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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广州某医院的花园里----
童妮扶着益沙在小道上散着步,今天太阳很温暖,晒在身上很舒服。再加上和
煦的小风,让人觉得舒适而不瞌睡。
童妮看着益沙,高兴地说:“那个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是吗?”益沙似乎没有那么兴奋,反而有些失望的神情。
“怎么,你好象不高兴?”
“你明白的。”益沙颇有深意地看着她。
童妮干咳一声,扶他在石凳上坐下,看着树下成堆的黄叶,幽幽地说:“有些
事情只能存在于梦里,不管你能睡多久,终归是要醒了。”
“可我还没醒。”益沙看着天边,静静地说,“你醒了没?”
“我......可能还没有吧,”童妮摇摇头,“我不知道。”
“小妮?”益沙动情地唤着。
“恩?”
“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活得最快乐,因为有你。”
童妮迷醉了,把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也是。”
“小妮!”益沙忘情地拉着她的手。
童妮一边试着推开他,一边急着嗔道:“放开我,让人看到多不好。”
益沙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握得更紧,坏笑道:“这儿在广州呢,没有人
认识我们。”
“那也不行。”童妮继续挣开,可没有成功,只能任由他握着。
“劲儿没我大。”益沙继续坏笑。
童妮红了脸,害羞地低下头,轻骂道:“益沙,你最坏了。”
益沙顺势把她搂入怀中,宠溺似的说:“谁让我这么爱你。”
童妮靠在他宽大的胸膛上,心里安定了许多,慢慢闭上眼睛,贪婪地享受着这
短暂的幸福。“我们是坏人。”她把嘴贴在他的胸口,轻轻地说。
益沙愣了一下,但又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闭上眼睛,认命地说:“为了你,
我愿意当坏人。”
“唉----”童妮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关心地问。
她离开他的怀抱,整整衣服,平静地说:“我马上就要走了。”
“为什么?是不是刘围来电话催你回去?”益沙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仿佛怕她
跑掉似的。
“不,不是他,是凤雨。”
“凤雨?”
“恩。”童妮点点头,“她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拿不定
注意,想让我回去帮她看看。”
益沙奇怪:“什么事啊?”
“不知道,听她的语气好象挺急的。”
“你答应她了?”
“这种情况我能不答应吗?而且,”童妮略带歉意地看着益沙,“我今天早上
已经买了火车票。”
“什么?”益沙惊道,有些埋怨地说,“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
“我......”
益沙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平静一下,问道:“你买了哪天的票?”
“我知道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就买了后天的票。”
“上午还是下午?”
“下午。”
益沙苦笑:“这么说,我们这样在一起的时间就只剩下这一天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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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沙,”童妮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你不要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益沙红着眼睛,吼道,周围散步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朝他们
的方向看去。
童妮看看周围,责道:“你小声点,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俩吵架呢。”
益沙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里流落出来的深情和绝望让她的心狠狠
地抽了一下,生疼。
童妮站起来,走到树下,捡起一片落叶,把玩着。“或许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许久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朋友?”他看着她,仿佛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对,是朋友,普通的朋友。”她压着强烈的心痛,淡淡地说。
益沙从石凳上站起来,走到她身后,紧紧地抱住她,闭着眼睛,闻着她身上淡
淡的体香,他又一次沉醉。“在你走之前,让我们再爱一次,好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任由他抱着。泪,不知不觉地滑下脸颊。
两天后---
“益沙,我要上车了。”童妮看着被益沙紧紧握着的手,有些着急又有些不舍。
“让我再看会。”益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在心上。
童妮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便笑道:“等你回去了,我请你喝咖啡。”
“真的?”益沙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童妮有些不自在:“那什么,记得带上姚洁。”
益沙愣住了,原来她一直没忘。
童妮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要开车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没有回眸,没有眷恋,童妮径直上了火车。
益沙在窗户下面拍拍玻璃,童妮回头看他,微微一笑,唇语道:“再见。”
益沙愣住了。“再见。”他轻轻地说。
看着远去的列车,益沙的心仿佛碎了。童妮说这是一个梦,梦迟早是要醒。但
是他相信,在自己和童妮心中,都是不想让这个梦醒来的。
像下定决心似的拨通了姚洁的电话:“喂,小洁,是我,益沙,我准备明天回
去。”
“真的?”姚洁惊喜的声音让他感觉一根针扎在心上。
“当然,我现在在买票。”
“行,那你买好票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
合上手机,益沙在心中默念:“小妮,等着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相信我,
我们有未来。”
中午12:00,咖啡屋里的安静气氛与外面道路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服务
台上的DVD 里放着低缓而忧伤的英文歌曲----- 《Yesterdayoncemore 》。这是凤
雨最喜欢的一首歌曲,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喜欢把自己的CD打开,反复倾听,直
到不知不觉地睡去。
角落里,两个女孩静静地品尝着咖啡,品尝着心情。
“事情就是这样,你说我该怎么办?”凤雨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童妮,希望从她
脸上得到答案。
“他们怎么现在才告诉你?”
凤雨摇摇头:“不是他们告诉我,是我无意中听到的。”
“会不会是你听岔了?”
“我也希望是我听错了,可是后来我问他们,他们承认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童妮关心地问。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呢。”凤雨有些烦闷地说,“如果是你,你怎么
做?”
“我,我哪里知道。”
凤雨见她也没有办法,只得低下头,默默地叹气。
童妮搅动着咖啡,试探道:“不过看你现在情绪好象还不错,说说这几天是怎
么想的。”
“给你打电话那两天确实情绪不好,甚至连生意都做不下去;后来慢慢淡了,
心情才缓和了一些。”
“你已经接受现实了?”
凤雨苦笑;“哪儿那么快?”
童妮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妈,不,现在该说是你养母了,墓碑的事你准
备怎么办?”
凤雨叹了口气:“墓地是一定要买的,可是10万,我就是不吃不喝,也没办法
凑够,还得找我爸。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我又不愿意找他们。”
“一个月又快过完了,马上来不及了。”
“我知道。”
童妮想了想,说:“要不咱们再凑凑?”
“开玩笑,10万啊,又不是一两万,不好弄啊!”凤雨说完,扭头看向窗外。
童妮正要说什么,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凤雨的电话。凤雨从口袋里掏出电话,
看了一下显示,皱着眉头将电话挂断,重新放入口袋。
童妮奇怪:“怎么不接?”
“不想接他的电话。”凤雨没好气地说。
“谁呀?”
“陈谨非。”
童妮笑了起来:“他又怎么得罪你了?”
“他没有得罪我,是我心里不舒服,不想理他,行了吧。”凤雨说着,用小匙
在杯子里快速搅动着,似乎像把自己心里的不安全部搅乱。
“他知道吗?”童妮问道。
凤雨停了下来,说:“我不知道,不过看他那样子,他一定早就知道点什么,
但却不想告诉我。”
“哦?”
“你看嘛,原来他和我聊天的时候,一提到爸爸,他就好象掩盖着什么。我以
前一直没在意,现在想想,他百分之百知道我身世的秘密。”
“他暗示过你?”
凤雨摇摇头。
“我觉得你应该找他问问,”童妮建议道,“毕竟他知道所有的事情。而且是
个旁观者,所谓旁观者清,没准他能告诉你,为什么你爸始终不想告诉你真相。”
“别跟我提他。”凤雨赌气般地说。
“凤雨,你......”
“等会,好象有人来了。”凤雨说着站起来,直着身子向门口看。
童妮奇怪,也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刘围走进大门,看见童妮,先是一愣,然后露出惊喜的笑
容,急急迎上去,激动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我......”童妮一时语塞,一路上脑中尽是几天来和益沙的种种,竟然忘了
给刘围打电话。
“凤雨,你怎么也瞒着我?”刘围有些埋怨地看着凤雨。
“我没有啊,我以为童妮已经给你打过电话了呢。”凤雨感到无辜,“童妮,
你没有给刘围打电话吗?”
童妮赔笑道:“我,我忘了。”
“忘了?”凤雨有些质疑这个答案。
自打从火车上把童妮接下来,凤雨就发现她情绪不对,神色恍惚。刚开始以为
是一路颠簸,累的了;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凤雨敢肯定,这次去广州,
在童妮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绝对不是小事情。难道和益沙有关?这个在脑海
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把凤雨吓了一跳。
“就是忘了,这几天太忙了,”童妮笑着解释道,“要不是你打电话给我,没
准我还要耽误几天才回来呢。”
“不就是参加一个葬礼,有什么可忙的?”
童妮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自己一直在医院照顾益沙吧。虽然这个答案看似
没什么不妥,但是经过这次广州之行的她对于这个回答实在难以启齿。
“好了,既然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刘围体贴地说。
“谢谢。”童妮感激地说,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你放心,下次一定不会
这样的。”
“你看你,我又没怪你。”刘围宽容地笑道,“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凤雨有事情想让我回来和她商量一下。”
“什么事呀?”
“私事。”凤雨赶紧说道。
“既然是私事,那我就不问了。”刘围尊重地说,“不过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
地方,请尽管开口。”
“那我提前谢谢你了。”
“不客气,”刘围倒是豪爽,“童妮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的忙一定要帮。”
童妮心中莫名的尴尬,推了一下刘围,说:“我还要和凤雨谈事情,你先去上
班吧,我晚上再去找你。”
“今天是周六,上什么班啊?”刘围反问。
“周六?”童妮看看凤雨,问道,“今天几号?”
凤雨摆摆手:“千万别问我,我已经过糊涂了;再说,咱们这个咖啡屋不管周
末还是平时都得开门。我只知道离交税的日子不远了。唉,好不容易挣点钱,全都
交给工商局了。”
“说的也是。”童妮附和道,“刘围,你知不知道今天几号?”
“好象是12月19号了,”刘围说着看了一下手机,“对,就是19号,马上圣诞
了。”
“哎呀!”童妮拍着脑门大叫。
“怎么了?”刘围关心道。
“今天是童新的生日,我居然给忘了。”童妮懊恼道。
凤雨忍不住玩笑道:“你呀就是糊涂人一个,总是忘事。我看迟早有一天你会
忘了回家的路怎么走。”
“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和我一起上班,否则我极有可能把自己丢了。”
“算了,还是让刘围送你吧,我可没时间陪你。”
凤雨说完,三个人都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让凤雨心头一震,她抬起头,看见那穿着黑色西服的谨非,看见他
微笑地看着自己,仿佛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不禁低下头去。
“谨非。”“谨非。”刘围和童妮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谨非看见童妮,不禁奇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的火车,今天刚到。”童妮看看故意低头的凤雨,问道,“你今天是来
找凤雨的吧。”
“是啊,有些事情想和她谈谈,不知道有没有空?”
凤雨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童妮一边推她,一边答道:“有空,当然有空。”
“我还要做生意呢。”凤雨不满地说。
“有我和刘围,你就放心地去玩吧。”
“去吧。”刘围也笑道。
“你们......”凤雨算是没了脾气,看着谨非,无奈地说,“咱们出去谈,如
何?”
“当然,请。”
凤雨叹了口气,随谨非出了门。
童妮看着凤雨离去的身影,笑笑:“这个凤雨啊。”
“你刚才说今天是你弟的生日?”刘围关心地问。
“是啊,怎么了?”
“用不用买个小礼物寄给他?”
“算了,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用那些形式主意,等会打个电话就行了。”
“叮--- 叮--- ”
“你的短信。”刘围提醒道。
“肯定又是商业广告。”童妮虽然如此说,可还是自然而然地拿出手机,看了
一眼,准备放下去时,心头一震,再仔细看了一眼内容:
“小妮,我回来了。”
没有看号码,童妮已经知道是谁了。益沙,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给
自己发个短信。
看到童妮有些异样,刘围急忙关切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童妮拚命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微笑。
“那这短信......”
“就是普通广告,没什么特别的。”
刘围没有继续问下去,虽然他还是有些怀疑,但他不愿逼问。他觉得有童妮在
身边已经足够了,自己要做的就是让她开心,不让她伤心。他知道童妮尽管已经同
意和自己交往,可心里未必真正接受自己。可他不愿放弃,所以他尽力地做,他相
信这样的包容和疼爱一定能够让童妮爱上自己。
怡心公园----
凤雨站在人工湖的中心岛上,看着脚下静静流动的湖水,偶尔从水里跃出几条
黄色的小金鱼,在水面上来个鲤跃龙门似的跳动,给平静的湖面带来一线生动。
“怎么不说话?”站在身边的谨非小心地问道。
“说什么?”凤雨仍是低头,冷冷地说。
“你不是有事情想问我吗,问吧。”
“我要问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凤雨冷笑地看着他,“需要我亲自问出口吗?”
谨非叹了口气,说:“是不是因为你的身世的事?”
“你敢说你不知道?”
谨非点点头:“我确实知道,而且知道得比较早。”
“什么时候?”
“上次你去台湾,在姑父家里遇见你,你走后不久,他们就把事情告诉我。”
谨非说。
凤雨疑惑道:“他们为什么告诉你?”
“可能他们是希望我能在这边照顾你一下,或者他们希望通过我能让你更快地
接受他们,当然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谨非故意做出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什么原因?”
“他们需要倾诉。”
凤雨不解:“倾诉?”
“是啊,他们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已经20多年了,他们是很想告诉你的,但又
怕你接受不了,准备永远保守这个秘密。”谨非在一旁悄悄了一下凤雨的反应,继
续道,“可他们还有不甘心,尤其是看到你那敌对的态度,更加伤心。你走后,姑
姑哭了很久,我去劝时,他们才告诉我。”
凤雨惊道:“这么说,如果那天不是我的偷听,我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事实。”
“也许是这样。我曾经劝他们主动告诉你,他们没同意。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们
太在意你了,太爱你了,怕你受到伤害。”谨非说到这里,静静地擦拭着眼角的泪
水。
凤雨低下头,默默不语。
“你怎么了?”见凤雨半天没有说话,谨非关心地问。
“爸爸当初为什么要回大陆?”
“那是因为我爷爷。爷爷当初是非常反对他们的婚事的,后来虽然勉强接受了
姑父,但还是窝着气。姑父老家在福建,你奶奶过世的时候,姑父想带姑妈回去,
爷爷不同意,逼迫二人离婚,姑父心灰意冷,带着你回了老家福建。一个男人带着
孩子终归是不好过的,所以后来他娶了你的养母。”
顿了顿,谨非继续说:“两年后,姑父不甘心,把你交给你的养母,和另外一
个同乡冒着生命危险,偷渡回了台湾。我爷爷当时病重,没多久就去世了。姑父和
表姑又重新走到了一起,可是他们名义上还是离婚夫妻,所以不能把你接过来。姑
父靠着爷爷留给表姑的一点遗产,自己创业,不久就有了自己的公司。当时丽雯已
经两岁了,姑父准备和表姑结婚。他回福建的目的是为了和你养母离婚,顺便把你
接到台湾。但是当他看到你们的情况,他放弃了,把你留在养母的身边,也没有告
诉你你的身世,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本来他以为你养母会在临终时候告诉你身世
的真相,可是现在看来,她什么也没说。”
“我妈死得很突然,”凤雨叹了口气,说,“其实她一直有病,就是没有告诉
我。直到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她才叫别人打电话给我。我当时在大学,接到电话,
连夜赶回去,她已经不行。”
“难道她什么都没和你说?”
“我妈得的是肺癌,呼吸困难,不能多说话的。”凤雨有点难过,“她拼尽力
气说了一句话,让我不要与爸爸为难,还说她是爱爸爸的。”
“那她有没有什么遗书之类的?”
“我妈是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
“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你自己考虑考虑吧。”谨非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静静地
看着凤雨,他知道现在的她需要安静地思考,这是她人生的岔路口,必须自己选择,
没有人可以代替。
沉默了一会,凤雨突然开口:“谨非,能借我点钱吗?”
“多少?”谨非现在只能尽全力帮她。
“十万。”
“你是说给你养母买墓地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
“姑父告诉我的。”
“看来爸爸还真是信任你。”凤雨苦笑道,“我想过了,不管她是不是我的生
母,终究把我养得这么大了。她的事我总不能不管吧。”
谨非点点头:“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凤雨摇摇头:“不知道。最近烦心事不少,我希望离开一阵,让自己安静一段
时间,也能更清楚地想一些事情。”
“我陪你,怎么?”
“你?”凤雨疑惑地看着谨非。
“怎么,不愿意?”谨非有些紧张地问。
嘴角上翘,凤雨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一字一顿地说:“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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