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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 30 节 探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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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 节 探母 回到北京,我就发现了家里拍来的三封电报:“母病危住院速归”。 看完电报,我半天没有说话,刘晓庆也呆呆地看着我。 她猛地转过身,到另外一个房间里拿了几千块钱塞在我手里,“赶快走吧。北京的事 我来料理。你还是先回长春,带着赫簿一起回去。如果妈的病再重的话,你给我发电报, 我也回去。 我一路来到长春,刚下飞机,就直奔长影厂的宿舍接我的儿子。 赵雅氓去外地拍戏了,那里只有她的妈妈一一一一个善良的老人――在照看着外孙 子。当我进门,跟老人把情况说明了之后,老人告诉我:“赫赫刚出去。 话音还没有落,门响了。我转过头,见我的儿子站在门槛上,正怯生生地望着我。他 可能还在犹豫,我是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爸爸呢? 说来也怪,父子间的那种感情能够胜过很多东西。 当我蹲下身来,冲儿子伸开双臂的时候,孩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一步步地朝我 走来。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 时间很紧,我们要赶当天晚上从长春到佳木斯的火车。所以,我只是简单地和赫赫的 姥姥说了几句活,连饭也没吃,给孩子穿戴好,就直奔火车站。 这时.天上开始下雪了… 我和儿子坐在摇摇晃晃的电车上,我所熟悉的街道从我的眼前掠过,还有我们熟悉的 人们,已经不知该么好了。 母亲可能也感觉到我回来了,她轻轻地翻过身,只匆忙地看了我一眼,视线就被我身 边的赫赫夺走了。母亲看了看自己的孙子,有气元力地叫厂声“赫赫”… 我的儿子真为我争气,我一直担心着儿子会忘了自己的奶奶,可是,我的儿子只是稍 微犹豫了一下,叫了一声奶奶,就必了过去。 妈妈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孙子,这时,我的心里似乎也好受了一点。 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决不比任何电影明星逊色,当时,在母亲的 家乡兰西县,她是全县闻名的美女,而且,妈妈当年是全县电考上伪满洲囚高中的唯一一 名女性。 我父亲为了我的妈妈,当年电曾经演出了一场“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故事。 听我的姑父说,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是兰西县的副县长。天性爱好文艺的父亲曾经跟 妈妈一起演过《兄妹开荒》,也在一起演出过《白毛女》。可能就是在这种演出中,父亲 和母亲开始恋爱了… 那个时候。国民党已经大举进攻了,父母的恋爱显然不合时宜… 当父亲向组织上谈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并没有得到组织上的允许:一个很重要的原 因,就是母亲的家庭成分,母亲的家庭成分是一个小业主,以这样的出身,怎么能嫁给一 个副县长呢? 但是,听我母亲说,她实际的成分并不是这样。这里不能不谈到我的姥爷。 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母亲同样因为这个问题给当年在庞东锯齿牙山根据地的领 导写过信,来证实姥爷的那段经历。 我的姥爷是胶东根据地锯齿牙地区地下党的交通员,那些年,他打进伪军内部,为根 据地买枪,最后,由于叛徒的出卖,被伪军抓了起来,我姥爷在日本人的据点里受尽了严 刑拷打,喝过辣椒水,坐过老虎凳。 那时,锯齿牙根据地已经把我的姥姥和母亲接到了根据地里,怕敌人报复。后来根据 地的人民包围了敌人的据点,一定要把姥爷救出来,如果敌人不放姥爷的活,就要把据点 消灭。 当姥爷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精神失常了,好多人说,他这是被敌人打坏了,最后没 有办法,只能计姥爷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兰西,当时关外的组织生活并不像关内那么普遍而 严格,所以姥爷因此失去了组织关系,而且以后也没有得到任何证实… 虽然父亲向组织上反复强调母亲的出身没有问题,可是因为没有书面文件的证实,所 以组织上坚决不同意这桩婚事。 在父亲因为这个和组织上闹崩了的同时,姥爷也开始反对这桩婚姻了。因为爸爸在打 四平的时候,被子弹在腿上钻了三十窟窿,所以在当时,爸爸是个瘸子从姥爷这方面考 虑,向然也不愿意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瘸子。 最后,没有办法,父亲给组织写了一封信,把枪挂在县委办公室,在一个风高夜黑的 晚匕带着母亲跑回了自己的家乡,私奔了… 但是父亲并没有因此脱离革命队伍、他回到家乡,又马上参加了革命工作。 记得历史上曾经有一个温莎公爵演绎了一场“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故事。可能在我的 祖先的血液里也有这样的遗传基因,准也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以后,我的家里又出了一 个同样的我。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同样也把一切都抛弃了。 妈妈自从跟上了父亲,并没有过上幸福的日子。爸爸依旧口到队伍里,每天仍然是行 军打仗,带着自己的骑兵连驰骋在战场上。母亲只能带着自己的孩子,过着那种颠沛流离 的生活。母亲很早就参加工作了,而且在当年的肃反中还抓过特务。我见过妈妈因为那次 的行为而得到的奖品。 在近些年的一次政协会议上,曾经有人提出:是不是动员女工回家。其实这并不是什 么新鲜的提议。在五十年代的时候,中国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动员所有的妇女离职回 家。在那一年。妈妈也响应厂党的号召,回到了家里,后来,妈妈因为跟着父亲东奔西 走,最后把工作关系失去了,不得不在很多年以后,又重新加入工作。 母亲活着的时候,总是为了这些事情不断地啼啼叨叨。一直到了“文化大革命”的时 候,实在没有办法,为了证明自己的出身和工作经历,才不得不给北京的一些同志写信。 幸亏当年姥爷的一些老上级还在,他们来信证实了我的姥爷曾经是党的一名出色的交通 员。 这份材料我亲眼见过。可是,当我们接到这份材料的时候。我的姥爷已经在十年前死 去了,一直到死,他都没有获得应有的尊重,因此,他的脾气一直很坏。 在我的记忆中,姥爷就像一个军阀,不管坐在哪里,腰板都是直直的,他习惯于把手 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威严得像一只老虎,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保定军官学校毕业的。 姥爷走了,直到最后也没能证实自己的历史。 母亲抱着孙子又亲又笑,没完没了,虽然她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但是我心里明白,妈 妈在对孙子的爱抚中,也在原谅着我。 在母亲的病床前没呆几天,我就被叫回了北京。 扫描校对:黄金书屋 陈艳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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