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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秦洋闯进来 在麦施施的婚宴上,选美中得了个“梗颈四”的杨丽诗也是座上客,但是,她却不 大为人所注意,有点落落寡欢。 在总决赛之前,杨丽诗是大热门之一,想不到“大热倒灶”,运气不及人,只好自 叹一声倒霉,怨天尤人也无济于事了。幸而,电视台为所有进入准决赛的三十名小姐逐 一试镜,从中挑选艺员,杨丽诗被选中了,于是和电视台签了约,成为基本艺员。这时, 她在领事馆的那份优厚的工作也只好辞掉了。 成为电视红艺员,是杨丽诗的第二个美梦。可是,这一个美梦看来也不容易实现呢! 初踏足电视圈,她只能客串一些综合性节目,或者在电视剧中演点戏份不多的闲角、 配角,不大引人注目。到底,杨丽诗未受过戏剧方面的训练,站到录影机前,难免有点 胆怯和生硬。 经验少,未有一段时日的磨炼,杨丽诗没有突出的表现是不足为奇的。但是,一般 人却不会这样地原谅她,有些观众甚至认为这名落选的香港小姐空有一张俊俏的脸孔, 充其量只是“木美人”一名,根本不懂得演戏。 在电视圈中泡了将近一年,眼看泡不出个什么名堂,杨丽诗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 这时,电视台方面建议她不如尝试做幕后工作,将来当个女编导,或向行政工作方面发 展。 经过考虑之后,杨丽诗同意了。 于是,她的合约从艺员转为职员,电视台分派给她的职位是助理编导。 做幕后工作,许多人都是要从这个职位做起的。 但是,做P・A・就象做个“大打杂”,使杨丽诗大为失望。有时候出外景,连一些 较粗重的工作也得帮忙做,身为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她实在感到吃不消。 此刻,对电视圈地已几乎到了完全失望的地步了! 杨丽诗竞选香港小姐失败,她的厂商男友欧阳发心里高兴极了,立即加紧了他的追 求攻势。 杨丽诗仍然未答应嫁给欧阳发。如今,她在电视圈中又告失意,欧阳发认为这是一 个大好时机,立即向杨丽诗提出了结婚的要求。 “Alice,你嫁给我吧!”欧阳发不想转弯抹角,“你说过,到你对事业厌倦的时 候,你将会和我走进教堂去。那么,现在是时候了吗?” “……好,现在我可以考虑这个问题了。”杨丽诗点点头。 欧阳发大喜:“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吧,只要做得到,我都答应你!” 杨丽诗真正地考虑结婚的问题了。连续的两次挫折之后,她觉得自己就象在海面上 浮沉着,身边就只剩下欧阳发这个救生圈了。对女性来说,事业的低潮就是婚姻的高潮。 大多数的女孩子失意的时候,总会想:不如嫁人算了!杨丽诗也没有例外。 终于,三个月之后,杨丽诗就和欧阳发结婚了。她得到了不少首饰、时装,还有用 她的名义购入的一层楼。 婚后,欧阳发劝杨丽诗离开电视台,他说: “你可以回家当少奶奶,我不是养不起你的!” “我怕会闷死呐!”杨丽诗说。 “不然,你可以到厂里来帮我忙,做做事头婆,那也自由自在呀!”欧阳发又说。 杨丽诗笑着点点头,有点满足。实际上,她对电视台已不大留恋了,否则也不会答 应和欧阳发结婚。将来如果还是做那“大打杂”般的P.A.,那的确不如做少奶奶和事头 婆了! 然而,从日本蜜月归来后,杨丽诗却又改变了主意,有了新想法。 “Alice,你找个时候回电视台去一趟,搞好中止合约的手续,了却这一件事吧!” 欧阳发对她说。 “好,我明天就去。”杨丽诗说,“不过,取消了职员合约后,也许我会重新签一 份艺员合约!” mpanel(1); “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欧阳发甚表惊讶地张大着嘴巴,“这样台前幕后地跑 过来跑过去,那还不象小孩子在玩泥沙吗?” “假如电视台同意,我真的要再尝试一次。如果这一次也失败了,那么我只好认命, 乖乖,回家来当少奶奶啦!”杨丽诗说。 “……”欧阳发无可奈何地摇头,“你似乎不到黄河心不死呢!” 杨丽诗的确不甘心就这样引退。难道过去这段日子的挣扎全白费了?她实在不能接 受这样的现实。所以,只要还有最后的一点机会,她还是不愿放弃的。 翌日回到电视台,她向节目部的女经理说明了自己的意愿,对方思索了一下说: 、“好,你就改签两年艺员约吧!我看,P.A.的职位的确是不大适合你的。” 就这样,杨丽诗重新从幕后走到了幕前。幕后太辛苦了,她认为不值得去搏。即使 搏到,将来不外做个编导,她到底志不在此。对她有吸引力的还是幕前的演出。 在电视台泡了一段日子,台前幕后地转了一圈,杨丽诗似乎也悟出点窍门来了,于 是,重新走到录影机前的她,信心增强了,演出也就自然得多。虽然,她还称不上有演 技,但到底已比过去进步了。 新婚后的杨丽诗,体态较以前丰盈,容光焕发,看上去比她参加选美的时候更漂亮, 编导们乐于用这位靓女,她的出镜率自然就增高了。她终于渐渐地在电视圈冒出头来了。 杨丽诗自己也感觉到――她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成功了! 她庆幸自己没有选择错误,没有放弃这最后的一个机会。 对妻子的日渐走红,欧阳发可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妻子成为电视红艺员,知名 度提高,做丈夫的脸上也多了光彩;忧的是缺乏安全感。他始终觉得,只要老婆仍身在 娱乐圈中,她就不完全是属于自己的,就有失去她的可能!她的知名度提高一分,这种 威胁也就增加一分。 那怎么办呢?欧阳发只能暗自担忧,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他知道,杨丽诗在电视 圈刚开始尝到了甜头,这时候劝她放弃,那根本是没有可能的…… 电视需要新脸孔。而日益增多的节目也需要大量艺员。 杨丽诗有一张颇为俊俏的脸孔,演出也中规中矩,这就可以了,最要紧的还是机会。 有人肯给她机会,肯捧她,肯为她下功夫宣传,她就等于成功一半了。 三两个长剧下来,还有哪一个电视观众不晓得杨丽诗的名字呢?她已经成了不少观 众的偶像了。 欧阳发仍然在半忧半喜的矛盾心情中过日子。 对艺人来说,一般的情形是,婚后受欢迎的程度总不及婚前。因而,不少女艺人结 婚后立即收山,有的是转行,或改向幕后发展,甚至有秘密结婚的。也有的艺人连有男 朋友或女朋友也不敢公开,怕的就是失去“拥趸”影迷,影响票房。 但是,杨丽诗的情形却恰恰相反,她是婚后比婚前更受欢迎,甚至可以说是婚后才 走红的,结婚之前,根本没多少人记得杨丽诗是谁!她艺人生涯中的光彩灿烂可以说是 婚后才开始的。有同事曾打趣地对她说: “阿诗,想不到你倒够眼光,嫁了个旺妻老公!现在,你真的开始走运呐!” 杨丽诗这些日子以来,对丈夫也的确比过去好感了许多。他对自己一直温柔体贴, 事事迁就,而更重要的是,杨丽诗感激他为自己带来了好运。 终于,过了一段夫唱妇随的甜蜜日子后,杨丽诗的还为欧阳发生下了一个儿子,这 时候,他一直悬挂着在半空的一颗心,总算可以平平稳稳地放下来了。。 ――孩子也生了,这个漂亮的老婆应该跑不了吧! 一个孩子的确为家庭带来了新的温馨与乐趣,欧阳发和杨丽诗的感情也因为有这一 个结晶品而更进了一步。 可是,事情往往却又出人意料之外。就在小儿子满一周岁后不久,欧阳发的家庭却 掀起了风波! 闯进欧阳发和杨丽诗之间的第三者正是影星秦洋。 本来,知道杨丽诗结婚之后,秦洋已放弃再打她的主意了,可是,因演一个新电视 剧,他们却偏偏又碰到一起来了! 秦洋并不是电视台的合约艺员,甚至连以部头计酬的合作也未有过,但是,这个剧 集的监制却选中了他,认为他最适合演那个粗算的、男子气扬十足的男主角。于是,电 视台聘请秦洋演出此剧。 当秦洋知道这个戏的女主角是杨丽诗时,他十分高兴,酬劳未议,剧本未看,马上 一口答应了。 这到底是造物者有意作弄人,还是冥冥中一切早有安排呢?这确实叫人难以捉摸。 秦洋实在想不到选美会之后,事隔两年多,到现在才有亲近杨丽诗的机会。因此,他决 定不放过这次机会。 今天的杨丽诗虽然已经不是选美台上的俏姐儿,而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她 看上去不但没有“老”、没有“残”,相反的,她比少女的时候,更具成熟的风韵,更 有迷人的魅力了。她的身材仍然保养得很好,而且比过去显得丰满了,更有“女人味”。 作为剧中的男女主角,秦洋和杨丽诗不但有许多演对手戏的机会,而且可以名正言 顺地谈情说爱,还有一些亲热头呢! 这天黄昏,外景队在海滩上拍他们的一场对手戏,更秦洋刻骨难忘,杨丽诗的一颗 心也给挑逗起来了。 这场戏的剧情是秦洋驾车带着杨丽诗到郊外的海滩烤,然后一起夜泳。 外景队四点多钟到达海滩,依照时间的次序拍下去。 后的一组镜头是:泳罢的秦洋和杨丽诗躺在沙滩上休息。 殷红晚霞映照着的暮色中,秦洋把杨丽诗搂在怀里,热烈疯狂地吻着她。 杨丽诗也抱着他,很陶醉地接受着他热切的深吻。 他们在沙滩翻滚着,难分难舍。 这一段戏他们演得这么投入、逼真,仿佛身旁根本没人似的。所有外景队的工作人 员都被他们的精彩演出吸引了,大家屏息静观,谁也不敢声张,只能听到海边的浪涛和 摄影机摩打运行的“轧轧”声响。 这一个长长的热吻一直持续了差不多两分钟,秦洋和丽诗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编导也看得入了神,根本忘喊“CUT”! 这时,秦洋和杨丽诗互相对望着,似乎意犹未尽呢! “哗――好精彩,这一个镜头‘弗晒’!”摄影师关上了;影机。 “是的,好极啦!”编导也说。 “可惜,刚才拍的是中景,能补一个特写镜头就更好呐!”摄影师又说。 “对,来一个大特写那更十全十美了!”编导连连点头。 “无所谓,导演说该怎样拍就怎样拍吧!”秦洋说罢望望杨丽诗。 她也不表示反对。 于是编导下令补拍特写镜头,工作人员把摄影机推近,选择了一个最好的镜位。 秦洋和杨丽诗就再一次在镜头前热吻起来了。 这一次长吻又使在场的工作人员屏息静观,久久不敢声张。 外景队总算在天色全黑之前拍完了这一组镜头,收工大吉。编导对今天的工作甚感 满意,于是拉大队去酒楼吃晚饭。 席间,秦洋频频替坐在他身边的杨丽诗挟菜,态度殷勤,完全不避嫌疑。离开酒楼 后,秦洋还亲自驾车送杨丽诗回家。 这一次的外景之后,秦洋和杨丽诗的闲言,就在电视台中传开了。 渐渐地,这些闲言闲语也传到了欧阳发的耳中。有些人是好管闲事,有的则是为欧 阳发不值,所以特地要把这消息告诉他。 知道了这件事,欧阳发心里大吃一惊,但是,他仍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平时细心 地留意她的举动,留意她拍戏的日程。同一时期,对她比过去也更好,希望这些传闻, 只是谣言而已。 可是,不久后,报纸上也有关于秦洋和杨丽诗的一些绯闻刊登出来了。 这时候,欧阳发更紧张,终于沉不住气了。吃早餐的时候,他就旁敲侧击地问杨丽 诗; “你看到昨天的报纸上有你的新闻吗?” “什么新闻呀?”杨丽诗佯装糊涂。 “报纸上说你和秦洋假戏真做呢!”欧阳发半笑地望着妻子。 “嗤――报纸上写的你也好信?”杨丽诗睨视他一眼,“要不是记者乱‘煲水’, 就是电视台为了宣传节目,乱‘放鳝’,我不当它一回事。” “你进这一行日子还浅,这么快就看得这么透了?”欧阳发仍然似笑非笑的。 “不这样的话就别干这一行!”杨丽诗说,“你如果信任我,以后最好不要追问我 这种事情,不然,将来你和我都烦。干我们这一行没有办法的,相信以后这种传言还会 有,现在我拍戏已经忙死了,如果你还要来计较这种传闻,那我更不得安宁啦!” “我当然信任你。只是,希望你也小心点,别让人家抓住把柄,人言可畏呢!”欧 阳发道。 “你放心,我晓得怎样做的!”杨丽诗放下餐具站起来准备出去。 “今天又要拍外景呀?”欧阳发问。 “不,今天要拍厂景。”杨丽诗说。 “要我送你吗?” “不必了,我自己驾车。你要回工厂,根本不同路。”杨丽诗说罢,进房拿了手袋 和几件衣服,开门出去了。 一想到妻子又将去和秦洋“谈情说爱”,欧阳发心中顿时很不是味道。但是,他实 在无可奈何。 对刚才杨丽诗的解释,欧阳发只能信几成。但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的老婆是艺 员是明星!也许,每一个女艺员、女明星的丈夫,都不能不要大方点的,不然,那将更 加痛苦。这是迫不得已的。 杨丽诗不承认外间的传闻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她已明显地感受到了秦洋对她的态度,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已经把持不住,无法抗拒对方的诱惑了。 怎么办呢?我已经是一个有夫之妇,而且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啊; ――想到这里,杨丽诗就不禁有点惶惑。但是,秦洋没有放松他的攻势,杨丽诗的 一只脚也越陷越深了。 这一天,在录影厂中拍完了最后一个镜头,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我顺道送你回去吧!”秦洋对杨丽诗说。 “晤!”杨丽诗点头。拍完戏,秦祥送她回家已几乎是例行公事了。车子离开录影 厂后,秦洋又说: “肚子有点饿,先找个地方消夜好吗?” “我也有点饿呢!” “好,咱们今天换换口味,我带你去新界一个地方吃鱼蛋、牛杂,那里的鱼蛋粉和 牛杂面很出名的!”秦洋一边说着,一边扭转方向盘,向新界驶去。 夜间的新界公路,通畅无阻,车子飞驰了十多分钟就到达那一个市镇中的大牌档了。 这个大牌档地方却很宽敞,也颇干净。 老板一见到秦洋,立即熟络地招呼他: “秦先生!两位请坐!照样鱼蛋、牛杂各要一些,对吗?” “是的。再给一碗牛丸粉,一碟油菜。”秦洋说。 “好,马上就来!” “看来,你是这里老顾客了呢!”杨丽诗说。 “老顾客说不上,但算得是识途老马了!”秦洋接着问,“喝点啤酒好吗?” “我只能陪你喝一点点!”杨丽诗说。 秦洋就向老板要了一支啤酒。 “秦先生,你和杨小姐的那出戏,我们每天都看呢!”拿啤酒过来的事头婆笑着说。 “是吗?” “她是你们的忠实拥趸呀!”肥佬老板说。 “谢谢你们捧场!”秦洋笑着。 “你捧我们的鱼蛋、牛杂的场,我们替你们的戏捧场,好应该的!”肥老板笑着说, “而且,这个戏实在拍得不错,你们两位也演得很真实呀!” 这时,旁边的几个食客都笑了,并把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 杨丽诗仿佛觉得人们的目光奇特,使她有点不自在,然而,秦洋却仍然不以为意地 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在回程的路上,秦洋问她: “怎么样,没介绍错吧?” “刚才的东西,味道的确相当好.可是,那些人的目光却使我吃得不舒服。”杨丽 诗说。 “当了艺员、影星或歌星,你就成了‘公众人物’,别人看你的眼光自1然不同了。 初时会感到浑身不留在,但渐渐地你就会习以为常了!”秦洋说。 “我有时候觉得,那些人实在有点无聊,他们好象对艺员、明星的什么事情部有兴 趣知道似的!”杨丽诗说.“特别是人家的私生活,谁和谁拍拖呀,谁和谁闹翻呀,等 等,他们最感兴趣。” “Alice.这是好事,不是坏事呢!”秦洋说。 “还说是好事?” “你想想,假如观众对你的什么都不关心,都不感兴趣,那就等于说你没有吸引力, 差不多该‘收档’――‘有得捞’了!”秦洋扭头望着杨丽诗笑笑。 “可是,咱们不都成了透明物体,什么都让人家看穿了吗?”杨丽诗仍然不忿。 “没法子,艺人几乎是没有私生活的,这就是我们这一行风光、体面背后要付出的 代价之一了!”秦洋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车子仍然在郊外的马路上飞驰着。突然,秦洋放慢了车速,后来便把车子在路旁停 下。 “什么事呢?”杨丽诗问。 “我突然很恨我自己,也恨咱门这个戏的监制李强甫!”秦洋答非所问。 “……”杨丽诗刹时有点愕然,“你在说什么?” “Alice,你知道吗?从你参加香港小姐竞选时开始,我就一直在留意你了。准决 赛那天见到了你,证明我没有跌镜,但后来,我们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想不到,你那 么快地就结了婚,现在还有了一个孩子!”顿一顿,秦洋接着说:“我恨自己当初没有 努力去争取机会,不然,你今天也许不是欧阳太太,也许不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杨丽诗吁一口气,在昏黯的路灯下瞥他一眼,没吭声。 “我恨李强甫,是因为他这个戏拍得太迟了!要是一年半年之前他开这个戏,那么, 我们的历史也许得改写了!”秦洋双手按在驾驶盘上,无可奈何地苦笑。 “也许,这是上天有意作弄人,但似乎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了!”杨丽诗幽幽地说, “我和欧阳已经来往好几年啦!” “我不信命运,只信缘份。”秦洋说,“你有男朋友不要紧,只要你未结婚,我还 是有机会的,这个世界是公平竞争的啊I”“可是现在――也许太迟了!”杨丽诗瞟了 他一眼,幽怨中带着惋惜。 “迟不迟,这很难说,现在一切就看你了!”秦洋的目光逼视着她,“这是一个开 明的社会,对自己的事情,每一个人在任何时刻都应有选择的权利!” “在欧洲,在美国,你这样的说法是完全没有人会反对的。可是,这是香港,是一 个以中国人为主的社会,也许就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看了。”杨丽诗说,“秦洋,你别以 为现在是你在外国念书的时候。不过,我不怪你,你身上有四分之一的洋人血统,实际 上却几乎是半个‘番鬼佬’,但我却是百分之百的中国人。” “你的话使我感到惊奇,你不是这么保守的吧?”秦洋睁大了双眼。 “……算了,咱们不谈这些!”杨丽诗把头望向窗外。 郊野的月色澄澈,草丛中虫声唧唧,一阵夜凉的风吹来,把头顶的树叶吹得“哗哗” 作响。 秦洋墓地抓住杨丽诗的双臂: “AliC,,你为什么要欺骗自己,要逃避现实呢?你应该有勇气的,你不象是那种 软弱无能的女性呀!……” “你放开我吧!你这样逼我没用的!”杨丽诗回过头说,“什么事情都需要时间, 你要让我好好地思考呀!” 秦洋点头:“好。我希望你能真正好好地考虑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其实,这是我们的事,谁也不能阻挡的!只要我们有这种决心。”他接着又说。 杨丽诗仍然望着车窗外月色下的郊野,没有出声。 秦洋突然一把搂住她,热烈地吻着她。 杨丽诗一惊,本能挣扎了一下,但是秦洋把她抱得好紧,使她动弹不得。渐渐地, 她也象雪人一般地,在秦洋的热吻中融化了! 他们热烈地吻着,比在镜头前的演出更疯狂、更陶醉。 突然“卟”一声,汽车前座的椅背倒了下去,杨丽诗惊叫一声,身体也随着倒下去! 秦洋躺在她身边,仍然把她搂抱住。 杨丽诗挣扎着,把秦洋推开。 “不要这样!”她有点气喘。 “你怎么啦?”他的一只手捏捏她的下巴,“这里根本没人,你怕什么?” “我不是伯。”杨丽诗说,“你不要忘了,我是有夫之妇,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那又怎么样?这个时代,还有人想要别人替她立贞节牌坊吗?”秦洋笑笑。 “咱们回去吧,这里太静了!”杨丽诗坐起来。 “……好,我送你回家!”秦洋也坐起,弄好了座椅,然后开车…… 杨丽诗虽然不敢全无顾忌地接受秦洋,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加仍然维持着,而且, 正随着时间在逐渐地加深。杨丽诗已经在心底里意识到,自己已无法摆脱秦洋,怎么办 呢? 她越来越苦恼了。 她和秦洋主演的那套电视剧还差三两天戏就“杀青”了。 这天,欧阳发得到一个消息――杨丽诗和秦洋今晚将拍一场“床上戏”。他心里面 暗自有了决定。 晚饭后,他就独自驾车进电视台去。 在电视台门口,欧阳发却被守卫挡驾了。 “我找杨丽诗小姐。”他说。 “请问贵姓呢?” “姓欧阳,是杨丽诗的家人。” “好.你讲去吧。” 进入接待处,那位小姐问;“杨小姐她知道你来吗?” “不知道。”他摇头。 “那么你先等会儿,她可能进厂录影了。说着她拿起了内线电话查问。 放下电话。那位小姐说: “对不起,杨小姐正在录节目,你进去坐坐,等等她吧!” “好,谢谢!” 对电视台,欧阳发不算太陌生了。他先到化妆间去,没见到杨丽诗,但知道了她那 个戏在二号厂录影。于是,他就独自摸到二号厂去。 可是,录影厂外的大铁门紧闭。门口的红灯亮着,说明里面正在录影,外人是不能 擅自闯入的。 徘徊了一阵子,红灯还没熄,欧阳发只好又回到化妆间门口,在椅子上坐着等。 “……哗,追上门这么紧张?” “今天所拍的是‘戏肉’呢!” “追也没用啦,看来大势已经去了!” “那又未必,世事有时候好难讲的。正所谓绿帽不怕戴,只要除得快。也许,人家 另有办法啦!……” 化妆间里的人不知道欧阳发又回到门外来,他们的话隐隐约约地传到了他耳鼓中, 就象一支支利刺,刺得他好难受。 他再也不能坐下去了,干脆站起来,跑到餐厅去坐。 要了一杯咖啡,欧阳发独自默默地坐着,香烟燃了一根又一根。大半小时后,面前 的烟灰缸就堆满了大截小截的烟蒂。 他的心里既烦乱、焦灼,又懊恼、气愤。刚才那些人的话仍然在他的耳畔“嗡嗡” 响着。 ――太岂有此理了,这样丢我的脸!如果我还不声不响的话,那还算得是男人 吗?…… 欧阳发心里在翻滚着,脸上也一阵阵热。虽然,在电视台,没有很多人认识他,但 是,他却觉得好象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射到自己的身上来,使他浑身不自在。 餐厅要收工了,欧阳发只好回到电视台的大堂去。 当他打算再到录影厂去看看时,却见到杨丽诗正和秦洋一起从化妆间外的走廊走过 来! 见到欧阳发,杨丽诗不禁愣住了。而目,她很快地发现丈夫的脸色不好看,他只是 冷冷地望着她和秦洋,没吭声。 “你来接我呀?为什么不先来电话呢?”杨丽诗走到他身边。 “没必要先来个电话通知吧?只要我有空,喜欢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相信我 有这个权利!”欧阳发的话里有骨头。 杨丽诗脸色一沉,心里也不高兴了,但她忍耐着,不想和丈夫在这里吵架。 秦洋认出了欧阳发后,就立即和杨丽诗道别,先走了。本来,他仍然约了杨丽诗一 起去消夜,然后再送她回家。但现在一切当然得改变了,而且秦洋知道他必须立即离去, 否则一定会有更不愉快的场面出现。 秦洋走后,欧阳发和杨丽诗才向大门口走去。两个人默默地走着,谁也没作声。 上了车,欧阳发没有立即开车。 “今天的戏拍得特别辛苦还是特别舒服呢?”他问。 “拍戏每天都差不多是这样的呀,我已经渐渐地麻木了!”杨丽诗淡然说。 “不管辛苦还是舒服,现在时候不早,肚子饿了吧,到哪里消夜呢?”欧阳发望着 她。 “随便你吧,我并不饿!”杨丽诗说。 “那当作陪我。有个地方的鸡粥很不错,去试试吧!”欧阳发开了车。 杨丽诗心里一慌,以为他也是要带她到新界那个大牌档去,然而,欧阳发的车子却 是向九龙市区驶去。 那是一间很讲究的粥面店,门面豪华,侍应的服务也好,它的招牌货――鸡粥,水 准确是一流的,味道鲜甜,十分可口。还有裹蒸粽和蚝油菜,同样在水准之上。 然而,欧阳发和杨丽诗咀嚼着的虽是上佳的美食,但两人的脸色却仍然阴阴沉沉的, 仿佛是在嚼蜡。 从离开电视台,进粥面店消夜,一直到回到家里,他们两人没交谈上十句话。开门 入屋后,里面静悄悄的,佣人已经照料小儿子先睡着了。在客厅坐下后,欧阳发决定和 妻子摊摊牌了。 “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进电视台去吗?”欧阳发问。 “我知道。你看到报纸上说我今天和秦洋拍床上戏嘛!”杨丽诗睨视丈夫一眼。 “你们到底拍什么戏我不晓得,因为我没有看到。可是,在化妆间外我却听到了不 少闲言闲语,简直太不象话啦!”欧阳发的懊恼气冒了上来。 “嘴巴长在人家身上,我们管不了的!”杨丽诗平静地说,“而且,现在我总算捱 出了头,有人妒忌了,就千方百计地要污蔑我、中伤我,这一点也不奇怪!” “……”沉默了一阵子,欧阳发才说,“我早说过,人言可畏。让人家在背后这样 指指点点的.总不是好事!算了,拍完这个剧集你就别干,回家好了,我不是养不起你 的!” “多谢了,我不需要你养!”杨丽诗瞪视着他,语气坚决,“我自己有手有脚,不 会饿死的!” “现在你已经是红艺员了,怎会饿死呀?外面甚至有人以为你老公在吃软饭呢!你 怎么一点也不替我着想。”欧阳发心里的一股气仍然憋着。 “我现在很疲倦,想睡觉,不想跟你吵架!明天上午有通告,一早就得起床。有话 改天再说吧!”杨丽诗站起来,准备冲凉去。 “不,这件事咱们今晚最好讲清楚。”欧阳发示意她坐下,“外间的传闻太可怕了, 我受不了啦!一个人的容忍程度是有限的,我已经忍受得很久了,你别当我死了不存 在。” “喂,你别越讲越过分了……”杨丽会心里自感理亏,口头上也硬不起来了,“好, 你有什么话,说完它!” “以后你要再演戏也可以,可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 杨丽诗望望他。 “第一,不要再和秦洋一起拍档演出新戏;第二,以后别再和他来往。”欧阳发接 着说。 “对不住,你这两个条件我不能答应。”杨丽诗说,“我现在是公司的全约艺员, 演什么戏,和什么人合作,一切要听公司的指派。我不是阿姐级的大牌红艺员,还没有 动辄推剧本辞演的胆色和份量呢!还有,我有交朋友的权利,你怎能规定我不能和某某 人来往呢?这简直是笑话!” 欧阳发吁一口气,心里很不是味道,但是,他仍然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沉默了 一阵子,他才说: “阿诗,我希望你以孩子为重,以家庭为重,不要令我太难做!” “你不要以孩子、以家庭来压我。一个人可以为孩子、为家庭付出一些代价,甚至 是相当重的代价、但是,却不能为孩子和家庭牺牲自己的一生!”这些话原是秦洋对杨 丽诗说的,现在,她却很自然地把它当成是自己的语言了。 欧阳发颇感吃惊地凝视着杨丽诗,霎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明显地感觉到――妻 子的确变了,而且变得这么快,这么可怕! 一直积聚在他心头上的那一片忧虑和恐惧的乌云,这时候变得更厚、更重了,而且 越压越低。欧阳发心间已经隐约地有了一种不幸的朕兆! “诗,你不是答应我,结婚以后就离开电视圈吗?可是,现在你――”欧阳发的声 调已比刚才低沉了许多。 “今时不同于往日,现在,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圈子的了!”杨丽诗说。 “那么,你就仍然这样我行我素,不理外间种种传闻,不为我,不为孩子着想一下 吗?”欧阳发望着她。 “……我已经说过,我不能牺牲得太多。假如你认为我们之间存在了问题,那么咱 们只好找一个时间好好商量解决的办法吧。”杨丽诗说罢就进房更衣去。 欧阳发呆在沙发上陷进了沉思…… 杨丽诗仍然演她的戏,仍然和秦洋来往,欧阳发根本没有办法左右她。平时,他只 能继续留意妻子在外面的行动,也留意报纸上的娱乐新闻。 这天,欧阳发无意中看到了一段关于邢燕的图文并茂的小新闻――邢燕到电视台客 串时装表演,彭俊杰亲自驾驶他的银影型劳斯莱斯房车去接她。可是,邢燕却没上彭俊 杰的豪华名车,而独自驾着她的小车子离开广播道,彭俊杰只好驾驶他的劳斯莱斯紧紧 地尾随。这一切,都让记者拍进镜头里去了。 ――难道每一个“香港小姐”都非成为新闻人物不可吗? 欧阳发叹了一口气,把报纸扔下。 ――以彭俊杰这样一表人才的绅士,以彭家这样的财力,尚且不能博得邢小姐欢心, 我要永远抓住阿诗,能有这个力量吗? 欧阳发一时不禁自惭形秽,什么信心也没有了。许多时候,他也知道自己懦弱,缺 乏自信和勇气,但是却又没有法子去克服这一要命的弱点。 除了唉声叹气,欧阳发几乎连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坐拥书城 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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