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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参政山西 2   卷入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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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入派性 从1967年年初的“一・一二夺权”到1967年夏,不过半年的时间,山西的造反 派内部已经打了个一塌糊涂。拥护刘格平的红总站和拥护张日清的红联站从口角争 到拳脚,又动了棍棒,个别得风气之先的地方已经拿出了真刀真枪。 进入夏季后,两派冲突日渐加剧,各地常有军械被抢的消息传来。红联站拥戴 的张日清有省军区司令员,红联站的人便顺顺当当地从军区“抢”出了大量枪支弹 药。拥戴刘格平的红总站有大兵工厂在手里,别说机关枪手榴弹,就是火箭筒迫击 炮也能“抢”出来。 这是一场全省范围的深入到千家万户的大对抗。唯一没有卷入冲突的强大力量 只剩下驻扎山西的野战军部队第69军。69军军长谢振华和政委曹中南并不是没有倾 向性,他们和张日清领导的省军区同属北京军区管辖,军队与各军分区和人武部又 有同类相聚的天然情感,69军亲张日清疏刘格平应当是很自然的。不过这一点在当 时并不明显。 1967年7月, 中共中央试图解决造成山西分裂的领导班子不团结的问题,便把 山西省核心小组的成员召到北京,在京西宾馆住下,由康生出面主持召开了一连串 的会议。刘格平、张日清这两位对头和陈永贵等山西人要面对面地坐到会议桌旁边。 康生并没有和稀泥,他严厉批评了张日清,表扬了刘格平。据说是毛泽东的意 思,当时毛泽东就同山西局势发了一条最高指示,让一直旁观的69军站在刘格平一 边,支持刘格平。有人考证过这条最高指示的真实性,据说七月会议期间,在一次 上厕所的时候,康生向刘格平传达了这条最高指示,最高指示便由此渐渐传开。另 一种说法是七月会议上正式传达了这条最高指示[1] 。不管怎么说吧,七月会议之 后,拥戴刘格平的红总站很快就开动山西境内的宣传机器大肆宣传最高指示: 特大喜讯 伟大领袖毛主席发出最新最高指示:“给69军的同志们讲一下,要站 在刘格平同志一边,支持刘格平同志。” 不管这条最高指示的真实性如何,在京西宾馆举行的七月会议上确实出现了一 边倒的局面,陈永贵也站出来当面批评了张日清。 张日清略瘦,戴一副眼镜,有儒将风度。他不大看得起陈永贵。张怀英任省革 委会办事组组长期间,亲耳听到过张日清背后贬低陈永贵,说陈永贵算个什么,大 老粗,斗大的字认不了几个。张怀英把这番话告诉了陈永贵,陈永贵阴沉着脸没说 话。这确实是他的弱点,是他的敏感部位,他自己偶尔说说笑笑还可以,别人却不 能随便乱捅的。张日清看不起陈永贵,陈永贵对张日清也有看法。张日清曾给本派 人马发枪,又向上级报称枪支被抢。陈永贵知道此事后,便向中央告了张日清的状。 总之,陈永贵与张日清有前嫌。 mpanel(1); 现在中央发话了,陈永贵对张日清便不再客气。“我们的话你一句也不听,” 陈永贵训张日清,“我们的话你听上百分之二十,扣除百分之八十,你也犯不了那 么大的错误。”[2] 七月会议之后,拥戴刘格平的红格平的红总站杨眉吐气,载歌载舞。拥载张日 清的红联站受到的打击,但是并不服气,更没有倒台。他们不敢说最高指示是假的, 当时似乎没有人胆敢伪造毛泽东的指示,可是他们可以说红总站蒙蔽毛主席,欺骗 党中央,罪该万死。两派斗争继续进行,有些地方更是抓紧备战,准备血战到底。 陈永贵越来越深地卷入了山西的上层争斗。 一次红总站和红联站两派的万余人在五一广场联合开大会,刘格平、张日清和 陈永贵都到了。会前两派人马说好,一方出一个口号领呼人,一方占一半座位,两 派发言的人数相等,喊口号不许带派性。刘格平和张日清都按协议讲了些平平稳稳 的话,然后就轮到了陈永贵。陈永贵在话筒前一站,还没说几句就冒出一句“我们 要支持刘格平同志”。这等于是破坏两派协议。红总站的女口号领呼员立刻高呼: “坚持支持刘格平同志!”半边会场就跟着喊支持刘格平同志,同时热烈鼓掌。红 联站的口号领呼员反应也很快,马上高呼:“炮轰刘格平!”于是另外半边会场就 跟着喊炮轰。这时主席台上的人,包括刘格平本人,都盯着陈永贵使眼色,示意他 圆圆场,别惹出乱子来。谁知陈永贵倔脾气上来了谁也不理,对着麦克风重复了一 句:“就是要坚支持刘格平同志。” 这一下会场上就翻天了。红联站的群众愤愤地往前涌,要与陈永贵辩论,红总 站的群众也往前涌,要保护陈永贵同志,眼看双方就要开打。刘格平见要出事,赶 忙宣布散会,下令红总站的人立刻退出会场。红部站奉命撤退,武斗算是避免了, 陈永贵却被愤怒的红联站群众团团转住。不得已,陈永贵躲进主席台下的地下室。 四个小时后,69军旁军部的大批军人赶来劝说群众退走,一直劝到晚上七点多钟, 才解了陈永贵的围。[3] 陈永贵自七月会议之后就明确地站在刘格平一边,不过据陈永贵后来说,他对 刘格平也不是没意见,似乎是怨他对军队方面做得太绝。“他从七月会议回来以后,” 陈永贵说刘格平,“尾巴翘得很高,不能正确对待群众,对解放军的态度很坏。我 多次给他讲过,他当场也听,但下来以后有不少人帮了倒忙的,特别是他的老婆当 了他这个常委会主任的家。”[4] 由于刘格平存在着“尾巴翘得很高”的弱点,七月会议后一度失利的红联站找 到了反击的机会。当时,山西出了一本宣传刘格平的光荣历史的小册子,上面宣称 “他对我们的祖国,对整个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立下了不朽的功勋,闪烁着不可磨 灭的光辉。”说他对刘少奇的斗争“对整个世界进步人类和革命人民,对世界革命 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都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在山西长治东方红电影院 前还有一幅巨大的彩画,名曰:“踏遍青山人未老”,一眼望去,刘格平的高大形 象赫然与毛主席的光辉形象并列,甚至比毛主席还突出,还醒目。此外,山西造了 许多毛主席像章,有人说其实是刘格平像章。经这么一提醒,观者果然怎么看怎么 像。这些罪状均被红联站方面的谋士搜集起来运往北京。看看刘格平在山西干了些 什么吧,他搞个人崇拜,要当山西的“土太阳”。这一条罪名放在前清该够得上砍 头了。中共中央倒没砍刘格平,但刘格平还是被召到了北京挨了批评。“刘格平, 刘格平,”康生说,“你也不要脸?以毛主席为首,林副主席为副,什么叫以你刘 格平为首?”刘格平挨了训,红联站方面出了一口气,将局势朝有利于本派的方向 扳过来一些。[5] 这时红联站方面又有人试图拉陈永贵倒戈,加入自己一伙。红联站拥护的“刘 陈刘”之中的刘贯一,曾亲赴大寨找陈永贵做动局工作。陈永贵后来说:“动员什 么?让我们和他们一起打倒刘格平。我心里有数哩,党中央支持刘格平同志,为什 么他们要打倒哩?这我都了解。中央并不有对他们说过那样的话嘛,仍然还支持刘 格平同志,还保刘格平同志。”[6] 陈永贵死保刘格平,红联站方面只好反陈永贵。在晋东南,红联站系统的“联 字号”与红总站系统的“红字号”围绕着陈永贵和李顺达这两位各自支持一方的大 劳模展开了标语大战。联字号刷出毛主席和李顺达吃饭时说过的话:“你做出了成 绩,我敬你一杯酒!”同时又刷出骂陈永贵的标语:“陈永贵是贫下中农的死对头!” “学大寨不等于学陈永贵!”“全国学人民解放军!”红字号则针锋相对地挂出了 放大到真人大小的刘少奇与李顺达握手的照片,大标语上写道:“李顺达反寨罪该 万死!”“农业学大寨!”“永贵好!”――两派都有最高指示撑腰。 有一次,与红联站一势的兵团派幕后首领,五人宣言的签署者之一袁振去昔阳 参观大寨展览馆,发现陈永贵有一段给日本人送粮被捕的历史,袁振便将此事宣扬 起来,言下有整陈永贵叛徒的意思。陈永贵岂能容忍,当场就与袁振大吵了一架。 袁振离开昔阳后又到阳泉揭陈永贵的丑,正巧陈永贵要去太原,在阳泉乘火车,两 人在火车上相遇,又是一场大吵。当时还沸沸扬扬地流传着陈永贵系逃亡地主之类 的说法,虽然叛徒地主等等纯属流言,陈永贵招传流言者的恨却是事实。 到了这个份上,陈永贵再怎么表白自己没有派性也不灵了。在山西的老百姓眼 里,他事实上已经成了一派的旗帜,另一派的眼中钉。在中央的眼里,陈永贵的倾 向性也是明摆着的。陈永贵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一次两派闹得不可开交,又到北京 开会解决问题,有人暗示山西大乱要由刘格平和陈永贵这两位派性严重的领导干部 负责。陈永贵一瞪眼一梗脖子说道:“如果把刘格平、陈永贵杀掉能稳定山西二千 万人口的话,我们两人情愿,杀掉头!”[7] ――――――――― 万圣书园 亦凡公益图书馆校对重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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