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探戈 作者：独倚西风 一 芷青透过玻璃看到了苏城。 那个时候芷青正在一间酒吧里跟一个客户谈生意，客户面朝里，芷青朝外。正 是夏夜的晚上，月亮高高的悬挂着，透过有点朦胧的玻璃隐隐的还能看到街上景象， 芷青和客户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瞅瞅窗外，街上的风景便经意不经意间渗入到芷 青的眼睛里去。 开始时只是觉得远处而来的那身影有点熟悉，慢慢的她就认定了那一定是苏城。 这个时候客户正在向她推销着产品好处的一二三四，可是芷青却听不进去了，她只 看到苏城年轻而灿烂的笑容由远及近，以前芷青看到这笑容感觉就象看到了春天， 可是现在芷青却浪漫不起来。 因为苏城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苏城的笑容也是对她的。那个女孩的手紧紧的 抱着苏城的腰，胸部紧紧的贴在苏城的背上，虽然一闪而过，芷青却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心就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象浮在凉水里，有什么东西渗到了她的心里，让她 莫名奇妙硌着的痛，客户说的话再也听不见了。 二 苏城下了车，张雪儿也下了车，手接着就牵住了他的手。苏城不由的一皱眉头， 在车上张雪儿的手臂就抱得他非常紧张，他能感觉到张雪儿的胸脯就紧紧的压在他 的后背上，甚至已经感受到里边喷薄欲出的力量，让他不由自主的一阵的冲动，虽 然他向前倾了倾身，身后的张雪儿却抱得更紧，他隐隐觉得她的呼吸在吹拂着他的 颈。 他们来到一个歌厅，名字叫“君再来”，舞池边上绕了一圈粉红色的灯管，舞 曲响起时，男男女女翩然入舞，大厅里所有的灯就幻灭了，只有一团粉红色的光萤 萤的亮着，使舞者如赴红楼佳梦。 张雪儿紧紧抱着苏城，今天晚上她特意打扮得很时尚，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小短 露跻上衣，下边是当下很流行的那种超短裙，她还特意去染了眉毛，镊了睫毛，在 灯光的掩映下十分性感。她坚挺的乳房总是高耸着，在舞曲一阵阵的奏鸣中总是有 意无意的蹭着苏城的胸部，让苏城感到一种窒息。 三 芷青和苏城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回来的时候显得很疲惫， 芷青给他煮了一碗面，苏城狼吞虎咽的吃了，等苏城把这碗饭吃完，芷青给他又添 了一碗，看着他，“这两天都忙些什么？” 芷青平常很少问苏城的事情，苏城也不喜欢把公司里的事情带到家里来，因为 芷青看过一篇文章，说两个人最好的相处方式是上班把烦恼扔在家里，下班把烦恼 扔在办公室里，她还把这篇文章找来给苏城看，苏城记住了，所以两个人一般很少 过问对方的事情。 可是今天例外。 苏城稍怔了怔说：“没什么，只是正在联系一个很重要的客户” “昨天晚上我好象见到你。”芷青忍了忍，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苏城怔了怔，说：“是吗，昨天一个客户来要货，我们公司没有，我带着她满 大街找。” 芷青又问：“是男‘他’还是女‘她’。” 苏城停下筷子：“这是什么话，你乱想什么？” 芷青不吱声了。 吃完了饭，芷青收拾东西，苏城慢慢的把手臂围住了她的腰，他的手在她的腹 部抚摸着，慢慢的向上游移，嘴巴含住了芷青的耳垂，芷青的脸就莫名的热起来， 她返过身抱住了苏城，“苏城，我我已经有了。” “有什么了？”苏城的声音还有点模模糊糊。 芷青轻嗔的打了他一下，“傻瓜，还能有什么？”她娇羞的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苏城一怔，却没有芷青预想到的那般喜悦，他慢慢的把手从她的腰抽回，摸索 着头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芷青的心微微一沉，“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苏城轻抚着她的头发：“芷青，你想想看，现在我们不是时候，你看，我们什 么东西也没有，连我们照顾自己都是个问题，何谈孩子呢？” 芷青没有吱声。苏城接着说：“听话，这个我们先不要，将来我们要一个好的。” “谁跟你将来呀？”芷青撒娇。其实在她的心里，她还是想要这个孩子，但是 苏城说得也不错，苏城微微的吻了她一下，轻柔的呼吸喷到她的脸颊上，让芷青的 脸有一阵酥酥的感觉。她主动的回吻苏城，两个人嘴唇相触的那一霎那，芷青轻轻 呻吟了一下，她喜欢这种被索取的感觉。同时感觉喉咙有点干渴，她更加用力的拥 住苏城：“说，说你爱我。” “我爱你”苏城已经逐渐的炽热，声音有些迷迷糊糊。 芷青感觉自己和苏城都燃烧了起来。 四 苏城收到张雪儿的传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他不想回电话，可是拷 机却不依不舍的响着，对面的王生抬起头来微笑看着他，指了指电话，苏城不由自 主的苦笑，抄起了话筒。 “今天晚上，老地方见。”张雪儿的话音还是那样的霸道。 放下电话的时候，王生拍了拍苏城的肩膀：“英雄难受美人恩啊。这一段辛苦 你了。” 苏城咧咧嘴，想说什么却没说。他走出门外，到一间花房买了一束鲜花，然后 就到了那个酒吧。 张雪儿早已经到了那里，正在伸出头探望着，远远的望过去，很标致的一个人 儿，苏城不禁叹了一口气，迎着她走过去。 五 芷青到单位的时候，同办公室的李小姐给她一封信，说刚才有个人来找你，你 不在，他等了好久，你都没回来，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让我把这封信一定交给你。 芷青一看到笔迹，就知道是赵伟的。她的心有点隐隐作痛。 赵伟一直是喜欢她的，她知道，因为业务上有一些联系，她才认识了赵伟，从 认识那天起，赵伟的目光就一直没有脱离过她。即使他知道她已经有了苏城。可是 她却从来不敢面对这份感情，在异地，有了苏城，她已经很满足了，赵伟对她的好， 她只能抱以沉默。赵伟等了她两年之后，终于有些心灰意冷，前段日子他曾经对她 说他要到别的城市去，芷青还以为他是说着玩的，赵伟在另外一家公司做销售，业 绩还不错，公司经理挺重视他，估计他不会放弃现在这个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局面， 没想到现在他真的走了。在信上他说去郑州了，离开这个城市只是为了逃避一个人。 信的最后还留下了他的地址，说芷青如果有事的话，就到郑州来找他。 芷青把信放在包里，心里隐隐的有些作疼，有时候女人对待男人，就象是对待 衣服，明明知道有一件已经是最适合自己的，看到另一件即将穿在别人身上时，还 是不太舒服。正在想着的时候，忽然她的BP就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 电话呈码。 六 芷青和张雪儿面对面坐着，那是一间陌生的舞厅，地方是张雪儿挑的，她刻意 的找了这个地方，里边放着一首叫不上名字的老歌，有一种怀旧的味道慢慢的浸染 着这个吧里的所有人。 “芷青我不想骗你，我知道你是苏城的朋友，你们两个人同居着，还没有结婚” 张雪儿看着芷青，一点一点却简捷的说，她试探性的看着芷青的反应。 芷青还是平静的瞧着她。舞厅里的人开始跳起了探戈 ，声音激烈强劲，象漆 黑的夜一样把芷青全身一点点的浸染。 “我爱上了苏城，尽管我知道他有你，但是他也爱上了我，我们除了上床什么 都做了。你知道苏城的公司为什么这么旺吗，因为我爸爸的运输公司非常大，所有 的修理配件都由他交给苏城做，真的，你就成全我们吧，这样对苏城更好” 七 芷青走在街上，正是夜晚，四处挤满了消夏的人们，月光婉转如水，伴着城市 五彩缤纷若隐若现的灯光，照在行人身上，芷青忽然感觉一阵恶心，她不由得弯下 腰，却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心里只是酸酸得难受。 从医院做完人流出来，芷青觉得身体都被掏空了，连同她的心，苏城紧握着她 的手，芷青想抽出来，却没有力气，这段时间苏城陪她的时间明显的多了，看起来 他对芷青想通了做人流很高兴，照顾芷青也很细心，一点也不象和另外的女人有什 么瓜葛。芷青不知道为什么，张雪儿找她的事她没有对苏城说，她也不知道她想要 等什么，分手或者是忘记。 八 “公司决定派我去郑州负责营销，掌管那里的大小生意。”芷青看着苏城。其 实去郑州这件事情是她争取的，公司本来是想让另外一个人去的，但是自从知道张 雪儿那件事以后，芷青一直想一个人呆一段时间，有苏城在她的身边，她感觉很乱， 思考不出什么头绪。所以当公司决定增派去郑州人员时，她力争了一个名额。这次 事先她没有告诉苏城。 苏城微微一愣，“去多长时间？” “不知道，可能几个月，也可能是一年。” 苏城上前抱住芷青，他眼睛里的东西让芷青差点又一次融化，他的手臂环绕着 芷青，很有力量，芷青想挣开，浑身却软绵绵的，尽管她的心里一直在想：这双手 也曾经抱过其他女人，她恨苏城。 “我不在的时候，别做什么坏事呀！”芷青盯着苏城。 苏城点点头：“芷青，对我还信不过吗？” “信不过信不过”芷青在心里呼喊着。可是却没有表示。 “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苏城吻着芷青。芷青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那一 瞬间，一个可怕的主意忽然闪过了她的脑海。 九 赵伟开门的时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芷青。”他惊呼。芷青对他笑了 笑。那天晚上芷青没有走，留在赵伟的屋子里，芷青根本没有挑逗赵伟已经开始蠢 蠢欲动了，他开始吻芷青，当赵伟的嘴刚一触到芷青的嘴唇时，芷青有一种被火烫 了一下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将头向后仰了一下。但当她触到赵伟热烈地充满情欲的 目光时；芷青又软下了。芷青没了思维，赵伟使劲地吻着她，许久，赵伟终于将手 搁在了芷青的裙扣上。他低声地问了一句：“可以吗？” 芷青焦渴地答道：“我要你。” 当一切结束后，芷青躺在赵伟的怀里，激动未已。芷青想，这是怎么回事？我 怎么突然间就成为别人的女人了？我怎么就这样轻率地将自己最珍贵的就这么交给 了除了苏城以外的男人？我怎么鬼迷心窍了？ 一想到苏城，芷青的心就软软的做疼，可是当赵伟一次又一次凑近芷青时，芷 青仍鼓胀起激情迎接他。“这就是男人，这就是女人，这就是享受，这就是淫荡； 这是人类最高尚而又最污浊、最美丽而又最丑恶、最亲密而又最遥远的时刻；是每 个人最公开也最秘密、最渴望也最鄙夷、最真实也最虚幻的事”芷青忽然想起了一 篇小说里写过的话。 “这又代表什么呢？”芷青忽然这样想。 十 这一年的冬天到得很早，仿佛秋天刚走，冬便在北风的裹挟下来临了。芷青又 回到了苏城所在的城市，其实她和苏城分别已经有三个月了，这期间，苏城因为忙 着公司的业务，仅仅过来看过她一次，剩下的时间芷青就忙着生意上的事情，不忙 的时候就到赵伟的屋里，和赵伟一起。赵伟了解芷青的想法以后，接受了这一切。 他说给芷青时间，在他和苏城之间选择一个，芷青痛苦的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苏城。 再决定见苏城的时候，这所城市已经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雪终日在天地之间 飘着，城市一片静穆，芷青想已经扯平了，过去就过去了，她决定原谅苏城，也原 谅自己，和苏城结婚生孩子过日子。回来后芷青和苏城开始象任何一对快要结婚的 夫妻一样开始置办东西。可是和苏城在一起的时候，她却没有了以前那种坦然的感 觉，常常苏城眼睛发亮的时候她却已经有些走神，苏城几次问她怎么了，芷青总是 摇头说没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骨子里头会有一种罪恶感。 “这说明我还是一个传统的好女人。”有时候芷青不无自嘲的想。 芷青终于生病了，有一天晚上，刚刚从昏迷之中醒来，苏城瞧着她，犹豫了一 会说：“芷青，我对不起你，有些话一直想对你说，以前却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怕 男女之间的事情说不清楚。是一年前的事，那段时间我们公司才创业，没有客户， 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大客户，他有一个女儿，我在同他谈生意的过程当中 ，结识 了他的女儿，叫张雪儿，她人并不坏，却很霸道，她居然爱上了我非要我娶她，并 以不让她爸和我做生意来威胁，我朋友的意思是先拖住她，可是我心里只有你啊， 所以最终我和她摊了牌，告诉她我只爱你一个，我不知道前段时间你不高兴是不是 因为这个，但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我怎么能不珍惜呢”（12）当街面上的鲜花开 始缤纷的开放，整个城市也都有了一点破土而出的绿意时，芷青决定离开苏城，当 她明白苏城其实从来不曾接纳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她已经发现自己不能再心安理 得的和苏城在一起了，现代都市是一个大舞场，如果两个人不敢彼此真实面对，在 生活中怎么能做好的舞伴呢？她辞了工作，换了呼机、住址，象是一团空气，随着 大气流飘到了陌生的地方。临走的时候，她也没有告诉苏城实情，她觉得那样对苏 城的伤害更大，只是晚上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屋里的时候，她常常一个人从梦中惊醒， 发现自己身边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