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四十 黄峥:光美同志,刚才您讲到,1965年12月中央在上海召开政治局常委扩大 会议,处理罗瑞卿同志。关于这次会议,有多种不同的说法,很多情况我们还不 清楚。少奇同志出席了这次会议,您也去了。您能不能谈一些当时的情况。 王光美:大约1965年12月6 、7 日,接到毛主席的秘书徐业夫同志从上海打 来电话,要少奇、恩来等同志马上到上海开会,但没说具体内容。这时毛主席已 经在上海。我们先从玉泉山回到中南海福禄居。12月8 日,少奇、恩来同志乘坐 同一架专机,飞往上海。我也去了。 总理上机后,对少奇同志说,会议今天已经开始了。专机到达上海机场,停 稳后,毛主席的秘书徐业夫同志登上飞机,手里拿着两本会议文件,一本交给少 奇同志,一本交给周总理。 后来看到,这份文件是李作鹏、雷英夫揭发罗瑞卿问题的材料。少奇、恩来 同志下飞机时,来迎接的是上海市委书记陈丕显等同志。 但开会时,没有见到陈丕显同志参加。从机场进城后,安排我们住在兴国路 一个别墅式招待所。住在这个院的还有贺龙、叶剑英同志。因为住在同一个院, 互相之间都有看望、见面说话。 前几年我看到罗瑞卿同志的女儿点点写的书,说少奇同志见到贺龙同志,问 他这次开什么会?贺老总回答说:“奇怪,你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呢?”我 没有直接听到他们的这个对话,但我想是有可能的。 总之,到上海开会前,少奇同志并不知道是为处理罗瑞卿同志。我们在兴国 路招待所住下后,当天下午,叶群打来电话,说林彪身体不好,指定她来向刘主 席汇报。过了一会儿,叶群来了。我把她带去向少奇同志汇报,我就出来了。一 般中央同志来谈话,我都不参加。 可这次叶群硬拉我参加,还说,她一个女同志不方便。我听了特反感,但还 是留下了。叶群向少奇同志谈了她受林彪委托,向毛主席反映罗瑞卿问题的过程。 据叶群介绍,在她从苏州到杭州向毛主席反映罗瑞卿问题之前,林彪对她说: “你敢不敢去?这是要冒生命危险的。”毛主席在杭州听了叶群的汇报,很重视, 决定开这个会。 少奇同志只是听叶群谈,没怎么说话。叶群谈完后,当场用房间里的电话打 到林彪住处,说“找一○一”。林彪来接听后,叶群只说了一句:“谈得很好。” 这时到了开晚饭的时间,我留叶群一起吃饭。我同她以前打交道很少,很不了解。 她似乎有意向我套近乎。在饭前上厕所的时候,她对我说:“中央就转发过两个 女同志的文件,就是我们俩,碰巧咱俩还是同学。”不知怎么,我对她的这些话 一点好感也没有。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她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后来我查了一下,中央是转 发过叶群下部队调查的一个材料。她说和我是同学,指的是我上中学的北京师大 附中,她也在那里学习过。在上海开的是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由毛主席亲 自主持。多数是小范围碰头、议论。少奇从北京出来时,病没有完全好,旅途上 一累,就又发烧了。我只好给周总理写了个条子,报告少奇的身体情况。总理批 示让少奇同志休息。 这样,开小会少奇同志就没参加,只出席了几次全体会议。我没有参加会议, 因此会上的具体情况不了解,只听少奇同志说过“死无对证”这样的话。会议到 12月15日结束,开了一个星期。 mpanel(1); 黄峥:光美同志,1966年春,少奇同志和您出访巴基斯坦、阿富汗、缅甸三 国。请您谈谈那次出访的情况。 王光美:那段时间,国际上出现一股歪风,一些大国勾结起来反对中国,想 在国际社会上孤立中国。我们党和国家对这股势力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 作为一系列斗争中的一环,就是安排少奇同志以国家主席身份,访问巴基斯 坦、阿富汗、缅甸三国。主要陪同人员是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长陈毅同志。经 同这几个国家通过外交途径协商,访问的时间定在1966年3 、4 月间。 少奇同志上次出访印尼等东南亚国家,我是同他一起去的。后来他又访问朝 鲜,我没去。1966年春,我还在河北省定兴县农村参加“四清”。为了不影响我 工作,少奇同志提出这次我就不要陪同出访了。 1966年2 月下旬,我从定兴县“四清”点上给少奇捎去一封信,谈了“四清” 方面的一些问题,同时叮嘱他千万注意身体。年初少奇刚刚害了一场大病,还没 有完全恢复,我很不放心。3 月1 日,少奇给我写来一封回信,其中讲了关于出 国的事,说:“3 月下旬,我可能要去阿富汗、巴基斯坦访问。我想这一次你可 以不必同我去了。女同志出国,比较地更麻烦一些。至今还没有同志提出要你同 我出国。你不去比较好。如有同志提出你是否要去,我也可提出你可不去。此事, 在你回家时还可谈一谈。”他知道我牵挂他的身体,在信的最后说:“我现身体 还好。你走后,没有什么变化。家中的人都好,你可放心。3 月上旬或中旬,你 可回家一次。望你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弄上某种慢性病,这对你对工作都是不 利的。余不多说,祝你工作顺利!” 这里我想顺便说一下,少奇同志在给我的这封信里有这样一段话:“关于在 ‘四清’中是否要有一段清政治,既有不同意见,可以按各人意见去作,看结果 如何。实践的结果是真理的唯一标准。也只有实践的结果才能说服那些不同意见 的人。这要在后来总结经验时去作。”1978年,全国开展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 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对这场大讨论作了高度评价。听说 在讨论中对“唯一”两个字还颇有一番争议。这使我想起了少奇同志1966年3 月 在给我的这封信中所说的话:“实践的结果是真理的唯一标准。”1966年3 月初, 少奇同志让中央办公厅正式告诉外交部:这次光美同志可以不出国。这事汇报到 陈毅同志那里,陈老总坚持要我去。他的理由是,上次阿富汗国王和王后来中国 访问,是我参加接待和陪同的,这次王后已经表示要亲自接待中国国家主席和夫 人。 陈老总说,如果我这次不去,将来要单独回访,那样更麻烦。这样,外交部 正式通知我回京,准备出访。由于回来得晚了,准备工作很匆忙。预定出国启程 的日子是3 月22日。3 月18日至20日,少奇同志又去杭州出席毛主席召集的中央 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 我没有同他一起去,在家收拾东西。少奇从杭州回来,只隔了一天,好多东 西还来不及准备,就出发了。这次出访是少奇同志以国家主席身份的正式访问, 加上当时的国际背景,在礼仪方面安排十分隆重。 黄峥:我查了当时的报纸,出访的送行仪式是高规格的。 到机场送行的有: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朱德,国务院总理周恩来,还有七 位副委员长,三位副总理,四位全国政协副主席,两位国防委员会副主席,以及 中央党、政、军各部门,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和北京市的负责人。在陪同出 访的人员中,除陈毅副总理和夫人张茜外,还有四位副部长。 王光美:是的。由于路途遥远,我们一行先到新疆乌鲁木齐作短暂停留。出 访的第一站是巴基斯坦。3 月26日,我们的专机抵达巴基斯坦首都拉瓦尔品第。 那时巴基斯坦正准备将首都迁到伊斯兰堡,但我们去的时候政府还在拉瓦尔品第。 巴基斯坦同我国有着传统友谊,主人接待很隆重,规格很高,群众也非常热情友 好。许多活动都是阿尤布・汗总统亲自出面和陪同。 主要陪同官员是外交部长布托。布托出身大地主家庭,但他比较开明,当家 后把土地分给了农民。这个人多才多艺,会画画,还给我画了素描。3 月26、27 日,少奇同志和阿尤布・汗总统会谈了两次。这中间除了正式宴会外,还有一次 小型宴会,值得说一说。出席这次小型宴会的,对方就是阿尤布・汗总统和布托 外长两个人,我方是少奇同志和陈毅副总理,加上我和张茜同志,翻译是过家鼎 同志。宴会是在一个小房间里,没让摄影师和记者进来。双方在谈话中涉及了美 国和中美关系。 少奇同志说:“只要我们中国对美国的政策改变,美国也就会变。”这是一 句很要紧的话,因为当时正是中美关系紧张对立的时候。少奇说这个话,过家鼎 不敢翻译,转过头来看我。他是怕弄错了。我说照翻,过家鼎这才翻了。政治家 在外交上说的任何话,都和政治战略有关。当时中美两国一方面对立,一方面也 在通过双方驻波兰大使等渠道接触。 美国的两任总统肯尼迪、约翰逊,还曾通过有关渠道,向少奇同志赠送过签 名的《美国年鉴》。 少奇同志在出访以前去过毛主席那儿。是不是当时中央对中美关系有什么考 虑,这个我不敢说。 第二天,安排我们参观历史名胜古迹和博物馆,阿尤布・汗总统亲自陪同。 这天给我们乘坐的是一辆比较高级的防弹保险轿车,玻璃窗很大,向外看得 很清楚。上车前,阿尤布・汗总统看似顺便地对我说:“这个车是特意从美国运 来的,是美国驻巴基斯坦大使交给巴方接待刘主席用的。” 这就又跟中美关系联系上了。当时少奇和我都没说什么。 黄峥:后来中美友好往来的大门终于打开,正是通过巴基斯坦牵线搭桥的。 1971年中美两国领导人多次通过巴基斯坦领导人互传口信。当年7 月美国总统国 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秘密访问中国,也是先到巴基斯坦,然后从那里秘密过来 的。 王光美:是的,中美两国关系的正常化,确实经历了一个长期曲折的过程。 1966年3 月28日,我们在阿尤布・汗总统的陪同下,参观兴建中的新首都伊斯兰 堡。 少奇同志在那里种了一棵友谊树。当天下午,我们在布托外长的陪同下,去 西巴基斯坦首府拉合尔访问。拉合尔是巴基斯坦的著名城市。我们在这里受到了 极其热烈的欢迎。 欢迎场面简直难以形容,万人空巷,热烈非凡,达到了惊心动魄的程度,令 我多少年后仍印象深刻。那天我们的飞机刚着陆,就看见大片的欢迎人群。我们 一下飞机,人群就蜂拥上来,非常拥挤。西巴基斯坦省督戴着那种总督帽子,本 来跟我们在一块儿,可一下子就不知被挤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见了。我们被挤在 中间,接我们的汽车过不来。当地的有关人员赶紧把我们抢下来,好不容易将我 们弄上了汽车。在机场去省督府的路上,欢迎的人群像海洋一样,黑压压一片。 道路两旁的建筑物上,甚至电线杆上、树上,都站着人。 我们的车队从机场开出不久,两边的队伍突然失去控制,一下子乱了套。人 群冲出保安人员守护的警戒线,拥到马路中央。许多群众还把手伸进汽车里面来, 要同我们握手。人们高呼欢迎口号,手里举着旗帜和红红绿绿的彩带,看得出来 是发自内心地欢迎中国客人。这样的场面,可能连当局也没有估计到。陪同我们 的布托外长非常紧张,直怕出事。我们的汽车只能在人群的包围中爬行,走走停 停。车队通过这条不到10公里的路,竟整整用了一个半小时。由于人群实在太拥 挤,摄影师都没有拍成片子。 为什么这个地方特别热情?因为巴基斯坦、印度两国经常闹磨擦,拉合尔靠 近印度边境,受影响比较大。在不久前的一次磨擦中,我国支持了巴基斯坦。老 百姓对中国客人特别有好感,欢迎群众无论是有组织的还是没组织的,热情都有 点控制不住。我们在拉合尔作了一些参观访问,出席了各种官方、民间的活动。 整个气氛一直非常热情友好。3 月30日,我们离开拉合尔到巴基斯坦的另一个城 市卡拉奇访问。31日从卡拉奇回国到新疆和田。这次出访的下一个国家是阿富汗。 为什么不从巴基斯坦直接去呢?当时国际上有个讲究,正式访问要从本国出发, 否则就算是顺访。我国奉行大小国家一律平等的外交政策,礼节上对这些周边小 国非常注意。我们回国后再去阿富汗,是表示对他们的尊重。 4 月4 日,我们从新疆和田前往阿富汗,到达喀布尔。国王和王后到机场迎 接。后来的参观活动也都是国王和王后亲自陪同。当时这里比较冷,幸亏我穿了 件羊羔皮的衣服。阿富汗相对来说比较穷。我们住在王宫里,休息时仍有响声。 访问期间,为主宾安排的饭菜比较正规,工作人员的伙食就不大好。 我们4 月8 日从喀布尔回国,到乌鲁木齐,11日到昆明。4 月15日,我们离 开昆明到东巴基斯坦访问,抵达首府达卡。阿尤布・汗总统专程从西巴基斯坦赶 来迎接。当地的接待也是非常热情,尽管听说他们遭受了水灾。 东巴基斯坦就是现在的孟加拉国,当时还没有独立。 我们在东巴基斯坦停留了一天,4 月17日离开达卡前往缅甸访问。这次去缅 甸是顺访,时间比较短,4 月19日我们就回国了。 王光美:我们4 月19日离开缅甸仰光回国,当天到达云南昆明。省里安排我 们住在震庄宾馆,和陈老总在一个大院。 听说这里原来是龙云的公馆。本来,少奇同志和陈毅同志都想在云南停留几 天,休息一下,顺便对云南作些考察。云南是个边远省份,平时来一趟不容易。 云南省委第一书记阎红彦同志在接我们时,曾讲到云南实行半工半读的情况。少 奇同志很感兴趣,想看一看。这时,北京有飞机来,中央办公厅送来一些文件。 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份关于批评彭真同志的材料。我们出国前,没有要处理彭真 同志的迹象,所以,少奇同志看了这份材料,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黄峥:在少奇 同志和您出访期间,国内发生了许多重要事情。 1966年3 月底,毛主席在上海几次同康生、江青等谈话,严厉批评彭真同志 和他主持制订的《关于当前学术讨论的汇报提纲》(即《二月提纲》),批评北 京市委和中央宣传部包庇坏人。4 月上旬,林彪、江青合伙搞的《部队文艺工作 座谈会纪要》,经主席修改,作为中共中央文件发到全党,号召“要坚决进行一 场文化战线上的社会主义大革命”。4 月9 日至12日,陈伯达、康生在中央书记 处会议上系统批判彭真同志的所谓“一系列罪行”。 会上决定成立“文化革命文件起草小组”,起草《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 知》,批判《二月提纲》。少奇同志出访回国的时候,《通知》已经起草出来了, 毛主席亲自对这个文件改了好几次。王光美:这些我们当时都不知道。我们回到 昆明的当天,就接到中央办公厅的电话,通知少奇同志和陈毅同志迅速到杭州, 出席毛主席召集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这样,少奇同志在云南考察和休息 的计划只得放弃。 4 月20日,我们出国的专机直接飞往上海。张茜同志和其他一些同志不去杭 州,直接回了北京。我们到上海,杭州方面已经派来了火车专列。少奇、陈毅同 志和我都上了专列直奔杭州。来接我们的这部专列,看得出来是仓促调用了毛主 席的专列。里面的厕所是主席习惯用的蹲坑,因为时间紧来不及搞卫生,好多地 方没有清扫。我们从缅甸带回来一些热带水果。在去杭州的火车上,我交待卫士 贾兰勋同志,要他把这些水果分一分,给主席、总理等中央领导同志各送一份, 并嘱咐他给彭真同志送去一份。 我们到杭州刚住下,周恩来同志还有谢富治就来了,带来一些材料,向少奇 同志介绍情况。谢富治是来谈陆定一同志夫人严慰冰同志给林彪、叶群写匿名信 的问题。周总理刚来,房间里电话铃响。我一接,是彭真同志打来的,说要向少 奇同志汇报。我告诉他总理正在这里谈话,少奇同志现在没空,等方便时再找他。 当时还不清楚彭真同志出了什么事,总理来谈过后,才知道这次会议是毛主席亲 自主持,主要就是批评《二月提纲》和彭真同志。这样一来,少奇同志就不便再 让彭真同志来单独汇报了,就没给彭真同志回电话。刘源:其实彭真同志一直很 尊重毛主席,尽力紧跟主席。20世纪60年代国民经济调整,陈云同志、邓子恢同 志等支持包产到户、分田到户,彭真同志不支持,和毛主席的观点比较一致。80 年代后期,当时的国务院副总理万里同志写了一篇文章,回忆60年代国民经济调 整情况,其中说到刘少奇同志支持陈云同志的分田到户的主张。彭真同志看到后 很有意见,专门把我找去,说:“你父亲什么时候支持过分田到户?你父亲是同 意责任制,不是同意分田到户。”我大学毕业后,决定去河南农村工作。 我母亲带我专门去向彭真叔叔登门讨教。彭真叔叔和我们谈了一个多小时, 叮嘱我要学会解剖麻雀、注意联系群众等等。我去河南农村后,每次回北京,他 见到我总要问我那里的情况。有次我从西藏回来,特意向他汇报西藏的情况,他 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感兴趣,表示等身体好了要去西藏看看。我曾经和他议论过 二三十年代顺直省委的事。我说:“顺直省委那段历史,我怎么总也看不明白。” 他笑着说:“我们这些当事人就没有讲明白,你怎么看得明白?”彭真叔叔去世 前,床头上放着黄峥写的《刘少奇一生》,他让人念给他听,还在书上划了些道 道。这是他去世前看的最后一本书。黄峥:这事我也听说了。光美同志,能不能 请您顺便说一下您所知道的严慰冰同志写匿名信的情况。王光美:严慰冰同志写 匿名信这件事,我原来一点也不知道。叶群固然很坏,但我觉得严慰冰同志采取 这种方式实在不好,有问题可以向组织上反映嘛!而且,她反对叶群,可又要把 这事往别人头上栽,这不是挑拨吗?她在有的匿名信上署名“王光”,信里说 “咱俩是同学,谁也知道谁”,还把发信地址故意写作“按院胡同”。按院胡同 是我母亲办的洁如托儿所的地址。这不是有意让人以为写信人是王光美吗?我原 先完全蒙在鼓里,好几年都不知道,一直到破案,才大吃一惊。 刘源:还有的信署名“黄玫”。南方人黄、王的读音不分,也是有意让人往 王光美身上联想。匿名信还挑拨叶群和女儿豆豆的关系,说豆豆不是叶群亲生的。 这也罢了,可是在给豆豆的匿名信里竟说:你没发现你和刘家的平平长得特别像 吗?弄得豆豆疑神疑鬼,常往我们家跑,看平平的长相,还抱着平平哭,闹自杀。 有一年在北戴河,一天我正同老虎打乒乓球、说话,公安部罗瑞卿部长走过来, 表情特严肃,对老虎说:“回去告诉你爸爸妈妈,又发现两封信,还没破案。” 老虎马上就回去了。 老虎是林彪的儿子林立果的小名。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黄峥:这 个匿名信案好多年都破不了。破案的过程很巧合。据说在1966年春天的一个下午, 严慰冰、叶群都在王府井百货大楼出国人员服务部买东西。严慰冰同志眼睛近视, 不小心踩了一个人的脚。那人大发脾气,口里不住地骂骂咧咧。两人吵了起来。 严慰冰一看,原来那人是叶群。一气之下,严慰冰直奔军委总政治部,向总政负 责同志反映叶群这种蛮横无理的态度。严慰冰是上海人,说话有口音,气头上说 话又快,那位负责同志实在听不懂她的话,就要她把事情经过写一写。严慰冰就 写了。事后,那位负责同志真的拿了严慰冰写的东西去向林彪反映。 林彪、叶群一看,觉得这字面熟,就交给了公安部。公安部经过笔迹鉴定, 确定严慰冰就是匿名信的作者。严慰冰于1966年4 月正式逮捕,1967年2 月送秦 城监狱关押,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平反。至于严慰冰同志为什么要写匿名信, 陆定一同志认为她是精神有毛病。陆定一同志说:“她本来没有精神病。1952年 ‘三反’‘五反’时,上面派人背着我在中宣部找‘大老虎’,他们企图把严慰 冰和徐特立(当时任中宣部副部长)的儿媳打成‘大老虎’……这样的刺激,使 严慰冰害了精神病。我去了一趟苏联回来,她经常与我吵架,后来又开始写匿名 信骂林彪和叶群,信寄到林彪家里,有的寄给林彪本人,有的寄给叶群,有的寄 给林豆豆。林彪到哪里,她就寄到哪里,5 年时间写了几十封,并且都是背着我 写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严慰冰有精神病这件事,许多人不相信。因为除与我吵架和写匿名信外, 其他事情上她都很正常。但她确实有精神病。为此我专门请教过北京一家医院的 精神科主任,了解到确实有这么一种精神病症状:在许多事情上表现很正常,在 某些事情上却不正常。严慰冰的这种病的原因,是由于受到迫害。”王光美:这 个案子少奇同志没有过问。我们出访回国,彭真、陆定一同志都出事了,少奇同 志都不知道。《二月提纲》,是以彭真同志为组长的中央文化革命五人小组向中 央作的汇报,是1966年2 月5 日向中央政治局常委汇报的。那次常委会议是少奇 同志主持,在我们家福禄居会议室开的。少奇同志年初生了一场病,刚刚恢复工 作。 他从玉泉山休息回来,办公桌上堆了一大堆文件,还没有来得及看。他在会 上表示:我最近生病,不熟悉情况,没有什么意见,请五人小组的同志尽快去武 汉向毛主席当面汇报。2 月8 日,彭真、陆定一同志等专程去武汉向主席汇报, 得到同意后,2 月12日邓小平同志以中共中央名义将《二月提纲》转发全党。少 奇同志在2 月5 日常委会议后就没有过问《二月提纲》的事。后来我们就出国访 问了。 所以对这次杭州会议的内容,少奇同志事先不知道。 黄峥:毛主席在杭州召集的这次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4 月16日就开始 了。后来林彪在政治局会议上说,这次会议是“集中解决彭真的问题,揭了盖子”。 王光美:少奇同志因为出访,许多情况不了解。实际上,等少奇同志到会的 时候,彭真、陆定一同志已经挨批靠边站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 (就是《五一六通知》)已经起草好了。“文化革命文件起草小组”已经成立, 由陈伯达、康生、江青、张春桥等组成,《五一六通知》是他们起草的第一个文 件。这个“文化革命文件起草小组”,就是后来的“中央文革”。 4 月25日,少奇、陈毅同志和我,乘原来的出国专机,从杭州回北京。外交 部门还组织了正式的欢迎仪式,有关国家的使节都来了。这等于是还按出访回国 的礼节,表示对这些国家的尊重。那天张茜同志也来了。 5 月4 日起,在北京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落实杭州会议的各项决定。 由于毛主席不回北京,由少奇同志主持。会议一开始先讨论《中国共产党中央委 员会通知》。这个文件对《二月提纲》作了严厉批判,并点名批判彭真同志。在 会议讨论期间,少奇、恩来同志一起在人民大会堂找彭真同志谈了一次话,听取 他的意见。彭真同志提出,把文件中关于“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现正睡在我们身 旁”去掉。但这段话正是毛主席加的,去掉是不可能的。 5 月16日,会议通过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从此,这个文件被 称为《五一六通知》。 黄峥:据我所知,《五一六通知》在通过时一字未改。本来会上有些同志提 出,文件中有的用语、标点不妥,提出改正。但陈伯达、康生等强调文件已经经 过毛主席先后8 次审阅修改,一个标点也不让改。 王光美:是这样。《五一六通知》通过后,林彪发表了著名的大讲政变的 “五一八讲话”。周恩来、朱德、邓小平等同志也先后在大会上发言。他们的发 言同林彪讲的调子完全不同,主要谈了对文化革命的认识和体会,并且都作了自 我批评,对跟不上毛泽东思想作了检讨。 少奇同志在5 月26日作了大会发言,也是从认识和体会的角度讲,作了自我 批评。他在讲到对文化革命的认识时说:“在我们这次讨论发言中,对文化革命 问题讲得比较少。 对这个问题,我们过去也是糊涂的,很不理解,很不认真,很不得力,包括 我在内。我最近这个时期对于文化革命的材料看得很少。生了一次病,出了一次 国,很多材料没有看,接不上头。“”很不理解,很不认真,很不得力“这个话, 是毛主席讲的,少奇同志认为是批评他的。5 月政治局会议期间,会内会外的形 势非常紧张、复杂。北京市委书记邓拓同志,中央办公厅副主任、毛主席的秘书 田家英同志,在强大的政治压力下先后自杀。 北京大学聂元梓的大字报也贴出来了。出现了许多难以理解的情况。这些现 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里就不多说了。  --------   虹桥书吧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