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市委书记来矿山(1) 　　第二章市委书记来矿山 　　许争先从金山矿回到局里，当天就把在金山矿摸到的情况报告给矿务局曲局 长，第二天上午九点钟，他们俩人来到市委，向市委领导汇报有关金山矿破产的 情况。曲局长是东北大汉，身高体胖，年岁也大，上楼时有点气喘，许争先身前 身后地关照着。曲局长看着两条沉重的腿，也在埋怨自己：" 妈了巴子的，像两 根木头，把它割去算了！" 　　他们来到杨天的办公室门口，也是许争先先敲门，然后躲在一边让老局长先 进去。 　　杨天的办公室不算大，是个三十平方米的长方形房间。办公桌放在办公室的 一头，它的背后是一面竖立着的国旗。办公桌前的左边摆放着一个双人沙发，两 位矿务局正副局长坐在左边的两个沙发上，杨天和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马平坐 在右边的两个单人沙发上，正好面对面。 　　杨天爱好书法，特别喜欢王羲之的《兰亭序》，"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 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 他临摹这篇中国书法瑰宝有百八十遍了，到 了能把全文默写下来的熟练地步。在办公室的左墙上挂着他前几年写的四字条幅 ：" 清正廉明" 。他得知这四个字是朱■基总理曾给日本友人的题词，也是有感 而发吧，他还是在阳西市当市长的时候将这四个字写下，也像朱总理那样书以" 录以自勉" 四个小字，挂在办公室里。头几年他由阳西调到大阳市当市委书记， 他带着这幅字过来。办公室里除了挂着这幅字外，再没有什么装饰品。 　　杨天是1948年出生的，已经年过半百。他有机会读了大学，学的是哲学。什 么样的文化对人有什么样的影响，你看杨书记，他习惯将左拳拄着下巴，一双眼 睛凝视一个地方，总像在思考如何破解一个哲学难题似的。他很注重个人仪表， 鼓鼻子鼓脸儿尖下颏，五官端正，乌黑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虽然灰色西装已 经不算新了，但是熨得挺平溜，他不爱打领带，但是白衬衣的领子总是那么支棱。 他的形象在总体上给人的印象就像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严谨治学的学者。两位局长 正在汇报，杨天细心地听着，多是很沉重的话题，他不时地往小本上记下点什么。 　　坐在杨天右边的马平是大阳市的坐地户，几十年里从区里、市局，升到副市 长、常务副市长、市委常委。原来的市长调走了，至今还没配人，如果从当地选 人，马平是有希望的。若说他有什么劣势的话，就是他的年岁略大了一点儿，他 比杨天大四岁。但是他精力旺盛、气势超人，一米八○的大个，腰板儿溜直，往 后梳的头发，大脑门儿，一副久经风雨的方脸盘儿，肥大的鼻子上架一副宽边眼 镜，一看他就是一位工作经验丰富的市一级的领导。马平在平日里衣着随意，他 将咖啡色的夹克衫的拉锁拉开，左腿叠在右腿上，一直用右手慢慢地揉着肚子， 细听两位局长的汇报。 　　两位局长汇报完了，杨天下意识地用笔敲打手中的小本，然后看看身旁的马 平，想听他有什么看法。而马平仍然揉着肚子，板着面孔不动声色。杨天皱了皱 眉头，开腔了：" 一道大难题啊！" 　　这时马平补充一句：" 几十年的感情了嘛，我在矿区当过区长，知道矿工和 煤的关系，真正是血肉相连，煤就是矿工们的命！这要革他们的命了，还有不炸 的。" 　　杨天问两位局长：" 周矿长是怎么个意见？" 　　" 他心里有数，但是嘴上不说话。" 许争先说。 　　曲局长用东北乡音补充一句：" 周朴呀，在俺们矿一级干部中，他最理智， 最有全局观念。" 　　杨天从桌上找出矿务局向市委请示金山矿破产的报告，拍拍问：" 第三份了， 这个报告不变？" 　　曲局长说：" 咋能变呢，只能补充。金山矿按设计可采储量仅剩百分之七八 了，这几年累计亏损十五个亿，实属资源枯竭，扭亏无望的煤矿。这种矿近几年 国家已经实施关闭破产四十多个。按法律程序实施破产，国家承担破产费用，矿 工有买断工龄的收入，政府组织下岗职工再就业，这是活路。" 　　杨天拄着下巴盯着曲局长：" 老曲，大片的沉陷居住区怎么办？说千道万， 矿工和家属们的生存问题要先有所安排呀！" 　　曲局长说：" 不实行矿山破产，局里矿里只有外债，都没钱，咋解决？" 　　杨天说：" 市里也是罗锅子上山――前（钱）紧呀。" 　　马平摇摇头：" 怕是实施破产也解决不了。前天省高秘书长去阳西，半路上 到我家坐坐，我向他提出国家要解决矿工住宅区沉陷的问题，他说国务院有话， 前几年国家给改建危房拨款是最后一班车，咱们没赶上，今后没那事儿了，让我 们打消这个幻想。这个大问题在那儿悬着，等于在咱们头上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 之剑，一宣布破产就要乱套！" 　　杨天用手中那支笔一个劲地敲打桌面，他站起身在办公桌后面来回踱了几步 后，停住，将笔往桌子上一扔：" 这样，明天早晨，我们去金山矿。老曲，你们 有录像那套家伙式儿吧？" 　　曲局长回答：" 有，全套的。" 　　杨天说：" 带两个摄像的，前两次咱们往省里送的都是文字材料，这回送带 形象的，国务院也送。老马，这样行吧？" 　　马平点点头：" 我没有意见。" 　　"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杨天果断地说。 　　第二天八点钟刚过，一辆面包车打头，黑色的奥迪轿车在后，向大阳市的西 部驶去。 　　下矿里工作，局里领导注意上下关系的形象，曲、许两位局长和两位摄像员 都坐在面包车里。马平也和杨天打了招呼，俩人乘同一辆车去。马平和杨天挨着 坐在车后座上，马平还是那件咖啡色夹克衫，杨天脱下西装换上一套深灰色工作 服，里边的衬衣领更显得白净。 　　两辆车驶出市中心，奔上郊区的公路，这里的路况显然不同，两辆车不时地 相继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