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人在后台晕倒 紧张的周末来临了，这是香港小姐准决赛举行的日子。 戏院中，工作人员已经提早两天来搭好了特为准决赛而设计的舞台布景。候选的小 姐也在进行着紧张的最后准备。 有人失眠了，也有人食欲大减，连饭也吃不下。 周末上午，工作人员、参赛的小姐以及参加演出节目的电视艺员、歌星和明星，全 部齐集在戏院，进行正式的化妆采排，这几乎是一次预演了。 小姐们要先后穿着便服、泳衣、运动装和旗袍出场，单是换衣服就有好几次，时间 很紧，加上心情紧张，不少人就在后台手忙脚乱，好不狼狈。 出了台，强烈的射灯照着，下面是黑压压的一片，今晚就将变成涌涌的人头了，对 着这偌大的舞台，稍为胆怯的就难免脚软。 大家依着负责人的指示，从左边走进舞台，在上面走一个圈，摆两个姿势，然后从 右边走回后台。但是有的小姐一出舞台就慌乱，脸上没有了笑容，走路的姿态也完全没 有顾及美感；有的在舞台转了半圈就匆匆地进去；有的却转了一圈又一圈；有的从左边 走出去，又从左边走回来…… “大家要轻松点，镇静点，别这么紧张！现在只是采排呀！”仪态导师叫着。 “哎呀，有人晕倒啦！”后台传来一声惊呼。 舞台前后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少人向后台跑去。 晕倒的是一位叫刘丽仪的参赛小姐，看来她的身体比较弱，脸上虽然涂上了胭脂， 但还看得出下面苍白的肤色。 这时候，旁人已经把她抱起，让她躺在一张帆布椅上，有人替她倒了一杯开水来， 也有人替她搽着药油。 选美大会的公关经理郑小姐也闻声跑过来，她摇着刘丽仪的双臂叫着： “喂――刘丽仪，你没事吧？……” 刘丽仪幽幽地苏醒过来了，她睁开了失掉的眼睛，苦笑着轻轻摇摇头： “我没事，只是觉得很疲倦。……” “那么，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郑小姐问。 “不必了！”她又摇着头，然后从身边的手袋中拿出两颗药丸，用开水送下。 “你躺着歇歇吧，暂时不要参加采排了！”郑小姐说。 她刚走出前台．正在忙碌着的节目监制就拉着她问： “那位小姐怎么样？” “没什么事了。我看她不是累晕就是饿晕啦！”郑小姐说。 “怎么？连饭也不吃？”对方笑了。 “不是不吃，而是吃不下！”郑小姐说，“这位小姐已经两天吃不下饭，也两个晚 上睡不着了，铁人也顶不住啊！” 高高瘦瘦的监制苦笑着摇摇头： “我这两天也没有正正经经地吃过一顿饭。不过，我不是吃不下，而是忙得连吃饭 的时间都没有！” 楼上的灯光师在喊他，他匆匆忙忙地跑了。 ――周围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是这样匆匆地在争逐着、忙碌着，到底，我们真正为的 是什么呢？人的欲望要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才能满足呢？ 郑小姐望着瘦监制的背影，望着一片忙碌的舞台，刹时心里面有点茫然。 ――你要获得，就要付出代价，这就是现实。你说它残酷也好，公平也好，摆在他 面前的就是这种事实，你只能这样去做！ 郑小姐这时候也要继续忙她的工作去了，没有时间让她再多想点什么。 采排仍然在紧张地进行着。参赛小姐的出场亮相之后，接下去的就是那个大型歌舞 了，这是精心设计的一个节目，涂了电视艺员，还有不少歌色明星应邀助阵，影星秦洋 就是参加演出的嘉宾之一。 mpanel(1); 在参赛小姐们采排的时候，坐在观众席的秦洋就一直注意着七号的杨丽诗。他觉得 她容貌身材都好，而且她身上那逼人而来的青春气息中又有一点成熟的韵味，使她更增 加了一份迷人的魅力。他估计杨丽诗必可名入三甲。 在这个大型歌舞节目中，秦洋客串唱一首歌。他是著名的电影小生，开金口唱歌还 是第一次，节目的策划人认为这是有吸引力的绰头。 排完节目，秦洋想回后台喝杯水，在舞台旁那窄窄的通道拐弯处，一个少女和他撞 了个满怀！ “嗳唷，对不起2”对方抬起头――正是七号的杨丽诗！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秦洋望望她手上的那张纸。 “这是今晚司仪要问的三十条题目，这些‘贴士’当然要‘刨’熟呀！”杨丽诗说。 “别这么紧张，对自己有信心最要紧！”秦洋笑着说。 “谢谢你！”杨丽诗感激地一笑，转身走了。 她知道秦洋的话有道理，但人人都紧张得象准备考试地在“咪”这些“贴士”，她 又怎可轻敌呢？无论如何，她还是要找一个清静的角落，好好地去准备一下…… 晚上七点多钟，香港小姐准决赛就快开始了，戏院的前后台，一切已准备妥当。 大门外，劳斯莱斯、平治、雪铁龙……名车云集，嘉宾们已陆续到场，绅士淑女们， 衣香鬓影，令人目不暇给。镁光灯在闪烁着，电视台的摄影机和射灯也开了，戏院大堂 中一片热气腾腾。 外面，电视直播车早停着了，电视观众也已守在荧光幕前，准备欣赏这一年一度、 最富娱乐性的节目。 戏院中嘉宾满堂，全场爆满座，几座电视摄影机已分据了好几个角度的最佳位置， 对着舞台。台下的乐队奏起了那每一个人都已耳熟能详的乐曲，几十万火的水银灯就一 下子把那设计得美仑美免而富流线型的舞台照耀得烁烁生辉，如同白昼。 一段短短的歌舞序曲之后，穿着自色礼服的司仪邵豪雄和他的“最佳拍档”――才 子苏霖在热烈的掌声中出场了。他们先来几句风趣的“双簧”，接着介绍评判，然后就 是二十九位参赛的小姐依次出场亮相。 下午晕倒的刘丽仪到晚饭的时候又呕吐，医生认为她不适宜继续参赛，必须立即休 息。到这最后的关键时刻，刘丽仪只好可怜兮兮地含泪弃权退出！ 小姐们先后以便服及运动装出场后，接着的就是泳装出场，同时要接受邵豪雄所提 出的一个问题。 首先出场的是五号麦施施，她身材健美，体态也佳，台下和电视机前的许多观众都 认为她是大热门之一。 “麦小姐，我现在要问你的这个问题，应该是女孩们最容易回答的，因为相信每一 个人都想过这个问题，那就是择偶的条件。”邵豪雄收起他手上的那张小白咕，等待着 麦施施开口。 但是，她望着对方笑笑，犹豫着，好象不大明白他的话似的。邵豪雄不想她太狼狈， 顿生怜香惜玉之心，于是补充说： “这个问题换一句话说，就是你心目中的男朋友――那个白马王子是什么模样的？” “对不起，我可以用英语回答吗？”麦施施的这一句粤语也是相当蹩扭的。 “好！” “将来，我的男朋友不必很英俊，也不必很有钱，只要他有上进心，对我好，那就 可以了。”麦施施用流利的英语说。 然后邵豪雄替她翻译了一遍。 “如果你公开招亲，相信台下会马上出现长龙了！谢谢你，麦小姐！”邵豪雄幽默 地朝对方一笑，然后让她回后台去。 “这样答问题，太公式了吧！”台下有人说。 “十个女孩子，八个会这样回答的，博人好感嘛！实际上怎样做那是另一回事。” 另一个说。 轮到七号的杨丽诗出场了。 “又是择偶问题。杨小姐，这是选择题，请听着：假如要你在下面的两个人中选择 一个作为你的终身伴侣，你会选谁呢？这两个人一个是萧邦，一个是希特勒！”邵豪雄 的话一落音，台下立即响起了一阵笑声。 “我会选希特勒！”杨丽诗微笑着答。台下爆发了一阵更大的哗笑声。 “为什么呢？”台下的喧哗平息后，邵豪华接着问。 “因为我希望自己能感化希特勒，那么第二次世界大战就不会发生，也不会死那么 多人啦！”杨丽诗的语气虽是慢条斯理的，但她的话却象一颗深水炸弹，在台下的这一 片海面掀起了更高的浪头，人们惊呼、狂笑，乐不可支！ 电视机前，几百万的电视观众同样在惊呼、狂笑。选美实在是一项最佳的娱乐节目， 也是最佳的生活调剂；而此刻，选美会的娱乐性已达到一个高潮了，舞台下，电视机前， 观众们乐了，大家把这当成了最佳的享受。 “谢谢你，杨小姐，你很伟大，很佩服你的脸色和理想！”邵豪雄也忍不住笑了。 接下去的是十四号的汪翠娟。“十四――实死！”这不祥的念头又在她的脑际问过， 使她不禁有点战战兢兢。 “汪小姐，首先要问你：你是不是每天都冲凉呢？”邵豪雄的这一句又使台下掀起 了一阵哗笑声。 汪翠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打醒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点头回答。 “是的。” “可是，假如一生中只准你冲一次凉，你会选择在什么时候？”邵豪华接着问， “限你五秒钟内回答！” “可以多冲两次吗？”汪翠娟反问。 “不必讲价！” 台下又响起笑声。 “那么，我会在结婚的时候冲凉！”汪翠娟答。 “你的先生有福了！多谢！”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和笑声。 轮到了二十八号的邢燕了，她镇静的笑容中充满自信，受过模特儿训练的体态、台 风也胜人一筹，在她来说，步出选美舞台只是比走上时装表演的天桥多一点隆重罢了， 她是完全可以应对裕如的。 “邢小姐，你拍过拖吗？”邵豪雄问。 “可以不答这个问题吗？因为我觉得这是私人的秘密。”邢燕说。 “好。可以不答！”邵豪雄说；“真正的问题是：你认为拍拖的目的是为了结婚 吗？” “我想，不能这样说。拍拖和结婚根本是两回事，拍拖就象吃自助餐一样，可以随 时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吃；但结婚就不同了，起码要谨慎一点。”邢燕这番见解独到、 譬喻精彩的话一说完，台下许多人都作会心的微笑，可能有人欣赏，但也有人心底里不 以为然。 “谢谢你，邢小姐！希望你的自助餐和丰盛大餐都能吃得满意！”邵豪雄那多少带 有刺人的幽默又惹起了观众席中哄堂的笑声和热烈的掌声。 舞台下两旁的记者席，与那坐满社会名流的嘉宾席和观众席情形有所不同，记者们 不是埋头地作着记录，就是出动着“长短火”镜头，占据着有利的位置和角度进行拍照。 除了笑声和掌声，还传来他们对台上小姐的评头品足： “喂，四号那条腰和小腿是不是粗点了？” “哗――这个‘哨牙婆’成个母夜叉似的！喂，到底现在是选美人还是选‘丫乌’ 呀？” “你看，甘一号的双腿一直在颤抖着。哎，斗靓斗到几乎要吃惊风散，真是何必 呢！” “……” 在嘻笑声中，这些话是那样的刻薄！ 在电视机前，观众们同时对小姐们评头品足，嘻嘻哈哈的，同样有人出口尖酸刻薄， 大家肆意地笑谈，尽情地发泄，反正没人会来干涉你。人人都把这看成是最佳的免费娱 乐。有的甚至一早准备了啤酒和花生米、牛肉干……，一边“叹”啤酒，一边“叹”电 视，双重享受一番！ 甘丸位候选小姐先后穿着各种服装出场亮过相了，接着的是综合性的大型歌舞演出。 在这段时间，评判们则埋头评分、统计。今晚的准决赛，要选出十五位有资格参加总决 赛的小姐，同时，也要选出“友谊小姐”和“青春小姐”。 当舞台上的灯光重新照耀得如同白昼，邵豪雄在乐队的一阵音乐声中，隆重地走到 了咪高峰前。 “今晚最紧张的时刻到了！现在，我的心情和各位一样。 但是，请大家稍为等待一下，再过几十秒钟，我们就可以知道准决赛的结果啦！” 这时，一位男士从评判席把两个信封送到了邵豪雄面前。 “现在，我先拆第一个信封，这里面是十五位有资格参加香港小姐总决赛的小姐们 的芳名。”邵豪雄拆了信封，就顺着次序宣读姓名。 入选的小姐们在音乐声和掌声中再次走出舞台亮相。 被视为热门的麦施施、汪翠娟、杨丽诗、邢燕都榜上有名，但也有一些热门的小姐 落选了，有些被认为不起眼的，却又进入了十五名之内。于是，台下的人就“吱吱喳喳” 地议论开了。 电视机前，更有人大叫跌眼镜，也有人大叫“没理由这样选法”，紧张得好象他 （她）也是名落孙山的失败者似的！ 接着，苏霖上场，邵豪雄把另一个信封递给他： “这是今晚另一个最紧张时刻――让苏兄为大家宣布，谁是‘友谊小姐’，谁是 ‘青春小姐’！” 苏霖接过信封，拆开宣读： “由廿九位佳丽选出的友谊小姐是――廿六号的温玲小姐！”台下掌声骤起，温玲 高兴地从十五位小姐的行列中走出来。 “‘青春小姐’是十八号的凌雅怡小姐！”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喧哗声。 凌雅冶和温玲在台中央，接受大会两位嘉宾的颁奖。 十九号的凌雅怡是一位地勤“空姐”，她青春清丽，灵气十足，“青春小姐”这奖 项由她夺得，倒是众望所归的。 香港小姐准决赛在乐队奏起那熟悉的音乐声中圆满结束了。 “下星期六总决赛再见！”邵豪雄向大家挥手告别。 观众们相继散去了，但记者们却立即冲向台前，拍摄“补镬”照片。这时，只好为 难小姐们再来“甫士”一番，直至她们筋疲力尽！电视台的公关人员也忙得不可开交了。 离开戏院的后台，许多入选的小姐还和家人或朋友去庆祝一番。麦施施的父母亲自 接女儿和全家人去庆祝；欧阳发也接杨丽诗到一间高级的海鲜酒家消夜去。 仇赐汝也要请汪翠娟消夜去，但她说：“我实在太累了，不回去休息不行哪！” “好吧，好好养足精神，下星期六才真的是一场决定性的大仗呢！”仇赐汝点点头。 回到住处，汪翠娟的心情却还是兴奋的，虽然疲倦，但却无睡意。坐一会儿，她又 忽然走到衣橱面前，对着大镜子前后左右地细细端详了自己一遍――在二十九个女孩子 之中，我真的是最美、最可爱的吗？我能在总决赛中得到冠军或者进入前三名吗？…… “铃铃――”一阵电话铃声把她从冥想中惊醒过来。汪翠娟连忙跑出客厅接听。电 话是梁志达打来的。 “阿娟，恭喜你入选了十五名！”他说。 “谢谢你！” “明天，我请你吃晚饭，算是贺贺你吧！”他又说。 “我心领了，志达。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最要紧的是休息！” “是的，我知道……”梁志达有点失望。 “这一个星期来，我全身骨头几乎散了，的确太疲倦啦！”汪翠娟说。 “那好吧，等决赛之后再替你庆祝。希望你成功吧！” 汪翠娟听得出，他的话有点酸溜溜、怏怏然的，实在言不由衷，但翠娟还是谢了他。 　　坐拥书城 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