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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一位激进青年劝刘伯承参加共产党,他语出惊人:“不能一见旗帜就拜倒!”
翻开中国将帅名录,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威名赫赫的将军和元帅,是从旧营垒中
冲杀出来的。其中,刘伯承是显赫者之一。在川军中,他久任团长、前敌指挥官,
是颇负盛名的川中名将。在国民革命军中,他官至暂编十五军军长。
在今天看来,参加革命、参加共产党算不上是惊人之举。但对当时在旧军队任
职,且有权有利有名的高级军官来说,却是脱胎换骨般的艰难。记得1982年夏天,
笔者走访革命老人何长工时,谈起刘帅走上共产主义道路的光辉历程,何老风趣地
说:“刘帅参加共产党是不容易的事呀,他是口袋里揣着银圆上山的。”
一番话,引起在场几位同事会心的微笑。何老说得多么直率、多么客观啊。当
时,参加革命是造反、“上梁山”。“上梁山”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是读
了马克思主义的书籍,自觉投身无产者的先锋队;有的是在朋友的影响下,卷入革
命大潮;也有的是为了求出路、求生存,“逼上梁山”;当然也有极少数是混上
“梁山”的。
美国女作家史沫特莱在《伟大的道路》一书中,记述了朱德回顾自己和刘伯承
的经历时的一段话说:人们走着不同的道路。有的人做了军阀而不思悔改;有的人
随军阀入泥潭,但最终找到了新的革命道路;也有人看到了新的道路,却因为过去
中毒太深而不能自拔。许多国民党军人变成了新军阀。而刘伯承和我两个人则找到
并走上了新的革命道路。
刘伯承转向共产主义道路,经历了一个长期而痛苦的过程,其方式也是很有特
色的。
事情由头是在1923年秋天,他率部与北洋军阀队伍激战大足城。战局一开始,
刘伯承部马上掌握了主动权,使正面的北洋军队处处挨打。可是,由于另一支部队
不能配合作战,致使敌人调集兵力,从侧翼乘机反扑过来,情况万分危急!他急忙
赶到那支部队的指挥所,协助友军旅长修订进攻计划。正当刘伯承迫近敌阵察看地
形的时候,敌人的一颗子弹打中了右腿的动脉大血管,腿肿得老粗,再加上失血过
多,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医生见伤势太重,当即决定送到省城――成都就医。经
过一段治疗,刘伯承的腿伤在渐渐好转,但整个讨贼战局却开始走下坡路。因为第
二混成旅是四川讨贼军的主力和支柱,刘伯承又是第二混成旅的核心和灵魂。所以,
当他负重伤退下火线以后,全军上下为之震撼。熊克武急忙派总司令部参谋长前往
接替。同时,对外严密封锁消息。
在前方阵地上,许多地方依然飘扬着“刘”字凤凰旗,官兵们大肆张扬:“刘
伯承亲临前线!”“瞎哥来了!”报界也不时地传播“刘伯承又往某处策划军事”
的新闻。甚至官方还大量印发了“刘伯承”的名片在前沿散发,借以威慑敌军……
这些巧妙的精神战法,在一些战场曾经发生过神奇的作用。1923年10月6日,讨贼军
终于攻下了重庆。
然而,这种奇妙的计策毕竟不能长期发生效应。不久,敌军方面欣喜若狂地披
露出“刘伯承身负重伤,几乎殒命”的消息。讨贼军内部也公开议论,说:“瞎哥
去,军心去,谁也拢不住。”“指挥官的命运尚且如此,我们血染沙场又会有什么
好结果?!”……随后不久战场形势急剧逆转,讨贼军内部也动摇不定,出现了难
以弥合的裂缝。
熊克武对战局的焦急和对刘伯承的“关心”几乎是成正比的。他比任何人都急
迫地希望刘伯承早日恢复健康,重返前线,再为他力挽狂澜,重整旗鼓,再振军威。
在刘伯承伤腿疼痛的时期,熊克武叫人把自己的官轿送来,以减轻伤残的苦痛和精
神的折磨,也装模作样让世人看看熊督军的豁达大度。
一些惯送谗言的庸俗浅陋之辈,看熊克武终日里如坐针毡,不思茶饭,只是念
叨着“刘伯承啊刘伯承”,便劝慰说:“锦帆兄,你手下握兵数万,可算得上谋士
如云,战将如雨,老叹息一个残废人干啥子嘛?”
熊克武怒目圆睁,气呼呼地说:“你们懂得啥子哟?!千兵易得,一将难求呀?
我熊锦帆奉孙中山先生之命,只带了3个营的兵力入川,十多年来,东征西讨,苦苦
撑持,已是万乘之军,没有刘伯承,哪有这样的声势?!哪有你们安享的富贵荣华?!”
说着,显得十分激动而又颇为伤感地自言自语起来:“刘伯承系着万人心,他不归
队,军心不定,战局不稳,吾心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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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负伤,对刘伯承的身体确是一次摧毁性的打击。其程度,并不比7年前在丰
都右眼和颅顶受伤的时候轻。大量的失血,使他的脸色苍白,浑身软弱无力。右腿
曾经长时间地麻木,明显地萎缩……这一切,足以使意志薄弱的人从此躺倒、趴下,
一蹶不振。
然而,刘伯承又一次奇迹般地战胜伤残,令人难以置信地挺起了胸膛。也许是
有前一次战胜伤残的体验,也许是10多年来血与火的熔炼,也许真的是这样的格言
起了作用:一个连性命都不惜的人,一个立志救国救民的志士,是任何困难、任何
打击也摧不垮、压不碎、捶不烂的。他虽然痛苦,但很少悲伤;他时而感到渺茫、
空旷,却没有让失望的阴云填补空间。因为,刘伯承不是一个停留在想象的人,他
没有“理想主义者”的常见病:时而狂热;时而冷淡。时而激进;时而动摇。他的
双脚是踏在大地上的。如同浩森的长江水一样,在大地的怀抱里咆哮前行,虽然九
曲十八弯,却总是一往无前。
十多年来,刘伯承为国家和民族的忧患而痛苦、而焦虑、而奔走、而冲杀、而
流血,在一条崎岖不平的道路上摸索行进,想在豺狼遍地的荒野里寻找一条出路,
付出了极其高昂的代价。如今,他虽然退下了讨贼的战场,却在以更加成熟、更加
坚定的步伐,探索救国救民的新道路。
刘伯承在成都治伤养病期间,吴玉章给了他以莫大的关怀。吴玉章是老同盟会
员,曾组织谋炸摄政王,参加黄花岗起义,又领导了四川内江的反清起义,在四川
各界是很有声望的人物。当时,吴玉章任成都高等师范学校校长,与恽代英、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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