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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 山重水复 疑黑豹为无敌剑           真相大白 真元凶是女流辈 司马上云回到客栈。 当他一脚踏入明亮的房间,不由窒了一窒,只见“侠中侠”唐继正端坐在他的 房间里面了。 老宋亡迎上前道:“公子,唐大侠刚刚到,小的正愁无法找到您。” 司马上云朝“侠中侠”唐继长揖道:“唐前辈,晚辈正在找您老人家,您来… …太好了。” 司马上云众容地在一旁落座,心里可在电转着念头:“范二姑说他已经离开洛 阳,却又出现在客栈,而且跟自已是先后脚之差,这当中大有蹊跷,很可能他本就 藏身在范宅,自已离开之后,他立即先一步赶到,且看他如何说” 心念之中,开口道:“晚辈适才是到城西范宅求见唐前辈,跟二姑发生了点小 误会……” “侠中侠”脸色一变道:“你到范宅找老夫?” “是的,因为晚辈在酒楼曾听到唐前辈落脚在城西巨宅,所以才冒昧地前来拜 见……” “奇怪!怎会传出这种消息……” “前辈名气太大,所以一行一动都受人注目。” “且不管这个,少侠找老夫何事?” “就是石老前辈的事” “你到过古庙了?” “是的,石老前辈遇害,临断气说出凶手是‘黑豹’!” “侠中侠”虎地站起身来,栗声道:“黑豹?” “是的” “还说了什么?” “仅仅就这么两个字。”口里说,两眼眨也不眨地盯在“侠中侠”面上,现在, 司马上云对这位白道奇人,已经改变了观点。 “侠中侠”老脸起了抽搐,显见他内心相当激动,一手撑柱桌子,目望空处, 喃喃地道:“老夫去过古庙,发现了石大侠的坟墓,想不到他是毁于‘黑豹’之手, 他的后事是你料理的?”目光转到司马上云面上。 司马上云颔首道:“是的,同一时辰,还有虎威镖局的总镖头在附近遇害,暗 镖被劫……” “唔!闵中天踩探范宅,结果缀上老夫,难道他怀疑……” 说到这里,倏地住口不语,但明显地心里在转着念头。 司马上云心里暗自道:“照各种情况来判断,你不是黑豹本身,就是他的同路 人。”故意装作震惊之色道:“闵局主找上了老前辈?” “是的,当场还有个什么江湖猎人” “噢!那是为什么?” “侠中侠”沉思一阵之后,双目突地爆出锋芒,猛一拍桌道:“老夫知道‘黑 豹’是谁了!” 司马上云星目大睁,道:“是谁?” “无敌剑宋逵。” “无敌剑宋逵?这……” “只有他,才有理由杀害石大侠。” “宋逵失踪江湖近一十年……” “从闵中天身上可以追出他来!” 司马上云可真正地惊愕了,因为石震宇临死提到虎威镖局,这不是无因的,脱 口道:“这与闵中天何干?” “闵中天与宋逵是金兰至好,情逾至亲手足。”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虎威镖局也是受害的一方……” “司马少侠,你年轻,还没深切体会过江湖人心的可怕,故布疑阵。掩人耳目, 好达到某种目的,不择一切手段,老夫这就去找闵中天,你不必出面,在此等侯, 听老夫的下文。” mpanel(1); “侠中侠”说完,匆匆离去。 司马上云皱眉望着“侠中侠”的背影直摇头。 老宋困惑地道:“公子,小的被弄迷糊了!” 司马上云静静考虑了一阵之后,沉声道:“我也一样迷糊,准备行动,我要出 去打猎了” 虎威镖局自从宣布了暂停接镖之后,等于是关门歇业,只差没下匾,里里外外 一片冷情。 镖师与人们,有的求去另谋工作,有的回家情闲,这与几天前的盛况相比,简 直是两回事。 时近黄昏,但还不到亮灯的时候。 在最后一进的院子里,局主闵中天与“侠中侠”唐继怒目相向。 “闵中天,老夫不打算惊动别人,所以才要你跟老夫单独相对,你可要想清楚, 如果此事传出去,你知道包庇武林公敌的后果么?” “姓唐的,你名高望重,但我闵中天不在乎,不接受你的威胁。” “这不是威胁,是以个人立场,向你忠告。” “宋逵失踪二十年,你要我交人,这是从何说起?” “你心里明白。你非逼老夫动手么?” “悉听尊便,我闵中天豁出去了……”冷笑数声之后,接下去道:“姓唐的, 你以为倒打一钉耙反客为主,我便会放弃对城西宅子追查,那你想错了,只要三寸 气在,姓闵的绝不甘心被毁。” “你是在自掘坟墓。” “姓唐的,你既已找上门咱们非见个真章不可,你指我包庇宋逵,我说你是‘ 黑豹’的帮凶,怎么说?” “宋逵就是黑豹!” “哈哈哈哈……” “你不敢承认?” “你想颠倒黑白,掩人耳目,对不对?” “侠中侠”目芒一闪,道:“为了维护正义二字,老夫不惜杀人!” 闵中天厉哼了一声道:“为了保全公道二字,本人也不惜流血!” “侠中侠”道:“好极了,我们到城外,找个没人的地方见真章。” 闵中天毫不迟疑地道:“可以,你说个地方,本人随后到。” “侠中侠”略作思索,道:“北邙无名冢前,如何?” 闵中天挫了挫牙,道:“很好的地方,准定到。” “侠中侠”弹身越屋而去。 闵如惠从内屋疾掠而出,栗声道:“爹,您真的要去赴约?” “为什么不去?” “北邙鬼丘是个险恶的地方,对方约在那里,可能有某种存心。” “孩子,虎威镖局行将下匾收旗,爹一世英名,也毁在旦夕,还有什么可怕的, 如我不追出黑豹,何颜以对十几位惨死的英灵?” “千面侠不是承诺管这件事么?” “孩子,最可靠的还是自己!” “我跟您去!” “不行!” “爹……” “不行就不行,别多说了,快去把剑给我拿出来!” “是的,爹!” 闵如惠万分不情愿地转身入内而去。 这时,在院角风檐边,老槐树的暗影中,隐伏着一条人影,他,就是蓄意要猎 豹的司马上云。 目前的情况,司马上云相当困惑,双方似乎都问心无愧的样子。难道他们全是 假的么? 闵如惠捧剑而出,闵中天接过。 “如惠,你答应得太干脆,听好,不许你暗中跟来,如果今晚没回来,你明晨 一早上邙山,孩子……”声音哽住了。 闵如惠垂下头,看来她心里也相当难过,她听得出未出口的半句话,就是一早 上邙山收尸。 闵中天掂了掂手中剑,拔出尺许,又卡回去,沉声道:“孩子,爹走了,特别 留意后园地窖,小心出岔!” 闵如惠点了点头。 闵中天一跺脚,登屋如飞而去。 暗中的司马上云准备尾随而去,忽然他发现对过的屋角里,有个人影晃动了一 下,不由心中一动,沉住气定睛观察。 闵如惠反奔入屋,她似早有准备,只片刻工夫,便劲装而出,不用说,她是要 暗中缀上北邙山。 屋角人影出现,幽灵般飘到闵如惠身后,无声无息。 司马上云运足目力辩认出来,现身的人影一身漆黑,蒙面,他敏感地直起身来 准备行动。 闵如惠正待弹身,蒙面人一闪,拦在她的身前。 “呀!” 惊叫声中,闵如惠连连后退,掣出长剑,厉声道:“什么人?” “嘿嘿嘿嘿”蒙面人没答话,举步进逼。 闵如惠再次喝问道:“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嘿嘿嘿嘿……” 蒙面人挥长剑攻出。 “铿!”挟以一声惊叫,闵如惠击出的长剑,在蒙面人抬手之间已被震落在地 上了。 闵如惠惊魂出窍,她自认剑术不算太差的,怎么竟然会连一点施展的机会都没 有。 她后退,背部抵上了花台,退无可退。 蒙面人扬起了手。 闵如惠尖叫一声:“黑豹” 蒙面人扬起手爪,朝闵如惠头脑抓去。 闵如惠娇躯登时瘫了下去…… 蒙面人手爪抓在花台石±,激起星星火花。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突地有一道森寒的剑气,闪电似的划孙蒙面人迅违扬手 封切出去。 “铿!”地一声。 蒙面人电退八尺,翻旋而起,魅影般逝去…… 快,快得令人咋舌! 出剑的,是司马上云,他现身是“江湖猎人”装扮。 司马上云上了厘面,对方已消失无踪,知道追不上,又折回原地。 闵如惠已经站起身,颤声道:“施大侠,……是您!” 司马上云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瞧了瞧,道:“豹爪,精钢打造的!” 闵如惠栗声道:“原来黑豹伤人用的是这个……” 司马上云忽地想起一件事,匆匆地道:“闵姑娘,你好了呆在家里,千万不可 随便行动。” 最后两字出口,人已在屋面之上,再闪而没。 北邙,无名冢。 走磷飞萤,鬼气森森。 淡月疏星,司马上云赶到了现场。 只见闵中天兀立冢前,却不见“侠中侠”的影子,照理,“侠中侠”应该比闵 中天先到才对。 司马上云下意识地摸了摸旗在革囊中的精钢豹爪,点点头,暗忖:“差不多, 情况已经逐渐明朗,这头狡猾的黑豹,将无法遁形。” 他隐身在石碣之后,暂不露面。 半个时辰过去了,仍然不见“侠中侠”唐继的影子,司马上云感到不耐了,闵 中天更是不耐。 “侠中侠”失约,司马上云并不怎么意外,闵中天却感到不解。 就在焦灼与不耐的等待中,一条人影飘然而至。 正是“侠中侠”唐继。 身形才立稳,“侠中侠”先开了口:“老夫有事耽延,误了预定的时辰了,对 不住,让你等。” 闵中天冷冷地道:“迟早并无大碍,今晚怎么说,不死不散?” “侠中侠”道:“如你坦白说出宋逵的下落,这一架可以不打。” 闵中天冷哼了一声道:“休想!” 暗中的司马上云心里在想:“在镖局里那一剑如果削深了一点,必会伤及黑豹 的肉手,那便是铁证,可惜只削落了两只相连的钢爪。 侠中侠先来后到,他说有事耽搁,是指暗袭闵如惠的事么? 他真的就是黑豹么?如他死不承认,又将奈其何?“ “侠中侠”沉声道:“咱们动手,是为了宋逵,所以在动手之前,先讲好了条 件。” “什么条件?” “老夫如果败了,抖手就走,不再过问宋逵的事,如果幸胜,你怎么说?”双 目精芒,等待答复。 “如果本人败了,当场自决。” “什么,说来说去,你是不愿说出宋逵的下落?” “就算不愿吧!” “侠中侠”发了火,怒声道:“闵中天,老夫一向做事不为已甚,但今晚对你 可要破例,你不说,想死也办下到。” 闵中天挫牙道:“唐继,生死胜败,尚在未定之天,你就用不着说那么多了, 亮剑吧!” “侠中侠”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还是竭力忍住了,沉声道:“闵中天,你真 的要走绝路?” 闵中天道:“走定了!”为了表示决心不移,他先掣出长剑。 “侠中侠”再没什么好说的了,跟着他拔出兵刃,双方占位取势,扬剑对峙, 拔尖高手,气势可真不同凡响。 司马上云正在转着念头:“该下该让他们双方拼命?自已将以什么方式来应付 这件事? 若照目前的情况,黑豹与宋逵之间毫无关联,但石震宇将黑豹与虎威镖局连在 一起,是什么原因? “内中有什么蹊跷?如果黑豹就是‘侠中侠’的化身,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 了什么呢? 令人想不通。 金刃交击声中,双方互换了一个照面,又回复原来对峙之局。 一个问题怎么想也想不通,是相当恼人的事,甚至可说是一种痛苦,司马上云 一向极为冷静,但此刻也有些烦躁不安。 双方终于展开了惊人的搏斗,高手相搏,招式分明,玄奥寓于平凡之中,非相 等的高手看不出来。 不见激烈的撕杀,但却式式凶,招招险,只要是有一方稍有疏失,致命的攻击 便立刻到了。 三十个照面之后,闵中天渐落下风,“侠中侠”攻势转凌厉。 又过了十招,闵中天守多攻少,险象环生。 看样子,闵中天势非败在“侠中侠”手下不可。 司马上云突地想到一个问题:“不能让‘侠中侠’得手,他若追查宋逵的下落, 必有居心,事态未明之前。不能让他如愿……”心念之下,他故意干咳一声。 双方立即收剑分开。 “侠中侠”发话道:“是何朋友?” “打猎的!”随着话声,司马上云步近现场。 闵中天双睛一亮,脱口道:“江湖猎人,施大侠!” “侠中侠”跟着道:“朋友怎会上邙山来?” 司马上云若有深意地道:“追踪豹子的足迹来的!”口里说,两眼注意看“侠 中侠”的反应。 但对方除了目芒闪动之外,没有特殊表情,反而闵中天反应激越。 “施大侠,黑豹……上邙山?” “不错!” “在哪里?” “追丢了!” “侠中侠”盯视着司马上云道:“施朋友真的是追踪黑豹?” 司马上云反问道:“难道唐大侠以为不是?” “侠中侠”没接腔,换了话题道:“施朋友,老夫与闵中天有事待决,你请便 如何呢?” “什么事?” “这事虽大,却是两人之间的事,不便相告。” “但区区也有事须与闵局主解决,不便坐视!” “什么事?” “关于他答应千面侠的事。” “噢……朋友友你……” “区区只是奉命行事。” 闵中天激动地道:“施大侠,你不是答应等?” 司马上云立即截断对方的话道:“区区是答应将情形转报‘千面侠’,但他不 能等。” “侠中侠”道:“施朋友,可否待老夫与闵局主先解决事端?” 司马上云煞有其事地回答道:“对不起,这样恐怕就要违唐大侠的命了,敝上 立等回话。” “侠中侠”老脸变了色,愠声道:“施朋友,你不是别有用心吧?” “此话怎讲?” “你说是打猎路过,现在却说贵主人‘千面侠’要立等闵局主回话,如果不是 凑巧碰上,朋友的讯息便不必传了,可是偏巧就碰上了。” “侠中侠”转向闵中天道:“你怎么说?” 闵中天已经在这片刻间打定主意,不假思索地道:“本人当然以‘千面侠’的 约言为重。” “侠中侠”心里不是滋味,寒声道:“我们之间的事还没完?” 闵中天道:“那只有改日了,错过今晚,本人随时候教。” 司马上云接口道:“唐大侠,失礼之至,区区得与闵局主先走一步!”说完, 不等“侠中侠”的反应,抱抱掌,转向闵中天道:“闵局主,我们上路。” 闵中天颔首道:“施大侠请!” 两人相偕疾奔而去。 “侠中侠”木立当场,有一种被轻视与受侮之感。 司马上云与闵中天奔下邙山。 他们到了一个空旷无人之处,停了下来。 确定无人跟踪之后,司马上云开口道:“闵局主,目前情况相当复杂,长话短 说,请立即交代‘无敌剑’宋逵的下落,以免节外生枝。” 闻言闵中天老脸变了又变,似有什么顾忌,久久才开口道:“施大侠,本人先 要知道‘千面侠’追觅宋逵的目的?” 司马上云道:“奸吧,区区就开门见山地说,‘千面侠’的目的是要了断:十 年前的那段公案。” “要取他的性命?” “这……区区不便答复。” “大侠知道本人跟宋逵的关系么?” “金兰之契,情同手足。” “本人能出卖他么?” “公义重于私情,局主当明白此理。” “本人也明白人与人之间的义。” “局主作何打算?” 闵中天老脸起了抽搐,以痛苦的声调道:“朋友列五伦之末,出卖朋友是违背 伦常,是为不义。但不顾公义是违反武道,是为不仁……我闵中天已有打算,回镖 局再向施大侠交代。” “很好” “‘千面侠’是否要现身出面?” “那得看情形面定,不管明暗,他会在场。” “我们走!” 他们两人匆匆赶回镖局。 * * * 拂晓时分。 虎威镖局内花园,一间上了锁的红砖小筑,闵中天父女与易了容的司马上云站 在门前。 闵中天沉重地道:“施大侠,小女在豹爪下得以幸存,闵中天永铭五内,大侠 断了他的爪,可以说是正面接触了,仍无法察断他的来路么?” 司马上云沉吟道:“差不多了,就只等最后的一刻来临。闵局主,我们先办眼 前的事。” 闵中天颤声向闵如惠道:“把门打开。” “爹……” 闵如惠很不情愿地开了锁,大门打开,门里芜草与花树并茂,似乎已很久未曾 整理了。 迎面是一明一暗小轩的建筑,闵如惠反手把门关上了。 然后司马上云他们三人进入小轩。 轩内只有桌椅,别无摆设,空空洞洞。 司马上云目光绕了几圈,道:“人呢?” 闵中天沉重地道:“施大侠,人就在里面,在人还没出来之前,本人有句话要 请问你。” “请讲!” “施大侠承‘千面侠’之命,追查宋逵的下落,说是了断当年公案,请问大侠, 将对他采取什么行动?” “见了人再谈!” “不,本人对他有道义上的责任,我一定要先弄明白。” “局主这一问是多余,阁不明知道当时那段公案的。” 闵中天变色道:“这么说,大侠是要他偿付代价?” 司马上云点点头,道:“难道不该么?” 闵如惠栗声道:“施大侠要取我宋叔叔的性命?” 司马上云瞄了她一眼,没开口,这等于是默认这句话了。 闵中天老脸呈现一片痛苦之情,面上的肌肉连连抽动,声带激越地道:“施大 侠,一个人失足,做错了事,只有死才能赎罪么?” 司马上云目泛精芒,沉声道:“区区不太明白局主的意思!” 闵中天道:“譬如说,一个人铸了错,已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其痛苦或许甚过 死亡,是否还不够,非要人头点地不可?” “局主是指宋逵?” “是的。” “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就在此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声音传了出来。 不象哭,不象笑,似是发自地底,又似一个人惨遭痛苦折磨,想呻吟喊叫却被 人捂住了嘴。 司马上云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心悸,脱口道:“这是什么声音?” 闵中天朝闵如惠偏了偏头,道:“打开地窖,让他出来。” 闵如惠的粉腮泛了青,她咬了咬牙,在墙壁间一拉,中间的八仙桌缓缓地自动 移了开来。 地上出现了一个方孔,有石级斜伸向下。 怪声停止。 不久,一个毛茸茸的怪头,丛地孔中伸了出来。 司马上云一目不瞬地注视着,连呼吸都摒住了。 瞬时全身出现,身上零披碎挂,说是衣服,不如说是披了些破布来得恰当,颧 骨高耸,两个内陷的眸子,发着狂焰,那形状令人不寒而栗。再看,可以看出是个 独臂人,右臂齐肩而没。 司马上云就是有再高的养气工夫,此时也沉不住气了,栗声道:“他就是‘无 敌剑’宋逵?” 闵中天颤声道:“不错,正是他!” 宋逵眸中的狂焰越来越盛,最后狂叫一声,扑向司马上云,闵中天父女迅速地 出手把他左右扶住了。 闵中天咬着牙道:“除了我父女,他不认识第三个人。” 宋逵喘息着,不停地挣扎。 闵中天痛苦地道:“兄弟,静下来,大哥会保护你。” 司马上云颤声道:“他疯了么?” 闵如惠道:“不错,是疯了,将近二十年,过着非人的生活。” 司马上云道:“他的右臂……” 闵中天吁了口大气,颤抖着声音道:“施大侠,听本人说出经过,当年十二个 被杀的白道高手之中,声望最隆重的是‘武帝’铁不凡,他预布了阴谋,诱使其他 十一位高手入彀,共谋对付盟主石震宇”…… “噢” “他的目的,在于取石盟主之位而代之……” “有这等事?” “事被宋逵拜弟所悉,一时冲动,以‘天罡指’搏杀了十二位高手,结果,武 林同道误为是石盟主排除异已……” 司马上云栗声道:“后来呢?” “石盟主责怪宋逵不照武林规矩公决而私自下杀手,一怒之下,卸了宋逵一条 手臂……” 此时,闵中天目中隐现泪光,强捺住狂激的情绪,接下去又道:“石盟主本意 要取他的性命,但下不了手,最后,只好逃避,脱离江湖。” 宋逵目中狂焰不敛,只是停止了挣扎,好象是在听别人的事。 这是意想不到的内幕,司马上云凝视着闵中天道:“但石盟主为何不把此事公 诸武林呢?” “他办不到!” “为什么?” 蓦在此时,一个苍劲的声音道:“闵局主,适可而止,不能揭人隐私。” 司马上云心头一震,冷声道:“何方高人?” 一条人影,幽灵般出现在明间门槛上外。 闵中天大感意外,脱口惊叫道:“侠中侠!” “侠中侠”会在此地现身,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而反应最强烈的是司马上云,因为他内心早已认为“侠中侠”便是他狩猎的对 象“黑豹”! “侠中侠”电炬似的目芒,停在宋逵身上,口里漫应道:“不错,老夫不请自 来,唐突之至。” 闵中天沉着脸道:“大侠不速光降,必有指教?” “侠中侠”抚了抚须,道:“当然是有事而来。” “请问何事?” “就是眼前的事!” “噢?” “侠中侠”摄人目芒,转向司马上云,沉缓地道:“施朋友,宋逵实际上是你 打猎的对象么?” 司马上云冷冷地道:“就算是吧!” “能旗过他么?” “放过他……为什么?” “把一个既疯且残的人作对象,不嫌太残忍么?” “侠中侠”竟然替宋逵说情,使司马上云大惑不解,这可能是伪君子的人物, 到底又想玩什么花样? “唐大侠的意思是要区区放过他?” “不错!” “为什么?”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老夫刚才说过了。” “真的如此么?” “施朋友,老夫还不是轻率出言之辈。” 司马上云心里暗骂:“好一个老狐狸,说话如此冠冕堂皇。”当下沉着脸道: “如果区区违命呢? “侠中侠”道:“最好不要如此!”这句话是软中带硬。 司马上云心念一转,向闵中天道:“请局主说出刚才未完的半句话。” 闵中天面现难色。 “侠中侠”接口道:“闵局主,揭人隐私,乃江湖之忌。” 司马上云道:“唐大侠,区区非要知道不可。” “否则的话呢?” “区区不计一切后果。” “施朋友,老夫是看在‘千面侠’份上才好言相商……” 司马上云若有深意地道:“区区此番奉‘千面侠’之命,主要任务是猎取黑豹, 其次是调查了断这二十年前的陈年武林公案,让石盟主一代奇侠,不会永久的如此 蒙污。” 闵中天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侠中侠”目芒大张,定定地望着司马上云道:“如果老朽指你就是‘千面侠 ’的化身之一,你怎么说?” 司马上云闻言哈哈一笑道:“这么说也无妨呀,‘千面侠’,本来就是没有一 定的面目。” “侠中侠”似在考虑一件重大的事,老脸连连变幻着,最后开口道:“了,老 夫代闵局主说出这秘辛,石震宇石盟主之声名蒙污,背上这黑锅,是他心甘情愿。” 司马上云的眉头皱了起来,石盟主的下落,是“侠中侠”透露的,说真凶手是 “无敌剑” 宋逵,也出自他的口。 又说石盟主托他查宋逵下落,要在生前亲手了断,现在宋逵心神丧失,无法作 证,而石盟主却毁在“黑豹”之手。 如果“侠中侠”便是判断中的黑豹,这当中的内情,便相当诡异了,心念之中, 故意惊声道:“石盟主甘愿背黑锅?” “不错!” “理由何在?” “侠中侠”没立刻回答,似乎又在转念头。 闵中天见“侠中侠”说了一半之后,沉吟不语,似乎是有意卖关子。 他与司马上云在利害关系上是站在同一边的,“侠中侠”原来阻止他说,现在 却又想主动抖露。 他下意识中升起了一股不愤的感觉,干咳了一声,脱口道:“让我来说吧,我 这拜弟宋逵跟石盟主是父子关系。” 司马上云大为骇异,惊声道:“父子关系?” 闵中天道:“一点不错,是父子关系,虎毒不肯儿,是以石盟主非但对他下不 了手,而且甘愿背黑锅。” 司马上云瞪大了眼道:“何以父子不同姓?” 闵中天先望了“侠中侠”一眼,然后才道:“家庭变故,子从母姓,至于为什 么,施大侠就不必追问了。” 司马上云突然醒悟过来,石震宇在野寺中,临死留言黑豹和虎威镖局,原来是 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黑豹是指出凶手,虎威镖局,是说他儿子下落,可是连在一起,便会使人坠入 五里雾中了。 “局主,石盟主知道宋逵寄住在贵府?” “知道,他老人家十年前来过两次,发疯是十年后的事。”这一说,便完全扯 明事实与猜测相符。 司马上云陷入沉思,他想:“二十年前的血案,被害者是中了‘武帝’的阴谋 诡计,不能全都责怪宋逵,面宋逵本身被他父亲卸了一臂,心神也告丧失,所付出 的代价不谓不高。 “如果再对他下手,便是施虐,有失仁道,父亲泉下有知,定也会赞同自已放 过这段宿仇。” 心念之中,司马上云挥挥手,道:“局主,带他进地窖吧!” 闵中天面上露出感激之色,父女俩忙架着宋逵回入地窖。 司马上云目注“侠中侠”道:“唐大侠追查宋逵的下落,目的何在?” “侠中侠”叹了口气道:“石盟主并不知道宋逵已经发疯了,他的本意是准备 在辞世之前,把二十年前这件武林公案的事实真相公诸武林,由正义之士公决此案, 以求心安,想不到……” 司马上云冷冷地道:“想不到盟主已遭了黑豹的毒手?” “侠中侠”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道:“老夫当初怀疑‘无敌剑’宋逵便是黑 豹,以为他因反对石盟主的作法而杀父,但是现在……证明老夫猜测错误了,事实 眩黑豹是另有其人。” 司马上云目芒一闪,道:“该是谁?” “侠中侠”道:“施朋友不是说已经有眉目了么?” 司马上云心念一转,道:“不错,区区说过这句话,屠豹的时机快到了,现中 只差证实。” “哦”了一声,“侠中侠”道:“老夫也志在黑豹。施朋友愿意提供些已知的 线索么?” 司马上云漠然地道:“对不住,区区是听命于人的人,不能自作主张。” 闵中天父女从地窖上来,闵如惠把暗门恢复了原状。 “侠中侠”似乎想到什么,抱拳道:“老夫有事,告辞了!” 说完,匆匆离去。 闵中天望着司马上云道:“施大侠,刚才何不趁机会挑明?” 摇摇头,司马上云道:“不成,这得要确凿的证据,区区也得告辞了!”匆匆 一揖,疾步出门而去。 * * * 西城巨宅,范家大厅。 司马上云以本来面目与“侠中侠”唐继对座。 “唐前辈,照您这么说,晚辈只好放弃了父仇?” “司马少侠,当年事出第三者的阴谋,石盟主父子与令尊等可以说都是被害者, 宋逵不但残了一臂,人也丧失心智,放弃是对的。” “关于‘黑豹’,前辈有眉目了么?” “还没有,不过神秘莫测的‘千面侠’既已伸手,这段武林公案迟早会揭开的。” “以前辈阅厉之深,想不出一点端倪?” “的确想不出来,如果说黑豹杀人劫镖是为财,他不会只是单独朝虎威镖局下 手,洛阳一带大小镖局不少,没听说失漂;同时,石盟主的被杀,更令人想不透, 他当了和尚,而且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分……” 司马上云闪动着目芒道:“也许‘黑豹’知道,据晚辈猜想,石老前辈被杀, 可能是因为他从母姓的儿子宋逵,与虎威镖局关系密切,双方之间定有某种事故, 而发生了连带利害关系。” 沉吟着,“侠中侠”道:“也许有点道理,不过还是很牵强。” 就在此刻,外面传来了范二姑和一个年轻人的对话声:“承宗,你走吧,一切 自己当心。” “娘,孩儿知道!” “你快去吧!” “孩儿真想不通,娘何不干脆……” “别多说了,娘自有主张。” “是……孩儿叩别了。” “承宗,牢牢记住,王家只你一条根。” “娘,孩儿自己会小心!” 司马上云故作不经意地道:“唐前辈,范二姑有孩子?” “侠中侠”点点头道:“是的,也很可怜,……是一个遗腹子,他在开封从师 习艺了。” 范二姑步入厅中,司马上云起立拱手。 “二姑,您好!” “司马少侠,上一回你来找唐大侠,双方发生了点误会,请不要介意。” “岂敢,在下也有冒犯之处……” “好说,请坐!” “在下想告辞了!” “你不想跟唐大侠多谈谈?” “要谈的都谈过了。” “如此,就不强留了。” “告辞!”司马上云告辞离去。 范二姑向“侠中侠”道:“这年轻人的风度不错,有司马龙昔年之风。” 笑了笑,“侠中侠”道:“略嫌斯文了些,他无意江湖事业。” 顿一顿,忽地皱起眉头道:“真是令人不解,闵局主与‘千面侠’的手下,竟 然怀疑我是‘黑豹’,真是奇怪的事” 范二姑挑眉道:“他们说了?” “侠中侠”道:“从言语神情看来,等于是指认了。” 范二姑冷冷地道:“这些不值得计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让他们去怀疑 猜想好了!” “侠中侠”苦苦一笑,转了话题道:“自从令尊辞世之后,老夫许为知已的几 位老友,算是全部凋零,唉……贤侄女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么?” 咬了咬下唇,范二姑道:“侄女当得什么,世叔能来看我母子,已经感激不尽。” “侠中侠”道:“贤侄女人口简单,为何要买下这巨宅?” 范二姑笑笑道:“侄女我喜欢洛阳,再说……也希望承宗能以此为基业重振王 家的家声。” “侠中侠”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司马上云抄小巷赶返客栈。 正行之间忽然发现一双青年男女在转角处谈话。 定晴一望,司马上云忙止住脚步,缩回身形。 那女的,赫然是闵中天的女儿闵如惠,那男的却没见过。 闵如惠声音显得很激动道:“三师弟,你是大难不死,这些天,可把我们急坏 了,都以为你已经遭了黑豹的毒手……” “只差那么一点,是那破庙里的怪和尚救了我,他挡住黑豹,我负重伤逃开, 半路不支,又巧被一位路过的无名前辈救走……” “爪伤?” “不,是内伤,黑豹出爪,被怪和尚封住,却用另一掌伤了我。” “你们怎会上破庙?” “因为总镖头不知为何折向破庙,我只好暗中跟了去,一进庙,一个黑衣蒙面 人现身,右手套着豹爪的手套,自称‘黑豹’,总镖头身法快,逃出魔掌,我却逃 不及……” “好了,回去再说吧,走!” 他们师兄妹疾步离去。 司马上云木立着,口里喃喃地道:“奇怪,这所谓的一师弟,说话的声音…… 不分明是范二姑的儿子王承宗么?”猛地向空一挥掌,又道:“我明白了,是这么 回事,好,猎豹的时机到了,我只消如此如此,不怕这头狡猾的黑豹不上钩。” * * * 刚刚是掌灯时分。 虎威镖局内宅厅中,闵中天眉头深锁,在不安地来回走动。 不时停下来用拳头猛捶手心,口里自言自语地道:“如果施大侠说的是真的, 实在太可怕了!” 闵如惠与三师弟走了进来。 “爹!” “师父!” 闵中天犀利的目光,直照在三徒弟的脸上,神情上显示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 之情,久久才开口道:“承宗,你真的是姓胡?” “师父,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王承宗十分不安。 “因为你投入我们下的时候说是孤儿,自幼流浪,能确定姓氏么?” “师父,弟子记忆中是叫胡承宗。” “唔……这是句闲话,我随便问问。” 闵如惠粉腮起了不易觉察的变化。 “爹,施大侠刚才来说了什么?” “他说,他主人‘千面侠’有急事必须离开洛量,要我们注意防范黑豹,他主 人十天之内会再赶回来料理这档事。” “黑豹神出鬼役,心狠手辣,如何防范?” “我们已经暂时遣散了局里人,现在只剩我们三人,你跟承宗在一起,不要分 开,藏着别露面……” “爹,那您呢?” “我自有应付之策,你们能照顾自已安全就了,别管我的事。” 王承宗期期地道:“师父,弟子……想出去买件换洗的衣服……” 闵中天点点头,道:“好,快去快回!” 王承宗躬身退出厅去。 闵如惠到厅门望着王承宗走远了,才回身道:“爹,他该姓王?” “不错!” “他会是‘黑豹’遣来卧底的人?” “错不了,‘江湖猎人’一提我就知道不假。” “他入门已经六年” “这是非常可怕的预谋,目的要我家破人亡。” “那‘黑豹’该是谁?” “目前不能断言。” 闵如惠咬咬牙,道:“爹,你应该猜得谁是么?” 闵中天老脸泛出了铁青,摆摆手,道:“下去吧,今晚必有分晓,现在不要多 问,王承宗借故出去了,他是要将‘千面侠’离开了洛阳消息传递与黑豹,我们守 屋猎豹。” 闵如惠恨声道:“王承宗欺师灭祖……” 闵中天打断了她的话道:“既是阴谋,谈下上欺师灭祖,你下去吧,要小心别 打草惊蛇了。” * * * 夜已深了。将近子夜。 虎威镖局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要发生事故的征兆。 闵中天独坐在外大厅里。 他焦灼地等特,后果如何,无法预料。 在内院里,闵如惠与王承宗也在等特,但各怀鬼胎。 外院暗角里,闪动着两点星星,那是猎人的眼。 死寂,平静中含蕴着恐怖的杀机。 要来的,终于会来,一条黑影,幽灵般显现在厅门边。 像是他本来就在那里,是一个黑衫拖地,黑布套罩头的怪人,右手提着一柄犀 利的剑。 闵中天虽说心中是早有准备,但仍大为震惊,呼地离座而起。 他镇一了一下心神,目中暴射寒芒,栗声道:“黑豹,候驾多时了!” 蒙面人没哼声,透过面罩洞孔迸出狠毒的目芒,令人不寒而栗。 闵中天又道:“王亦奇,我早该想到是你,十八年前那一场决斗,虽说你落败 受伤,但那绝对公平的,全凭真功实力,你没理由报复。” 蒙面人还是不开口,但却迈步进入厅中。 闵中天心头下意识地冒起寒气,咬咬牙道:“王亦奇,为什么不开口,你准备 如何了断?” 蒙面人右手剑仍垂着,左手缓缓扬起,齐肘皮套,锐利的豹爪,但缺了两趾, 是上一次被化身“江湖猎人”的司马上云削掉的。 闵中天顺手拔出预置在椅旁的长剑,再次道:“说话,王亦奇,你到底想怎么 样?” 蒙面人长剑剌出,缓慢,但却相当诡厉。 角度部位,大异剑道常轨,使人封挡无从,在没刺上身前,无法判断攻击的是 何部位。 闵中天心头一凛,道:“王亦奇,你的剑术更加精进了!”口里说,手中剑划 出了一个圆圈,是守势,但也十分玄奇。 蒙面人突然发出了一片剑光,闪电般攻击了。 闵中天奋力迎拒,金铁交鸣之声,象鞭炮般连蛛不停。 二十个照面之后,闵中天顿呈不支,险象环生。 蒙面人厉笑一声,招式一连数变。 闷哼倏传,闵中天肩背被爪裂,踉跄退向厅角,鲜血登时湿了半边身,手中剑 已举不起来。 蒙面人一个箭步,长剑电剌向闵中天心胸,却在着体的刹那间被荡开。 厅中多了一个面目冷漠,蓄着短髭的中年人,一手仗剑,一手提革囊,一袭蔽 旧的黑衫,看起来毫不起眼。 他,正是化身“江湖猎人”的司马上云。 蒙面人错步换位,三方呈鼎足之势。 司马上云阴冷地开口道:“朋友,把头套去掉吧,让区区见识一下黑豹的本来 面目。” 蒙面人眸中的厉芒变成了利刃,似乎可扎透人心,厉哼声中,剑爪齐发,扑击 司马上云。 寒芒乍闪,凄哼随之,蒙面人退到桌边,豹掌被削断。 司马上云长剑一挑,蒙面人的头套飞落。 “呀……是你”闵中天惊呼出声。 司马上云也为之怔住。 黑豹!竟然是范二姑,此刻,面目凄厉如鬼。 范二姑手掌已断,痛得全身发抖,狠毒地瞪着司马上云道:“江湖猎人,我范 二姑认命了!” 说完,转向闵中天道:“闵中天,你这只老狗,害我家破人亡,我生不能啃你 之肉,喝你的血,死了也要变成厉鬼找你。” 闵中天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栗声道:“王亦奇死了?” “是的,死了,受伤之后的第三天!” “那是公平的决斗” “放屁,他已经落败,你还要下杀手,你有心杀人。” “激斗之下,刀剑无眼,谁也收不住手。” 司马上云开口道:“范二姑,你向虎威镖局寻仇,为什么要杀石震宇老前辈?” 范二姑咬牙切齿道:“那是误杀,当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没表明。” 司马上云道:“凭你的能耐。是如何杀了石老前辈的?” 范二姑喘着气道:“告诉你也无妨,他抓落我的头套,见我是女人,吃惊疏神, 我抓了他!” 司马上云寒声道:“杀人是否该付代价?” 范二姑仰头一阵狂笑,目眦欲裂地道:“江湖猎人,我范二姑说过认命了,既 栽在你手里,杀剐听便!” 就在此刻,闵如惠反扭着王承宗,剑架在他颈旁,从里面出来,目光一转,栗 声道:“爹,您受伤了?” 王承宗厉叫道:“娘,我们中计了!” 范二姑咬着牙道:“孩子,人要值价些,我们认命!” 司马上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了结这件事。 人影一闪,“侠中侠”来到。 “侠中侠”老脸相当难看,逐一扫过众人之后,目光停在范二姑面上,沉痛地 道:“贤侄女,你不该如此任性,我真想不到‘黑豹’会是你……” 说着,转身司马上云道:“施朋友,老夫一直不明白内情,现在事已至此,贵 主人‘千面侠’准备如何了断这段公案?” 司马上云道:“唐大侠,你德高望重,认为该如何了断?” “侠中侠”深深一想,闪动着目芒道:“双方和解,放下仇怨,如何?” 闵中天吁了口大气,说道:“本人是准备倾家赔偿这些失镖,然后再解散了镖 局,永绝江湖。” “侠中侠”点点头道:“失镖老夫负责归回,毋须倾家!”转过头向司马上云 道:“施朋友意不如何?” 司马上云悠悠地道:“敝上‘千面侠’行事原则是化怨解仇,借以平息武林暴 戾之风。 既然是双方已愿意止息干戈,区区无话可说,将要如何善后,唐大侠去仲裁吧, 告辞了!“ 司马上云拱手一揖,准备离开之际,突听传来一声冷笑道:“好一个‘侠中侠 ’,常言道:”杀人者死‘,何必效那妇人之仁?“ 司马上云勃然大怒,身形疾弹而起,闪电般退出厅外,等他定身形看时,院子 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侠中侠”道:“施大侠!来人业已去远,不要追了。” 司马上云回身道:“此人可恶,竟无慈悲心肠。” 闵中天叹口气道:“那个人也是侠义道的朋友,他只是嫉恶如仇罢了。” 司马上云道:“总镖头认识?” 闵中天点头道:“听他声音,好象开封‘尤虎镖局’的吕伯玄。” 司马上云拱手道:“此间事由自唐老前辈处理,告辞了。” 话落身动。瞬间不见人影。 ------ 旧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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