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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于是她们读刊登在战报上的战争年代的诗歌选集,来自法兰西的忧伤的诗行,
宛如痉挛发作般,穿越这个了无生气而萎靡不振的房间。这诗集后来也被丢在了
一边。芭芭拉放下她引以为傲的双腿,提议她们到海滩去散步。一面这样那样说
着,早晨已经过去了,正如已经过去的那些早晨一样。稍后,将会有三明治和姜
啤。
在海边,大风夹带着颗粒状的灰尘吹来,刺伤了眼睛和喉咙,吹得头发飞扬
起来,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又飘到后面。讲话的声音被刮跑了,她们无法运用可
以理解的语言,来形容强大的海洋,和皮克顿渡轮在波涛汹涌中的航行。各人宁
愿想想已经读过和说过的东西,回忆回忆满怀激情的爱的诗歌。风暂停的一个间
隙中间,她们徘徊在树下,芭芭拉问道:" 那么你知道--在国外--一个人真的可
能那样讲话?--' 你孤独地活着' ,诸如此类。"
" 是的。" 然后又说," 是的,是的,是的。"
" 我以为它只可能出现在书中。" 芭芭拉把她的双手放到头发上。" 噢,我
想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海的波涛在地平线上如此地高涨起来,那些观看着它的人,也许会想象他
们自己匍匐在海岸上。在无法忍受的生命的瞬间,海伦想知道,地球的非常古老
的另一边,在什么样的宏伟的大街上,过路的人匆匆看他一眼,他出现在她的面
前,要比这里的沙滩和海港更实在,要比南大陆所有美丽的延伸的岛屿更实在。
她们走到小海湾的尽头,远离那儿的那栋小房屋。
" 那个房子属于我们,不过它被租出去了。你知道,我不想让他们认为,我
们在周围转悠。" 芭芭拉说," 我的祖父为了他的孩子们建造起它来,因此他一
直能够让他们住在非常近的地方。一个好主意,或者并不是。可是大儿子在第一
次世界大战中被杀死了,祖父也死得很早,房子就听之任之了。"
" 它看上去关闭了。"
房子需要油漆,走廊的栏杆断裂,花园前面的一小块地没有人收拾。你能够
感觉到木头台阶上的裂片。
" 尽管如此,什么人也许还在那儿。" 芭芭拉转身走开,嘎吱嘎吱地踩着一
片亮闪闪的垃圾,其中有海草、贝壳、极小的甲壳和彩色的玻璃碎片。走回来的
时候,她说:" 我们在春天和夏天把它租给费尔法克斯家的儿子们。他们不时地
出城来。"
两个英国的弟兄,在惠灵顿等候他们的父亲从南极地区归来。几个月前,探
险家父亲率领着一个探险队,从南岛出发,夏末的时候将会返回这里。与此同时,
儿子要体验一下新西兰的生活。哥哥刚刚到了战时在军中服役的年龄;弟弟或许
已经二十岁了。他们会在这里迟迟不愿离去,像某个传说中的人物一样,直到冰
层融化,释放出他们的父亲。那就是他们的几近原始的状态。哥哥正在撰写学位
论文,还没有一个人知道这篇论文的主题是什么。也不知道弟弟是如何打发时间
的。他们很少分离,在首都高低不平的人行道上,两人组成了绝妙的一对:体形
健壮,打扮得体,浅色的眼睛和金发。芭芭拉的母亲曾经宣称,他们是两个小王
子。城里的夫人们公开地表示溺爱;她们的愤慨的男人们,被她们的那种假装的
镇静所吓倒,只能带有敌意地在旁边嘲弄这种伪装;同时也被现实中那个为冰所
困的父亲所吓倒。他的极地冒险的传说已经被神化,源出于1910年在利特尔
顿,史考特船长灾难性的南极出航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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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本想了解一下,冒险家的父亲随身带了什么书去那个冰的世界,并且在
什么样的光线下阅读那些书;本想闻闻鲸鱼油的浓烈的气味;本想知道冬天太阳
究竟是否会升起。有一天晚上,她在皇家大酒店看见过这弟兄俩。酒店的一间大
而空的房间里在举行舞会,房间是暗红色的,同时也用作电影院。有人把这两个
年轻人指给她看,她试图弄清楚,在他们自己的国家里,他们是否也是像小王子
一样出现,或者只不过是一对浅色头发的冷漠的年轻人而已。脑子里装着这些问
题,胳膊放在黏黏的台布上面,她观察着他们,看见他们谢绝干巴巴的三明治,
咽下粗笨的杯子里淡淡的咖啡;彬彬有礼地站起来,和他们的那一小伙同行的女
人都跳了舞,跳得很好。与此同时,她自己的咖啡却凉了。她那晚的舞伴邀请她
去跳霍基- 科基舞的时候,他将她的白色的茶碟盖在茶杯的上面,以保持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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