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不明 作者：岩鱼 一 多是最后一个和零在一起的人，他说： “可是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死了，象电影里的镜头一样脸朝下趴在自己的血泊 里，我和你们一样对他的死一无所知！” 六个人，没有一个人接他的话。 “你们不会以为我会杀了他吧？”他环顾每一个人。 “没有人这么说。”咪说。 “可是你们看看你们的表情！” 咪说：“别管怎么说你总是最后一个接触他的人吧？我们总该知道当时到底 发生了什么，这不过分吧？” “我再说一遍”多咬牙切齿地说，“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死了！！！” “那，在多之前是谁和零在一起？”拉说。 大家用目光相互探询，没有人承认。 “好了，我相信大家都很难过，无论是谁的过错，我相信他都不会是有心的， 无论是谁，只要求他说出真相，大家说对不对？” 大家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拉的话。 “是我。”发嗫嚅着说。 “我在多之前和零在一起，但是我发现他变得我无法控制，他可笑的扮作哈 姆雷特，老重复那一句台词，‘生，还是死？这是个问题’。我用了几十分钟试 图与他沟通，但是不行，我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就离开了。” “你在没有任何人接替你的时候离开了他？” “是的，但是当时的这个约定有什么意义呢？这么多年，我们的投入已经远 远超过了可能拿到的奖金。” “这仅仅是钱的问题吗？”拉吼道。 发心虚地扫视了一遍大家愤怒的脸，辩解说： “我是犯了一个错误，可是我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呀。” 这句话提醒了大家，是呀，无人照顾一个半个钟头，并不是导致一个“人世 间”的公民自杀的可信理由。 “我猜，是‘人世间’给我们使了坏。”索一直都没有发言，此时一句话， 却让大家一个激凌。 “对，一定是这样。” “肯定是他们！”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这样他们就不用付奖金了！” 二 “你们在开玩笑！”“人世间”的“秦区”代表在听了这几个年轻人的指控 后惊讶地说。 “‘人世间’全世界有19亿联众，你们何德何能会让它专门花心思对付你们？” 虽然这话有很重的侮辱的味道，但却是很令人信服的，多来咪发索拉西当时就有 些语塞。 “但这样做你们就不用再付我们高额奖金了！”发还不服气。 “哈哈哈哈……”“秦区”代表大笑，“你们的高额奖金！且不论你们能不 能拿到奖金，也不论你们七个人共同扮演一个角色是否违规，只我这个区月营业 额就是39亿，我会看得到你们10万元的高额奖金吗？” “如果不止我们呢？” “好，你们可以先看看新闻。” 他们一起进入“人世间”，看到的是“首例自杀事件”、“当局表示将坚决 杜绝公民自杀”等话题。 “看到了？让公民尽可能活的久才是我们的利益所在。” 七个年轻人都有些沮丧，只有拉还能保持冷静。 “这样吧先生，我们请求借用你们的数据反演我们的角色。” “这不可能。”代表断然拒绝。 mpanel(1); “但是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也许是有人蓄意破坏‘人世间’呢？” 拉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代表迟疑了。大家七嘴八舌，又列举了不少于十条与对 方利害相关的理由。 “好吧，用户是上帝，这是公司的信条……我请示一下上级。但你们必须在 三个工作日内办好所有手续和法律文书。” 三 大家瞪大了眼睛，一遍一遍重演那最后的时刻。 零说：“为什么会这样？前一秒钟我还是个君子，后一秒钟我就充满了犯罪 的妄念？为什么我和我生死与共的拍档可以有相互舍生的义举，却在有一天又突 然偷了他的钱卡？为什么我象对待自己的心肝一样珍视着、崇拜着的天使，竟突 然……就会兽性大发地强奸了她？（呜咽……）” “他妈的，这是谁？谁干的？！”静悄悄的模拟室突然响起咪炸雷似的怒吼。 大家都从日志上看到过，追上那个女孩子完全是咪的苦心经营，他投入了太多的 感情！各人都祈祷这雷霆万钧的愤怒别落在自己的身上。 沉默的空气中，响起了索徐缓冷静的声音： “强奸事件是令人发指的，”他说，“但我们今天的目的是查出谁谋杀了他！ 是谁，尽管用了道德的幌子，扮演了零的自杀？” “你这个伪君子，你干么要回避这桩兽行？一定是你干的！”咪失控象索扑 去，被其他人拦住。 拉吼道：“够了，咪，我象你保证这件事一定会水落石出！但索说的对，现 在不是时候。”他转向“秦区”代表，说，“对不起先生，请看一下是谁在操纵 零这段自我审判。” “秦区”代表正觑了眼陷入瞑思，刚才那么厉害的吵闹仿佛一句也不曾进入 他的耳朵。此时他用了自语般的细小声气说： “这场戏……无人操纵，先生。” 几秒种的静默后，拉阴沉地说：“你撒谎。”声音里氤氲着一触即发的怒气。 “我但愿我是在撒谎先生，……这真是不可思议，没有任何外部指令的痕迹 ……” 索粗鲁地冲到控制台前，其余几个年轻人也一拥而上。按理说这是不符合规 定的，但是“秦区”代表却很心甘情愿地让出了自己的位置，任由他们几个人折 腾。他实在是被自己碰到的这个怪问题迷住了，巴不得有人真能给自己一个解答。 看到几个只有业余水平的年轻人并没有比自己找到更多的东西，“秦区”代 表以不敢太坚定的语气说： “看上去，自杀是你们角色的‘自由意志’。” 这样的解释！在年轻人看来，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当面嘲笑和愚弄，又兼对 自己明知被骗而又无力戳穿人家的羞恼，脏话和口水一起向那个可怜的“秦区” 代表当头倾下，末了，拉还恶狠狠地补了一句：“这件事没完！” 四 “七人诉讼案”风波最终以庭外和解的方式结束，“人世间”公司赔偿“七 人游戏天下小组”10万，七人联署同意放弃就此事的所有追诉权力。 “七人游戏天下小组”在领到了10万元赔偿金后，由于在几年间共同操纵零 的过程中积累的种种失信、丧德直至最后的角色自决事件而相互猜忌，加上在对 待网路人生和角色人物上的态度分歧，在草草分配了钱财后便很快解散，销声匿 迹。 经过这场闹剧，“人世间”公司进一步完善了游戏规则，规定了多人共用一 个ID创造的任何记录公司将不予承认。同时，为平息舆论，稳定客户，以极快的 速度发布了一个游戏补丁，称可防范“黑客”和清除“死因不明”病毒。 但是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那块“布丁”的的确确只是块安慰剂，因为公司从 来也没有理清过零真正的死因，但是有一点他们确实弄清了，那就是“死因不明” 其实不是个病毒，它其实不会传染，事实是无论公司怎样想捕获它，它都没有再 出现，因而也就不会对公司的经营造成任何威胁，所以也就根本不必去管它，只 需一个假补丁就足以了事。 只有“秦区”代表从此被恶梦纠缠，坚持认为那是个不知在什么特殊环境下 才会被激发的数字智能。但因为他只是个等级极低的客服代表，他的报告受到公 司精英层的无情嘲笑。但这个傻瓜却从此捐弃了前程，终其一生去研究“数字智 灵”，却因本人的天资和财力有限，虽孜孜以求一生，终一无所获，默默无闻。 本来这件事并没有多少值得一书的意义，只所以史海钩沉，乃是因为我的 《数字智灵养护（初级）》教科书《前言》里的一句话，给了我一些触动：“如 果当时‘人世间’公司能不那么唯利益是求，IT精英不那么固守成见，‘数字智 灵’的出现，将至少提前7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