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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 仗剑江湖 千面侠遣返管家           龙虎镖局 吕伯玄残虐黑狼 清晨一一古道上垂柳拂面,司马上云跟宋铁岑又上路了。 两人出了“洛阳”城,来到一座卖茶的茅棚。只见此地人烟稀少,司马上云命 宋铁岑将担子歇下,要了一壶茶,主仆两人坐下,慢慢地喝着茶。 老宋向司马上云道:“公子你的心事已了,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我想到处走走,没有一定行止。” “好啊!咱们就这样仗剑江湖,锄暴安良。” “不,我只想一个人走!” “我呢?” “老宋,你听我说,虽然我们名分主仆。实际上情如家人,田庄事务烦杂,我 娘跟小白也要有人照顾,这几日,我总是放心下下,所以,我要你回去。” “要我拭回家照顾主母?” “我还要你跟兰儿成就终身大事。有你两口子照顾我娘,侍奉师父,我就放心 多了。” “公子……” “听我说,我虽以‘千面侠’姿态管尽人间不平之事,免不了会结下仇家,万 一有人找上门去,难道让我娘跟人撕杀……” “我回去。” “昨夜我已写好一封信,你把它交给我娘,她会替你作主。” “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呢?” “多则半年,少则三月,我也会回家的。” 老宋接过信,揣在怀里,道:“公子,我希望公子回家时,能够替老夫人带个 媳妇回去。” 司马上云笑了,他道:“人生自有际遇,这是勉强不来的,我希望你也能找个 伴成个家呢。” 老宋脸红了,他默然挑起担子,向司马上云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 * * 开封府一一黄昏时分,一辆马车走过城北的石板长街,来到一幢庄院门前,驾 车的是个头戴竹笠的锦衣人。 马车停下,锦衣人鞭往车旁一插,从车上跃了下来,他几步奔上石阶,看到大 门紧闭,伸手握门环,用力撞向上。 街上的行人看见,不由都停下脚步,神情显得都很诧异,其中一个脱口道: “开封城里这家‘尤虎镖局’早在三个月之前已经结束了,这个人难道不知道?” 旁边那人干笑一声轻哦道:“这个人象是龙虎镖局的总镖头吕伯玄,你说话要 小心些。” “嗯,很象。” “我们最好避开。” “他的脾气太厉害……” “他的结拜兄弟范廷元也怕他,跟他拆伙,搬出镖局。” “这个我知道,并不是这个原因。” “噢” “传说完全是因为范廷元,送了一顶绿帽子给他戴。” “是么?” “你见过吕伯玄的妻子吗?” “见过几面,名叫‘乔瑛’,长得很美。” “她的武功也很高?” “武功高的女人,大都是可怕的母老虎。” “吕伯玄的老婆,倒是例外……” “哦?” “听说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她和范廷元简直就是天造 地设的一对。” mpanel(1); “这就难怪吕伯玄要戴上这顶绿帽子了。” 两人话到这里,都笑了起来。 这阵笑意,霎那间凝结在他们脸上一一两人发现那锦衣人已停下拍门的手,转 头向他们看来。 锦衣人站在石阶之上,是以虽然头戴竹笠,他们仍然看见锦衣人的脸庞。 两人不由心头一凛,举起脚步,自急急离去。 旁边的其他几个路人,一看两人离去,不约而同慌忙四散了。 他们都是这里附近的街坊邻居,当然知道吕伯玄是怎样个人。 至于吕伯玄的厉害,他们清楚得很。 吕伯玄盯着四散的路人,瞳孔中仿佛有火焰燃烧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大门“呀”地向里拉开,吕伯玄应声回头。 开门的是个老苍头,一见到吕伯玄,脸上立刻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吕伯玄一个 巴掌掴在老苍头的脸上“啪”的一声。那个老苍头被掴得打了个转,几乎倒了下去, 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没有吭出一声。 老苍头叫吕忠,从小就被父母卖入吕家当仆人,他今年六十多岁,吕伯玄只有 四十开外,他看着吕伯玄长大,对吕伯玄的脾气当然最清楚了。 吕伯玄发脾气打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叫出来,否则,来势就象狂风暴雨一般, 等他发泄够了,方才住手。 老苍头挨打的经验,已经到非常丰富,所以他现在既不出声,也不用手抹去嘴 角的鲜血。 吕伯玄果然没有再出手,只是叱道:“我叫你看着门,你躲到哪里去偷懒了?” 吕忠俯首低声道:“我……我在烧饭。” 吕伯玄闷哼一声,道:“先给我将马车赶进去!” 吕忠一声:“是!”急急走出门外,他走下石阶才走近那辆马车,一阵长而尖 锐,恐怖已极的嗥叫突然从车厢里传出来。 吕忠不由一怔,失声道:“这……这是狼!” 吕伯玄走了过来,道:“是狼!”他脚步不停,走到车厢处,拉开了车。 “嘎”的一声,一团乌黑晶亮的东西,从车厢扑出来,是一头狼,全身长毛闪 闪生光。 狼的脖子上锁着一个铁环,环上连着一条锁链。叮当……铁链声着地,狼脚亦 落地,“呜”地一声,扑向吕伯玄。 狼眼血红,狼牙宛若利剑,闪烁着阴森森的冷芒,咬向吕伯玄的咽喉。 吕伯玄冷笑着……就在冷笑声中,已把头戴的笠帽一送,正好送入狼口中, “刷!”狼牙咬住竹笠。 吕伯玄随即半身一侧,左手抓住了铁链,右手一掌痛击在狼口上。 狼被打得头一偏,咬着的竹笠从口中飞中。它狂嗥反噬,可是吕伯玄的左手已 倒握锁链,只一捅,它的口是未咬到,整个身体给吕伯玄摔了出去,重摔地上。 它立即翻身跳起,吕伯玄的掌脚已到,掌脚份量很重,它挨上这一阵,嘴角已 溢出鲜血。 这头狼似乎已知道,再反扑也只有挨打,终于静了下来,一双眼却瞪着吕伯玄, 那双眼红得厉害,一股强烈怨毒从眼中射出来。 吕伯玄突然觉察到,呛啷一抖左手锁链,冷笑道:“你恨我?” 那条狼也不知是否听懂了他的话,眼中的怨毒又浓了几分。 吕伯玄横移几步,狼眼跟着吕伯玄移动。 吕伯玄走到掉在地上那顶竹笠边,脚一挑,把竹笠挑起来,他接到右手,脸上 突然露出异样的表情。 那条狼立时“呜”一声,充满了恐惧,莫非它已感觉到了危险? 吕伯玄手握竹笠,随即向那狼走去,那条狼竟然向后退缩。 它退后半丈,撞在一个车轮下,偏身一缩,想缩进车底,吕伯玄握着锁链,就 在此时猛的一扯。 那条狼当场“唰”地被他扯离地飞了过来,他右手的竹笠同时迎着狼头击下。 “霍!霍!”两声,狼血激飞,凄厉已极的狼嗥声刹那暴响,震惊了长衔的静 寂。 旁边吕忠的胆,也几乎惊裂了。 狼血激腾半空,血中赫然有两只眼珠一一狼眼。 吕伯玄右手竹笠一翻,划入狼血中,将狼眼接下,再一沉一道,送入狼口。 凄厉的嗥声,立即被竹笠截断,狼口已给竹笠撞裂,整条狼都被那顶竹笠撞倒 在地下。 那条狼在地上扑滚,滚过的地方都留下了血渍,血从狼眼里流出来,狼眼已变 成两个血洞。 那边吕忠偏过半个脸,不忍再看。 吕伯玄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条负痛在地上打滚的狼。 那条狼在地上翻滚一阵,再次静了下来,一一鼻子连连抽动,突然箭一样从地 上窜起,扑向吕伯玄。 他虽然已没有眼睛,鼻子并没有损坏,狼鼻嗅觉的敏锐,远在犬鼻之上。 可是吕伯玄已经有了防备,这一扑,当然射空了。 吕伯玄偏身一闪,左手锁链一紧,那条狼已横撞到他身边,终于昏倒。 吕伯玄半转身子,盯着倒在地上的那条狼,冷笑道:“这就是你对我无礼的惩 罚。” 他又转过身,接着道:“无论是兽是人,对我无礼,一定会后悔。” 他目光落到吕忠脸上,吕忠猛地打了个冷颤。 吕伯玄吩咐道:“将马车拉入庄内放奸,马上替我准备热水食物,送到练武厅。” 吕忠诧异道:“练武厅?” 吕伯玄目光落到那条狼身上,道:“我要将这条狼全身洗刷干净,医好他的伤, 再给他足够的食物。” 微微一顿,又道:“这是少见异种的黑狼,我见它可爱,才不惜重金从那几个 参客手中买下来,不然它已经被剥皮拆骨了。” 吕忠心里暗暗嘀咕:“我怎就不觉得这条狼有什么可爱呢?” 吕伯玄接着道:“谁知道这畜生非但不感激,反对我这样无礼,这种忘恩负义 的畜生,我若是让它死得痛快!,岂非便宜了它” 吕忠“嗯!嗯!”应了几声,转身进去了。 龙虎镖局的龙、虎两字,是指吕伯玄和范廷元两人,现在他们已经拆伙,龙虎 镖局的招牌也自然摘下,就此结束营业,由于镖局中的人大都与吕伯玄合不来,范 廷元一走,他们很多也就跟着离去,留下来的就算是不被吕伯玄赶走,过不多久也 没有意思再留下去。 吕伯玄非但没有再做生意,脾气更是日益暴躁,有时候简直就像一个疯子。 偌大一空龙虎镖局,现在只剩下吕伯玄夫妇,吕忠这个老仆人,还有梅香、梅 红两个丫头,她们跟吕忠一样,自小卖入吕家的。 吕忠和梅香、梅红都不懂武技,吕伯玄的夫人乔瑛一向只在后院练剑,这间练 武厅没人练武,也就空置下来。 现在这个练武厅,成了养狼的地方,吕伯玄把这条黑狼挂在一根柱子上,不久, 吕忠已把热水食物拿来。 吕伯玄果然用热水,将狼身上的血渍、泥泞洗刷干净,而且用最好的创药敷上 狼眼,再扎上白布。那条狼虽然醒转,可是吕伯玄已用绳子将它的脚捆绑起来,所 以洗刷敷药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吕伯玄把锁链系好,才用力将狼脚的绳子割断,那条黑狼立即跃起疾扑。 吕伯玄已站在狼牙咬不到的地方,绕着那根柱子移动脚步。 那条狼也跟着移动,始终面向着吕伯玄,由于它的嗅觉敏锐,可以辩出方向, 如果链子一断,就会扑向吕伯玄身上,那条铁链当然不是一头狼所能挣断的。 吕伯玄脚步移到那盒食物前的时候,黑狼终于停了下来,他没有再跟了去,低 头吃着那些食物。 在饥饿之下,人也会忘记羞辱,向食物低头,何况是一头狼。 可是那狼才只吃了一口,吕伯玄一脚把盘子踢开,黑狼立即叫了起来,这次叫 的声音,就象在哀术吕伯玄,把食物还给他。 吕伯玄一笑,用脚将盆子放回,那狼才只吃了一口,他又把盘子踢开,这无疑 也是一种虐待。 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黑狼叫声逐渐恨怒起来,它盛怒之下,又开始狂嗥猛扑。 吕伯玄看得大笑起来,这个人是不是心理上不正常,还是脑袋有问题。 一个心理正常的人,绝不会养着一头危险的狼,吕伯玄就把黑狼养在家里。 吕伯玄养那头黑狼,目的似乎就只是有了一个虐待的对象,三个月下来,他把 所有虐待的手段,几乎全部都用上了。 那头黑狼的叫声,一日比一日凄厉,现在如果解开那条锁链,它一定会跟吕伯 玄拼命。 吕伯玄却仍然继续他对那条黑狼的虐待,难道他心理真是不正常? * * * 凌晨清早,在“群芳院”来说,仍然是睡觉的时候,洪富春却在这时候溜了出 来。 洪富春并不是身上没有钱,才偷偷地溜了出来,他虽没有赚钱的本领,却有花 钱的本领,现说他父亲洪洪年财,是一个赚钱的天才,开封城里的绸缎店,至少有 一半是洪家的产业。 洪富春所以一早踱出“群芳院”,是因为他吃不消那个女的。 天底下并非每一个女人,都可以用钱来满足的,昨夜洪富春找的那个,就是个 不能用钱满足的女人。她要吸干洪富春的骨髓。 一夜未过,他被那女人弄得精疲力尽,她还想大吃一顿早点,吓得洪富春连忙 找个借口,赶快逃了出来,他是个很爱惜生命的人。 一片静悄悄的,洪富春一个人走在石板街道上,他眼前漆黑,两条腿又酸又软, 走得非常缓慢。 他手扶墙壁,走了十来步,喘息了几下,不由吁了一口气道:“奸厉害的女人, 简直是狼吞虎咽,我再留在那里不走,这条小说命恐怕不保。” 突然有一个声音,从前面巷口传出来:“你留在那哩,说不定这别,命反会留 下来。” 洪富春一怔,轻叱道:“谁?” 一个黑衣蒙面人走出巷口,道:“我!” 洪富春又是一怔,道:“你?你是谁?” 蒙面人道:“我一定让你认识,不过不是现在。” 洪富春道:“等到什么时候?” 蒙面人道:“我杀你的时候。”说着跨前一步。 洪富春不由一怔,后退道:“我哪里得罪了你?” 蒙面人道:“你没有开罪我,只是你的运气不好。” 洪富春忍不住问:“你要干什么?” “我杀你的时候,也一定会说清楚。” “你要杀我?” “我不是现在就杀你,而是将你掳去,先囚禁起来。” 洪富春忽然道:“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你是掳人勒索,打算以我的生命,威胁我父亲给你一笔钱。” 蒙面人没有开口,他接着又道:“这就简单,我一定会跟你密切合作,不过钱 到手的时候,一半却要给我。” 蒙面人轻轻“哦”了一声。 洪富春道:“老头子近一年来,一直限制我用钱,我早就想找一个机会,大大 的敲他一笔了。” 蒙面人嘿嘿地一声冷笑。 洪富春道:“有我帮忙,这种事一定会很成功,你可考虑清楚。” “无须考虑!” “决定跟我会作?” 蒙面人摇头,笑道:“我的目的并不是在钱,是命一一你的一条命” 话声一落,人就扑前,双手齐出。 洪富春听出蒙面人并不在说笑,一见蒙面人动手,慌忙就大叫“救命!” 一个“救”字才出口,他的口已被蒙面人左手掩住,蒙面人的右手同时重击他 的小腹,就只一掌,已把洪富春击昏过去。 他把身一矮,把昏迷的洪富春扛到肩头上,转身走回他刚才藏身的小巷。 小巷内冷雾凄迷,蒙面人肩头负着洪富春,消失在冷雾中,一一洪富春这个人 从此也就失踪了。 对于洪富春的失踪,最紧张的一个人,当然是洪年财,他并不在乎儿子每天在 外面花天酒地,不过却限制每天自中午到黄昏这段时间内,洪富春必须跟着他一起 出入,巡视一下那些绸缎店,或者应酬一下生意上有往来的商人。 洪年财要替儿子打下基础,以便洪富春将来能继承他的事业,是以这些年来, 洪富春一到下午,就必须在洪年财的身边。 洪富春失踪的那天中午,洪年财久候不见,不由担心起来,他等到傍晚,终于 忍不住打发家人前去寻找。 那些家人找遍洪富春平时喜欢去的地方,终于在“群芳院”打听到洪富春昨夜 留宿那里,可是大清早已经离开了。 洪富春离开了“群芳院”后的行踪,却是没有人知道。 到了第三天下午,洪富春仍然下落不明。 洪年财知道事情已可能有了变故,一面立即向官府报案,一面命家人各处探听, 而且准备了赏格。 有钱好办事,洪年财终于从栖宿“群芳院”附近一条横巷里的一个老乞丐的口 中,知道了一件事…… 那个老乞丐在洪富春失踪的那天清早,无意中看见两个人在街上谈话,后来其 中一人给对方打倒,扛在肩上,进入一条巷子里。 而老乞丐所描述两人之一的衣衫,赫然跟洪富春穿着一样。 洪年财听到消息、,连忙把这件事告诉官府。 开封府的府尹听到这个消息不敢怠慢,立即吩咐捕头骆骐带领捕快,搜索那里 附近一带。 洪年财在开封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 骆骐他们的搜索,并没有任何收获,一一这是骆骐意料中的事,只是上命难违, 不得不搜索一次。 搜索虽然没有结果,骆骐并没有罢手,府大人的追逼也不容许他罢手,他用自 已的办法,继续调查下去,也一样没有结果。 骆骐仍然不灰心,他干了十年捕头,更扎手的案件也遇过不少,靠他坚强的意 志,聪明的头脑,最后不是一一都解决。早在多年前,他已被祢为天下三大名捕之 一,由于这个原因,才会被开封府征调前来。 * * 又是黄昏一一开封府显得多采多姿,一片繁华。 有‘千面侠’之祢的司马上云,这次却以庐山真面回来到开封,他的老搭挡老 宋没有同行,他是单独一个路过这里的。 骆骐是司马上云的朋友,不过还不知道他已调职来到开封。 司马上云逛到开封东城的时候,正巧骆骐走过,他眼神尖,大声招呼道:“骆 骐兄!” 骆骐应声回头,一见是司马上云,立即转身奔了过来,大笑道:“原来是司马 兄,你那位‘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宋铁岑呢?” 司马上云一笑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了香烟后代,他在家陪老婆 了。” 骆骐道:“司马兄!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先请你去喝一杯,聊尽地主之谊。” 司马上云道:“你是开封人氏?” 骆骐摇头道:“我只是开封府的总捕头。” 司马上云一怔,道:“你不是一直在洛阳任职的?” 骆骐道:“半年前,我已调职开封府。” 司马上云“哦”了一声,道:“有半年时间,对这个地方,相信你已经很清楚 了。” 骆骐道:“职责所在,不能不清楚。” 司马上云一笑道:“开封府的哪一家酒楼最好,当然你也很清楚。” 骆骐道:“是的,我现在就准备请你到那里去。” 司马上云间道:“哪一家?” 骆骐道:“太白楼。” “太白楼”在开封府东城。司马上云和骆骐沿着东城大街前行,不久就来到了 “太白楼”。 司马上云道:“骆骐兄,‘太白楼’此名,说是取自醉仙李太白,你也经常来 此买醉么?” 骆骐道:“偶而逢场作戏。” 两人正在酒楼前谈着时,有一个人来到他们身边,一一这人不是“太白楼”出 来招呼的店伙。 那人从旁处走来,在骆骐身左,突然脚步停了下来。骆骐回头望了一眼,把他 吓了一跳。 这人的长相,既恐怖又古怪,头上盖着一堆乱发,那张脸不是马脸,有点象狼 脸,尤其是那张嘴,大得出奇,跟狼嘴没有多大区别。 这人显然喝过酒,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满身酒气,脚步踉跄,好不容易才站稳 下来。 他那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盯着骆骐一动也不动,那付神情虽然没有象狼那么 凶恶,也象一个疯子。 骆骐看到这情景,心里已有了防备。 司马上云发现那狼面人走近,就问:“骆骐兄,是你的朋友?” 骆骐道:“不是!你呢?” “我没见过。” 狼面人接口道:“我何尝认识你?” 他的声音异常尖锐,很难听,说话时嘴巴更显得又宽又大,更象一张狼嘴。 狼面人裂嘴一笑,笑起来的嘴比狼嘴更恐怖,他一指骆骐道:“我只认识骆总 捕头。” 骆骐轻轻“哦”了一声。 狼面人笑道:“总捕头到处巡视,不认识总捕头的人并不多。” 骆骐道:“你是来告诉我这种事的?” 狼面人道:“当然不是。” 把声音抑得低低的,又道:“我有一件事,只不知你想不想知道。” 骆骐道:“我已经在听。” 狼面人声音更低:“有件惨杀案就要发生了。” 骆骐一声惊“哦”。 狼面人接着道:“那是一件很奇怪的杀人案子。” “被杀的是什么人?” “女人!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凶手是个很凶恶的男人。” 骆骐迫问道:“这一男一女叫什么名字,这件杀人案将发生在什么地方?” 狼面人摇摇头道:“对不起,我知道的只是这些。” 骆骐又是一声轻“哦”。 狼面人怪笑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大捕头,也许有办法查出这件事。就算量不 出来也不要紧,案发后,一定会知道。” 骆骐盯着狼面人,道:“你怎么知道这种事?” “无意中发现的。” “是么?” “总捕头好象对我有了怀疑?” “你不认为自已的举动,非常值得怀疑?” “与其说举动,不如说相貌,我这付相貌天生不象是好人,可是天生这样怪不 得我。” 他伸出舌头,舐了一下血红的嘴唇,又道:“总捕头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 这件事的确与我完全没有关系,话说到这里,我可要走了。” 说走就走,他就举起了脚步。 骆骐突然一声:“且慢!” 狼面人应声收步回头,他脸上没有一些恐惧之色。 骆骐问:“你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狼面人道:“我叫刁森,是‘来福赌场’的打手。” 骆骐道:“你说的是否实在,我派人去‘来福赌场’一查就清楚。” 刁森一阵怪笑,再次举起脚步,骆骐没有阻止,而是沉默下来。 刁森役人回头看,怪笑不绝,脚步不停,他脚步踉跄,走得却不慢一一到底是 真醉还是假醉?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骆骐视着刁森离去的背影,满脑狐疑,他向司马上云问:“你认为这个刁森如 何?” 司马上云道:“不像发酒疯,也许有这回事。” “如果属实,他一定隐蔽了其中一部分的经过。” “我也是这样想,你准备对他采取什么行动?” “我正在考虑。” 司马上云接口道:“以我所知,你不是一个遇事犹豫不定的人,是不是因为我 这个朋友在你身旁。” 骆骐没有否认。 司马上云道:“我知道你准备追踪刁森” 骆骐一笑,道:“可是……” 司马上云道:“我不是现在就要离开开封,从现在开始,相信有一段时间我会 在你身边,你一定要请我喝一杯,不会没有线索的。” 骆骐失笑道:“我几乎忘了你的好奇心并不比我少!” 司马上云道:“一个突然出现的狼面人,一件很奇怪的杀人案,就是这些,足 以使我暂时留在开封府。” 他说到这里,已先追向前面,他发现狼面人刁森,已很快走到长衔尽头。 骆骐从后面跟上,一面道:“说实在的,无论如何奇怪,我不希望有这件案子 发生。” 司马上云道:“开封府一向都不怎么太平?” 骆骐道:“可能是有钱人太多的缘故,钱,有时就会成了罪恶的根源。” 前面狼面人刁森,已经走到长衔尽头,左转消失了。两人脚步加陡,走到长衔 尽头,又看见了刁森。由于刚才他们一阵包奔,距离缩短了很多。 刁森还是踏着原来的脚步,沿着横街一路向城外走去骆骐远视着刁森背影,道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的追踪,一直没有回头张望。” 司马上云道:“他一定知道我们必然有此一着,是以只顾走路,懒得回头了。” 骆骐轻轻“哦”了一声。 司马上云道:“从他刚才说话的神情看来,他所知道的不止那么一些,可是, 他又为什么不肯完全说出来呢?” 骆骐道:“你认为那是什么原因?” 司马上云道:“可能他跟这件事有关,是以有所顾忌,但也许是出于一种英雄 观念,或者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可能把我们引去命案的现场,不然,他刚才那番 话就毫无作用了。” 微微一想,又道:“现在我们的猜测说不定会完全错误,我们的追踪毫无所获, 根本没那回事!” 骆骐道:“现在我们要揭开这个谜,只有追踪前去看个究竟了。” 司马上云道:“刁森现在引我们去现场,最好是并未发生事故,或者我们能及 时阻止命案的发生。” 骆骐点头道:“希望如此!” 他们脚下一步也不放松,两人这样追踪,又能“追”出一些什么结果呢? 黄昏已逝,夜色渐浓。 城北并没有像城南那么热闹,沿途上灯光仍然不少。 狼面人刁森始终没有回头张望,举止却渐渐古怪起来,有时手舞足蹈,有时发 生一阵怪笑。 骆骐道:“若不是听到刚才那番话,现在我看到这个刁森,一定认为他是疯子。” 司马上云朝前面看了一眼,道:“他现在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骆骐道:“说不定他刚才向我们说出心里的话后,才会这样高兴。” 前面的刁森突然拐向一条小巷,司马上云和骆骐刀亡追了过去。 他们才来到那条巷口,突然街上马蹄声起,一辆双民大马车如飞驶来,嘴里不 住狂呼着:“让路让路!” 司马上云应了声,道:“嗯!有可能” 骆骐道:“家里死了人未必是罪恶,现在我们要处理的可能是一件骇人的命案。” 命案? 两人追入那条小巷,没有再去理会那个驾车疾驰的中年人。 小巷并不宽阔,两人并肩勉强可以过去,这里面有灯光,两人仍然可以看清狼 面人刁森。 ------ 旧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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