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庄严法庭一片混乱(2) 　　周朴也摇头：" 你不懂，要靠大伙集资，伙计们合股采老矿。" 　　周妻先害怕了：" 你可别价，电视里报了多少回了，净是集资的被抓进去， 你也老了，咱们还是过稳当日子吧。" 　　周朴还是说那句话：" 你是妇道人家，不明白社会上的事儿，快帮我找衣裳。 " 　　周妻看看周朴身上穿的工作服：" 你穿这身不是挺干净吗，还找啥衣裳？" 　　周朴说：" 找那套外出开会的西服，快点。" 　　周妻往立柜前走，心里却不明白，便说：" 矿里破产，你找好的穿，咋的， 还是办喜事儿呀？" 　　周朴眉头一皱，说：" 你真麻烦，我告诉你，人活一口气，矿山破产了，不 能破志气。妇道人家不懂老爷们儿事儿，别废话，快找衣裳。" 　　周妻把一套深蓝色西服找出来，周朴穿上，觉得沉点儿，热点儿，但照镜子 看看，人显得精神，他穿工作服穿惯了，又把袖头往上卷了一圈儿，然后迈大步 有点悲壮地出了门。 　　周朴住的是四层集体住宅楼里的楼下，出门就是小街，没走多远就看见树下 聚集着人群，他来到大树前边，由于周朴有威信，有的矿工在树下向他打招呼， 也有的人小声说：" 看把他臭美的，还穿上洋服了！" 　　又一个矿工嘀咕：" 听说就是他和市委书记愿意咱们破产。" 　　又一个矿工说：" 依我看，周矿长的主意不错，矿山再不破产，胡矿长就帮 着小矿主们把全矿都划拉走了。" 　　周朴知道，在今天这个不寻常的日子，矿里的人对他肯定有议论，骂声也不 能少。这多年窝囊矿长当的，早练出了一个大肚子，你爱说啥就说啥，我装聋子， 我是哑巴，啥话都往肚子里装，等着出水才看两腿泥呢。所以他仍然是一路往前 走。 　　两三分钟之后，胡立和牛金贵结伴走来，矿山已走到这一步，他俩的关系也 没必要遮一半盖一半了，俩人边走边在耳边嘀咕什么。来到大树前，胡立挥手和 树下的人打招呼，问：" 一会儿法院在矿里小楼开矿山破产宣判会，你们不过去 看看呀？" 　　一个矿工说：" 也没人告诉我们去参加会呀！" 　　胡立停一下脚步，说：" 这是关乎大家伙今后吃饭的事儿，可以去嘛，有什 么意见也可以向法官当面提，若不提那可是破定了！" 说着他和牛金贵就继续向 前走了。 　　大树下的几个人一合计，有几个就跟在胡立的后面向小楼奔去了。 　　胡立边走边向身边的牛金贵说：" 通知参加宣判会的是少数人，有些该去的 人不一定知道这回事儿，你去下边做做工作，看谁该参加，你私下通知一下。" 　　" 哎。" 牛金贵应一声就与胡立分开，拐向另一条小路。 　　牛金贵手中的炮弹无疑是首数老侯头儿了，他呼扇着灰夹克衫，过了两条小 街，就来到老侯头儿的家。进了院子，就看见老侯头儿在清除地上的几处积水， 牛金贵上前抢过老侯头儿手里的铁锹，说：" 我来。" 他就动手用锹将积水向四 下扬起来。 　　老侯头儿往回抢铁锹：" 这可不行，你是干部，我老头子怎么可以惊动你。 " 　　牛金贵将嘴一咧，说：" 老爷子，我还是什么鸡巴干部，法院就来宣判金山 矿破产了，我干部的不是了，你老爷子也没人管了！" 　　老侯头儿的老鼠须子立即扎煞起来，小眼珠瞪个溜圆，问：" 啥时辰宣判？ " 　　牛金贵说：" 就一会儿，临时法庭设在小楼里。" 　　老头儿火了：" 妈个巴子的，说管我房子，纯属泡我呀。我找法院去。" 　　牛金贵说：" 该找，去年，黑松市也遇到破产这码子事儿，工人们一闹就把 法院的宣判搅黄了，我看咱们也该有个态度。" 　　老侯头儿" 咣" 一声把铁锹扔在地上，" 没态度还行！" 说着他急忙进了屋， 转眼的工夫他拎着那条上吊的绳子出来，冲着牛金贵说：" 走！" 　　这时侯大娘一只脚跨出门槛子，着急地问：" 老头子，你气哼哼地又拿绳子 干什么？" 　　" 上吊！" 老侯头儿没有好气地回答。 　　侯大娘说话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呀，我听你说上吊二年了，你咋不给我吊 上一个看看？外边有树，有电线杆子，你往高处吊，我好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