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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神力侯府”在京城里的大府邻里,并不算是顶大,占地顶广的,但论气势, 论建筑之宏伟,论景致之美,却是数得着的。 为此,再加上冷无垢莲不轻移走得慢,等各处都看完了,天色已然近黄昏了。 看是看完了,冷无垢却不忍离去,简直就是留连忘返! 贝子爷傅小翎也不愿冷无垢离去,但是他却不敢让这位固伦格格留连忘返。 他请冷无垢回宫。 冷无垢却说不愿回去。 贝子爷为了难。 冷无垢看出子贝子爷的为难,她退了一步,说头一次到“神力侯府”来,贝子 爷总该尽尽地主之谊,留她吃顿饭。 傅小翎没奈何,也有点巴不得我跟她相处一会儿,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他立即 吩咐,把晚饭开在水谢里。 水榭里立即张罗上了,贝子爷不要灯光如画,他只要两盏纱灯,几对红烛。 烛影摇红,夜景如画,人美如仙,这是贝子爷长这么大以来,最舒服的一顿饭。 但,他却不辨饭菜的滋味,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都吃了些什么。 冷无垢可不一样,胃口大开,直夸好吃。 这顿饭,只两个人,本来应该很快吃完的,却直吃到了起更。 吃饱了,又坐了一会儿,冷无垢似乎不忍看贝子爷那焦急为难的神色,依依不 舍地让他送着往外走了。 马车备好了,冷无垢不要,她硬是要贝子爷陪她走着回宫。 贝子爷不能不听格格的,走就走吧,走总比坐车来得馒,有这么一位姑娘同行, 多少人还求之不得呢! 可是,刚拐过“神力候府”门前大道,飞也似的两个黑衣人冲破夜色掠到,落 地打下了千。 一个道:“格格怎么在这儿?” 另一个道:“皇上请格格回宫。” 宫里已经发现格格不见了,那是必然的。 可是贝子爷跟格格应该想到,却没有想到,宫里、宫外公开搜寻,九城皆动, 几乎已闹翻了天。 贝子爷登时又出了一身冷汗。 冷无垢道:“皇上让你们找我?” 两名黑衣人低头恭应。 冷无垢道:“我出来玩玩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不正是要回去么?” 随即,一名黑衣人跟随护驾,一名如飞而去,先行禀奏,并知会各处。 回到了宫里,迎接的是那个云老大,也就是贝子他所说的云中鹤。 她见贝子爷同行,只见了个大礼,却没说什么。 这是傅小翎这个“神力侯府”的贝子爷,换个别的府的贝子爷,还不一定能让 这个云大见这么一礼呢! 皇上在御书房见格格。 云中鹤陪着,贝子爷同行,进了御书房。 皇上就在书桌后坐着,身边没 个人。 这不是贝子爷头一回皇上,可却是他最怕的一次。 简直就提心吊胆。 皇上却只微一怔:“怎么小翎也来了?” 贝子爷忙趋前跪拜,禀奏说是送格格回宫的。 “送?”皇上问了一声。 冷无垢立即把话接了过去:“我上‘神力侯府’玩儿去了嘛。” 皇上又微一怔,脸色也做一变:“内城这么多府邸,你怎么偏去了‘神力侯府 ’?” mpanel(1); 冷无垢眨动了一下美国,一付毫无心机的神态:“怎么了,爹,‘神力侯府’ 不能去呀?” 皇上笑了,笑得有一丁点儿勉强:“不是不能去,论公,‘神力侯府’是朝廷 的柱石虎将;论私,傅侯伉俪也是爹的好朋友,他家怎么会不能去?爹只是问问, 京里你不熟,‘神力侯府’也不是离禁城最近,你怎么会一出宫就到了他家?” 冷无垢道:“听您常提傅候、傅夫人嘛,我早就想看看他们了,京里我是不熟, 可是鼻子底下有嘴,我不会问哪!” 皇上笑了,一声:“你这孩子……”话锋忽转:“怎么样,爹没有言过其实吧, 傅夫人是不是像神仙中人?” 冷无垢微一摇头:“我自去了一趟,傅夫人不在家,我没见看她。 皇上微一怔,目光微转,忽又一怔:“小翎,你还跪着呢,怎么不知道起来?” 傅小翎可不还恭恭敬敬地跪着呢,闻言忙道:“小翎不敢!” 皇上道:“你这孩子,怎么比你爹还拘谨,起来,起来!” 傅小翎一声:“谢谢您的恩典!” 这才站了起来。 皇上道:“无垢说你娘不在,她上哪儿去了?” 傅小翎道:“回您的话,小翎不知道。” “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回您的话,小翎也不知道,打从今天早上,小翎就没见着她老人家。” 皇上微皱了一下眉:“这个凤楼也真是,出去的时候不让孩子知道,上哪儿去 了也不交待一声,她可真不怕孩子惦记她啊。” 傅小翎没接话。 皇上目光一凝,又道:“小翎,无垢上你们家一待这么半天,就你一个人陪她 呀?” 傅小翎道:“是的。” 皇上的目光扫过冷无垢跟傅小翎的脸:“看样子,你们两个处得还不错。” 傅小翎没敢吭声。 冷无垢道:“我们俩谈得很投机,尤其他陪我吃的那顿饭,吃得很舒服。” 皇上笑了:“呃!看来我得让他多陪你吃几顿饭了……” 一顿向傅小翎:“家里有事儿没事儿?” 傅小翎忙道:“回您的话,小翎没事儿。” “一个人在家,是不是也很无聊?” 傅小翎迟疑了一下:“还好。” “这样吧,留下来替我陪无垢,别回去了,你送无垢回宫来的时候,下人们知 道,等你爹或者是你娘回来,下人们一定会禀报,他们一想也就知道是我把你留在 宫里了。” 贝子爷心头猛一阵跳动,这是天大的恩宠,陪这位也叫无垢的美格格,也是他 所愿意的,心里正愁分别在即呢,当即忙又跪拜在地:“谢谢您的恩典!” 皇上又皱了眉,可是神色很欣慰:“你这孩子,怎么跟个磕头虫似的,起来, 起来,跟无垢去吧。” 傅小翎恭应了一声,站了起来,一双星目不由往冷无垢望了过去。 冷无垢道:“这一下咱们可以好好说话了,走吧。” 她先往外行去。 云中鹤忙施下礼去:“恭送格格。” 傅小翎又施礼告退,这才跟了出去。 皇上居然绝口没提两个宫女被制之事。 冷无垢出了御书房,跟傅小翎走在长廊上,心里也在想这个事,她想:或许是 后来两个宫女自己醒了过来。 可能是。 也可能不是。 总之,皇上没提就是了。 就在两个人喜笑颜开,正在长廊上走的时候,御书房里又多了个人。 是隆科多。 皇上瞅着他笑问:“舅舅看怎么样?” 隆科多含笑道:“两个小儿女似乎都纯真烂漫。” 皇上道:“似乎?” 隆科多道:“两个人都会满嘴里跑舌头,说瞎话。” 皇上道:“还准是咱们那位诰命一品的夫人教的。” 隆科多道:“孩子们都跟着学坏了。” 皇上道:“以您看,她是上哪儿去了?” 隆科多道:“你这个好女儿会找求救,你说她是上哪儿去了?” 皇上微皱眉:“我低估了无垢,可是我绝不相信她一个出得了禁宫,也不相信 她是凭打听找到了傅家。” 隆科多道:“我宁愿相信,否则就太可怕了。” 皇上的目光投向云中鹤。 云中鹤机伶一颤,跪了下去:“卑职该死!” 皇上淡然道:“那个人还算客气,似乎也意不在我,不然随时可以割走我的脑 袋。” 云中鹤几乎爬俯在地,话声都起了颤科:“皇上开恩!” 皇上的目光挪了开去:“恐怕,教她去找胡风楼,带她去傅家,那个人是一手 包办了,只是这究竟是谁?” 隆科多道:“就我所知,只有三个人办得到。” “哪三个?” “郭怀、胡凤楼、关山月。” “可是绝不会是前两个。” “那就是后一个。” “许是,他还念着,当年我对他不薄。” 隆科多忽然皱了眉:“可是想想也不像。” 皇上道:“您是说,凭他那身所学,自己赶去,岂不是更容易救郭家那个后生?” “对,我就是这么想。” “这一点您主同想到了,胡风楼是傅玉翎的妻子,朝廷诰命一品的夫人,还有 谁能比她去救郭家的后生,更让我难堪的?”(请看无玷玉龙) 隆科多脸色一变:“要真是关山月,他想得可真周到。” 皇上道:“错非是关山月,谁又能想这么周到?” 隆科多道:“你得赶紧想个法子……” 皇上微一笑:“您不见我把傅小翎留在宫里了么?” 隆科多两眼一睁:“你是要……” 皇上道:“我的手法就那么低劣?您看,我差八面里快传,拿傅小翎身上的一 样东西,给她送去如何?” 隆科多一怔,突然仰天大笑:“好,好,好,我算是服了你,还要我这个首席 智囊干什么,干脆你自兼了吧。” 皇上含笑转望云中鹤:“起来,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了。” 云中鹤如逢大赦,连忙磕头谢恩爬了起来,只见他脸色发白,额上布满了冷汗。 又听皇上道:“得快,赶不上在她抵西藏以前送到,务必在她救郭家后生以前, 把东西交到她手里。” 云中鹤恭应一声,退几步,转身如飞出了御书房! 皇上脸上浮现起一丝奇异的表情。 望着皇上的脸,隆科多一双老眼之中也闪漾起令人难以言喻的异采! 云中鹤如逢大赦出了御书房,飞步赶往后宫。 很明显的,他得将功赎罪。 可是,接下来的难题,是他如何从贝子爷傅小翎身上拿到一样东西,这样东西 还得傅夫人一看就能确认无误。 真说起来,从一个人身上拿下样东酉,凭他,无论是明寺,或者是暗偷,都并 不难。 难只难在这个人是贝子爷傅小翎,还得让傅小翎不知道要干什么,甚至于茫然 不觉,尤其还有那么一位格格在旁。 云中鹤一边往后宫赶,一边动脑筋。 毕竟他是块老姜,脑筋真不错,还没跑一半儿呢,就让他想出主意来了,心里 一乐,脚下不由又加快了三分。 可是,等赶到后宫,找着了贝子爷傅小翎跟冷无垢的时候,他傻了眼。 贝子爷傅小翎只穿件长袍,从头到脚,什么都没看见! 他这里刚发怔,冷无垢说了话:“云大,你干什么?” 云中鹤忙走过神趋前见礼。 冷无垢道:“有事儿?” 云中鹤道:“回您的话,没事儿。” “没事儿不要在这儿打扰。” 本来嘛,人家两个人话正说得好好的呢,他偏这儿一来,人家还怎么说话呀? 云中鹤心里叫了苦,大大的作了难。 就因为难,所以苦。 就因为既难又苦,心里就不免着急,这一急,他竟急中生了智,也是他福至心 灵,一躬身道:“回格格的话,卑职想跟翎贝子爷说句话。” 冷无垢道:“呃,您想跟翎贝子说句话?” “是的!” “那刚才为什么说淌事儿?” 云中鹤既窘又尴尬,他有点装,事实上也真免不了这样:“这……这……” 冷无垢道:“往后跟我说话最好老实点儿,我最讨厌不老实的人了。” “是,是!” “翎贝子人不是在这儿么,要说什么就说吧。” 云中鹤陪上了一脸窘笑:“回您的话,卑职得请翎贝子借一步说话。” 冷无垢讶然道:“得请翎贝子借一步说话?为什么,有什么事怕我听的?” 连傅小翎也水免为之诧异,不免紧瞅着云中鹤,但是他没说话。 云中鹤:“卑职是听说翎贝子家藏的一种灵药很好,想跟翎贝子讨一点儿。” “要药又有什么怕我听的?” “这……这………”云中鹤更窘更尴尬了,这回纯粹是装出来的:“能不能待 会请翎贝子告诉您?” 说冷无垢纯真,她懂的事还真不少,说她多知多懂,似乎他又是白纸一张,她 听了这话,眉梢儿一扬,就要说“不!” 傅小翎毕竟是多知一点儿,多懂一点儿,他看见了云中鹤的窘态,有点若有所 悟,他为云中鹤解了围,道:“我跟他一边说两句去,待会儿我再告诉姑娘。” 有他这么一句,冷无垢就没再什么c 傅小翎他走向一边,云中鹤忙跟了过去。 走出不算远,也不算近,一根柱子正好挡住了冷无垢的视线,云中鹤忙赶到了 傅小翎的前头:“翎贝子,就是这儿吧。” 傅小翎停了步,话说得有点冷淡:“云班领,你说的那种药,我‘神力侯府’ 恐怕没有。” 云中鹤忙道:“翎贝子,我不是跟您讨药,是不能让格格知道,我只好编了这 么个词儿。” 傅小翎为之一怔,道:“那云班领你是要……” 云中鹤道:“是皇上叫我来跟您拿样东西,您身上戴着什么佩饰没有,越要紧 的越好。” 傅小翎又一怔,不由一阵心头猛跳:“皇上是要……” “皇上没交待,不过我以为这用不着问,您就快点儿吧,万一格格跟过来就麻 烦了。” 傅小翎强忍住心头的狂跳,忙一摸身,忽然触着了项间的一方玉佩,他忙取了 下来:“只有这个……” 云中鹤抢似的忙一把接了过去:“这个最好了,我从这边儿走了,不见格格, 格格要是问起来,您不说我是要那种药的好了。” 他还真急,话声一落,扭头就走,一溜烟似的不见了! 傅小翎猛吸一口气,平静了自己一下,转身走了回去,但是他还是压抑不住心 头的猛跳。 人在关途,冷无垢一双清澈、深邃的美目就盯上了他,这使他心头的狂热不免 又加剧了几分。 容他走到,冷无垢道:“他鬼鬼崇崇的,到底要干什么呀?” 傅小翎道:“他不是告诉姑娘了么,要跟我讨药。” “他跟你讨什么药哇,你倒是告诉我呀。” 云中鹤叫他说是那种药。 但是,那种药呀? 有那种药,他“神力侯府”可不是光采。 他急中生智,也只好编了,道:“生疮的药,初骑马的人都不免会磨破,不赶 紧治就会生疮,疼得很,发作起来连椅子都不能沾。” 没有一句不雅的词儿,但他把事情说出来,意思表达了。 但就这事、这意思,已经够让姑娘家脸红的了。 冷无垢吹弹欲破的娇靥上掠过一阵红晕,轻“啐!”一声道:“怪不得他鬼鬼 崇崇的,可是干吗非挑这时候要哇。” 傅小翎暗吁了一口气:“我刚不说了么,发作起来疼得连椅子都不能沾,他当 然急。” 冷无垢道:“可是你给他了么?我不信这种药平时会带在身上。” 傅小翎道:“谁平时带那个干什么?我让他上府里找总管拿去了。” 这事应该告一段落了。 冷无垢嗔道:“讨厌,看他这个打岔的,刚咱们说到哪儿了?” 傅小翎告诉她刚才说到哪儿了,于是,两个人又接着说了下去…… 毕竟年轻,毕竟是太嫩了。 就在这时候。 远在西藏。 “喇嘛教”的“布达拉宫”是在“拉萨”,是在前藏。 而“喀喇布达宫”则是在“狮泉河”边上的“冈底斯山”上,那可是远在后藏 啊。 边疆地带,不管什么,跟内地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这,只一到“青海”、“西康”就明显地觉出来了。 再一进人“西藏”,那就更明显了。 西藏,即古之“三危”,汉之“西疆”,唐、宋之“吐蕃。 尽管历朝历代几乎跟“西藏”都有来往,但是内地人进人“西藏”的,毕竟少 之又少。 本来嘛,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这种地方来。 水土不服,习俗不一样,人长得跟自己多少有点不同,说话不懂,吃穿更相差 十万八千里,日子怎么过,那不是活受罪么! 当然,朝廷派的文武百官,负有特别使命,或者是做生意的,逃躲什么的,那 都例外,他们有他们的目的,有他们的不得已。 不过,这种人总在少数。 所以,内地来的人,只一进人“西藏”,马上就会被人发现。 什么都不一样嘛。 纵然能化装,能改穿着,那也照样不行,除非是长年进出“西藏”的,否则, 只一开口、一举的、一投足,马上应当现形了。 这一天,这时候,三个内地来的人,一过“唐古喇山口”,马上就让人发现了。 这三位,清一色的“堂客”。 两位普通打扮,只用纱巾蒙住半张脸。 一位穿得怪异点儿,从头到脚裹得密不透风,只露着两眼,两眼也怪,有点发 绿。 这三位,刚过“唐古喇山口”,就被人挡了驾。 挡驾拦路的,是一前四后五个黄衣喇嘛。 为首的是个老喇嘛,身材黑瘦,但目光如电,后头四个c 清一色的中年喇嘛, 个个精壮结实。 老喇嘛目光紧盯这三位,立掌当胸,首先发话,话声有点冷,但还算相当客气, 而且是一口流利的汉语:“三位从内地来?” 那三位里,两位普通打扮,年纪较大的一位答了话,话声甜美好听:“不错!” 老喇嘛道:“三位要到什么地方去?” “后藏。”‘“敢问三位有何贵干?” “找人。 “找什么人?” “能不说么?” “‘西藏’有三位要找的人么?” “有一个亲人,三年前来‘西藏’,说是到‘后藏’去,三年来没有一点讯息。” “原来如此,三位有官府的公文么?” “官府的公文?” “凡进人‘西藏’的内地人,都应持有官府的公文。” “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规矩?” “从现在起。” “为什么?” “因为藏王接奉朝廷方面的知会。” “有理由么?” “不必有理由。” “我们不知道,折回‘西康’一来一往又要耽误不少时日,师父可否行个方便?” 老喇嘛冷然摇头:“不行,我们不能,也不敢。” 那女子道:“总有个可行的办法。” 老喇嘛道:“有,你们就此回头,折回‘西康’去。” 这么看,是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了。 只听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的那位道:“如果我们非要过去不可呢?” 老喇嘛脸色一变,一双冷电般止目光直逼那位:“你的意思是说硬闯?” 先前那位忙道:“老师父,我们是为了寻找亲人的,实在万不得已。” 老喇嘛冷然道:“我们只知道奉行藏王的法旨,不知道什么得已不得已,何况 这还是朝廷的意思。不妨告诉你们,朝廷知会藏王,倘若有人擅闯,可以格杀勿论。” 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的那位,忽然间两眼绿芒大盛,道:“那么你们就试试 看,是谁杀谁吧!” 只听先前那位忙叫道:“妹妹,不可轻易伤人。” 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的那位,两眼绿芒倏然收敛,道:“不是我这位姐姐及 时说了话,如今血溅尸横的就是你们,我们进去了,有本事的你们就追吧。” 活落,一场旋风起,卷起一阵沙土,宛如黄尘弥天,立即这断了人的视线。 等尘土微落,黄雾微散,五个喇嘛定晴再看,那三位堂客已经不见了踪影! 地上一点痕迹也没有,也没有往里去的脚印。 五个人怔住了两对半。 这是什么武功?还能算武功么?是邪法还是仙术? 就在五个人正自惊怔的当儿,他们身后,“唐古喇山口”又来了人。 也是五个人,一前四后,前面那位是位身材颀长,英武逼人的中年美丈夫,后 头四个则是清一色手提长剑的中年汉子,一个肩上还斜背着一具看上去相当沉重的 长形革囊。 不知道是因为五个人步履矫健,还是因为五个喇嘛仍在惊怔失神中,人已到了 背后,五个喇嘛竟然还茫然不觉没转地身。 来的这五个停了步,前面那英武逼人的美丈夫发了话:“为什么以背对人,难 道这是你们‘西藏’的规矩。” 五个喇嘛这才倏然觉醒,霍地转过了身,老喇嘛定了定神,依然抬掌立胸: “五位也要人藏?” 英武逼人的美丈夫冷然微点头:“不错。” “可有官府的公文?” 英武美丈夫冷然道:“给他看看。” 身后四名提剑汉子中,一名应声上前,抬手往腰间一摸,伸向前去,手里多了 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银牌。 老喇嘛一眼看见,脸色立变:“原来是京里的‘神力侯府’的……” 提敛汉子道:“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我们侯爷。” 老喇嘛神情一震,脸色再变,立即躬下了身:“原来是神力傅威侯当面,失敬! 今日能瞻仰傅侯威仪,也何幸如之!” 这五位,可不正是“神力威侯”傅玉翎跟他那四大护卫;傅文、傅武、傅英、 傅杰! 顺淡然道:“好说,本爵奉旨缉拿叛逆,如今可以入 藏了么?” 老喇嘛为之一怔:“怎么说,侯爷奉旨人藏,缉拿叛逆?” “不错!” “刚才三个女子,武功怪异奇特,强行间人,拦她们不住,不知道是不是傅候 要缉拿的叛逆?” “三个女子?什么模样?” 老喇嘛概略地把刚才那三位“堂客”的装束打扮,描述了一下。 傅候听得脸上变了色:“难道会是她们?怎么可能?你们暂时不要采取任何行 动,等本爵追上她们看看。” 老喇嘛一声恭应。 傅侯带着四护卫腾身而起,破空而去。 那三位堂客从空中落了下来。 落身的地方是一片荒原,遍地绿草,一望无垠,踩在上头很舒服,让人恨不得 倒下去打个滚儿。 当然,这三位并没有那么做。 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的那位道:“没有公文,咱们也进来了。” 另两位中,那年轻的一位道:“不是玲姨,恐怕咱们还下容易进来呢!” 那年纪较大的那位道:“喇嘛们传递消息,有他们独特的方法,快得很,这么 一来咱们也会不断地遇上拦截了。” 浑身上下密不透风的那位道:“凭咱们,还怕什么拦截么?” 那年纪较大的那位道:“话是不错,可是毕竟咱们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势力范 围之内,众寡太以悬殊,能避开他们,还是避开的好。” 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的那位,两眼忽闪绿芒:“恐怕避不开了。” 话声方落,一个清朗话声划空传至:“果然是你们!” 年轻较大的那位身躯一震! 五条人影破空掠至,飞射落地。 傅侯跟他那语文武英杰四护卫赶到了。;那三位,不得不见了一礼:“侯爷!” 傅侯脸色微带惊异,目中威棱从那三位脸上扫过:“紫鹃,我记得我是走在你 们前头。” 一位是紫鹃,不用说,另两位当然是蓝玲跟姑娘段霜了。 蓝玲道:“本来是,可是后来我带她们母女赶到了侯爷的前头。” 傅侯道:“听说你们是闯进来的?” 紫鹃道:“仗着跟‘神力侯府’这点渊源,我们也就放肆了!” 傅侯道:“闯进来,我相信你们有这个能耐,可是能超越到我前头,却使我觉 得不可思议。” 紫鹃道:“或许我们的马快。” 傅侯道:“马呢?” “卖了,在‘西康’就卖了,骑着马入藏,可能是个累赘。” “那么好的马,可惜了。” “回程绕道新疆一趟,还愁买不到好马?” 傅侯目光一凝:“紫鹃,什么时候学会跟我玩心眼儿了,这不是见外了么?” 紫鹃道:“紫鹃怎么敢!” 傅候道:“你会想不到,朝廷所饲养的好马健骑。绝快不过我跟我的四护卫。” 紫鹃脸色微一变,好在面纱遮着,看不见:“可是事实上,我们跑到傅爷前头 来了。” 傅候道:“蓝玲说是她带你们母女赶到了我前头,为什么你不让她告诉我,她 是怎么带你们母女赶到我前头的?” 蓝玲道:“紫鹃姐并没有不让我说话,我现在就告诉候爷,我会一种武功,能 使自己怕身法比风还快。” 傅侯脸色微变,却淡然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只好相信了。” 看来,蓝玲说了实话,傅候反倒不相信了。 紫鹃相当意外,心想:正好…… 只听傅候道:“你们可能拿我当外人,冲着风楼,我却不能拿你们当外人,我 没碰见你们也就罢了,既然碰见了你们……不要再往前走了,就此回头,出藏去吧。” 紫鹃道:“侯爷原谅,我们不能就此回头。” 傅侯道:“不要轻估了喇嘛们的实力,他们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段霜突然道:“您能不能让我们试一试,万一不幸,那也是我们自找的。” 傅侯双眼一剔! 紫鹃立即轻叱道:“没规矩,侯爷面前,哪有你这个小孩子说话的余地!” 她骂在前头,省得抬傅侯说话。 段霜明白,立即住口不言。 傅候缓缓道:“你们跟傅家有渊源,而且渊源颇深,冲着凤楼,我不能让你们 这么做,否则日后我对凤楼无以交待,你们就此折回去,我可以担保不追究。” 紫鹃道:“候爷的好意,我们只有心领,我们实在不能就此回去。” 傅候又气扬起了双眉:“为了郭家,凤楼已经屡次让我为难,为什么你们也跟 着跟我作对,难道我傅候对你们还不如郭家?” 紫鹃道:“傅爷言重了,我们不敢,我们只是为郭家不平而已。” “为郭家不平?” “郭家跟我们的渊源,固然远不如跟您”神力侯府,但是郭家又有什么对不起 ‘神力侯府’的地方!“ “我不能不承认,郭家没有任何对不起我傅家的地方,你们都误会了我,我身 为人臣,食皇家俸禄,不能不听皇上的。” 这也是实情,但恐怕只是一半。 紫鹃不便这么说,她说:“那就算我们对朝廷好了。” 傅侯双眉扬高了三分:“对朝廷,你们根本无路可走,只有对我,还可以让我 循点私……” 蓝玲突然道:“事关傅家的世代王侯爵位,我们不敢让您循私。” 傅侯脸色猛一变:“蓝玲,跟我这么说话,难道你不觉得过于放肆。” 蓝玲道:“侯爷,您是知道的,蓝玲由来是个直性子,自当年离开姑娘以后, 与世隔绝这么多年,到如今简直就更不懂什么是人情、什么是世故。现在事情很明 白,侯爷是逼我们不要管闲事,就此回头,而我们就是不能就这么出去,结果总是 难免惹侯爷不高兴,要是照这么看,蓝玲也就不算什么放肆了。” 傅侯脸色大变,沉声道:“蓝玲……” 紫鹃忙道:“我们不是这闲事,这是人情,也是道理,姑娘当年欠人家郭家的, 我们曾是姑娘的侍婢,我们替姑娘还,侯爷为什么就不能谅解。” 傅侯脸色微青,冰冷道:“既是这样,我只好用强逼你们回去了,文武英杰!” 四护卫应声欲动! 紫鹃忙道:“傅爷,你口口声声冲着姑娘,我们曾是姑娘的侍婢,更是冲姑娘。 冲姑娘,这人藏的头一次见面,我们不能跟您动手,妹妹,咱们走!” 她这里说话。 蓝玲那边回声。 一阵风起,沙飞石走,等到风定尘落,三个人已经都不见了。 四护卫惊住了。 傅侯大骇:“我明白了,她们原来是这么赶到我前头来的,蓝玲没有骗我,只 是,她这是什么武功?” 四护卫定过了神,傅文道:“属下斗胆,照这么看,您制不了她们,她没法赶 她们出藏。” 傅侯两眼冷芒暴射,厉声道:“知会喇嘛们,全力拦截,必要时不惜伤人,一 有郭燕侠的踪迹,立即报我。” 四护卫躬身齐应! 燕侠已经入藏了,他走的是一般人进出“西藏”常走的“唐古喇山口”,而是 走水路,从“雅鲁藏布江”溯江而上,进入了“西藏”。 别以为他没遇上阻拦,而是还没有入藏时,船家帮了他的忙,让他充了船上的 伙计。 穿着都是现成的,只要换上一套,再在脸上抹点灰就行了。 船是经常在“雅鲁藏布江”来回跑的船,船家是熟人了,船上添个伙计,并不 招人起疑。 船家为什么肯帮燕快这个忙? 因为船家有个十七八大姑娘的女儿。 凡是姑娘家,少有看不上郭家儿郎的,燕侠不用有什么表示,就凭姑娘单方面 的好感,这个忙就轻易帮上了。 这条船走的水路真不近,燕侠一直到“萨噶”才下了船,船上多日的相处,尽 管燕侠从没表示过什么,姑娘已经是依依难舍了,眼泪汪汪的,直哭。 难舍归难舍,哭归哭,总不能不让燕快走,既然走成定局,就依依不舍订后会, 姑娘说,一个月后的今天,他们的船还靠“萨噶”,盼燕侠离藏的时候,再搭这条 船。 为了不让姑娘更伤心,燕侠含混地应了两声。 给船钱、饭钱,爷儿俩都不收,为表示谢意,也为弥补心里的一点歉疚,燕侠 硬把两片金叶子拍进了船板之内! 爷儿俩没见过金叶子,更没见过这种工夫,就在爷儿俩目瞪口呆的当儿,燕快 也飘然下了船。 人家他儿俩只能帮忙让他人藏,而下了船,上了陆地,人家可就爱莫能助,帮 不上他的忙了。 既然要下船了,当然得换回自己的行头,就凭这种行头,他离船没多远,就让 人盯上了。 按说,既然能人藏,就表示有官府的公文,应该不会怎么样了。 奈何,傅侯已经知会过了,整个西藏也已经消息传遍了,凡是外来的人,都在 监视、盘查之列。 燕侠也觉出被人盯上了,他只拐了个弯儿,盯他的人就到了他的前头。 那是个毫不起眼的中年喇嘛,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他先是脸色一变,但是很快就定过了神:“你自以为很聪明,可是你错了,这 么一来,十足显示你不是个普通人。” 燕侠道:“不是普通人又如何,难道只有普通人才能入藏?” “当然不是,不过朝廷来人的知会,要特别留意每一个不是普通人的内地来人。” “朝廷来人?谁?” “神力傅威侯。” 燕剑心头一震:“他也来了?好灵通的消息,他有没有知会你们,他是来干什 么的?” 缉捕朝廷钦犯,郭家叛逆里的郭燕侠。“ “你见过郭燕侠么?” “没有?” “那么你现在见着了,也可以飞报傅侯,郭燕侠已经入藏了。” 中年喇嘛刚一怔,郭燕侠已然腾身破空而去。 定过神,中年喇嘛脸色大变,仰天一声异啸,飞也似的跑了。 傅侯当然很快得到了飞报,同时,他也接到了另一项禀报,那就是郭燕侠原已 受制,正在送往后藏的“喀喇布达宫”途中,被关山月所救! 傅侯是火上加气,气上加气,当即下令,倾全力集中后藏,不惜一切拦截、缉 捕,死活不论。 最后那一句惊人,也够狠。 同时也给了喇嘛们很多方便,从这一刻起,他们没有任何顾忌,可以放手施为 了。 而且,毫无疑问的,这是大功一件。 ------ 旧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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