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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二天,她就走了。我像往常一样准时去她家,按门铃。我透过房门朝里面看,
一切依旧,还听得见大钟在滴答滴答响着。
我在楼梯间坐下来,跟往常一样。在我们相识的开头几个月,她平时跑的路线
我已经熟悉,就再也没有想去陪着乘她的车,或者下班后去接她。不知从什么时候
起,我就不问这方面的问题了,也不再表示对这事有什么兴趣。今天,这问题倒又
回来了。
我走到威廉广场的电话亭,给有轨电车公司打了个电话。电话转了一个又一个
人,我最后得到的回答,是汉娜・施密茨没有来上班。我于是又回到车站路,去到
细木工场询问这栋房子的业主是谁,人家告诉了我名字和地址,在基歇海姆。我骑
上自行车就走。
“你是问汉娜・施密茨太太吗?她今天一大清早就搬走了。”
“那她的那些家具呢?”
“那不是她的。”
“她住在这套房子里多久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女人是在窗口同我说话的,讲完,砰的一下就关上了窗。
我又赶到有轨电车与缆车公司去,在办公大楼我一路打听人事部。那位负责人
倒还态度友好,表示关心。“她今天一大早就打来电话,说要我给找一个替工,时
间刚刚好衔接。她说她不再来了,就此不来了。”他摇摇头,继续讲下去,“两个
礼拜前,她也就坐在你这把椅子上,我给她提供了一个机会,培训她当司机。可是,
她拒绝了这一切。”
又过了好几天,我才想起来,该到居民户口登记处去问问。她果然曾经在那儿
通报过,说她要搬到汉堡去,可是没有留下那儿的地址。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非常难过。我还得费好大的劲,一定不让我父母、哥哥、
姐姐和妹妹看出什么破绽。我在餐桌上也交谈几句,也吃点东西;实在要呕吐出来
的话,我就先忍耐着,过后吐进抽水马桶里。我照常去学校,去游泳池。下午我也
消磨在那儿,藏在一个没人找得到我的僻静地方。我的身体渴望着汉娜,不过,比
身体渴望更糟的是,我有一种负罪感。我为什么没有从水里一下子跳出来,向她奔
跑过去呢?在我来说,一件小事浓缩了我这几个月来的心猿意马,正是这种三心二
意使我居然拒绝承认她,以至背叛了她。不告而别是对我的惩罚啊。
我忽然又想,那一次看到的也许并不是她。我又没有看清楚脸蛋,为什么就能
硬说一定是她呢?换言之,如果真是她的话,我居然会连她的脸蛋都认不得吗?这
样一来的话,我到底能不能确信那一定是她呢?
再转念一想,我知道那就是她。她站在那儿,在朝我看着。可惜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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