告人的关系, 莫非自己真的碰上了一个荡妇淫娃! 绝色少妇粉面一变之后,娇声斥道:“鬼叟,你别出口伤人!” “哈哈哈哈,出口伤人,难道你是一个烈妇?” 绝色少妇当着陈霖的面被人臭骂,任她皮厚也受不了,银牙一挫,粉面倏笼寒 霜,娇躯一晃,闪电般出手攻向对方,招式之奇,功力之强,也可算是江湖罕见。 “双残鬼叟”竟然被迫得退了三步。 陈霖算是第一次见识到她的身手,暗赞道:“足可称才貌双绝而无愧!”绝色 少妇跟踪再进,玉掌翻飞,出手尽是奇绝武林之学!而且招紧式密,使得对方连还 手的余地都没有! “双残鬼叟”恨满心头,兼之凶残成性,在被迫两次退身之后,身形突地一扭, 立即化为三个人影,绕着绝色少妇一旋! 绝色少妇轻笑一声道:“鬼叟,你这套‘鬼影三现’别在我面前卖弄!”口里 说话,手却不停,一式“天女散花”,双掌幻成漫空掌影,分朝四方扫拂而出。 “双残鬼叟”怒哼一声,身形暴退五尺,立掌如刀,一阵疾颤,“轩辕神风掌” 已告施出,只见无数缕白光,从不同角度电闪射向绝色少妇! 绝色少妇见状不禁亡魂皆冒,她可无法敌挡这怪异掌风,眼看她就要伤在…… 陈霖冷哼一声,右掌挥出一道掌风,卷向绝色少妇,左掌五指一曲一伸,五缕血红 指风,电射向“双残鬼叟”,他这出手,几乎与“双残鬼叟”立掌施功是同一时间! “双残鬼叟”如果不收势的话,绝色少妇固然逃不过那怪异掌风,而他自己毫 无疑问的必然毁在陈霖指风之下!当下不遑攻敌,先求自保,收势飞纵! 而绝色少妇已被陈霖的掌风推送到一丈之外,否则的话,“双残鬼叟” 纵然被迫收势,但那已发出的掌风仍然可致人于死! 她一抹额上的汗珠,向陈霖感激的一笑! “双残鬼叟”恶狠狠的向绝色少妇道:“贱货,你逃不了的!”接着又转向陈 霖道:“活阎罗,你被她媚上,有一天你会后悔莫及的!”陈霖下意识的朝绝色少 妇看过去,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只见她眼中闪射着的是一种阴残狠戾之光,他无法 说出这种感受,只觉得这种神色与她的美极不相衬。绝色少妇,似微有所觉,侧头 对陈霖一笑,这一笑的魅力,足使陈霖消除对她的任何疑念,她的确太美了,美得 不像是凡俗的人……更何况陈霖已和她发生过不可告人的关系,那销魂的一幕,至 今思之犹觉面热心跳。 “双残鬼叟”当机立断,他知道如果陈霖在她的怂恿下不顾一切的向自己出手, 再加上她本人,今天要想全身而退,就大成问题了,就在陈霖和绝色少妇对视的瞬 间,半言不发,电闪飞遁。陈霖蓦地惊觉,作势就要追……绝色少妇反而一拦陈霖 的身形道:“弟弟,由他去吧!”陈霖不由一怔,这一怔之间,“双残鬼叟”已消 失无踪,不由讶然道:“你不是要和他算帐吗?” 绝色少妇神秘的一笑道:“他跑不了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走了,而且他的功力并非泛泛之流可比呢?” “我自有对付他的方法!” 陈霖着急道:“可是我……” “你怎样?” “我不能让他脱出手去呀!” 绝色少妇惊诧不已的道:“为什么?” “我要向他查证一件事!” “查证一件事?” “不错!”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样的事吗?” 陈霖心念一转,忖道:“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我的事又何必告诉你!”当 下微微一笑道:“这到以后再说吧!” 绝色少妇嗯了一声,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一双媚目,在陈霖面上扫来扫去,粉 颊之上,又现出一种桃红的色彩,移身靠近陈霖道:“弟弟,你现在要到哪里去!” 软语温香,陈霖一颗心又告怦然急跳,绮念又生,略不思索的脱口道:“到幕 阜山白骨教总坛!” 绝色少妇娇躯微微一震,脸上飘过一抹奇异的色彩,道:“什么,你要上白骨 教总坛?” “是的,我要去探查‘四毒书生’的下落!” 绝色少妇“啊!”了一声,粉面一片激动之容,向后退了两步,两眼一不稍瞬 的注定陈霖,语音微颤的道:“四毒书生?” “不错!” 提到“四毒书生”陈霖绮念全消,代之的是一种椎心刺骨的恨,俊目之中,立 时流露骇人煞光,但当他瞥见绝色少妇的神态时,不禁激奇的道:“怎么,姐姐, 你难道认识四毒书生?” 绝色少妇立时以一笑掩饰窘态,美目一转道:“没有这样的事,我是忖想‘四 毒书生’怎会在‘白骨教’中?” “这事江湖尽知,‘四毒书生’曾被‘白骨教’追杀,此中因由,无人得知, 但彼等的下落,只有‘白骨教’才能清楚,而且……” 绝色少妇紧张的道:“而且怎样?” “生死坪上教主‘白骨尸魔’曾说过如能进得了白骨总坛,立即奉告‘四毒书 生’的下落,这不是分明摆着……” 绝色少妇盈盈一笑道:“如果‘四毒书生’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陈霖不由一愣,忖道:“对呀!白骨尸魔只答应告知下落,并不曾说交出人来, 如果‘四毒书生’真的已不在人世的话,那亲仇岂不……”当下俊目一瞪道:“即 使死了我也要寻到尸首,毁尸挫骨!” 绝色少妇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又道:“四毒书生与你有这么深的仇,这么大的 恨?” 陈霖不愿说出当日母亲被迫杀等经过,含糊的回答道:“不管生死,我必得之 而甘心!” 绝色少妇面色突然变得极为严肃,像一尊宝相庄严的观音大士,陈霖心里又是 一动,暗赞道:“她多美呀!几乎世间所有的美都集中在她一人的身上,无论一颦 一笑,一举一动,都有其独特超凡的美,母亲虽被称为武林之花,但与她相较,恐 怕还要逊色半分!” 心里想,面上不自禁的流露出一股恋慕激情之色! 绝色少妇语音沉凝的道:“你一定要上幕阜山,闯白骨教总坛?” “势在必行!” “你自信能闯得进去?” “区区白骨教总坛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是龙潭虎穴?” “较之龙潭虎穴犹甚三分!” 陈霖豪气万丈的道:“我活阎罗还不在乎!” “你决心要去?” “当然!” “白骨教有近百的高手教众毁在你师徒之手,他们要得你而甘心?” 陈霖冷笑一声道:“那就要看他们的本领了!” 绝色少妇芳心之中升起一片难以言喻的感受,陈霖的英风豪气,是她生平仅见, 她似乎觉得她第一次真正的爱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对她而言,也许是一个可怕的人 物,但她不能自己,她初次懂得了爱!沉吟了半晌之后,幽幽的道:“你能不去吗?” “办不到!” 绝色少妇螓首微摇,道:“白骨教总坛所在之地,三面是悬岩绝涧, 飞鸟也难越过,只有一面可以登临,但该教在那一面布下了‘白骨锁魂大阵’,任 你功力通天,也是有去无回!”陈霖讶然道:“你何以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个 你不必管,反正我说的绝对是事实!” “这并不能使我却步!” “即使以令师‘血魔’的身手,恐怕也不易安然而退!”陈霖心里暗道:“血 魔就是我的化身呀,我却不信这个邪,亲仇不共戴天,为人子者,岂能计及生死二 字!”当下剑眉一扬,道:“那倒不见得!” “我是为你好呀!” “我知道,谢谢你的关怀,即使那是地狱之门,我也得闯上一闯!” 绝色少妇黯然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决意如此,也是无法的事,我希望不会 出什么舛错!” 陈霖感激无限的深深注视了绝色少妇一眼,道:“姐姐,我会小心的!”“好!” “如此,姐姐,后会有期,我要走了!” “现在?” “是的!” “你不陪我多谈几句话,你不珍惜这一刻?” 陈霖心里不由一荡,话中之意,他岂有觉察不出的道理,但他的一颗心,此刻 已飞向白骨教总坛,他恨不能立刻手刃亲仇而后快,绮念顿生又灭,歉然的道: “姐姐,我很抱歉,希望不久再见,有更多的时间伴你!” 绝色少妇绮念难消,粉颊之上红晕宛然,美目之中,也荡漾着惑人的光焰,娇 躯向前一送,轻轻地唤了一声:“弟弟!”陈霖情不自禁的张臂迎去!他再一次吻 了她! 陈霖尽力克制那蠢然欲动的欲火,一吻之后,轻轻推开了她,道了声:“再见!” 身形飞射而起,划空而去,他怕不能克制自己,所以匆匆离去,但心里仍然有一份 怅然的感觉。 绝色少妇,怔怔地看着陈霖的身影消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生平阅人无 数,但却不知道何谓爱情,现在她第一次爱上了一个人,却给她带来了烦恼! 她在叹了一口气之后,也紧跟着向陈霖逝去的方向驰去。且说陈霖怀着异样的 心情,离开了绝色少妇,向幕阜山方向疾驰! 他与绝色少妇之间的感情,是爱是欲,很难分得清楚,但,欲所占的分量较重, 因为在最初,他和她关系的开始是基于欲,而后,转变成了爱,现在,在他的脑海 里一个唯一不变的观念,就是她长得太美,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美……“她是谁?” 她何以要隐秘身世? 在陈霖的心目中仍然是一个谜!他想揭开这个谜,然而却有无从着手之感! 他联想到那乘机逸去的“双残鬼叟”,她何以要阻止自己追截他,他所使的 “轩辕神风掌”如果真的是得自“轩辕经”,这不但关系着“桐柏派”覆亡的公案, 也关系着自己父亲的生死下落,因为父亲陈其骧是桐柏掌门。想到这里,不由懊丧 的喘了一口大气!喃喃自语道:“我必须要找到他――双残鬼叟,这是唯一的线索, 岂能失去!” 日正当中,陈霖登上了幕阜山――偌大的山区,要想寻找“白骨教”总坛所在 之处,确不是件易事,他尽朝那最高的峰头驰去,以便远眺搜寻。 一峰又一峰,一岭又一岭,只见郁郁苍苍,山风雾嶂,大有“只在此山中,云 深不知处”之慨。 难道就这样摆手不成?他惘然了! 突然,脑际灵光一动,他记起了那绝色少妇向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总 坛所在之地,三面是悬岩绝壁,飞鸟难越,只有一面可以登临,但却布有‘白骨锁 魂大阵’,任你功力通天,也是有去无回……” 他心中这一喜非同小可,这不是极好的指路标吗! 三面绝壑……一面……于是,陈霖豪气勃起,朝一座极高的岭顶飞升,然后, 据高下视,只要能找到三面断绝的孤峰,那就是白骨教总坛无疑。 他运足目光,向四外一阵瞩掠,只见正南五里之外一座苍莽孤峰,云雾缭绕, 有三面的峰头,距离都在数百丈之外,面对的一方,和自己所立处的巅脉相连。 心中狂喜道:“是了!必是这座孤峰无疑了!” 立即展开“血影冲霄”独门身法,如一缕淡淡红烟,向那孤峰方向飘射而去! 五里距离,眨眼即到。 沿岭飞升,不到半盏热茶工夫,岭势一缓,原来已到了岭脊之上,眼前现出一 片原始莽林,浓阴蔽日遮天,盘结如幕,林中央,一条三丈宽阔的通道,静卧在树 幕之下,一眼望去,十丈之外,黝暗如黑夜,虽是在大白天,仍有一种阴森恐怖之 感! 林里林外,成了两个一明一暗,截然不同的世界! 陈霖缓下身形,向那原始林幕所形成的隧道欺去! 将近林缘入口,两侧巨木之后,忽地现出八个劲装大汉,襟前各有一个白骨骷 髅头的标志,一字儿横排道中,其中一个暴吼一声道:“来人止步!”陈霖恍若未 闻,仍然不疾不徐的向前走去! 八个白骨教徒,齐齐虎吼一声,拔出长剑,向陈霖身前逼来!待到双方距离不 及两丈之际,其中为首的一个再次发声喝问道:“来人通名报号,何以不听阻止, 擅闯总坛重地?” 陈霖从鼻孔里冷嗤了一声,正待……就在此刻――远远传来两短一长的三声鬼 啸,凄厉刺耳!八个教徒惊怔的互望一眼,转身退去,消失在林道之中。 陈霖奇诧不已,不自觉的止住了脚步! 一条人影,捷逾电闪星旋的从暗黑无光的林道之中射出,眨眼已到面前,竟然 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瘦小老头,双目精光炯炯,襟前的号志,足有斗大,想见这老头 在教中的地位不低,在距陈霖一丈之处,刹住身影,打量了陈霖几眼之后,道: “阁下敢是活阎罗?” 陈霖不由一愕,道:“不错!” 那老儿又道:“在下奉教主令谕,有几句话转告?” “你说吧!” “白骨锁魂大阵,奇奥险恶无比,闯入者有去无回,请阁下三思!” 陈霖心中不由啧啧称奇,白骨教主何以要人传这么几句话,他是怯敌,抑是恫 吓,还是另有目的?当下也不遑深思,冰寒至极的一笑道:“本人一向有进无退!” 那老者轻哼了一声又道:“既然如此,在下还有一句话转告!” “讲!” “如果阁下进入阵中之后,在五十丈之内想退身的话,可拔身林顶而出,如深 入五十丈之外,那就办不到了!”说完,径自转身驰去。 陈霖心中更奇,忖道:“奇怪,白骨教究竟是安的什么心,为什么一再要自己 退身,而且还不惜透露部分阵中之秘?实在令人费解,但我陈霖堂堂‘血影门’第 三代掌门,又何惧于你这区区锁魂大阵!” 心念之中,举步便向林中走入! 行约十丈,只觉阵阵阴风,扑面而来,触体生寒,再往前看,黝黑如无星无月 的夜,以陈霖的目力,竟然只能隐约辨出五丈以内之物,五丈以外,一片漆黑空蒙, 心中不由一凛,忖道:“看来这‘白骨锁魂大阵’确有几分门道!” 当时,劲聚双掌,以备不意之变,身形略略一滞之后,又继续前移! 刺骨阴风,愈来愈盛,中间杂有中人欲呕的腥臭之味,林木的影子,已然不见, 只觉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阴森恐怖,有如鬼域! 两声鬼啸,突然起自身侧,陈霖不由悚然一震,只见两具白森森的骷髅,正向 自己身前移近,颈间各挂一块木牌,分别写着“拘魂”“摄魂”两个字。陈霖在一 惊之后,双掌分朝两具白骷髅挥去,“波!波!”两声,骷髅立被震得四散纷飞, 两蓬蓝烟突然升起,又复向四周扩散,挟着点点蓝星,中杂扑鼻异香。 香味入鼻,立感一阵晕眩?显然这异香是一种奇毒。 他有鉴于自己因修习“血影神功”之故,本身已具防毒能力,忙不迭的运劲一 周,立感清明如初,晕眩之感立失! 鼓勇再进,鬼叫之声突起,凄厉刺耳,无数蒙蒙鬼影,来者森森白骨骷髅,漫 空而至,张牙舞爪,疾扑而来!恐怖骇人至极。 陈霖清啸一声,双拳交相拍出,一圈圈的红色劲波,层层卷出,边拍边走,顿 时蓝星激射如雨,白骨纷飞,鬼影乱飘!但白骨鬼影,成千累万,此灭彼进,生生 不息!……照此情形发展下去,铁打的金刚也得被活活困死! 如果此刻他想退身的话,还来得及,只要照方才那老者的传言,拔空而遁。 但,陈霖能这样做吗?他来此的目的何在? 掌式更密,劲波层层狂泻翻卷而出,三丈之内,白骨鬼影无法逼近!只在劲气 圈外狂奔乱跳,啾啾吱吱之声震耳欲聋,阴风怒号,地惨天愁,有如枉死地狱! 那些白骨骷髅,只要一触及劲波边缘,立时升起一蓬蓝烟,化为齑粉。 陈霖借着凌厉掌风,节节前进! 地上骨屑碎片,厚几盈尺! 突然――一阵隆隆雷声,白骨鬼影纷纷隐去,眼前现出一片漠漠黄沙,天光微 露,已不如前时的昏昧黝暗,一眼可以望出极远,但仍然像阴阴欲雨似的,一片灰 蒙蒙之色! 陈霖置身无垠的黄沙之中,虽然明知是幻景,但却无法破解。 一阵飞驰疾射之后,黄沙漠漠如故,无边无际,顿感进退狼狈起来!忖道: “这白骨锁魂阵竟然如此厉害,难道我就这样永久困在此中不成?”心念之中,身 形凌空射起,如弩箭般直上十余丈高下,然后拧腰变势,绕空盘旋,每旋一匝,就 升为十丈左右,他曾借这一式“血影冲霄”身法,上了“血池”绝壁,在升高数十 丈之后,他失望了,下望仍是漠漠黄沙,上望灰蒙蒙的混沌一片!只好又落回沙中! 在急怒交进之下,他真想狂杀一阵,然而竟然连鬼影都不见半个。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逝,他不知道被困了多久,只是感觉得口干舌燥,饥渴 的煎迫,几乎使得他发狂! 蓦然――身后传来一阵步履之声,他惊悸的回头一看,却一无所见,但步声宛 然,渐来渐近,不由大感骇然,难道这来的是鬼而不是人?但他不相信世间会有鬼 这种东西存在。 脚步声夏然而止,只听一个声音似乎就在耳边道:“活阎罗,这‘白骨锁魂阵 ’的滋味如何,任你功夫盖天,嘿嘿……”陈霖忖度那发声的方位,猝然劈出一掌, 但却毫无反应,那声音又道:“活阎罗,你已成了瓮中之鳖,还狠些什么?”陈霖 肺都几乎气炸,怒喝道:“你是人是鬼?” “哈哈哈哈!人鬼又有什么区别,再过些时,你还不是变成了鬼,阵中又多添 一副白骨骷髅!哈哈哈哈!” “你到底是谁?” “白骨教主”!“ “阴谋暗算,行诈弄鬼,算得了什么,你敢正面与我较量?”“嘿嘿嘿嘿!你 自无法破阵,鬼嗥些什么,告诉你,你的生死,只在本教主举手投足之间,不过… …嘿嘿!”“不过什么?” “不过什么?” “你如接受一个条件,让你安然出阵!” 陈霖傲然道:“本人向来不受威胁!” “哈哈哈哈!临死还充好汉,不管接不接受,你听着,如你能道出‘血魔’的 来龙去脉,就可免一死,否则的话,休想活着离去,你自己慢慢的考虑吧!” 说完,又是一阵脚步声,由近而远,转眼寂然。 陈霖心里可比死还要难受百倍,出道以来,他第一次被人当作了掌中之物! 饥渴疲累交煎之下,他渐感不支,神智由清而浑,眼前幻象环生―― ------ 旧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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