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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查仁话锋微顿,双目神光一扫请人,凝重地接道:“此番上去孤岛,依老要饭 之见,咱们最好留几个人在船上。   话声至此,倏然住口,双目神光炯炯地凝注诸人,双眉微蹙,余话似难以出口, 又似等待诸人反应。   眼下话人无一不了然查仁话意,知道查仁不顾意这么多人一同齐去涉险,又不 好强行指明让某人留下,故而话说一半便自倏然住口,等待诸人的反应。   杏仁这句话儿算是白说了,因为诸人无一不是恍若未闻地不做丝毫反应,谁也 不愿意留在船上。   空气中沉寂片刻,陆菱艳突然秀眉微剔地娇笑说道:   “大师伯请收回成命,眼下我们这几个人断不会有一个愿意留在船上,‘亡魂 谷’哪怕就是龙潭虎穴,甚至险上数倍,我们也要闯上一闯。”   齐振天肃然接道:“三妹子话说得不错,为了我那拜弟,齐振天一条性命愿意 放在此地。一   四豪八杰轰然一声:“我等誓死追随庄主之后。”   查仁睹状方一皱眉,“疯丐”查义已自怪笑说道:“老大,我看你还是省点力 气吧!这几个人儿出名的难缠,你是让谁去不让谁去?”   查仁一怔,忖道:“不错,我倒是让谁不去?眼下诸人无一不与柳娃儿有着深 厚关联,就中只有狄氏诸人与徐振飞诸人比较……”   忖至此,心中一动,不由抬眼向狄仁杰望去。   狄仁杰名号“小诸葛”,智慧不在胸罗万有的仲孙玉之下,岂有不知自己这位 父执用意?忙自一笑说道:“师伯不要看我,这座孤岛原是晚辈故土,晚辈兵为主 人,岂能落人后着?”   查仁闻言不由一怔,村道:“好一个聪明的娃儿,好厉害的一张嘴,看来老叫 化这着棋又下错了……”   暗一咬牙,转向徐振飞肃容说道:“徐老儿,你祖孙是柳娃儿救命恩人,此番……”   徐振飞面色一庄,躬身接道:“老神仙请恕徐振飞无礼,徐振飞虽系一介洞庭 水寇,但平生为人做事,颇重义气二字,虽然徐振飞自知技薄,此去于事无补,反 加累赘,但徐振飞祖孙却断不能有所退缩,尤其面临如是对手,此番渡海,我祖孙 根本就未存生还念头,不然也不会追随诸位远来海外,若是老神仙坚欲徐振飞祖孙 留在船上,我祖孙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立即自绝老神仙面前。”   说完,又一躬身,肃然而立。   请人闻言睹状无不暗暗心折,惊然动容,查仁钦佩之余,更感为难,方一踌躇, “瞎丐”查信已自拇指双挑地喝   道:“徐老儿,有你的!就凭你这番话儿也不能让你留在船上,胖叫化敢再多 说有我呢!把你按在心坎上的那只手指头放下吧!”   徐振飞神情方自一紧,人耳查信最后一句话儿,心中不由暗暗一震,面上一热, 忙地将手垂下。   事到如今,查仁无可奈何之下,只有一叹说道:“好吧!   咱们都有份,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条件!”   狄映雪突然娇笑说道:“只要你老人家让我们去,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 条件,我们也答应,同时也不敢不答应。”   俏姑娘云姑娇靥上一丝不屑神色一现即隐,小嘴儿一撇,暗暗地冷哼了一声。   查仁笑骂一声:“鬼丫头!”   随即脸色一整,沉声说道:“玩笑归玩笑,此事非同儿戏,重大已极,你们无 论何人,只要踏上孤岛一步,凡事就要听我的,我说一句,你们就得听一句,尤其 你们几个丫头,若有半点违抗,惹得老要饭性起,先点了穴道,然后再把你们送回 来。” mpanel(1);   请人,尤其是几位姑娘,心知此事非同小可,这位游戏风尘的师父话不说便罢, 说得出就做得到,连忙点头答应之余,却不由暗暗提高警惕,敛起嬉戏心清,免得 稍时上岸后不慎触怒这位老人家。   说话间,船已靠向岸边,突听那艘小船上的老渔人叫道:“喂!你们是哪里来 的?来这儿做什么?”   陆菱艳一笑接口:“老伯伯且莫问我们是来做什么!且问问你自己是来做什么 的?”   老渔人不悦地道:“你这位姑娘倒真是快人快语,我身为一介老渔,坐只船儿, 飘荡海上还不是常有的事,你倒问起我来。”   陆菱艳暗暗一笑,走至查仁身边,俏声说道:“师伯,这位老先生火气倒满大, 还是你老人家来吧!”   查仁微微一笑,尚未说话,突然眼前紫影一闪,一条纤细身影已自一掠数丈, 疾逾闪电地向那艘小船射去。   查仁只当她要向对方出手,方自一声暴喝:“梅丫头不得无礼!”   王寒梅娇躯极其轻盈灵妙地飘落在那艘小船船头,回顾嫣然一笑说道:“师父, 你老人家不要大惊小怪好不?谁说梅儿要无礼来着,梅儿只是想跟这位老人家说几 句话儿,性急一点儿罢啦,让您这么一喊,人家准以为我是海盗呢!”   话声方落,倏听大船上狄映雪一声娇呼:“梅姐小心背后!”   猛觉一缕微风径自袭击自己脑后,心中微微一惊,忙一提气,头也不回,一个 娇躯便自倒飞而起,双足方离船头,倏听身后传来“砰”地一声大响。   紧接着大船上查仁哈哈大笑说道:“我老要饭的说得如何?人家在打海盗了, 梅丫头,错非你躲得快,小脑袋非挨   上一下不可。”   话声中,王寒梅已自一式“彩驾翔翅”,扭转娇躯,妙目瞥处,小船上老渔人 正手持一根竹篙,恶狠狠地注定自己。   不由好气又好笑,心想这老年人火气满大,好没来由,不由分说见面就是一竹 篙,错非是自己,换个常人这一篙虽说不致送命,但却也够瞧的!有心予以薄惩, 一句话也不说,纤腰一扭,一个娇躯,头前脚后向小船闪电扑回。   果然不出查仁所料,老渔人人目这一支怪异队伍,心中却生嘀咕,以为来人必 非好路数,方思忖间,一个身穿紫色劲装的美艳女娃已自一掠数丈地扑上船头,心 中一惊,夹不及问话,趁对方扭首发话之际,随手抄起舱内竹篙向来人迎头击去, 这是自卫本能,根本就未考虑到对付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人物是否有用。   及至一篙落空,心中更是又惊又怒,方一怔神间,女娃儿半空中娇躯一闪,轻 如飞仙般已自闪电飞回,倏然一惊,方待二次抢篙,突然眼前一花虎口一疼,竹篙 已吃对方劈手夺去,紧接着一片柔劲撞得自己连退数步,“砰”地一声,跌坐舱中。   惊怒之余,拼命之心顿生,大喝一声:“女强盗,我老头子跟你拼了。”抄起 一把剖鱼刀,一头向王寒梅扑去。   王寒梅做梦也未料到这老渔人硬劲儿这么大,既知对方是善良老渔人,又知这 是一场误会,心中方一惊,老渔人已自恶狠狠地扑到,心虽想躲,又恐船小,对方 一个不慎必会跌人海中,脑中闪电百转,不得已之下,只有右掌一圈,径向对方执 刀右腕攫去。   王寒梅这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抓,即连江湖一流好手都难躲过,何况对方仅是一 个寻常渔人?   王寒梅柔荑一用力,老渔人闷哼一声,一咧嘴,“当”地一声,剖鱼刀已自堕 落船板。   王寒梅玉手轻抛,已将老渔人带退两步,接着冷笑一声娇声说道:“你这老头 子好没道理,怎么……”   “往口!”老渔人突然瞠目一声大喝,戟指王寒梅厉声说道:“你这女强盗好 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企图劫掠民船,我老渔人子然一身,别无长物,要别的 没有,要命一条,你若下得了手,拿去好了。”   王寒梅闻言,心知对方果将自己当作歹人,啼笑皆非之余,尚未说话,查仁已 自大呼一声:“好胆气!”扬起一声大笑,身形一闪,已自大船上飞落王寒梅身边, 小船却是连晃都未晃。   查仁目光一注王寒梅失笑说道:“丫头,你这老要饭的师父说得如何?人家真 把你当了女强盗啦!”   王寒梅哭笑不得,佯嗔白了查仁一眼,转向一付凛然不可侵犯神态的老渔人说 道:“你这位老人家好没道理,不问青红皂白迎面就是一篙,你怎么知道我是强盗?”   老渔人至此方觉对方一老一少俱是满面正气充塞眉宇,   再一回味二人话意,恍悟自己孟浪,怒态一敛,窘迫异常地嗫儒说道:“这么 说来你们不是……”   王寒梅蹙眉苦笑接道:“谁说我们是强盗?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如今焉有命在? 我不过有几句话儿要问问你罢了!”   老渔人一怔忖道:“是啊!如果他们真是强盗,我这一条老命怕不早就报销多 时!糊涂!”   心中越想越不是味儿,满面窘迫,无限歉疚地伫立当地做声不得。   王寒梅睹状反觉不忍,微微一笑,放下竹篙说道:“老人家既是误会,就不必 再挂胸怀,倒是我情急之余,行动孟浪,惊吓了老人家了。”   老渔人猛一抬头,庄容说道:“姑娘这话岂不令小老儿太以无地自容,小老儿 鲁莽出手,失态失礼,今姑娘……”   查仁突然哈哈一笑,道:“好啦,好啦!你二人此时怎地倒反客气起来啦!说 来说去是我老要饭这宝贝丫头徒弟理缺,她不该贸然闯上此船倒害得你真以为是强 盗来抢你的船啦。丫头还不赶快向老人家赔不是。”   老渔人将口一张,方要说话,查仁微一摆手,一笑接道:“这位老弟不必再行 多说,目前我们有急事待办,无暇多耽搁,有句话儿老要饭的倒要向你请教一下。”   老渔人仍是满面歉疚地道:“您老人家有话只管下问,请教二字,殊不敢当!”   查仁微微一笑道:“你老弟可是日前自蓬莱载一年轻娃儿来此?”   老渔人脸色一变,退后一步说道:“二位高姓大名?自何处来?问此做甚?”   查仁笑道:“先别问这么多,先回答老要饭的问话。”   老渔人微一摇头,沉声说道:“不行!二位若不肯见告高姓大名,老儿认死不 说!”   王寒梅秀眉一剔,查仁已自哈哈大笑地说道:“你老渔这倔强的牛脾气,倒颇 合我老要饭胃口,好罢,就看在你这份牛脾气上,我老要饭的权且破例答应你一次! 我叫查仁!   一指王寒梅接道:“她叫王寒梅,行了吧!”   “不行!”想不到老渔人一摇头,说道:“小老儿还要知道二位在武林中的名 号。”   王寒梅心急之余,已感不耐,娇靥一沉道:“你这人敢是有心找岔儿,我师父 的名号岂是任人问!……”   “丫头住口!”查仁笑骂一声,转向老渔道:“凡武林中人一见老要饭的这副 尊容,没有不知我名号的,在你,自然难怪,不过我老要饭的愿意听听你用意何在。”   老渔人道:“正如你老哥所说,小老儿不是武林中人,虽然曾听过不少武林人 物的雅号,但却不知他们的高姓大名,你二位若不说,我怎知二位与柳少快是敌是 友?”   查仁闻言一怔点头,王寒梅却突然扬起一阵银铃娇笑,说道:“这么说来老人 家确是载柳少侠来此的了?”   老渔人一征说道:“小老儿并未说过。”   王寒梅妙目一霎,扬眉说道:“那么你怎知他姓柳?而且要问明是敌是友?”   老渔人闻言恍悟自己大意失言,勃然色变,厉声说道:   “二位究竟是何来路,再不说明,休怪小老儿要出言不逊了。”   王寒梅脸色一变,双眉方自一挑,查仁已自淡淡一笑摆手说道:“梅丫头此时 更不得无礼,柳娃儿得人如此,你尚不满意?”   王寒梅闻言一怔,娇靥上随即堆起一丝笑意。   查仁深注老渔人一眼,微笑说道:“老弟这份心意,老要饭的是既感激又佩服, 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与柳娃儿是友非敌,而且关系极为密切。”   老渔人脸色一松,略一思忖,摇头说道:“抱歉得很,二位若不见告名号……”   王寒梅突然接道:“你不用问了,反正我们已知他是坐你这条船来的……”   查仁微一摆手,阻止王寒梅再说下去,转向老渔人一笑说道:“老弟你虽然心 意可感,但脑筋似欠灵活,我辈武林中人,自然知道柳娃儿在武林中有哪些友好, 你难道不怕我们随便诌个名号骗你么?”   老渔人微一摇头庄容说道:”这一点我想到了,但并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武林 中最重名号,甚至珍视有过性命,绝不致于张冠李戴地将他人名号安自己头上,因 为那对自己是一种侮辱,而且我看二人颇不似骗人之辈。”   一番话儿听得查仁师徒二人脸色连变,对方话声一落,查仁便即叹道:“武林 中有些人应该愧煞,老要饭的嘴被堵住无话可说,老弟,你这个朋友,老要饭的交 定了。”   转向王寒梅肃然又遭:“丫头,柳娃儿福大,你要饭师父敢保他此行有惊无险, 你把名号替我说出来吧!”   王寒梅早见心上人如此受人爱戴,心中早就乐甚,此话人耳,更觉心中一甜, 一只深邃清彻的美眸一霎,娇笑说道:“老人家,我师父与他四位兄弟武林人称 ‘五老丐’,我   “什么?”老渔人神情大震,脱口一声说道:“姑娘,你,是说这位老人家即 是‘五老丐’老神仙,此话可是真的?”   王寒梅娇笑说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适才怎么说的?不信你看!”   说着,信手往那只大船上一指。   老渔人顺着工寒梅手指,抬起老眼一看,大船船头上正并肩伫立四个衣衫槛楼 的老化子,身后更分别站定一大堆人,人群中男的个个一脸正气,风范若仙,女的 风华绝代,英气迫人。   心中忍不住一阵狂喜,连见礼都忘了,上前一把抓住查仁,热泪盈眶地颤声说 道:“老神仙,您老人家来得正好,为着柳少侠一人涉险,我都快急死了。”   诸人闻言见状无一不被感动,查仁更是反臂抓住老渔人一双颤抖颇剧的粗手, 微笑说道:“老弟且莫如此激动,你且告诉我柳娃儿到此多久了?”   老渔人根本就未听见查仁对他称呼,闻言忙道:“柳少侠今早方到,诸位已晚 了一步,老神仙您老人家快去吧,再迟恐怕就赶不上他啦!”   查仁尚未说话,王寒梅已自颇显焦虑地道:“老人家,他,他可曾说过什么?”   老渔人闻言一怔,方一摇头,倏又猛地点头说道:“柳少侠临登岸时,嘱小老 儿在此等他三天,三天不至……”   话未说完,王寒梅已自神色大变地突然失声呼道:“不要说啦!”   娇躯一闪,一式“龙翔风舞”如电般径向岸上扑去。   查仁睹状一惊,顾不得出声阻拦,猛一挥手,蹑后如飞赶去。   这对师徒一走,船上诸人分别架起徐振飞祖孙飞身上岸,及至老渔人回过神来, 诸人身形已渺。   老渔人适才被王寒梅中箭哀猿般一声嘶呼,震惊的倏然住口,紧接着目睹诸人 飞仙剑侠般的绝世身法,不由又被震慑得呆住了。   此时定过神来,猛然想起一事,不由万般懊悔地连连跺足叹道:“我怎么这么 糊涂,竟忘了给老神仙叩头见礼啦,唉!真是该死,该死……”   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船板上,双掌合十,仰首向天,满面虔诚地哺哺祝祷了 好半晌,方始缓缓站起身形,由怀中摸出一物,凝注孤岛前的一片古森林,满怀自 信地说道:   “这东西为柳少侠临去所赠,但我有信心他必能安然返来,然后,我要还给他, 我一定要还给他……”   王寒梅身法再快,也强不过名列一代仙快的查仁,转瞬已为查仁追及。   查仁一把拖住心急如焚花容惨淡的王寒梅,沉声道:   “丫头,在船上我是如何地告诫你们,你怎么仍是这般任性?   此行惊险危厄为我一生之中所仅逢,你难道连片刻功夫都无法忍耐吗?再说, 你一身师仇未报,若有失问,你如何对得起惨遭二魔毒手的师父师姐?你难道非要 迫得我出手点你穴道,将你送回船上么?”   话刚说完,王寒梅已是珠泪满面,哭得如同泪人儿一般,嘤咛一声,投人查仁 怀中,抽搐着说道:“师父,梅儿知错了,您,您老人家,不要生气了!梅儿是心 念烟……弟他安危啊!”   话完,万般委曲,一泻而出,痛哭失声。   杏仁不禁为之嘘烯。   五老丐对这位宝贝徒弟,爱逾性命,不要说苛责,平素连大声说话也未曾有过, 今日若非此行无殊闯龙潭,人虎穴,惊险在意料之中,查仁断不会如此动气。   饶是如此,查仁却是骂在口中,痛在心里。   如今一颗心更加刀割一般,疼痛之余,怒气全消,不由手抚爱徒一头秀发,低 声慰劝:“乖梅儿快别哭了,你要饭师父一付铁石心肠都快让你哭碎了,快快收泪 笑一个给要饭师父看看?”   话锋微顿,一叹接道:“梅儿,你担心柳娃儿安危此乃人之常情,我何尝不是 如此?不过你要冷静,你既然爱他就要为他善保自己,此行惊险在所必然,若有失 问,柳娃儿将何以自处?你要饭师父阅人多矣,柳娃儿福缘深厚,我敢保他此行纵 或有惊但必无险,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北邮万丈深渊之下,他尚能 安然无恙,这不证明他能逢凶化吉么?再说日后宁静武林,领导群伦非此子莫属, 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我们不必替他空自担心……”   至此一顿,忙一拍爱徒香肩急道:“丫头,他们来了,快把眼泪擦干,免得他 们四个又找我呕气。”   王寒梅挪开娇躯,方擦干眼泪,诸人已自如飞扑至,一齐驻足之后,人目斯情, 不由俱是一怔!   “疯丐”查义诧声道:“老大,你二人为何不走?站在这儿做甚?”   查仁强笑说道:“你这句话问得实在可以,我二人若不停下来等待你们,在这 如此孤岛,这般森林中分散了如何了得。”   话声甫落,“瞎丐”查信已自冷冷说道:“老大,我看内情不那么简单吧!梅 儿,过来,让五师父看看他可曾欺侮你!”   王寒梅强隐一笑道:“五师父真是,大师父跟四位老人家一样地疼爱梅儿,不 信您看看!”娇躯一闪,飞投查信怀中。   只有仲孙双成诸女细心,已看出王寒梅妙目微红,娇靥上泪痕也未尽干,不由 齐将妙目向查仁投去。   查仁佯装未见,转向狄仁杰说道:“老贤侄,此岛是你狄氏故土,眼下又是这 般森林沼泽,崇山峻岭,而且老要饭的还发觉这古森林中有点玩意儿在,看来还是 你带路吧!”   狄仁杰三年未临故土,正值游目四望,倍生感慨间,闻言―笑说道:“晚辈早 就料到这些微未伎俩难逃师伯法眼,果不其然。”   眼下请人中尤其仲孙玉胸罗万有,才华盖世,经此提醒,顿时发觉请人置身这 古森林中一草一木无不暗含生克,不禁由衷地赞叹道:“若非查前辈提醒,仲孙玉 倒险些错过眼福,狄老弟别出心裁,利用这一望无际密蔽天日自然森林,布下奇门 生克,委实高明,委实令人叹服。”   狄仁杰道:“仲孙大侠此话实令狄仁杰汗颜,这些不成气候,难登大雅的小玩 意,在仲孙大侠面前无殊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仲孙玉向东角深注了两眼,用手一指,脸色一庄,微一摇头肃然说道:“不然! 彼此俱是一家人,愚兄不愿妄自菲薄,空自谦虚,愚兄浸淫此道数十年,自信颇有 心得,但这   种奥妙无穷,博大旷绝的阵式尚属平生首见,狄老弟巽位上那株小树,摆设的 太以高明。只此一着,平添此阵无穷奥妙,万般威力。”   请人闻言,不由顺着仲孙玉手指望去,数十丈外巨干丛林中果然有一株小树, 虽然看来极不相称,错非仲孙玉这等盖世奇才也断然不会看出只此一株小树已使此 阵倍增无穷奥妙。   诸人一看之后,除了佩服仲孙玉慧眼独到外,更为佩服狄仁杰胸罗之强。   然而狄仁杰在一瞥之处,却勃然变色地说道:“仲孙大侠不可过份谬奖,这着 摆设不是出诸狄仁杰之手。”   诸人正将目光凝注在那株小树上,闻言犹以为秋仁杰仍在自谦,转过头来人目 狄仁杰神色,却不由齐齐一怔。   仲孙玉略一沉吟,诧声说道:“狄老弟之意敢是说此树乃是自然长出的么?那 真是巧得不可再巧,自然之中……”   话未说完,狄仁杰已自面色凝重地摇头说道:“不是!   不是!此处乃是前古森林,名唤‘铁心杉’,这株小村乃是林外杂木之类,不 可能于此处……”   此言一出,请人更感不解,齐一沉思,陆菱艳呼道:   “狄伯伯之意敢是说这株小树乃是有人故意移植此处么?”   狄仁杰微一点头,说道:“不错!我的看法正是如此广   仲孙玉一言不发,闪身扑向那株小树,略一察看,倏又飞回,目光一扫诸人, 面色凝重地说道:“狄老弟与艳丫头卓见不差,那株小村乃是吃人用内力硬生生地 插入地面。”   此言一出,诸人不由一震,面面相觑。   仲孙双成秀眉一展,突然娇声说道:“爹!您看那株小树会不会是烟……”   仲孙玉道:“有此可能,除了他以外,我还想不出字内有第二人能……”   “瞎丐”查信冷冷一笑,接道:“仲孙老鬼,莫要忘了此岛之上还住着那个怪 人。”   请人闻言,心中猛地又是一震。   查信冷哼一声,又道:“这件奇突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咱们万万不能忽 视,那怪人一身功力已足震撼宇内,设若在这方面也有……”   查仁突然一笑说道:“老五不必凭空猜臆,杞人忧天,那怪人纵或功力惊人, 但那是人人俱可练成,这方面却因各人天赋才智不同,不一定能达此成就。”   查信尚未说话,狄英杰已自点头说道:“前辈高见甚是,那怪人纵或能达此成 就,但他为铁链所困,身不由己,必不能跑来此处……”   查信冷然说道:“事隔多年,世间事变化往往出人意料。”   狄仁杰倏然住口,神色之间颇感窘迫。   查仁心中不忍,冷哼一声道:“老五不要净在这儿信口开河,那怪人亲口说需 要五年之久方能脱困,即或他领悟神   速,在三年中挣脱铁链,他早就跑上中原寻仇去啦!还会待在这座孤岛上么?”   诸人闻言,方自暗一点头,查信怪笑一声说道:“老大今日怎地槽懂如此?汪 洋大海,又无舟楫,你让他如何跑上中原?”   此言一出,查仁不由为之语塞,白眉一挑,方待发作。   陆菱艳突然娇笑一声说道:“五师伯最爱抬杠,设若那怪人功成脱困,急欲寻 仇中原,此岛虽无舟揖,但森林遍地皆是,凭他那身功力砍伐几根巨术编制一具木 筏想非难事,而这株小树之所以栽种于此分明有意补此阵之不足,藉以增添此阵威 力,增加出人此岛困难,怎会……”   查信突然说道:“老贤侄,你这孤岛除此而外可有别的登陆所在?”   狄仁杰一怔说道:“别处纵有也是险势天生,难于上天,仅此一处却是一片沙 滩,也即因此晚辈才利用这些天然森林   “这就是啦!”查信一笑说道:“那怪人乃是有意在此卖弄所学,藉此增添此 阵玄奥威力,以防他功未练成之前有人跑来骚扰!”   陆菱艳美眸一霎,娇笑说道:“五师伯此话又有漏洞,那怪人功既未成,何能 挣脱铁链跑来此处?”   查信尚未说话,“疯丐”查义已自怪笑一声,抚掌说道:   “妙!妙透啦!老五,你还有何话好说?”   查信冷哼一声道:“我话还多着呢!区区一根铁链有甚   查仁一挥手,沉声说道:“好啦,好啦!放着眼前正事不做,却在此争论这个 做甚?不要轻视区区一条铁链,设若他早能挣脱,也不必在此受那锥心刺骨之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片刻之后即会水落石出,届时不必 争论,大家自会明白,走吧!”   此言一出,查信纵有万般不服,只有隐于心内,却不敢再行出声,其余诸人自 然不便也不敢再说什么。   略一沉默,狄仁杰突然向着查仁微一躬身说道:“晚辈这就带路!”   略一环顾,又道:“请各位紧随老朽身后,此处毒物颇多,地势又多险恶,纵 然各位具有高深功力,但一个不慎,迷途在所难免。”   话声一落,转身向左如飞而去。   诸人心急柳含烟安危,加上这一段耽搁,此时更不敢怠慢,查仁为首,查信殿 后,一行二十余人展开身形,蹑后闪电般追去。   其实,狄仁杰话中还保留了一段,此地固然毒蛇猛兽甚多.但眼下诸人无一不 是一流高手,即算徐振飞祖孙功力较差,但对付一些毒蛇猛兽,一时倒也并不算扎 手之事,倒是狄仁杰前在此岛,处处布下的生克埋伏,较诸毒蛇猛兽厉害得多,眼 下中擅于此道者不多,稍一不慎,迷途事小,万一   踏中隐藏暗处的机关消息,那些毒箭毒液之流却是难当。   这座孤岛虽然地势复杂,险势天生,但遍地奇景却是中原难以见到。   峻峨怪石林立,前古森林遍布,奇花异卉清香扑鼻沁心,奇珍异兽形态各个不 一。   但是此际诸人心急赶路,无暇分心,缺少观赏雅兴,加以秋fi杰警告在先,谁 也不敢分心旁览,或者滞缓身形,而且先前古森林中所见,一时未能妄下断语,小 树究系何人所种,至今犹是一个谜,如此一来更增加了此行的惊险凶恶,增多了柳 含烟的不利成分,请人心头恍若压了一块重铅般,只顾随在秋仁杰身后埋头赶路, 谁也不说一句话。   即连那重返故土的狄氏三人,也是面带忧虑,愁聚眉锋,心情之沉重,却代替 了应有的激动与感慨。   在未登岸之际,诸人便已遥遥看见云封雾锁,峻峰插天的雾岭。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由海岸距雾岭却有一段距离。   “亡魂谷”却在雾岭彼侧,欲至“亡魂谷”,势非历尽坎坷奇险翻越雾岭不可。   诸人身法如电,功力较差的徐振飞祖孙也在疯、瘦二丐的带持下一路如飞奔驰。   前一段路程安然渡过,后一段路程中却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但却颇为惊险的 事儿。   约莫距离雾岭尚有里许,狄仁杰领着诸人方自穿过一片莽原,正欲进人一片密 林之际,前面的狄仁杰突然刹住身形倏然转身,微一挥手。   诸人不知所以,一怔之后齐齐驻足。查仁赶前两步诧声说道:   “老贤侄,怎么回事?”查仁赶前问道。   狄仁杰满面惑然神色地道:“奇怪,三年前这座孤岛上遍地难觅兽迹,三年后 的今天这座林中为何腥气甚重?”   此际请人也已急步走近,仲孙玉深注林内一眼,毫无所见,不由颇表怀疑地道: “狄老弟敢是说这座林内藏有野兽么?”   狄仁杰一点头道:“何止藏有野兽,而且为数甚多。”   工寒梅秀眉一轩,尚未说话,狄仁杰已向着她微微一笑道:“王姑娘敢是以为 老朽信口开河么?”   王寒梅娇靥一红,道:“晚辈不敢,只是晚辈适才曾竭尽目力穷搜林内,并未 看见……”   话未说完,狄仁杰便自淡淡一笑,说道:“不错,只凭国力断难有所发现,有 些事儿却不能单凭目力,譬如终年与野兽搏斗,从事打猎生涯之人,如是单凭目力, 不但难有所获而且极易招致丧生之险,每种兽类身户均有一种特殊气息,凡是久而 有经验之猎人,老远地一闻便知,藉此即可找其兽类藏匿之处。”   话锋微微一顿,一指林内又道:“如今眼前这座密林之内,老朽但凭猎人们的 独有嗅觉,便敢断言内里藏有虎豹之   类,而且为数不下五只。”   “疯丐”查义道:“老贤侄,几只披毛富生也值得你如此这般么?”   狄仁杰微微一笑:“二师伯莫要小视这几只披毛畜生,由这几只披毛畜生身上, 晚辈倒极为大胆地揣测其一桩令人欣慰之事。”   查义闻言一怔,“哦”地一声道:“你这小龙儿又弄得什么玄虚,老要饭的最 讨厌用脑筋,不比你们这些娃儿个个大智大慧,你且说出来大家听听看!”   狄仁杰尚未说话,仲孙玉突然长眉连轩,口吻颇为激动地道:“狄老弟果然灵 智超人,此时愚兄也明白啦,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此言一出诸人更觉愕然,其实倒不是请人智慧不如人,而是此时为古森林中所 见及柳含烟安危,以致忧心忡忡,灵智蒙蔽,就中仅仲孙玉与狄仁杰二人尚能保持 一份超人冷静罢啦!   诸人略一沉思,查义首感不耐,双眉一轩,尚未说话,陆菱艳娇靥上喜容倏现, 妙目异采一闪,突然笑道:“我也明白啦!”   紧接着仲孙双成、齐振天、王寒梅、狄映雪、狄英杰诸人相继喜呼明白,一时 众眉齐展,笑口顿开。   单只俏姑娘云始冷眼旁观,默然不语。   徐振飞是一脸困惑,不知所以。   五老丐却是睹状不由暗道:“这些老少娃儿端的好心情,   此时此地犹有这份闲情逸致地打哑谜……”   虽然个个心知其中必有缘故,而且是吉非凶,但却一时想不透原因何在。   查仁将口一张,尚未说话,查义却已薄怒地抢先说道:   “你们这些娃儿到底在要什么花枪?莫非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五个老不死的急 死不成?”   狄仁杰微微一笑道:“二师伯且暂莫生气,稍时晚辈准保您高兴都来不及……”   目光一扫诸女。含笑接道:“我看还是由几位姑娘代为禀告一番罢,我这拙嘴 恐怕……”   俏姑娘云姑突然跨前一步,娇笑说道:“这桩事儿何必劳动几位姐姐金口,小 妹不才,愿意代劳。”   诸人闻言方自一怔,徐振飞已自沉声叱道:“丫头无礼,还不与我退后。”   云姑一双秀眉微微一剔,却仍是面挂娇笑地仁立当地。   徐振飞面色一沉,方待二次相叱,查仁突然微一摆手笑道:“徐老儿不必拦阻 令孙女,似这般无拘无束的性情正合老要饭的胃口,且听她说说看!”   查仁此言一出,徐振飞自然不便违拗,只有怒视云姑一眼,望看诸女颇为窘迫 地歉然一笑。   陆菱艳道:“徐爷爷不必在意,我们姐妹情同手足,谁说俱是一样。”   徐振飞投过感激一瞥,云姑却暗暗地冷哼一声,表面上不动声色地挑眉笑道: “如此,小妹放肆啦!”   话锋一顿,目光一注林内,转向五老丐道:“这桩事儿委实令人欣慰,再晚一 向冥顽愚昧,数日来与诸姐姐同行受益良多,方始好不容易地悟出其中道理……”   诸女人耳所言,秀眉不由微微一蹙,方自互一相觑,云姑却似视若无睹地娇笑 接道:“再晚记得狄二庄主曾经说过,这座孤岛上的野兽因受那怪人的禁制,完全 集于‘亡魂谷’内,不敢擅出半步,今日此处林内却藏有虎豹之类猛兽,由此可见 群兽已失去禁制,也不啻说明那怪人已无禁制群兽之力,这岂不是表示柳少侠……”   查仁突然哈哈一笑,抚掌说道:“好啦,姑娘!老要饭的已经明白啦!”   凝注云雾缥缈的雾岭,须发皆动地哺哺又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至此,其他四丐也自恍然大悟,齐呼明白,暗地里却不由痛责自己糊涂,灵智 槽懂地反不如几个娃儿。   就在五丐神情激动地齐呼明白声中,俏姑娘云姑却突然地转过娇躯,轻盈灵妙 地走至诸女面前,裣衽说道:“尚请诸位姐姐原谅小妹放肆!”   仲孙双成四女在她方才第一句话儿之际,就觉得她今日无论在言辞,行动两方 都有些失常,正自诧异间,睹状不由齐齐一怔,忙地还礼说道:“云妹妹何出此言, 彼此虽然相识日短,但彼此之间却是极为投缘,情感无殊骨肉,今后断断不可如此 见外。”   云姑一言不发,娇靥浮起一丝别人难以意会的微笑,妙目一膘,转身走向乃祖 身边。   这情形仲孙玉冷眼旁观,悉数人目,双眉一蹙,不由暗忖道:“此女个性深沉, 聪慧不在成儿姐妹之下,看来……”   坐拥书城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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