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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说着,他仰身要坐起。 老头儿忙伸手按住他,道:“老弟,躺着,躺着,别跟我客气,你身上带着伤, 也不轻,不宜动弹,不宜动弹。” 李慕凡还真起不来,他郝然说道:“那么,老人家,我失礼了!” 老头儿怕李慕凡起身牵动了伤处,忙按住他,道:“老弟,乡野人家,不懂这 一套,你只管躺着,只管躺着……”扭头说道:“丫头,去看看小米稀饭熬好了没 有,给大叔端来凉凉好喝!” 姑娘他似乎有点不高兴,嘟嚷着道:“刚来就给人找事儿做,大叔,又是大叔, 能比人家大多少嘛!”嘟嚷归嘟嚷,她到底还是走了。 瞧那稚气未脱的天真样儿,李慕凡笑了。 老头儿一摇头,道:“这丫头……老弟,你别见笑,她爹妈死得早,从小跟着 我这孤伶伶的老头儿,难免娇宠了些,可没想到竟惯坏了她!” 李慕凡忙道:“老人家说那儿的话,人生最可贵的是天真不挠,像现在的人世, 人心……”笑了笑,住口不言。 “的确,老弟!”老头儿点头说道:“你的话我明白,这年头人心太坏了,坏 得可怕!还是天真不漏的好,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头儿要不学得奸诈点儿,往往 在不知不觉间就吃了大亏!” 李慕凡道:“老人家的话使我深有同感,我还没请教……” “不敢!”老头儿忙道:“我姓赵,老弟,我这个孙女儿叫玉姑!” “玉姑。”他真是像一块玉! 李慕凡道:“原来是赵老人家……” “不敢当,老弟!”赵老头道:“你老弟贵姓?” 李慕凡道:“我姓李,叫雁秋!” “李雁秋,李雁秋!”赵老头自言自语了两句,笑道:“老弟,好名字。” 李慕凡道:“俗得很,老人家,这儿是……” 赵老道:“这儿叫‘十里铺’,离‘登封’十里,离‘密县’也十里。” 李慕凡哦一声,没说话,心里在想:“十里,不算远,七狼他们如果还穷找不 舍,该很快地就找到这儿来。” 忽听赵老头道:“老弟,你在想什么?” mpanel(1); 李慕凡忙道:“没什么,老人家,我在想,怎么那么巧,这地方距登封跟密县 都是十里。” 赵老头笑道:“要不然它就不会叫”十里铺‘了。“ 李慕凡失笑道:“说得是,说得是……”话声一转接道:“我是老人家救回来 的?” 赵老头笑了笑,道:“那淡不上救,昨天我由城里回来……” 李慕凡插口说道:“昨天?” “可不是昨天么?”赵老头笑道:“你老弟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顿了顿,接道:“在半路上我看见你老弟倒在麦田里,混身是血,我叫了好几 声没能叫醒你,没奈何只有把你老弟背了回来!” 背了回来,李慕凡目光刚凝,赵老头儿忽又笑道:“你老弟可真重。要不是我 卖力一辈子到如今还留有几斤浊劲蛮力,还真背不起你!” 李慕凡道:“那么我这身伤……” 赵老头道:“该不碍事了,寒家祖上行过医,到我的上一代虽然断了,但我还 学了几手,没想到如今正派上用场,老弟,算你运气好,几处刀伤都在皮肉,没伤 筋骨,左膀上那一处,虽然有点毒,但那毒不重,烂肉被我削了去,见了血,躺几 天就能下的床了!” 李慕凡道:“老人家,大恩我不敢言谢!” 赵老头道:“说什么恩,说什么谢?要见死不救我还算人么? 换换躺在麦田里的是我、你老弟打那儿经过,会不伸手?“ 这话,很真诚,也带着几分豪迈,谈吐更是不俗,不像出自个乡里贫苦人家老 头儿之口。 李慕凡直觉地感到眼前这赵老头不是等闲人,对这种人谈恩道谢,那是俗不可 耐,放是,他转了话锋道:“老人家是这儿的人么?” 赵老头似乎迟疑了一下,摇头说道:“不,老弟,我是河北人!” 李慕凡“哦!”地一声,没有说话。 赵老头凝目深注道:“老弟怎不问我为什么逃到这儿来?” 李慕凡笑道:“想问,但不便启齿。” 赵老头神情做震,笑道:“这有什么不便启齿的?我这远迁的原因也没什么怕 人知道的,不瞒老弟说,我是在满朝入关时,为躲兵荒马乱,所以由河北搬到了这 儿!” 李慕凡呆了一呆道:“老人家今年高寿!” “不敢,”赵老头笑了笑,道:“我今年九十了。” 那就差不多了,这赵老头该生在大明年间。 李慕凡凝目说道:“老人家,恕我直说一句,你不像上九十的人。” 赵老头笑道:“庄稼人嘛,劳累半生,老来筋骨颇健。” 听这谈吐又那像庄稼人。 当然,庄稼人里未尝没有饱读诗书的,但平心而论,那并不多见。 李慕凡道:“老人家的目力……” 赵老头截口说道:“目力跟牙齿都还好!”一顿,忽转话锋,道:“你老弟府 上是……” 李慕凡道:“是河南,我生在‘开封’,但在关外长大!” 赵老头道:“这么说,你老弟该算‘开封’人……” 李慕凡尚未接口,轻盈碎步响动,棉布帘掀起,美姑娘玉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 的小米稀饭走了过来,稀饭上,还有同块辣萝卜乾儿,她进门便问:“谁是‘开封 ’人?” 赵老头道:“你大叔。” 说着,扶李慕凡坐起,拉过枕头垫在他身后。 李慕凡道了声谢,伸手便要去接碗,但手刚伸一半他便皱了眉,赵老头忙道: “老弟,膀子不便别勉强,让丫头侍候你!” 玉姑大方地侧身坐在了床边儿上,她要喂李慕凡。 李慕凡忙道:“老人家,我怎么敢当?” 赵老头道:“老弟,人在难中别拘那么多,她不侍候你你怎么吃,再说,你那 条膀子一两天里动不得,牵裂了伤口不但麻烦,而且你还得多躺几天,你自问躺得 住么?” 李慕凡没再说话,在异常感激与极度不安的情形下,由玉姑喂着,一口一口地 喝完了那碗可口的热稀饭。 他喝完了,玉站还没有挪离床边儿的意思,眨动着一双美日,轻轻问道:“你 还要不要再喝……” 赵老头轻叱说道:“你呀我的,谁教给你的,好没点规矩。” 玉姑脸一绷吸了小嘴儿。 李慕凡忙道:“老人家,论您的年纪,玉姑娘叫我一声大哥,我并不吃亏!” “你听,”玉姑道:“人家都不拘那么多,偏偏您……” “胡说!”赵老头叱道:“那怎么行,你也不怕折了你。” 玉姑一琢小嘴儿,道:“我不怕!” 赵老头两眼刚瞪,李慕凡笑了,忙道:“老人家,您要这样,我就更不安了!” “老弟!”赵老头道:“你千万别让着她,这个丫头跟别人不同,给她一点颜 色她就能上房,你想想看,我呼你一声老弟,她又叫你一声大哥,这,这成什么话?” 李慕凡笑道:老人家,何妨各交各的,您叫我一声老弟,玉姑娘叫我一声大叔, 这未必也像话,对么? 赵老头一怔,笑了,摇头说道。“算我不对,好吧,由她了!” 玉姑高兴了,娇靥上春风解冻,叫道:“大哥,你真会说话,我爷爷这辈子可 是头一次听人家的……”手一松,碗掉了下来。 李慕凡飞探右掌,抓住了碗边儿。而适时,赵老头五指也扣上了碗的另一边, 他叱道:“瞧,说着说着你就没样子了……” 李慕凡目光凝注,微笑不语。 赵老头神情一震,忙松了手,道:“多亏老弟,不然这个碗就砸了!” 李慕凡一句话没说,把碗递给了玉姑,他心里明白,这赵老头不但是个练家子, 而且是位罕见的高手。 别的不说,单适才接碗那一手,放眼江湖,还没人能跟李慕凡一样的快,而赵 老头他就能。 可是,他遍寻脑海,想不出江湖上有个姓赵的高手,想着,想着,他脑际灵光 飞闪,笑了。 赵老头凝目说道:“老弟,你笑什么?” 李慕凡“哦!”地一声,道:“老人家,我在想一个人!” 赵老头道:“老弟想家里的人?” “不!”李慕凡摇头说道:“我飘泊江湖,浪迹天涯,到现在还没成家,也没 有家,我在想多年前的一个人,一位名将。” 赵老头“哦!”地一声,但没说话。 李慕凡接着说道:“老人家,当年先朝,山海关总兵吴三桂麾下有三员上将, 时称‘三虎将’,后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因私误国,这三位上将 不齿吴三桂的作为,脱下盔甲,穿上布衣,悄然隐放江湖之中,至今不知下落,老 人家可知这回事?” 赵老头有点不安,点头说道:“这个我也听说过,老弟,我也听说那三位将军 在吴三桂被封‘平西王’投降满清时,被吴三桂部属逮捕杀了!” 李慕凡摇头说道:“我倒没听说,老人家恐怕不知道,那三位除了各有一身万 夫难当的马上武艺外,马下也有身足称一流的好武学,凭吴三桂那些部属,恐必还 奈何不得他三位!” “不!”赵老头道:“有道是,明枪好躲,暗箭难防,我听说吴三桂当时由京 师调借了不少内廷高手,那三位酒醉时下手……” 李慕凡道:“老人家,也许三位上将中只被害两位,那另一位我敢说至今犹健 在!” 赵老头越发地不安了,点头说道:“那也许,那也许,玉姑,你大哥刚醒,不 宜坐太久,多说话,让你大哥歇歇吧,跟爷爷出去!” 说着!他站了起来。 玉始没动,眨动着美目,突然说道:“大哥,你怎么知道那三位将军的事儿… …” 赵老头叱道:“丫头,叫你……” 李慕凡忙道:“老人家,不要紧,我可以再说几句……”顿了顿,望着玉姑道 :“玉姑娘,江湖人敬重的是英雄,是豪杰,那三位大忠大义,江湖人敬重,我岂 有不知之理?” 玉姑道:“这么说,你也敬重他三位人?” 李慕凡点头说道:“当然,玉姑娘,我也是个江湖人!” 玉姑眨动一下美目,道:“大哥,你真是江湖人?” 李慕凡道:“这还假得了么?” 玉姑道:“那么你这身伤……” 赵老头突然沉声叱道。“玉姑,爷爷怎么交待你的?” 玉姑道:“您交待我不许问,可是……” “可是什么?”赵老头寒着脸道:“让你大哥歇着,跟我出去。” 玉姑眼圈儿一红,头一低,楚楚可怜地转身要走。 李慕凡好生不忍,忙道:“老人家,可否听我说一句。” 赵老头脸以稍缓,道:“老弟,你清说。” 李慕凡道:“请老人家跟玉姑都坐下,听我说完几句话后,我马上就走。” 玉姑猛然抬起了头,圆睁着一双美目,眼泪还在眼眶里直打转。 赵老头一怔,忙道:“走,老弟,你要上那儿去?” 李慕凡笑了笑,道:“老人家跟玉姑娘都请坐下。” 赵老头迟疑了一下,瞪了玉站一眼,道:“坐下吧!” 他自己先坐在那木凳上,玉姑也拾过一把椅子坐在床前。 坐定,李慕凡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恕我直言,如今,我不敢说别的,但 我敢说老人家跟三位上将中的赵龙动赵将军定有渊源,所以我要走。” 赵老头神情黯,玉姑眼圈一红,道:“你要密……” 赵老头突然叱道:“胡说!你越来越……” “老人家!”李嘉凡截口说道:“别怪玉姑,这是人之常情,因为我是一个来 历不明的江湖人,完全陌生的江湖人,只是……” 转注玉姑,含笑接道:“玉姑娘,我自信还有良心,在血性,也不同放一般江 湖人,更是个汉族世胄,先朝遗民,我若有密报之心,我不会在这时候表明要走!” 赵老头忙道:“老弟,小孩子家不会说话,你可别放在心上。” “老人家,您看我会么?” 赵老头不安地笑了笑,没说话。 李慕凡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接道:“老人家,玉姑娘,我之所以要走,那了则 是因为我有要事待办,二则是我认为我该走……” 玉姑道:“大哥,你说了半天,我一句也没懂!” 李慕凡赧然一笑,道:“玉姑娘,我可以解释,姑娘刚才问起我身伤,我可以 说,也愿意说,也就因为我身上有伤,所以我要走。” 玉姑小嘴儿刚张,赵老头突然说道:“老弟,我有点明白了,是不是你这身伤 跟官家有关?” 李慕凡一点头道:“老人家说对了,正是!” 赵老头道:“也就是说,你老弟是官家正在追捕的人?” 李慕凡点头说道。“是的,老人家,官家缉拿我多年了!” 玉姑眨动着美目,突然说道:“大哥,官家为什么要缉拿你?” 赵老头横了她一眼,李慕凡忙笑道:“不要紧,老人家,这不是什么隐密……” 顿了顿,接道:“玉姑娘,因为在官家眼里,我是个罪行滔天,不可赎赦的大盗, 飞贼……” 一声惊呼,玉姑玉手掩上了檀口,半响始道:“大哥,我看你不像……” 李慕凡笑道:“玉姑娘,盗贼脸上没有字,也不一定个个长着一付凶恶像,我 不是说么,在官家眼里我是!” 玉姑“哦!”地一声道:“大哥,我明白了!” 李慕凡道:“所以,玉姑娘,我该走了!” 玉姑忙道:“大哥,你住在这儿没人知道!” “不!玉姑娘!”李慕凡摇头说道:“那些人不同放一般官府捕快行役,而是 经验十足,身手高绝的江湖一流好手,他们的眼光锐利,嗅觉灵敏,很快地就会找 到这儿来的!” 玉姑柳眉一挑,道:“就是找到这儿来,又怎么样……” 赵老头拿眼一横,拦住了玉姑娘的话,随即转望李慕凡,脸色颇为庄重地道: “老弟,我心直口快,如果你愿意,我想对你多知道些。” “自当奉告!”李慕凡道:“老人家,对贤祖孙,我没有隐瞒自己的必要……” 顿了顿,接道:“老人家可知道,‘登封’城外有座‘乐圃山庄’?” 赵老头一震点头,这:“我知道,‘布衣孟尝’田孟起田庄主,为人古道热肠, 义薄云天,是位令人敬重的英雄豪杰,只是……” 迟疑了一下,接道:“老弟,‘乐困山庄’昨天被人毁了!” 李慕凡心里一阵绞痛,比身上创痛尤甚,他道:“我知道,老人家,我就是从 那儿来的……”读书论坛http://210.29.4.4/book/club 赵老头脸色一变,道: “怎么,老弟就是毁……” “不!老人家,”李慕凡摇头说道:“田孟起是我的莫逆至交,昨天我路过‘ 登封’去看他,我碰上的是田孟起失踪,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乐围山庄’里埋 伏着一十五名官家派来的江湖高手在等着我……” “十五个,天!”玉姑娘惊呼,叫道:“十五个围攻你一个,难怪你……” 赵老头拿眼色拦住了她,道:“老弟,请说下去。” 李慕凡道:“一场恶战下来,庄主夫人嚼舌殉命,遗体被我带出后却因手膀中 了暗器,又把她的遗体掉在护庄河里,我带着外伤及体内的迷药跑了出来……” 赵老头道:“愿来如此……” 玉姑突然说道:“那十五个呢?没死一个么。” 李慕凡笑了笑道:“玉姑娘,还好那十五个伤亡及半!” “活该!”玉姑娘狠狠地道:“你该把他们都杀了。” 李慕凡道:“玉姑娘,能让他们伤亡及半,那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力了!” 赵老头道:“老弟说,那十五个都是江湖高手。” 李慕凡点头说道:“是的,老人家!” 赵老头道:“都是谁?有名头么?”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老人家或许知道” “七狼”,“八虎” “七狼”,“八虎”,赵老头一惊色变,失声说道:“七狼八虎九条龙,铁骑 纵横十二雄……” 一顿;急接道:“能使‘七狼’”八虎!‘伤亡及半,老弟,你姓李,又是官 家缉拿多年的人,我想起一个人,你老弟莫非是……“ 李慕凡淡笑截口道:“就知道瞒不了老人家,我正是李慕凡。” 玉姑一声惊呼,玉手再上檀口,圆瞪着美目,失声说道。“你,你,你就是李 ……” 泪珠儿一涌,满面惊喜地跳了起来,抓住李慕凡右手便摇:“大哥,我高兴死 了,我……我能叫李慕凡大哥,我兴高死了,高兴死了……” 她高兴了,可是李慕凡被扯动伤处直皱眉。 赵老头定过神来;忽有所觉,忙喝道:“丫头,放手,忘了你大哥带着伤……” 玉姑一惊忙撒了手,红着娇靥,仍难掩惊喜:“大哥,对不起,我忘了,疼么?” 李慕凡微一摇头,道:“不要紧,玉姑娘。” 赵老头激动地道:“老弟,不,李大侠……” 李慕凡道:“老人家,请别改口,还是老弟中听!” 赵老头像没听儿,道:“丫头说得不错,这是我祖孙的荣幸,一念善,后福无 穷,没想到我这一趟进城。竟把江湖第一好手,名盗豪侠,人人敬重的你给背了回 来……” 李慕凡道:“老人家,李慕凡江湖草莽,怎及得……” 赵老头正色摇头,道:“李大侠,在朝有奸妄,在野有贤士,一个人之被人敬 重与否,若不在官民,不分朝野,李大侠猜想,吴三桂可是贵为总兵,握权势,统 魏琳,结果只落得祸国殃民,无耻无格,万人唾骂……” 李慕凡道:“老人家,我不说了。” 玉姑天真地拍手笑道:“‘爷爷好问锋,竟使大哥低头认输了。” 李慕凡忙道:“老人家是耻于跟江湖草莽为伍?” 赵老头忙道:“什么说,我祖孙……” 李慕凡道:“那么请贤祖孙别改口。” 赵老头略一沉默,突然叹道:“老弟,套你一句,我也不说了。” 玉姑笑了:“本来嘛,大哥的年纪比爹小得多。” “瞧!老弟。”赵老头指着玉姑道:“是不是,我没说错吧,她快要上房了!” 李慕凡也笑了,但他没说话。 赵老头神情忽黯,叹了口气,道:“如今,对老弟你,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我叫赵胜英,龙勋是我的独子,我没有骗你,龙勋并不是死在吴三桂之手,却等放 是死在吴三桂之手……” 李慕凡道:“先前我还以为老人家就是赵将军呢……” 顿了顿,接问道:“老人家,这话怎么说、‘赵胜英道:”龙勋是死在内廷高 于的手里,是被他们乱刀砍死的。“ 玉姑低下了头,赵胜英老脸一阵抽搐,李慕凡扬起了眉,好半天,才听赵胜英 接着说道:“而这些内廷高手,是吴三桂向满朝调借的!玉姑的妈在龙勋被害后没 多久,也因悲伤过度,罹病不治,临死的时候把玉姑交给了我,我这一幌有不少年 了,我带着玉姑在他们的搜捕下东奔西躲,直到三年前才算在这地处偏僻的十里约 安了身……” 玉姑香肩耸动,哭了。 李慕凡道:“老人家可知道。那些内廷高手都是谁么?” 赵胜英微一摇头,道:“玉姑的妈在临死前只告诉了我一个人,这个人是个旗 人,而且是皇上亲贵,是他率领那批内廷高手的……” 李慕凡道:“老人家,那是谁?” 赵胜英摇头说道:“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只知道他是个贝勒,瘦瘦的, 高高的,肤色有点黑,人长得颇俊,就是一脸的阴狠暴戾,身手也很高……” 李慕凡皱眉沉吟,道:“贝勒?这是那个贝勒……” 赵胜英道:“怎么?老弟对内延很熟么?” 李慕凡摇头说道:“不怎么熟,不过我可以帮老人家查出此人是谁?” 赵胜英一喜,忙道:“多谢老弟,赵家存殁俱感!” “别这么说,老人家!”李慕凡道:“假如我为老人家尽这一点棉薄,老人家 就要谈感谢的话,那么我这身受贤祖孙活命大恩,这又怎么说。” 赵胜英道:“那叫什么活命大恩……” 玉姑突然说道:“爷爷也真是,谁都不说不就行了么?” 赵胜英呆了一呆,道:“丫头,你说了半天,就这一句话还算中听!” 玉姑嚷道:“我说的话您就不爱听,那好,我往后就整天装哑吧,一句话不说, 看谁着急!” 李慕凡笑了。赵胜英也笑了。 笑声中,李慕凡忽道:“老人家,现在什么时候了?” 赵胜英道:“天快亮了,怎么?” 李慕凡道:“贤祖孙一夜没合眼,别让我再不安,老人家跟玉姑娘可以去歇息 一会儿了!” 赵胜英道:“老弟,熬惯了,我困是不困,不过我愿意去歇息一会儿,那也可 以让你歇息一会儿,只是,老弟,你若打算来个不辞而别,那你是找错了主意,我 敢说,绝没那么容易!” 姜,毕竟是老的辣。 李慕凡赧然笑了,道:“老人家,你这是何苦广赵胜英道:”撇开别的一切不 谈,老弟,有句话你该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你不能让我半途而废!“ 李慕凡道:“可是老人家也不能加我一身罪孽!” 赵胜英摇头说道:“没那么一说,老弟,别说他们不会找到这儿来,就算会, 大不了掸掸土一走了之,反下这多年来我是跑惯了,可是我绝不能让一个带着伤的 人往外走,不但因为是你,老弟,这对谁都一样!” 李慕凡大为感动,道:“老人家……” 赵胜英一摆手,道:“别再多说了,老弟,你要想歇息,就闭上眼,打个吨, 歇息一会儿,要不然我们爷儿俩就在这儿陪你聊到天亮,你要是瞧得起赵家这两个 人,就什么也别再说了!” 李慕凡微一摇头,道:“好吧,老人家,我遵命,什么也不说了,可是,有一 点请老人家答应,一旦我能下床了,就请老人家别再留我!” 赵胜英一点头,道:“行!老弟,一句话,只要你能下床了我绝不再多留你一 心刻!” 李慕凡笑道:“谢谢老人家。” 玉姑大眼凝注,那光采,令人难懂,不过,看上去只觉得它能令人心酸,她突 然说道:“大哥,你就那么急着走么?” 李慕凡点头说道:“是的,玉姑娘!” 玉姑道:“为什么?” 李慕凡道:“我不得已,玉姑娘!” 玉姑道:“什么不得已?” 李慕凡道:“我不说过么?我有要事待办!” 玉姑道:“什么要事?” 李慕凡微一摇头,道:“玉姑娘,你要原谅,我不能说。” 玉姑道:“不能说,为什么?” 李慕凡道:“只因为这件事太以重大!” 玉姑道:“有多重大?” 李慕凡摇头说道:“玉姑娘,我没办法形容!” 玉姑道:“对我跟我爷爷也不能说么?” 李慕凡歉然笑道:“玉姑娘,除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外,绝不能多让一个人知道, 就是我的生身父母也不例外。” 玉姑脸色微变,道:“真的。” 李慕凡看的清楚,但他不得不咬牙点了头。道:“真的。玉姑娘。” 玉姑脸色又变一变,道:“我爷爷把赵家的事都告诉了你!” 李慕凡道:“我很感激贤祖孙没把我当外人,同样地,玉姑娘,我能说的,也 没有一丝保留。” 玉姑方待再说,赵胜英突然叱道:“小孩子家懂得什么,就知道多嘴多舌,你 大哥既然不能说,自然有他的不能说的苦哀。” 玉姑忽地站起,叫道:“不说算了,我不稀罕!” 一阵风般奔了出去! 这姑娘的脾气,竟跟乐倩一样! 李慕凡的一颗心刹时往下一沉。他打定了主意,他要试着下床,尽可能地早几 天离开这儿。 他已经害了乐倩,害了很多人,也绝不能再害第二个乐倩,绝不能再害那么多 人! 现在他明白了,女孩子这在这个似懂事非懂事的年纪上,是最危险,最让人担 心的。 赵胜英那里怔了一怔,方待叱喝。 李慕凡忙唤道:“老人家……” 赵胜英倏然敛态,李慕凡接着说道:“我很抱歉,也很不安!” 赵胜英道:“老弟,别这么说,该抱歉,不安的是我而不是你! ……“叹了口气,摇头接道:”我惯坏了她,我惯坏了她,隔辈人,老弟,你 说有什么办法,这孩子又自小没爹没娘……“ 李慕凡道:“老人家,这是人之常情!” 赵胜英微一摇头,道:“其实,老弟,这孩子以往不是这样儿的,这半年来不 知道怎么搞的,脾气坏得很,动不动就闹小性子……” 这原因,李慕凡懂几分,可是他不便说,口齿启动,话到了嘴边儿又被他咽了 回去,他改这么一句:“老人家,别介意,玉姑娘稚气未脱,天真米混,还是个小 孩子,再过两年就会好的!” 赵胜英道:“但愿如此了……” 他站了起来,道:“老弟,我不坐了,你也歇会儿养养神吧,要有事只管唤一 声,我马上进来,只是,老弟,昂藏七天躯,须眉大丈夫,说一句要算一句,千万 别让我跟玉姑分头去找你,那风险更大,明白么?” 李慕凡一震,忙道:“老人家请放心,不说别的,单凭老人家这份盛情好意, 我也不便辜负。” 赵胜英微笑点头,道:“那就好,老弟,躺下吧,我走了!” 他替李慕凡抽开枕头,没再多说,转身出去了。 李慕凡躺了下来,他没合眼,反而睁着眼呆呆地望着屋顶那一根根在动的茅草。 渐渐地,思潮涌起一他的脑海,那像澎湃的世浪,一个连一个,连绵不断,波 波不息。 一个最明显的影子在他跟前幌动,那影子旁,还有一个小影子,那是“玉罗刹” 一丈红严玉华,还有他的儿子,在这一刹那间,他发觉他对这俩个人,有着极度的 思念,他也清晰地感觉到,那思念绝然不同,是两种,渐渐地;人影模糊了,越来 越模糊,终于他合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个声音吵醒,凝神一听,那是一阵低微的饮泣声,是玉 始在哭,还夹带着赵胜英的低声呵责,他心里,又一阵的不安。 玉姑只哭不说话。 赵胜英的话声虽然低,但衣稀还可以听见几句:“哭、哭,一说你你就知道哭, 这么大了,什么事都该懂了,难道还要爷爷时刻的教……。” 玉姑,他仍在哭。 “待会儿,去给你大哥陪个不是……” “不!”玉姑娘突然开了口,带着哭:“我这辈子死也不理他,死也不跟他说 话!” 好大的仇恨,李慕凡皱了眉。 一轻点广赵胜英轻叱说道:“小心吵醒了你大哥……” “怕什么?”玉姑不服地道:“我才不怕呢,就是要让他听听!” “丫头,你……”赵胜英似乎气极,声音都发了抖:“你要再这样,也行,乾 脆,你别跟我了,去跟你二叔去,佛门清净地,也许能渡化渡化你!……” 忽然,玉始的哭声降低了,没多久,哭声没了,茅舍外。一片寂然,李慕凡能 听见的,是远处传来的阵阵马声,想必,这茅屋离官道还有一阵距离…… 日子容易过,一幌就是三天。 三天工夫不算长,可是在李慕凡来说,他就像熬了三年,身下的那张床,像长 了刺,扎戳得他混身不舒服。 好几次他想试着不床,可是都被赵胜英拦住了。 赵胜英说得好,听来也怪吓人,他说:“老弟,耐心再等几天,你要不听我的, 扯裂了伤口,你就得再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当然,这吓不了李慕凡,他有个亲兄弟的至交,神手华陀乐南极,多年的交往, 耳濡目染,虽不敢说悬壶济世。 他懂的,至少比一般大夫都高。 他明白赵胜英的用意,不过在多留他几天,一直等他体力完全恢复后才肯放他 走。 这三天里,他没看见王姑,因为玉姑根本就没进屋里来,甚至没掀一下那棉布 帘。 显然,小妮子还在赌气呕气,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尤其在这年纪的女儿家。 第四天一早,赵胜英进来了,一身出门打扮,笑问道:“老弟,醒了多久了?” 李慕凡道:“老人家早,有一会儿了!” 赵胜英道:“今天觉得怎么样?” 李慕凡含着感激的笑笑道:“好多了,体力也恢复多了,昨天晚上我一连翻了 好几个身,身上没一点疼痛,老人家多亏了你,这几天给我换药端饭……我不知该 说些什么好!” 赵胜英道:“那好办,什么都别说,老弟,再耐心躺一两天。” 李慕凡眉锋一皱,道:“怎么,老人家,还得一两天?” 赵胜英笑道:“又不耐烦了,老弟,我还是那句话。” “行了,老人家!”李慕凡笑道:“那句话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赵胜英呵呵大笑,笑声中,李慕凡道:“老人家,你打算出去么?” 赵胜英笑声揪住,点头说道:“老弟,我要进趟城去,不到响午就能赶回来, 这个家交给你了,玉姑在屋后菜园子里洗衣裳,该做的我已经交待过她了,这丫头 还在呕气,只是你放心,她绝不会饿着你,渴着你,最多只是吸着嘴不说话,拉着 脸而已,我这就走,临走我会再交待她一遍,老弟,你要带点什么东西么?” 李慕凡道:“谢谢老人家;我不需要什么!” 赵胜英摆手说道:“那么,你一个儿躺着吧,我走了,响午见,老弟。” 说完了话,他走了。 这时候好静,李慕凡听见了水声,那水声起自屋后,哗喇,哗喇地直响,他明 白,那是玉始在洗衣裳。 他还听见有吱吱的挽辎声,想必,屋后菜园子里有口井。 除此,别无声息,或许风向不对,连官道上来往的车马声也听不见!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听见一阵急促蹄声由远而近。 李慕凡下意识地一震凝了神。 转眼间,蹄声更近了,以他每锐听觉与经验判断,那马只有一匹。 一匹马不算什么,这儿也本在官道附近,可是,震动人的是,听蹄,这匹马直 驰向了茅屋。 李慕凡摸了摸枕畔,软剑还在。 果然,蹄声在茅屋前停住,随听一个清朗话声喊道:“有人么?要口水喝!” 敢情是个过路的,李慕凡心中一松,哑然失笑,但他没答应因为他不便出声, 更不便现身。 怪得是玉姑也没理,也许她在屋后,隔那么一段,再加上哗哗的水,她没听见。 门外那人又叫了两声,随听步履响动,蹄声得得,他牵着马走了,不,他转向 了屋后,还直是找。 转皮间,屋后响起了一声轻呼,那不是玉姑的声音:“人在这儿呀……” “你,你是谁?干什么的?” 这才是玉站的声音。 “哇!好美的姑娘!”这人怎么能这样?简直轻薄,李慕凡皱了皱眉,随听那 人笑着说道:“姑娘,我是个过路的,路长,又没店,人跟牲口都喝了,来讨口小 喝,在前门叫了半天,没听见屋里有人答理……” “屋里没人!”不知玉姑是谨慎还是赌气,她说:“井里有水,你自己打吧广 那人一连答应了好几声。 没听隐隐响,却听玉姑惊叫一声:“你这人怎么……你想干什么?” 那人淫邪地笑道:“姑娘,我试试你的肉有多嫩,姑娘,你可比城里那些娘儿 们嫩多了,又白又嫩,碰一下就会破,好美,来,姑娘,再让我看看你的腰有多细!” 李慕凡翻身坐了起来。 “站住!”玉姑羞怒地叱道:“看你像个人,怪可怜地,没想到你……” “姑娘,”那人笑道:“别怕羞,瞧瞧,这儿就你一个,菜园子里也没人,怕 什么?咱们俩有缘,不是么?姑娘,你瞧,我人长得并不差,你要是从了我,准包 你一辈子不愁吃穿,姑娘,可别让我用强啊!反正你逃不掉,何必呢,来,来,让 我……” “叭!”一声脆响,那人“哎唁!‘”一声,旋即笑道:“瞧不出花儿带刺儿, 你还有两下子,那敢情好,咱俩就在这园子里玩玩,看看是你行还是我行……” 李慕凡跃身下了床,头猛然一昏,但他支撑着大步行了出去,他没带软剑,似 乎用不着。 出了前门,绕过屋角,他看见一幕景象。 茅屋后,是个围着竹离,紧挨着一片树林了的菜园子,菜园里积着一片薄薄的 雪。 靠茅屋后,有口井,井旁有个大木盆,盆里放着清好了的衣裳,玉始两只玉手 冻得通红,她在躲一个人。 那个人很年轻,看样子不过廿多岁,长得也很俊,唇红齿白,伊然一个美男子, 只可惜满脸淫像,目光邪而不正,论穿着刀很气派,讲究,像个出身很好的世家于。 而,这位看似出身很好的世家子,张着两只手正要抓玉姑,李慕凡双眉扬处, 陡然一声冷喝:“住手!” 那年轻一惊收手,抬眼投注。 玉姑也一惊,飞快地向着李慕凡投过一瞥,然后像个受了惊的小鹿般,飞地退 向一旁。 她没往李慕凡身边退,也没叫大哥! 那年轻人定过了神,“哦!”地一声,笑道:“她还说没人呢,这不是人是什 么?喂,你是……” 李慕凡没理他,望着玉姑道:“玉姑娘,到我这儿来!” 玉姑娘没动,像没听见,年轻人又一声:“喂,我问你……” 李慕凡道:“玉姑娘……” “我不!”玉姑一扬头,掠子掠被风吹散的头发,寒着脸道:“我自己会应付, 用不着你管!” 年轻人笑了,笑得好轻狂,道:“怪不得她不前从我,原来屋里头还养着一个, 只是,喂,你该听见了,她不用你管,不领你的情,本来嘛,唯你这身打扮,准是 个穷酸大人,又像个穷病鬼,也不经我年轻不比我俊,我说呀,喂!你还是回屋里 歇着瞧热闹吧!姑娘她不要你,这种事也用不着你帮忙!” 玉姑一张脸羞得通红,旋即气得煞白,叱道:“下流的东西,我先剁了你的舌 头。” 顺手抄起屋后的一把锄头,就要抡。 李慕凡跨步而至,一抬手,道:“玉姑娘,你……” 锄头停在了半空,玉姑大声叫道:“你闪开,不用你管,没有你我死不了,你 要是再往前凑,我连你一起砸!” “听见么?”年轻人嘿嘿笑道:“打是疼,骂是爱,我们小两口在这儿打情骂 悄、要你凑什么热闹闪开吧,小心脑袋上添……” 话犹未完,忽地一声,玉姑抡着锄头砸了过去! 年轻人身手不差,一扬手一把抓住锄头,只一拉,玉姑一个跄踉往他怀里撞去。 年轻人嘿嘿笑道:“过来吧,我娇滴滴的小亲亲,先让我香一个。” 左手一圈,就要去搂玉姑的细纤,吓得玉姑尖叫一声,松开锄头,纵身便退, 她羞极怒极,更吓坏了,一颗心小鹿儿般别别乱跳。 年轻人好不得意,仰头大笑! 一直等他笑声歇止,李慕凡方冷然说道:“你笑够了么?” 那年轻人一翻俊目,道:“笑够了,怎么样?” 李慕凡道:“那就好,接下去我让你哭。” “什么?”年轻人直了眼,道:“你,你,你让我哭,就凭你这个瘫病鬼……” 仰天又笑了起来,这回他笑得弯了腰,李慕凡冷然卓立,没动,也没说话,半 响,年轻人笑声敛住,直起了腰:“哎啃,差点没笑断我的肠子,你别逗我了,我 不想当着我的小亲亲杀人,那会吓坏了她,那待会儿玩起来就没味儿了,识相点, 顶着你的脑袋滚回屋里去吧!” 李慕凡像没听见,冷然说道:“你,姓什么?叫什么?那儿来的?” 年轻人一摇头,道:“这,只能对我的小亲亲说,凭你这付看了让我恶心的游 病像,还不配问!” 李慕凡道:“现在不说也可以,你可知道,万恶淫为首,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像 你这种下五门的小淫贼。” 年轻人脸色一变,道:“你骂谁淫贼?” 李慕凡道:“你!” 年轻人冷笑说道:“我?少爷又没有玩你的……” 李慕凡冷然说道:“为你自己这条命,你最好别口出脏字。” 年轻人笑:“咄,脏宇?这是便宜,少爷我如今想要你的命!” 跨步欺至,探手曲指抓向李慕凡心窝。 李慕凡冷笑说道:“好毒的手法!” 一抬左掌便要去抓,那知,手膀一阵剧痛,他一皱眉立时垂下手掌,而适时年 轻人五指已点衣,李慕凡匆忙间只得横里跨步,而,仍嫌慢了些,手膀上被年轻人 指端扫了一下,殷红立即湿透了袖子。 显然,刚好的伤口又裂了。 只听玉姑惊呼声道:“你……” 年轻人哈哈大笑:“就凭这种身手,也敢管少爷的闲事,眼不见为净,你躺在 这儿凉快凉快吧。” 身形一旋欺至,探掌便抓,敢情他尝到了甜头,又是这么一式。 玉姑闪身欲动,但她太慢了,只听李慕凡一声冷哼,年轻人大叫哎晴,再看时, 年轻人一只右腕已落在李慕凡右掌里,李慕凡沉腕一扭,年轻人一只手的臂已到了 身后。 年轻人不差,转身出手掌,就要去叉李慕凡咽喉。 李慕凡底下出腿,年轻人又一声哎唁立即跪在了雪地上,他完了,这回没动了! 李慕凡微一用力,他头上见了汗,立即大叫连连。 李慕凡冷然说道:“答我这游病鬼问话,你姓什么,叫什么?” 年轻人没说话。 李慕凡又一用力,他大叫一声忙道:“好,算你狠,我说,看你敢把我怎么样, 少爷我姓赵,叫赵奎,有个外号叫‘玉面小霸王’,是‘济南’赵庄的人。” 李慕凡“哦!”地一声,道:“‘济南’赵庄,‘快手刀’赵玉书是你的什么 人?” 赵奎道:“那是我的老爹。” 李慕凡冷冷一笑道:“原来是‘渤海三刀’的后人……” 赵奎道:“你知道就好,要惹不起……” 李慕凡然说道:“当世还挑不出个我惹不起的,赵玉书英雄一生,怎么会有你 这种不肖儿子。看在他份上,我留你一条命,但我不能不代他管教管教你,这也对 你见色起意的薄惩!” 话落。猛一抬腕,只听“叭I”地一响,赵奎大叫一声,爬在雪地上昏死了过 去,那条右臂,垂搁在背后。 李慕凡提起身边木桶,“哗!”地兜头一桶凉水泼了下去,赵奎幽醒转,嘴里 还直叫。 李慕凡冷笑说道:“赵玉书铁铮硬汉,他的儿子该忍得断一条胳膊,你既敢起 淫心,就也该能忍得住痛,对淫贼,我出手从没这么轻过,这已是天大的便宜,骑 上你上马,滚!” 赵奎支撑着爬了起来,跄踉地到了坐骑旁,翻身上马,恶狠狠地转注李慕凡, 道:“朋友,你说个名号广李慕凡尚未答话,玉始突然说道:”有胆的你就再来, 他姓李,叫……“ 李慕凡喝道:“玉姑娘,够了。” 玉姑猛有所悟,连忙闭口不言。 赵奎紧紧地看了李慕凡一眼,纵骑驰去! 蹄声远了,李慕凡身形一幌,连忙伸手扶住井沿。 玉姑大惊扑了过来,焦急地道:“大哥,你怎么了?” 他毕竟还是叫了。也许气已经消了! 李慕凡淡笑摇头,道:“没什么,玉姑娘,我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刚才又连 番提聚真力……” “大哥,你瞧!”玉始突然一声惊叫,两眼惊骇地望着李慕凡左膀发了直! 李慕凡低头一看皱了眉,敢情,就在这片刻工夫中伤口流出的血,已湿透了大 半只袖子! 他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摇头说道:“不要紧,玉姑娘,包扎一下就会……”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玉姑一头扑进李慕凡怀里,伤心地哭了,哭得好 厉害,好长! 李慕凡没提防,身形一幌,差点摔倒,他连忙站稳,但又不便去推开玉姑,只 有皱着眉忙道:“玉姑娘,别哭,别哭,别哭,不碍事的……” 玉姑哭着连道:“都是我,都是我……” 李慕凡没再开口,他知道,这时候是劝不住的,只有任她爬在怀里哭了。 良久,良久,玉姑的哭声渐渐低了。 是时候了,李慕凡刚一声:“玉姑娘……” 玉姑猛然抬起了头,一张娇靥如带雨的梨花,那模样,楚楚右怜爱煞人,她带 着便咽道:“大哥,疼么?” 李慕凡微一摇头,含笑说道:“玉姑娘,这,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玉姑道:“我忘了,你是当世第一好手,铁铮铮的奇英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李慕凡……” 李慕凡笑道:“玉姑娘,你还有多少词汇?” 玉姑纤腰一扭,偎在李慕凡那结实的胸脯就撒了娇:“人家说的是真心话……” 李慕凡心往下一沉,皱了眉! 玉姑突然仰起脸,那张满布泪渍的娇靥,距李慕凡的脸好近,那又眸子时,包 含得更多。 “大哥,还生我的气么?” 李慕凡仰脸笑间:“天知道是谁生谁的气?” 玉姑脸一红,还待再说。 李慕凡忙道:“玉姑娘,让我进屋里裹裹伤,好不?” 李慕凡忙道:“谢谢老人家好多了!” 玉姑哼地一声道:“还好呢?膀子上的伤口又裂了!” 赵胜英听玉姑说李慕凡膀子上的伤口又裂了,不由哦地一声,立即皱了眉,埋 怨地道:“真是老弟,你也太性急了!”转望玉姑机声说道:“我临走是怎么交待 你的,告诉你别让你大哥下床,结果你仍是让他下了床,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出 去,家里没我就不行!”一顿接道:“老弟,快让我看看!” 走过来弯腰掀开了被子。 李慕凡忙道:“不碍事,老人家,伤口保裂了少许,我包扎过了……” 赵胜英一边凝目,一边说道:“伤口裂倒还好,坏就坏在你体力还没完全恢复, 又流了血,老弟你知道流血!”倏地一怔,凝目接道:“不对,老弟,你干什么了, 左膀子的伤口会裂!” 李慕凡笑了笑,道:“老人家,我只不过抬了抬胳膊!” “不对。”赵胜英摇着头说道:“老弟,你别瞒我,你要是没动真力,膀子上 的伤口绝不会裂,说吧,老弟,你干什么了?” 反正瞒不了他,李慕凡笑了笑,正待说。 “就知道瞒不了您!”玉姑抢着说道:“还是我来说吧!” 接着她红着脸,还带着几分委曲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听毕,赵胜英狠狠地 瞪了玉姑一眼,道:“都是你!” 李慕凡忙笑道:“老人家,这怎么能怪玉姑娘!” 赵胜英脸色铁青,但神情却有点凝重,道:“老弟,多亏了你。” 李慕凡笑道:“老人家如今该不会怪我下床了吧!” 赵胜英笑了,但旋即他又敛去笑容,眉锋做皱,道:“老弟,你废了他一条胳 膊?” 李慕凡道:“是的,老人家!” 赵胜英迟疑了一下。道:“老弟,不是你救了玉姑我还说你,你不该……” 李慕凡截口说道:“老人家,我生平最恨这种人,可是这却是我出手最轻的一 次。” 赵胜英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也难怪,换换要是我,我不知道怎么做。”顿 了顿接道:“老弟,他是渤海三刀中,‘快刀手’赵玉书的儿子,今天我就毁了他!” 李慕凡道:“老人家,要不是看赵玉书的面子,今天我就毁了他!” 赵胜英摇头说道:“虎父犬子,赵玉书英雄一生!怎么…… 老弟无论怎么说十指连心,血比水浓,怕只怕赵玉书他……“ 李慕凡道:“老人家,让他找我好了,说不定过些日子我会找上门会责他个教 子无方!” 赵胜英微一摇头,叹道:“这件事不谈了,好在这两天老弟你就可以起走了, 这儿我祖孙俩也待不住了……” 李慕凡微愕说道。“怎么?老人家?” 赵胜英道:“老弟,我这趟进城,除了带回大包小包的东西外,还带回来一件 消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在登封一带,时常出现大批高手,都来自内廷……” 李慕凡“哦!”一声,道:“怕是在搜捕我……” 赵胜英摇头说道:“我不敢说不是,可是有一点却又不大对。” 李慕凡道:“老人家,那一点不对?” 赵胜英道。“那些内庭高手,转来转去,始终不离嵩山四周,难道说你老弟有 佛门中的朋友。” 李慕凡道:“没有啊!” 赵胜英道:“这就是了,那么他们为什么老在嵩山转,似乎在监视少林……” 李慕凡脑际灵光一闪,立即明白了几分,但他没说,他却这么说道:“老人家, 别是他们要拿什么佛门中人吧!” 赵胜英叹道:“所以说我祖孙没法子再在这儿待下去了。” 李慕凡道:“老人家,这跟贤祖孙……” 赵胜英截口说道:“老弟请想,我祖孙就住在这十里铺,他们在左近转来转去, 对人总是个威胁,你说是么?” 李慕凡点头说道:“不错,但如果……” 赵胜英摇头说道:“还有别的原因。老弟。” 李慕凡讶然说道:“老人家,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赵胜英道:“我有个身在佛门的朋友。” 潇湘子扫描,aim-9 OCR ,潇湘书院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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