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新闻引发大冲撞(6) 　　杨天看完报纸，他一只手托着腮帮盯着那张报纸沉思，过一会儿他很平静地 将报纸叠起来，揣在衣兜里，站起身，说：" 走！" 　　秘书不知道杨天遇到这么大的袭击将要上哪儿去，便问：" 上哪儿？" 　　杨天有点嗔怪秘书：" 刚才说过了，去宾馆，看高秘书长吗？你的忘性比我 还大。" 　　秘书连声应着，然后急忙给车队打电话。 　　杨天按响高秘书长套房的门铃，片刻间高秘书长就把房门拉开，杨天进了门， 高明扬手向床前的沙发上一让，杨天就坐在沙发上。 　　高秘书长穿一件天蓝色的长袖衬衣，咖啡色的西裤，脚上套着宾馆提供的白 色拖鞋，头顶上尚有的十分之一的头发在耳后梳理得很整齐。他给杨天倒上一杯 水，就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先没说话，而是把放在茶几上的一张《中华商报 》 推给杨天，指一指已经被他用红铅笔圈住了的通讯标题，说：" 你看看这篇通讯。 " 　　杨天搭一眼报纸回答说：" 我看过了。" 　　高秘书长点点头，说：" 看了就好。杨天同志呀，本来是中央和省里非常重 视的一次城市经济大转型，还没干多少日子，就让人家给揭露出这么多的问题， 怎么办呀？" 　　杨天笑笑，他语出惊人：" 我看这位记者揭露得不够，他只写到矿工养鸡户 不会养鸡死了五十只鸡，只写到矿工不会种植大棚蘑菇，多少菌柱不长蘑菇。他 还没写到有的矿工养牛户病死过牛呢，他还没写到有的矿工懒于干细微的种植技 术活而从大棚区跑回来呢！" 　　高秘书长一开板就遇到个不怕硬的，看来这" 谈话" 不好谈，便问：" 杨天 同志，我听不明白你的话，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杨天说：" 我们党早就提倡分析问题要注意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关系。我 不否认，记者的文章里提出的事例有些是存在的，但是它是个别的，不代表事物 的本质。就以通讯里提到的小阳村为例，下岗矿工到那里去再创业之后，总体形 势是喜人的。我昨天刚从那里回来。" 　　高秘书长敲敲报纸：" 你有你的见解，只要这白纸黑字写的都是事实，省里 就不会满意。" 　　杨天说：" 有许多不是事实。"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报纸，把它展开，" 比如 说一个大棚建筑费小阳村收七千元，矿工负担不起。这位记者把实际费用乘以2 了，另外也不用矿工现在交费，有什么负担不起的？再有，报上说愿不愿意都得 去农村。怎么，我们搞' 文化大革命' 时期的上山下乡呀？我们成立个调查组去 调查一下，看看哪一位下岗矿工是被逼着去农村的？还有……" 　　高秘书长一摆手拦住杨天，说：" 无论你怎么说，今天事情就会弄大，省里 越希望稳定，而你这越混乱，省里是不会满意的！" 　　杨天不服气：" 怎么？报纸刚出来，省里领导连个碰头的机会都没有，就有 了态度了？" 　　高秘书长对杨天眼中没有他，心里不满，长瘦脸绷紧了也是很严峻的，便说 ：" 怎么？我不是省里的人哪！" 　　噢，杨天明白了，他心里确实没有把高秘书长视为省里的最高代表，就是高 秘书长自称是省里的人的时候，杨天也在认定他对《把四万矿工引向何处？》的 态度和对市委对城市经济转型工作评价也只是他个人的看法。当然这些话杨天不 好说出口来，只好以沉默作为回应。 　　杨天一时不言语，高秘书长感觉到还是上下级关系对杨天起到了牵制作用， 这样他就站起身，背着两只手，一边踱步一边以上级身份向杨天讲话：" 首先要 肯定，中央和省里关于大阳市经济转型的指示都是正确的，大阳市经济转型是中 央特别关注的事情。问题在于我们是如何执行的。下岗矿工去农村是方向之一， 但是全部力量都使在这上，又那么铺天盖地地搞宣传，你搞过了头，人家就反宣 传。所以杨天同志，你要虚心一些，反思一下自己。" 　　杨天听了这话情绪立马反弹：" 什么？我要面对这篇恶意攻击的报道反思？ 笑话，我现在最为关心的是要弄清在大阳市怎么会冒出这么一篇文章，外地记者 怎么有兴趣跑到北方来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