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 　　下午吴雯陪着大姨妈回了湘县。大姨妈住在一所大学里，环境幽雅，姨父已经 去世多年，就大姨妈一个人住着，家里收拾得倒是干干净净，客厅里挂着一个大相 框，全是妈妈姊妹她们年轻时的合影。吴雯一下子被那些老照片吸引住了，家里根 本没有这些老照片，妈妈总说哥哥们调皮丢了许多相片，想必就是这些照片。 　　吴雯看到这些老照片上的妈妈那么年轻，那么朝气，心里又是一酸，又掉下泪 来：“大姨妈，您还有这些老照片吗？” 　　大姨妈叹了一口气：“这些宝贝我一直留着的，只是照片上的人在的越来越少 了，我是看一回哭一回呀。你妈如今－－也走到了我前头－－－我们五姐妹就剩了 两个了－－－－－”，说完就泣不成声地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发黄的影集来递给她。 　　吴雯的思绪一下子被扯到了六七十年代。那时候的大姨妈她们衣着都很朴素， 脸上满是喜悦，笑容都是那么阳光，甜美，最漂亮的还是吴雯没有丝毫印象的小姨。 越看越觉得自己就象小姨。她好奇地问大姨妈：“我是不是特别象小姨？” 　　大姨妈仔细打量着吴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惜她死得最早，五姐妹 中就数她最漂亮，也最会读书。当年在大学还交了一个男朋友，姓王的，那也是个 帅哥。可惜她未来的婆婆不同意这门亲事。” 　　吴雯惊讶地问：“为什么不同意呢？” 　　“据说那个王伢子的娘很迷信，说是两人八字不合。可怜我那苦命的小妹妹抑 郁成疾很快就病死了。”大姨妈说起小姨来又是两行眼泪。 　　“那个王伢子为什么那么听她娘的话，你们不恨他吗？” 　　“恨又什么用，当时我们没了娘，就是我当家，他跪在我面前说他如果违背了 娘的意思，娘也会活不下去。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要小妹想开点。这样一个孝子 恨他做什么？那时候他帮我家做藕煤，挑水，勤快得不得了。” 　　大姨妈擦了一把眼泪：“这就是命，我小妹没这个命，可怜死的时候还喊着他 的名字，还说要留一张照片给他。按照她的遗愿，我就选了这张。” 　　吴雯顺着大姨妈手指的方向一看惊呆了，这不是王末仁钱包里夹着的那张吗？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小姨和自己怎么会喜欢同一个男人？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头问道：“那个王伢子叫什么名字？” 　　大姨妈长长地叹了口气：“王末仁，我看应该叫王磨人，听说后来的堂客又没 孩子生，出车祸也死了。可能是八字太大了。怕莫又二十几年没看见他了。他倒是 个讲情义的人，结婚头年把还常到我家里走走，后来就没音讯了。” 　　随着大姨妈的讲述，吴雯仿佛看到了王末仁的年轻时代，和小姨之间缠绵悱恻 的爱情故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做停留，一定要赶回去，要把所有没流完的泪水流 在没有人认识她的路上。 　　她擦着哭红的眼睛：“大姨妈，我先回去，怕爸爸难受，想多陪陪他。”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